,“不会是…………嘿嘿。”
“靠靠靠叶不修你少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呸呸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告诉你这绝对是能把你吓尿的好东西不过得先吃了饭才能告诉你。”
黄少天母鸡护雏一样的罩着那个袋子以防叶修过来抢走它。
发现叶修只是含笑看着自己,才突然又想起,叶修现在的身体根本就过不来,心里顿时又酸又涨,便只顾着催促他快吃东西。
他嘶啦一下揭开保温食盒专用背包盖子上的魔术贴,把食盒拿出来,旋几下打开,取出一大一小两只碗。
“王大眼说你一餐吃太多不好所以这次就用小碗但如果没吃饱一定要跟我说啊,来,啊——”
黄少天托着勺子作势要喂。
虽然还有一只手正插着针管,但只要还有抬起手的力气,叶修便断不愿意接受喂食的,于是理所当然地把勺子一起咬下,转到自己手中了。
黄少天也难得地没再折腾,把桌板架稳了,便搁碗上去让他自己吃,顺便也拿出另一只勺子吃大碗的那份。
叶修见状一挑眉,然后继续埋头喝粥。
黄少天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见叶修的碗快要见底了,便问道:“叶不修你还要加粥么我碗里还有多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不用。”叶修说,“哥吃饱了。”
“嘿嘿嘿嘿嘿。”黄少天傻笑几声,用比刚才快了许多倍的速度消灭掉自己碗里的食物,然后把两人的碗勺匆匆洗了,塞进床头柜的下面那栏,然后啪地关上灯。
虽然走廊有光,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病房里的光线也的确暗下来不少。
他跑到墙角把绒布袋里的光碟式投影仪拿出,放到床头柜上,摆弄几下,一束光从机器斜上方射出来,映在洁白的天花板上,彩色转动的开机画面顿时把苍白的病房弄出了影院的效果。
“想不到吧叶不修有了一个你就可以躺着看碟了我怕你无聊特地跑了趟公司带过来的感动吧?”
“特感动。”叶修说,“感动得哥都要哭了。”
“滚你妹的我千辛万苦从器材室那个头上没毛的老古董那里把这宝贝借来了叶修你就不能真诚点儿吗?”
“冤枉啊。”叶修说,“哥哪儿不真诚了?”
“靠叶不修你……”
黄少天看过去,正想着接下来要说什么垃圾话,却正对上叶修的目光。
虽然不至于真的哭出来,但眼里的湿润劲儿,在投影仪彩色变幻的光线下也是水灵灵亮闪闪的。
黄少天脸色腾地红了,迅速上床躺在叶修旁边,一边按着遥控一边快速说着:“行了行了看电影吧这张床我也要躺我们说好了的找了个轻松文艺的片子我试看过了不会让你情绪波动太厉害的。”
结果看的过程中,黄少天憋不住一路剧透,把本来还有点儿意思的文艺片生生剧透成了白开水这种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人艰不拆,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烟尘沉陈(32)
“哈哈哈叶不修我就说这只猫会躲到垃圾桶里去吧嘿嘿嘿我告诉你这只狗待会儿绕着垃圾桶转了三圈都没找着特别逗!”黄少天挨着叶修,嘴皮子不停。
“嗯……”叶修说。
“诶叶修你困了吗困了就睡这电影什么时候看都成。”黄少天转头去看,却发现叶修正在伸手去按护士铃。
“叶修你怎么了这瓶还没打完呀哪儿不舒服了别吓我!”黄少天一骨碌爬起来,小心地观察叶修的表情。
护士铃接通了,叶修冲他安抚地一笑,对着话筒说:“换下留置针。”
“哦,好,2014房对吧,马上到!”护士铃里传出一阵呯呤哐啷的声音,想必是被之前的事儿吓到,有些手忙脚乱了。
“针出问题了?什么问题我看看。”
黄少天滚下床,鞋都没穿就冲去拍开日光灯,让后再冲回来蹲在叶修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去看叶修打着吊针的手臂。
白得令人有种透明的错觉的手臂上,扎着粗大的针头,黄少天看着,就觉得自己的手臂也跟着疼,伸手想摸一下,却又怕触痛他,最后只在离针头足有十五厘米远的地方轻轻拢着。
这时候护士走进门,黄少天跳起来说:“快来看看他的手臂好像很疼的样子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好好好。”护士说着一步上前伸手便在叶修臂上按下去。
“嘶……”叶修没想到护士动作这么迅速,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你轻点儿啊。”看着自己小心捧着的人在别人的动作下露出不舒服的表情,黄少天顿时急了。
“这里疼?”这个护士看起来有些经验,直接无视了黄少天,冲叶修问道。
“对。”叶修说。
护士看看滴壶,手拨着留置针动了一下,发现滴壶里的液体能够正常滴落,便对叶修说:“你另一只手臂上昨天也打过针,如果现在换针就只能打手背了。”
叶修问:“你的意思是?”
“今天要打的就只剩瓶里这一点儿了,不如忍一忍,打完了直接拔针。”护士建议道,“我看滴壶还算正常,会疼估计只是刺激到了,还没有打破血管,坚持到打完这瓶应该没问题。”
“好。”叶修说。
护士又交待几句,就离开了。
黄少天心疼得不得了,双手揪着床单,恨不得跟他换:“要不要我给你吹吹?这还得忍多久呀。”
叶修说:“没多疼,真的。”
“没多疼也是疼啊再说还要这么长时间我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些吹吹不行吗?”黄少天就是看不下叶修有哪怕是一点儿难受。
“那你给我摸摸?”叶修笑,没告诉他这点疼跟刀口比起来几乎可以无视。
“真的吗压着了你一定要说别忍着。”黄少天比划着试了试,觉得蹲姿容易手抖,索性噗咚跪地上了,温热的掌心在叶修手臂上稳稳地抚过。
“地上凉,你还是坐着吧,凳子就在屁股后面呢。”叶修提醒道。
“哦哦哦。”黄少天这才想起来,坐到小凳子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
快完结了,嗯。
☆、烟尘沉陈(33)
等药液终于滴完,来的却不是护士,而是王杰希。
“嗨,大眼儿。”叶修招呼道。
王杰希点头,径直走去把留置针拔了,又取出棉签给他压着。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黄少天看看时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一方面希望时间过得快些,想让叶修不要那么难受,一方面希望的时间过得慢些,想跟叶修多待会儿。
天知道他有多纠结。
“你们……”叶修看着两人自然地交接,说,“这是都商量好了?”
“谁叫你这么不让人省心。”王杰希坐下来,关了投影仪,右手继续按着棉签,左手伸去把被子拉拢了些。
“嘿……”叶修笑。
“早些睡吧,张新杰说明天过来再给你看看,如果恢复得好,就到医院的花园里去逛逛。”王杰希说。
“那感情好啊!”叶修顿时开心了,“你也上来睡吧,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儿,定个打消炎针的闹钟就行了。”
“不用,我白天有空,可以补觉的。”王杰希说,“睡吧,我陪着你。”
晚上伤口最难受,他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可以陪他一起。
“好吧……”下巴蹭两下缩进被子里,叶修听话地闭眼睡觉。
王杰希看着他嘴角也微微勾起来。
夜间向来是难熬的。
随着身体平静下来,伤口附近的炎性因子一点点聚集,肿胀和疼痛感便也愈演愈烈。
有失眠经验的王杰希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随手拿着一本伤寒杂病论,权当消遣,时不时从书中抬起头来,查看叶修的情况。
刚开始时,叶修睡得还算沉,但随着时间地推移,变得越来越不安稳。
王杰希发现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额头上也有汗水渗出,便再也翻不动手中的书了。
他知道这样的情况是必然的,但依旧松不开神经。
尽管不踏实,若能多睡一会儿,还是比醒着好些,所以他并没去打扰他。
直到十二点,叶修支离的梦境被灼热的胀痛撕碎得无法再拼凑,终于低吟一声,醒过来了。
抖一抖蝉翼般的眼皮,叶修朦朦胧胧看着天花板上白色的石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头发被汗水浸得湿嗒嗒的,黏在脸颊上挺不舒服,他微微转动脖子,偏头便发现王杰希坐在身旁。
“大眼儿。”叶修轻声唤他,“几点了?”
“十二点零五。”王杰希把保温壶中的热水往刚从床底抽出的脸盆里倾倒,“很难受吗?”
“还行。”叶修说,“疼一疼好的快,晚上正是长肉的时间。”
“嗯……”王杰希点头,用热毛巾给他擦身子。
“真贤良啊。”叶修笑,“大眼儿。”
“还能开玩笑。”王杰希头也不抬地继续给他擦身子,擦完一处就赶紧用被子拢上,以免他着凉,“看来比昨天好些了。”
“不看哥是谁?”叶修笑得得意。
“你是叶修……”王杰希突然没了开玩笑的心思,今天已经好些,还是十二点就疼醒了,昨夜的叶修,是怎样挨过去的?
他不敢想深了,转而开口说道:“消炎针最早也要一点才能给你打,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好。如果明天哥能出去了,就去理发店洗个头。”身上汗黏黏的感觉缓和了些,叶修重新闭上眼,快睡着时模模糊糊地嘱咐道,“大眼儿……打完针就没事儿了……到时候你也上来吧……”
“好。”王杰希伸手把叶修的碎发拨到一边,浅浅地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烟尘沉陈(34)
第二天,叶修醒来,迷迷瞪瞪地看着天花板,然后突然就笑了。
终于可以暂时离开这个病房,离开这栋楼,就像在暗室的屋顶上掀开一块砖,哪怕漏进来的那束光并不能真的带来温暖,他也真诚地觉得开心。
王杰希已经离开,今天是张新杰来给他换纱布。
拉开上衣的系带,依然有些暗红色染在白纱上。
张新杰剪断旧纱布,把背后那截抽出来,再小心地撕开胸前的部分,清洗消毒之后,刀口原本的面貌露出来。
他微微皱眉。
其实叶修的回复速度还算快的,但这种情况吓,若要出门,还是太勉强。
他沉默着取来新纱布,又替他包扎好。
“新杰……”叶修见着张新杰的表情,便知道他在为难什么了,思绪转了几圈,开口问道,“明天可以么?”
“应该可以。”张新杰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叶修说。
把病号服重新系好,拉严实软被,张新杰便又坐回凳子上去了。
两人心里都装着事,一时间谁也开不了口。
时光静静流淌,阳光像蚜虫一样爬过窗台,掉进室内。
突然,走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听起来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滚动。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室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韩文清推开门,然后用背抵着门面不让它关上,反身拽进来一架轮椅。
病房里的两人眼睛均是一亮。
“老韩!”叶修招呼道,“快进来,哥要上个厕所。”
张新杰冲叶修挑眉。
韩文清的处理方式虽然囧囧有神,但也的确方便快捷又舒适,所以叶修没不好意思,咧嘴便向着张新杰还以嘿嘿一笑。
韩文清迈开长腿,大步走进来,左手搂着背把叶修一竖,又手插进他臀下使力一抬,便就这样直直地抱他去卫生间了。
稍微曲膝把叶修稳稳的放在地上,正要伸手去解裤带,就被他拦住了。
“这个哥可以自己来。”叶修说完,想想又补充道,“真的。”
韩文清哼一声,没再继续,转而尽量调整姿势,直把自己当垫子用,就要叶修靠得舒服。
叶修没有矫情的心思,大大方方地靠着他解决了生理问题。
张新杰看他们们进去了,便把轮椅推到厕所门口等着,韩文清出来时就直接把叶修放上去了。
“老韩啊。”叶修突然想起什么,“现在电梯还没开吧。这轮椅,你直接扛上来的?”
韩文清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叶修刚愉快起来的表情又暗下去些,虽然韩文清向来“孔武有力”,但若要把自己直接扛下楼,依然不会轻松。
虽然对出门的期待值已经爆表,但他仍然不想为难他。
“要不咱上天台吧。”叶修说,“只用爬两层楼。”
“不是所有的电梯都没开。”张新杰突然开口。
叶修瞬间就反应过来:“以公徇私不像你的风格呀。”
让叶修爬楼梯,他怎么舍得?
张新杰偏头没说话,耳根微微泛红,推着叶修往手术室走去。
手术专用电梯平时并不开放,只在接受手术预约后才运行,不过张新杰若有心想约到这部电梯,还真没人会去管他。
路过手术室时,两人突然想起叶修就穿着病号服出去,恐怕会觉得凉。
两人合计一下,张新杰让韩文清和叶修在原地等着从休息室里拿出一床张妈妈送来的大花毯子毯子,给他搭在腿上。
韩文清左右看看,说:“还是不够”
张新杰便又跑回休息室,翻找一阵儿,拿出去年圣诞节时用的红色披风,替叶修围起来。
各种颜色混搭之后,轮椅生生被整成了花轿子,倒是把叶修苍白的脸色衬得明媚了些儿。
三人就这样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烟尘沉陈(35)大结局
两人怕颠着叶修,没上小路,推着轮椅专挑平坦的路走,虽然稍微远了些,但没多久也到了药剂楼下的小花园。
花园挨着中药区,连风里都梳着股棉恬的药香,景色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常见的灌木团团围着一个小凉亭,在中药沉甸甸的气味中显得朴素而安宁。
看到通往凉亭的是条石子路,两人就没往那儿走,只在边上绕着。
“新杰。”被推着走了一段,叶修开口说。
“嗯?”张新杰问。
“哥的手术,”叶修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切干净了吗?”
“……”张新杰说,“我希望并且觉得切干净了。”
但他不能保证。
这事儿,谁都不能保证。
或者应该说,真正切干净的几率,其实微乎其微。
“嗯。”叶修说,“也是。”
“如果没切干净,他能活多久?”韩文清突然问。
张新杰被问得一震,显然是想过了。
“如果没切干净,会进行放化疗,之后的事有几率,不好说。”
“几率?”韩文清皱眉,“多少。”
张新杰握着轮椅的手有些抖:“按现有数据来看,五年生存率,约百分之二十。”
并且有大半几率活不过两年。这句话他没讲出来。
“我会努力的。”张新杰说。
“我也会。”叶修说,想想又笑了,“你不是说觉得切干净了嘛,要自信呀。”
“嗯。”张新杰停下推轮椅的动作,避开刀口,长臂小心地环着他,用下巴在他的发顶摩擦一下,然后蹭着油汪汪一片。
他皱着眉说,“我带你去洗头。”
韩文清看着他们,没说话。
他跟叶修已经认识十年了。
十年那么长,一晃就不见了。
如果只剩下五年……
他不愿意想下去。
三个人向着理发店的方向行去,却看到北门附近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