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婕妤已经升为珍修仪,她说:如果我是姐姐也会想要生女儿的,物以稀为贵,生了那么多皇子,公主反倒宝贝起来了,自古多少公主的境遇否比那些皇子的好。
皇上的诏书已经颁布,慧昭仪也已升为慧淑媛,芳淑媛升为芳修华,多容华晋封婕妤,改号楚婕妤,徐良娣晋封徐充容。
反观我依然是个淑仪,位分上比她们不过,如今又成了哑巴,可见这后宫的生活更加难过。
惠儿说:德嫔可好些?
德婉忙跪下:臣妾已大好,劳娘娘费心。
惠儿却不叫德婉起来,喝了半晌茶,说:既然胆子小,以后就少走夜路,人也不要太任性了,免得遭人非议。荣贵妃应该多教育自家妹子才是。好了,我也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我与兰若走出来,好整以暇的踏着雪去折梅花,今天的天气比较暖和,梅花迎着白雪的光芒越发显得娇嫩。
我们带着红梅回到德秀宫,仔细的插在花瓶里。宁远处理完国事来我这小坐,今个是初一,每初一、十五皇上定要留宿在永寿宫的。
宁远一进门便闻见了淡淡的清香,笑着说:每次来德秀宫都觉得心旷神怡。
我笑笑,比划了一个手势,大概意思就是油嘴滑舌。
宁远开怀一笑,把我揽入怀里,许久才松开,我写了张纸,宁远看了一眼点点头:朕也正有此意,就晋封程贵人、颜贵人为程嫔、颜嫔吧!
我笑笑,宁远抱住我说:只要你开心,要朕做什么都好!
我推他,在纸上写:臣妾可是为了皇上着想。
宁远不无感慨地说:朕怎么会不知道呢,难得你如此贤惠,又不受封领赏,朕得了你真如得了旷世之宝。
我恬然的笑,忽然面前一阵恍惚,头晕目眩的感觉席卷了我。皇上一把接住我即将摔倒的身体,他大喊:传太医!
我忙阻止,并虚弱的在纸上写:皇上没事的,晴儿最近所服的药中添了新的草药,会导致眩晕是正常的事,陈太医已经事先嘱咐过了。
那也要那个庸医过来,哪有治病先损耗人的道理。
我摇头,写:皇上,晴儿这条命都是陈太医救回来的,陈太医努力帮晴儿治疗哑药的余毒,已经是尽心尽力了。晴儿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宁远立刻将我抱到床上:你好生休息,朕陪着你。
我诧异的看着他,他立刻会意:朕今天就留在你这里。
我忙摇头,咿咿呀呀的嘟囔,虽连不成句,可宁远也已知道我必定是在劝他按照礼数去永寿宫。
宁远说:朕放心不下你。
我笑着指了指小米儿、豆儿、全儿,意思有她们照顾就行了。宁远无奈只好说:那朕等你睡着了再走。
我笑着闭上眼睛。竟也睡着了,宁远何时离开的我都不知道,直到二更的时候皇后驾到,我才醒来。豆儿说:皇上因为紧急军情没有留宿永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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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儿走进来忙扶着我让我躺下。她笑着说:听闻你今天不舒服?
我摇头。惠儿笑:你这让人窝心的孩子。这后宫也只有你懂得礼数、懂得不一人独大!
我一怔,估摸着皇后是知道了我与宁远的那番对话。惠儿见我诧异,便说:是皇上告诉我的。
我无奈的在心里叹气:宁远啊宁远,你这样和她说不是故意要让她把我当敌人?我忙在纸上写:这是身为臣妾应该做的,皇后娘娘缪赞了。
果然惠儿说:知道就好,我还以为我这皇后要靠你一个小小的淑仪提携呢?
我忙跪下,不停的叩首。
惠儿神色缓和下来: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这只是一般妃嫔的想法,本宫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要提醒你,凡事,哪怕是好事也要多想想言语是否有过失,自古贤妃反而不得好下场就是这个道理,你可记下了?
我失神的点头。
第二十一章 致死不渝的爱
就快到新年了,我进宫的第二个新年想来要比第一个快乐许多,后宫的奴才下人们明显的比平时忙碌,走路都是小跑,尤其那些给各宫妃嫔送过年物事的太监们更是疏忽不得,生怕主子们挑剔。
我在荣贵妃的宫里好整以暇的坐着,豆儿一样一样为荣贵妃介绍我送过来的礼品,有西域送来的珍珠粉、夜明珠和番邦进贡的香水。
全儿随着豆儿的声音又把一样一样地礼物奉到荣贵妃的面前。荣贵妃扫也不扫一眼。小米儿说:“娘娘说话不方便,来荣贵妃折之前娘娘特意嘱咐奴婢对荣贵妃娘娘说:这些礼物轻贱,断是不能入娘娘的眼了,娘娘只当是我们娘娘献给贵妃娘娘的小玩意,切勿嫌弃才好。”
荣贵妃放下茶碗:“你倒乖巧,这些东西我当然是不缺的,只是既然你有这份孝心,我也只好收下,改日有个丫头奴婢乖巧,就做打赏吧!对了,你这些礼物是单给我备的还是大家都有了。”
小米儿忙回:“娘娘请听详情,这些新年礼物必定是先要送给皇后娘娘的,我们娘娘本打算从那出来就来这里,只是正好宸贵妃、兰贵妃娘娘可巧都在永寿宫,只好就先送了!”
荣贵妃心中多少有些愤恨,但小米说得合情合理也只好作罢。恰好这时来送过年物事的公公们来到,一样一样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搬进来,也不等公公们汇报,荣贵妃就问:“别的娘娘们可都已经收到礼物了?”
来得这位公公似乎见惯了这种情形,只说:“奴才们得了这些物事后,是同时出发的,想必现在也都到达各个宫中了。”
旁边的小丫头芬儿对荣贵妃耳语了几句,荣贵妃冷笑了一下:我这储秀宫似乎远了些,怎么比别人晚到这么久?
公公忙跪下:娘娘息怒,是奴才前来得路上突然被宸贵妃娘娘叫住问话,这才耽误了。
荣贵妃听闻后直接摔了茶碗,说话的语气凌厉了许多,语调却更加缓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误了新年物事入宫的时辰,既然被人家留住了耽误了时间,就该飞奔而来,可我见公公气息平稳,不像是赶时间的样子啊!
公公一听身体吓得直发抖: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荣贵妃慢悠悠的沉吟了一下才说:淑仪妹妹,你说我该怎么责罚这个没用的奴才。
我淡笑不语。荣贵妃笑说:听闻近来宗人府新有个刑罚,是对付盗窃宫中财物的奴才的,好像是用西域的剧毒蜘蛛放到这奴才的肚子里,让那蜘蛛一点点把人的内脏吞噬掉还挺有新意的,我没见过,公公你就去替本宫去看看吧!
公公已然吓得尿了裤子,嘴里喊着:娘娘饶命。便被几个人拖下去了。我依稀听见芬儿对外面的侍卫说:送给荣贵妃娘娘地物事少了一件,想是这狗奴才以为我们都是傻瓜不会注意便给顺藤摸瓜拿了去,你带着他去宗人府领罪吧!
荣贵妃若无其事的端起新茶杯说:妹妹见笑了。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见识到了荣贵妃的毒辣和娇纵。心中不免有些震撼。
回到德秀宫,正殿里有几个位分不高的妃嫔正在侯着,想必也是来送礼物的,我吩咐豆儿:你去把她们打发了吧,今天走了好几个地方,实在没有精神与她们周旋。
豆儿掀开棉帘子出去,说:娘娘要我传话,今个娘娘累了,她知道各位主子的情谊,这些礼物就收下了,几位主子都请回吧!
我笑着问小米:方才在储秀宫,你抖什么?
小米恐惧的说:这荣贵妃也太………
我看了她一眼,她忙把话吞了回去,之前我曾特别嘱咐过不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可以妄加论断,免得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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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以后要做到泰山崩倒在眼前都不能眨一下眼,倘若今天荣贵妃看见你发抖,随口问你是不是觉得她很恶毒,你怎么解释?纵使她当时就要你的命,我也不能多说半句,知道吗?
小米儿忙不迭的点头。豆儿走进来问:小姐,咱们要不要也跟奴才们树立一下威严,这些稍微有点地位的奴才都是目中无人,没有红包又没有威严的主子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我摇头:罢了,没有精神琢磨那些折磨人的办法。
全儿在外面唤:程嫔过来了,小姐可有精神?
我笑:让她来内阁说话。
兰若穿着有白色毛边的披风,袅袅婷婷的掀帘子进来,我笑:你可越来越水嫩了。
兰若一笑:您就别损我了,我今个来是给小姐送礼的。说着,打开手上的缎子盒:这是我托工匠专门为小姐制的琉璃镶宝金钗,我知道小姐不喜欢宫里这些庸俗的饰品,这个是嵌了景泰蓝的琉璃,朴素典雅,小姐肯定喜欢。
我靠在被子上,笑着对兰若说:这是何苦,你我姐妹还用得着这般多礼,你手头并不宽裕,以后这些能免就免了吧!
兰若笑笑:不能伺候在小姐身边,兰若始终觉得
我打断她:好了好了,不要总把自己当成奴才,再说你这样对我早晚会被我身边的几个丫头看出端倪来,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兰若这才笑笑。
外面说:小姐,兰贵妃的丫头宝婷来了。
我忙出去,宝婷说:淑仪娘娘,我们娘娘说了她很喜欢你送的那棵翡翠玉白菜,特意要奴婢过来跟淑仪娘娘道谢,这是我们娘娘得一点心意,请淑仪娘娘笑纳。
我一看竟是一串琉璃玛瑙的镯子,那玛瑙颗颗晶莹圆润硕大,想是稀罕之物。我在纸上写:麻烦宝婷妹妹了,烦劳妹妹帮我带个话,就说我感激不尽。
宝婷笑说:我们娘娘是与淑仪娘娘投缘,娘娘说了,那些官场的话就不用说了,没得让人不舒服,淑仪娘娘喜欢就好。奴婢也该回去了,淑仪娘娘早些休息。
我示意豆儿,送宝婷妹妹。
豆儿立刻会意的上前,塞给宝婷一块银子说:大冷的天还劳烦宝婷姐姐走这一趟,妹妹也好久没和姐姐聊聊了,正好送送姐姐。两个人相携而去。
我握着这一串珠子,心中五味混杂,如若兰贵妃得知我对皇后有异心,是否还会这般对待我?
是夜,宁远过来,不知在哪里吃了酒,满身的酒气,我暗想:好不容易清静了几天,又给我添麻烦,这是在哪个宫里喝了酒又跑到我这里来?
我在纸上写:皇上,您这是从哪个宫来,臣妾差人送您回去。
宁远看着我的字体,忽然泪如泉涌,他说:晴儿,你………你给朕把那首《金缕衣》写下来。我点点头,边磨墨,向来我正经八百写东西给外人看都是用双手写梅花篆体。这一技巧是父亲教给我,云舒也会。只是父亲曾经说过云舒毕竟太稚嫩,无法体会梅花篆体的飘逸,而我却双手能书,一心二用,是难得的功力。
我双手拿着毛笔,仔细的写: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宁远突然抱住我,呢喃:婉儿,我的婉儿。
毛笔上的墨汁滴在宣纸上。
宁远已经不甚清醒,只不停的呢喃:婉儿,只有你会双手齐下写梅花篆体,只有你喜欢这首《金缕衣》,婉儿,婉儿,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对不对?
宁远眷念难过得语气让我心中一阵悲痛,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宁远会这样无缘无故的宠我,终于明白宁远的那些“若你再有事,我就让后宫所有人陪葬”、“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听你的”之类的话是在对谁说了,我的容貌虽变了,可我的性情、一颦一笑言谈举止的风格、包括这双手齐下所写的梅花篆体都没有改变过,宁远是因为这些能够让他找回与婉莹在一起时的记忆,才给我这样的圣宠的吧!才会不愿意失去我吧!
我不知是该作为婉莹欣慰于宁远对我地深爱,还是该作为如婉悲伤自己只是个替身。
宁远像个孩子似的哭泣,边呢喃:他们说你没有离开永寿宫,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遇见你?你不原意再看见我吗?你还在恨我毁了你的爱情你的一生吗?婉儿,我的婉儿,你在哪里?
我不禁也落泪,我抱住宁远,抱住这个继承着一个国家荣辱兴衰命运的九五之尊,抱住这个哭泣的像个孩子似的男人,我在纸上写:宁远,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没有离开过。
宁远听到我这样唤他,一愣,仔细的看着我,不断的摇头,我笑笑,又写:宁远,我没有离开过你。我也不恨你。
宁远仔细的看着我,终于再次哭出声音:不,不,你不是她,谁都不是她。
他突然凌厉的看着我,说:宁远这个名字只有她能叫,你没有资格。说罢踉跄的离去。
我瘫坐在地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连夜去钟萃宫,向兰若问起当年的情况。兰若一笑:皇上果真是去了你那里!
我问:原来是在你这里吃了酒?
兰若点点头:刚才他无意中看到了当年你赏给我的如意腰饰,就开始猛喝酒,不消多时就酩酊大醉地离去了。
我笑笑,问:兰若,当年是怎样一个情形?
兰若的神色突然变得悲伤,她叹口气,终于娓娓道来:
当年,小姐您只说了一句“你要好好待惠妹妹,我死后,你就册立她为皇后吧!”就消逝了。皇上抱住你的身体大声痛哭,(我可以想象到他当时的痛哭,因为他以为是他害死了我)。皇上不允许任何人碰触你的遗体,就是紧紧地抱着,不哭、不说话、不吃不喝整整十天,朝堂上的躁动是可想而知的,皇上却已无心顾及。只是看着你的容貌回忆我的生前,不时地喃喃:你看,她还没死,她在对我笑,她躲在花丛里对我笑。
第五天的时候,皇太后终于出面了,规劝他说:孩子,我知道你是实心实意喜欢婉莹,可是你也要记住,你不仅仅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还是一国之主,你不能这样消沉下去知道吗?
皇上无声的落泪,用嘶哑的声音说:没有人能理解我的痛苦,是我害死她的,是我亲手杀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皇太后没有办法,只能抱住自己心痛的儿子。
第九天,皇上疲惫的晕倒了,再次醒来时却说在梦中看到了小姐,小姐苦苦哀求让他关心国事,还说如果真的爱小姐,就为小姐见个衣钵堂。
皇上这才振作起来,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建设衣钵堂上,每天除了上朝就只呆在衣钵堂里想念小姐。
兰若边说边泪流满面:小姐,自古君王无情,喜新厌旧,却从未见过像皇上这样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的。从你死后大约有一年的时间皇上都没有来过后宫,直到云舒小姐进宫之后,他才渐渐振作起来。
我叹口气,忽然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宁远原来这样痴情、这样爱我,而我并非没有感动的,只是我也有致死不渝深爱得人,他在我死后又是怎样呢?是否也像宁远这般心痛和悔恨?是否也像宁远这样对我念念不忘?
第二十二章 剪不断 理还乱
兰若似乎看出我的想法,苦笑着说:看小姐的表情,准是在想宁广王爷?
我诧异的看着她,她笑说:我跟了小姐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小姐吗?每当小姐有这种迷茫伤感的表情时,就一定是想起了宁广王爷。
这样明显吗?
兰若笑笑:连皇上都知道。
我更加诧异。兰若说:你去世后皇上几乎就呆在衣钵堂,而那个时候我正好自愿去守护你的衣钵,所以常常看见皇上一边抚摸你生前的遗物一边哭泣,有一次我听见他说“婉儿,我知道你一直不爱我,你爱的是宁广,每次提到他,大婚、纳妾,你都会露出迷茫的神情,呵,你从来不肯给我多一点的表情,看到你不快乐,很多次我都想放你走,可我就是舍不得,如今,你终于还是走了,我留都留不住!”
我问:皇上有没有难为宁广?他是否也怀恋我?
兰若苦笑:小姐,宁广王爷是天下最懦弱的人。当年皇上曾经下令,宁广王爷可以带着你的牌位走,完成你和他双宿双飞的梦。
我“啊”了一声,突然觉得宁远很伟大,不知他做了多少努力才可以不计较我的背叛、我的孩子以及我和灵光的爱情,甚至可以帮我完成我的夙愿。
兰若说:可你知道吗?小姐,宁广王爷根本不愿意放弃王位和荣华富贵,他根本不愿意带你走!
我笑笑:任何人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