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魔道- 第22部分

　　　　五指一握成拳，关节就随之啪啪而响，黑色的真气随心而动，附绕于拳尖。

　　　　迈开两脚之间的距离，一拳笔直的射向前方，身形随之而动，下一刻，一道单薄的身影在这昏暗枯寂的磨剑宫中打起拳来。

　　　　呼啸的拳风激荡不已，拳头所过之处，空间直接扭曲，空气直接被黑色的真气粉碎成虚无，气浪简直就是如影随形。

　　　　拳尖所向，那儿的空气直接就被炸开，招式打到关键之处，空气直接化为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周散开。

　　　　大殿里竟然凭空生风，而且风声越来越大。

　　　　大殿中积落多年的尘埃，被风一吹，化作漫天的灰尘，整片大殿都是灰尘漫漫。

　　　　鼓荡的劲风直接把磨剑老人面前的白发尽数吹起，露出一张满是皱纹，苍老迟暮的脸。

　　　　老人家早已睁开了黑白分明的双眸，紧盯着漫天灰尘中，林青玄那不断变换出拳的身影，脸上褶皱的皱纹渐渐有所舒缓。

　　　　在老人眼里，林青玄那施展拳招的身影逐渐和另一个练剑少年的身影重叠起来。

　　　　老人陷入了回忆，眼中全是另一个少年。

　　　　“我的徒儿。”老人喃喃自语。

　　　　那面孔稚嫩的少年也如林青玄一般，在这大殿之中翻腾跳跃，剑气纵横。

　　　　“师傅，我这剑术进步如何？”

　　　　“师傅，徒儿已经将你授予的五行剑气练成，还请师傅评价。”

　　　　“师傅，今日我大败圣宗九宫真传弟子，被师弟们唤作圣宗真传弟子第一人了！”

　　　　渐渐的，那张原本有些稚嫩的面孔成熟起来，瘦小的背影也逐渐高大起来，老人虽是不停地磨着剑，脸上，竟也露出了慈蔼的笑意。

　　　　“倚老头，今日我已经是预备圣子了，你是不是应该祝贺我呢！”

　　　　“我说老头，明日就是整个西域宗派日月榜大比了，你猜我会是第几名？”

　　　　“倚老头，今日我技冠群雄，混元神宗的神子神女都不是我的对手，给你长脸了吧，嘿嘿，今日我可是整个西域宗派日月榜第一名啊！”

　　　　“倚老头，如今我已经是三圣宗的圣子兼预掌教，你小心一点，小心我让你养老去，革去你这磨剑宫宫主之位。”

　　　　老人家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之中，脸上始终带着慈蔼的笑意，且越发浓烈。

　　　　突然，老人眼中画面一转，那道熟悉的身影，那张熟悉的面孔，倒在了一块巨大的大石上，脖颈处似乎被利器割开，鲜血直流，不久，那刺目的血红色遍染了整块大石！

　　　　那人面色早已苍白如纸，嘴唇一张一合，不停地说着：“师、师傅……徒儿就此而、而去，师傅你要保重，不要、不要……牵挂徒儿……能遇到师傅，徒儿……徒儿……”

　　　　那男子眼睛都还没有闭上，只是再无声音！死不瞑目！

　　　　“哈哈哈……”几道模糊的人影站在上空，居高临下的傲视着这一切，嘴中不断发出属于胜利者的大笑。

　　　　老人家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遍布整张老脸的，尽是痛苦与不甘，脸上的皱纹一缩，皱巴巴的老脸蓦然间狰狞可怖。

　　　　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老人家将头部往大石上猛然一撞，随后，额头上不断地冒出鲜血，全身狂暴的一抖，套在全身手臂粗的镣铐全部“叮叮”作响。

　　　　老人家身子又是猛然一震，那肩头的两颗獠牙般的长钉震出，带起一蓬血雾，直接从肩头射出，射入远处的墙壁上。

　　　　“啊！”一声远古野兽般的咆哮直接从那老人最终发出，这一声嘶吼之下，整个宫殿都是摇摇欲坠，宫殿顶部有灰尘不断”簌簌“掉落，宫殿的顶部隐隐有掀开的趋势，紧随其后的是，那老人家身上手臂粗的锁链全部寸寸断裂，碎落一地。

　　　　“师弟又回想起当年了。”

　　　　虚空之中，那名如谪仙一般的白衣少年喃喃道，目光闪烁。

　　　　原本练拳的林青玄，瞬间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滔天气浪向自己冲来，他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冲飞宫殿，重重的砸在了青铜大门上。

　　　　……

　　　　“咔擦！”

　　　　李婉月感觉整个地面似乎一摇，自己房间桌上的瓷瓶一晃，直接掉落下来，化作一堆碎瓷块。

　　　　“恩？”

　　　　李婉月有些疑惑：“怎么回事？算了，我还是赶快找到掌教，请得掌教口谕，如此才能去磨剑宫找林师弟。”

　　　　而整个三圣宗的所有宫殿，此时，全部无缘无故的摇晃了一下，才经历过乱天大圣李玄通大闹圣宗，一些弟子还还心有余悸，这下整个三圣宗不知原因的又是剧烈一晃，还以为又一个盖世强者驾临三圣宗了。

　　　　……

　　　　“啊！”

　　　　那老人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右手依然拿着那把破剑，不停的磨着，只是磨剑的速度越来越快，溅出的火花直接一簇簇的不停的冒出。

　　　　沙！沙！沙！

　　　　随着磨剑的速度加快，摩擦之声也是越来越急促，渐渐的，原本还算有规律的摩擦之声变得急促刺耳，且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得铿锵嗡鸣，犹如千军万马，齐头并进！

　　　　没了身上锁链的束缚，没了肩上长钉的压制，老人白发一扬，黑白相间的眼眸一睁，深邃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世间万物的一切。

　　　　这时，千年不曾改变磨剑的右手手腕一转，手臂上抬，然后高高划下。

　　　　那柄破烂的黑剑湮灭了一切气息，似乎时间都停止了，而唯有那柄剑在动。

　　　　对，此刻，天地间只有那柄剑！

　　　　那柄剑，越过了空间的断层，越过了时间隔离，直直的劈在了那块血红的大石之上！

　　　　“咔嚓！”

　　　　那块一人高的血红大石，林青玄的六道粉碎真气都被其吞没，即使林青玄用尽全力也不能伤其分毫的大石，直接被这破剑劈成两半，没有任何停滞。

　　　　那柄破剑在劈开大石之后，仍未停止，犹如切豆腐一般直接没入青石板的地表，随后，一道狰狞的裂缝直接从从大殿中蔓延到大殿之外。

　　　　老人拔出烂剑，衣袍鼓荡不休，将烂剑紧紧握在手中：

　　　　“他日一旦剑在手，定要苍天鲜血流！”
第四十二章　倚剑锋
　　　　“他日一旦剑在手，定要苍天鲜血流！这一天，终于快了！”

　　　　老人深深叹道，情绪已经不再是先前的那般疯狂可怕，也没有愤怒咆哮，理智已经恢复正常。

　　　　只是脚下的那道刺眼的裂缝却是越来越大，整个浮在空中的磨剑宫开始晃动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坠落。

　　　　老人面不改色，两腿分别踏在裂缝的两侧，双腿骤然发力，向内一合，那道夸张的裂缝旋即慢慢的合拢，几个呼吸之间，裂缝完全合起。

　　　　本来摇摇欲坠的磨剑宫也是停止了晃动，依旧稳稳地悬浮在空中。

　　　　“外面的那个小子，我有话对你说。”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大殿传出，这声音已经没有了当初说话的疲惫。

　　　　老人走到已经裂成了两半的大石旁边，那是被自己一剑劈的，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一个普普通通的剑鞘，老人家把破剑一插，缓缓没入剑鞘之中。

　　　　“这老头怎么了，有话对我说？”

　　　　摔在地上的林青玄心中一阵嘀咕，自己之前主动问话，这个老人都不肯多说一个字，如今有话对自己说？

　　　　心有余悸的看着那道被剑气裂开的裂缝，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裂缝自行愈合，林青玄暗暗猜测老人的实力到底到了一个什么可怕的境界。

　　　　摸着自己微微发痛的胸口，那是被刚才老人咆哮的气劲所撞击的，林青玄有些疑惑的向殿内走去。

　　　　进入大殿，首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血红色的大石，只是已经碎成了两块。

　　　　老人居然停止了磨剑，静静的站在大石旁，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凡的老头，只是，比起磨剑的当初，却是精神了百倍。

　　　　“前辈，不知有何话对我说，我愿洗耳恭听。”

　　　　林青玄面带疑惑，目露不解之意。

　　　　老人似乎思索了很久，半晌后，缓缓开口：“我能悟通大道，全靠心中的那一股悲愤，这也与你有些关系，你们，实在是太像了。少年，我问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

　　　　“拜师？”

　　　　林青玄一愣，这个老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叫自己拜师？

　　　　拜不拜？

　　　　林青玄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这个老人明显是个绝世高手，实力非凡，若是能拜他为师，比起自己摸索修炼无疑要好得多。

　　　　若是拜了此人为师，估计自己的一身秘密也是很难藏得住，若是此人心术不正，为了得到自己的秘密不择手段怎么办？

　　　　他现在无疑很纠结，拜师有拜师的好处，不拜有不拜的考虑。

　　　　那老人见林青玄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疑虑，有些好笑道：“我从你刚才练拳的拳招，就发现你的真气和拳势很是不凡。在这西域，你这功法恐怕至少也能排进前三，而我三圣宗绝无此等功法，你必定是有所奇遇。”

　　　　“你可是怕我这老头子贪图你的秘密？我本来早已心灰意冷，只是因为不甘，凭借着一股执念，在这磨剑宫磨了一千年的剑，今日大道已成，岂还会贪图你的秘密？”

　　　　那老头一眼就看穿了林青玄心中的想法，娓娓道来。

　　　　听老头这么一说，林青玄心中一惊，自己仅仅练了一下拳，就被这老头看出了端倪。

　　　　听这老头语气，似乎对自己的秘密并不感兴趣，自己到底要不要拜这老头为师呢？

　　　　见林青玄仍然犹豫不决，老人微微摇头：“既然如此，你先慢慢思考吧。若是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若是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拜我为师。”

　　　　“前辈，我若拜你为师，你能传授我什么？”

　　　　林青玄心中有了决断，抬头向老人家望去。自己想想也是，人家早已看穿了自己，实力又远高于自己，要是贪图自己的秘密，那里还用得着这样费工夫，直接强来就行了。

　　　　“传授你什么？”

　　　　这下老人家反而愣住了，沉寂了许久，老人抚摸着自己的剑：

　　　　“我并不会传你无上秘术和顶级功法，这些我也没有，我的一身都沉浸在这把剑之中，所以，我能传与你的，只有剑！”

　　　　“只有剑！”

　　　　敢这样说话的人，对自己是何等的自信！

　　　　不说有高深莫测的功法，不说有威力惊人的武技，也不说有玄奥至极的秘术，只说剑，只有剑！

　　　　这该是一把什么样的剑？

　　　　林青玄一下想起那柱子上的话：

　　　　“借我三尺剑，我必乱青天！”

　　　　手提这三尺长的薄剑，就能搅动这高高在上的青天？这是何等的豪气与自信！

　　　　“前辈的剑，可能雄视四极，一扫寰宇？”

　　　　林青玄目光炽热的盯着老人，自己的目标是站在世界的巅峰，要学，就学最好的功法，要拜，就拜最好的老师。

　　　　“男儿志四方，吾来掌玄黄！”老人家带着笑意，看着林青玄：“这句话是你写在石柱上的吧，这可是你的志向？看样子你的志向是在这整个天下啊。”

　　　　他在刻字的时候，这老人家分明在磨剑，两者相隔也比较远，这老人是如何知道自己写下的字句的？林青玄又是一惊。

　　　　“我的剑，再假以些时日，不说雄视四极，一扫寰宇，但，足以定鼎这诺大的西域！使整个天下之人，不敢再欺凌我三圣宗！话已至此，你可愿意学我这柄剑，拜我为师？”老人再次询问。

　　　　“学！我愿意学！欲要问鼎五州，必先扫平西域！”

　　　　林青玄不再犹豫，恭恭敬敬的向老者拜下。

　　　　老人家欣慰的看着林青玄向自己行了拜师礼，因为激动，眼角也是微微湿润起来，双眼有些发红，连忙过去一把扶起磕头拜下的林青玄：

　　　　“小子，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他日，我必倾囊享受，让你，成为这西域无人可挡的一柄剑！让天下之人，莫能仰视！”

　　　　“弟子林青玄，拜见老师。”

　　　　林青玄直起身子，有些疑惑的看着这老人家，收了一个徒弟，用得着这么激动？

　　　　那老者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些激动过头了，微微整理的衣袍，舒展开脸上的皱纹，看起来似乎一下年轻了许多，不停地点着头：

　　　　“林青玄，好名字！好名字！”

　　　　“敢问老师，我今后是直接称呼您老师还是……”

　　　　林青玄至今为止还不知道这老人的名字和道号，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名倚剑锋，你可以叫我倚老，也可以直接叫我师傅！”

　　　　……

　　　　纵身一跃，李婉月跳上了一只巨大的五彩蝴蝶，妙曼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诱人的曲线，轻轻的落在了蝴蝶的背部，微微抬起头，望向了高空之中。

　　　　“没想到如今要见林师弟一面，都已经是如此繁杂。”

　　　　轻轻摇了摇头，眉头略微一皱，那双让人留恋不已的眸子带着复杂度目光，一直盯着远处的高空。

　　　　……

　　　　“倚老，倚剑锋！”

　　　　林青玄直接倒退两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十四个字的落款名字，不就是倚剑锋吗？

　　　　“他日一旦剑在手，定要苍天鲜血流！”

　　　　这十四个字铭刻在石柱上多年，突然迸发的剑气，让猝不及防的林青玄直接受伤，林青玄可是深深的记着那凌厉无比的那几道剑气。

　　　　（感谢渺渺五知、残界雨落、羽化若尘的捧场！）
第四十三章　魔子
　　　　“敢问老师的剑术，可算何种等级的剑法？玄阶的？圣阶的？”

　　　　林青玄惊叹于倚老的剑气威力，好奇的问道。

　　　　天下功法武技，皆可分为凡、玄、灵、圣四种级别。

　　　　“都不是。”

　　　　“不会吧，难道是灵阶或者凡阶？”林青玄已经大失所望。

　　　　“这倒不是，我的剑，已经不再拘泥于这四种等级之内了。”

　　　　“不再拘泥于这四种等级之内？”原本大失所望的林青玄眼睛又是一亮，舔了舔嘴唇：“超越圣级的剑术？”

　　　　“我的这剑，如今已经不能算剑法，也不能算剑术，它已经跳出了束缚，它叫道！大道！”

　　　　老人手腕一扬，那把破剑直接弹出剑鞘，剑身在空气中不停的颤动，发出嗡鸣之声，剑身附件的空气全部被弹开。

　　　　那剑身一出鞘，林青玄就感觉自己的全身跟着剑刃在颤动，血液似乎有所停滞，剑刃离自己还有一丈远，锋利的剑意就割得皮肤生疼。

　　　　老人把剑一收，收敛起前面的笑意，凝重道：

　　　　“天下功法的等级，不过只是用来束缚世人眼睛的障碍罢了，拘泥于这四种等级之人，是无法窥探到大道的。”

　　　　“又是大道！”

　　　　林青玄想起自己上次，在那山洞里，也听赵无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