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流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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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流莺-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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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因为……眼泪?
罪恶感涌向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知道自己逼他想起了令他痛苦的往事。上帝,要是她早知道他的秘密跟爱情有关就好—!
“圣提雅各。”她嗫嚅,她的手绞着她的裙子。
“何不痛快一点,璐茜亚?我在你的眼里看到成了上万个问题。你问呀!!”
他的咆哮吓得她低呼一声。
“你害怕?”他挖苦道。“你怕我?回答我呀!”
“不。”她嗫嚅道。
他攫住她的腰,将她按向他。“你应该怕我,”他狠狠地瞪着她。“自从第一次遇儿你,我就企图说服你这一点,可是你不肯听。现在,璐茜亚,你挑竖耳聆听这个你一直渴望听到的故事吧!”
他的一只手从她的腰溜上她的脸颊,手指插入她的发丝。“她的名字叫歌蕾瑟拉,”他说,他的眼睛仿佛能洞穿她的灵魂。“她是我的故乡——米瑟里寇迪亚——最美丽的女孩。在我努力工作存钱,好给她买一个新娘会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她也忙着工作。在一家妓院里,躺着工作。你宣称自己讨厌这种工作,可是她不像你,她喜欢它。有一次我当场逮到她。她——”
“不要再说了!”璐茜亚嚷道,并且撇过脸去。“不要再说了!”她闭—眼睛,用手蒙住耳朵。
他硬拉下她的手。“这一切是你开始的,璐茜亚,所以你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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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它让我太悲伤了!上帝,圣提雅各,它令我心痛!”
他大吃一惊。“悲伤?你干嘛心痛?那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呐!”
她注视他良久,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圣提雅各……我——我因为你悲伤而悲伤,这种事对你而言一点道理也没吗?如果你的朋友碰到什么很糟糕的事,难道你不会替他感到难过吗?”
他一时为之语塞。朋友?她是在暗示她是他的朋友。上帝,他甚至记不得自己何时有过朋友。
一种奇异的感觉侵向他。那是一种温柔,却似乎能消灭他的愤怒,让他觉得自已像是被剥去胄甲的感觉。他清楚地目睹自己的脆弱。
哦,天啊!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赤裸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感觉。它是那么的陌生。况且,他死也不愿让璐茜亚怀疑他可能也有脆弱的一面。
他记起自己处理惯了的一样东西。“我不要你悲伤,璐茜亚。我要你害怕,就像其他人一样。”
她听到他这句话里的冷硬、苦涩,更看到了他眼里的恳求,那对明亮的黑眸恳求的不是她的恐慌,而是她的了解。
“不,”她简单地反驳道。“我不会怕你的,圣提雅各。现在不会,以后永远也不会。你无法让我怕你。”
他没有办法才怪,他激动地想道。如果她这是在向他挑战,那么他接受。于足他边盯着她,边弯下腰,手指握住插在他小腿匕首的剑 柄。
璐茜亚看着他缓缓抽出那把匕首。她叛逆地昂起下巴。
圣提雅各露出那种能让许多歹徒脸色变白的微笑。“我逮到歌蕾瑟拉进行她的交易的那个晚上,她正跟一个醉醺醺的牛仔在床上……”他冷冷地说道。
璐茜亚耸耸肩。所以你就用那把匕首杀死了他?好吧!不过这点不能令我害怕你。”
“我没有杀他。”
她望向那把匕首。“你……杀死了歌蕾瑟拉?”
“你这么想?”
那把匕首打在他的掌心的“啪、啪”声令她神经紧张。然后,她仍旧把下巴翘得老高。“我没有心情跟你玩猜谜游戏。反正你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告诉我整个血腥的故事,那么就说呀!听了它我或许会感到悲伤,不过我还是会把它听完的。”
“你会恨我的。”他忍不住警告道。
她双手交握于背后,开始漫步于一片开满樱草花的草地上。通常,这种形状像小桔灯的粉红色花朵会令她感到宁谧、快乐,但是今晚,她几乎没注意到它们。
“恨不恨也是我的事,不是吗?我自己会决定何时以及该如何恨你。”
“你会拿它当武器?”他还来不及仔细想,使冲口问道。
她旋身面对他,她的裙摆扫过樱草花。“它会是一个好武器吗?”
它不仅是好,还会具有致命的杀伤力,他默默想道。他垂眼俯视自己的短剑。
璐茜亚察觉到他的犹豫及敏感,她恨不得跑过去抱住他。他看起来好脆弱,活像一个准备招供自己的淘气、并且确信自己会因此受到惩罚的小男孩。想要安慰他的诱惑是那么的强烈。
可是她待在原地,保持叛逆的神色。待会儿,等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怨她恨他、害怕他之后,她再拥抱他、安慰他。
“怎样?”她催促道。“你究竟要不要告诉我?在发现歌蕾瑟拉和那个醉汉在床上之后,你做了什么?这档事八成和那把短剑有某种关系吧,对不对?”
他抬眼望向她,然后做个深呼吸,准备把十六年的岁月揭给她瞧。
“这把匕首,”他告诉她。“在那一夜,既没有沾染到歌蕾瑟拉的血,也没有沾染到那名醉汉的血。”
他慢慢地举起那把匕苜,让它贴着他的脸,它的剑半碰到他颊上那条扭曲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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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茜亚不自觉地抬起她的手,摸摸她的脸颊,仿佛她那里也有一条疤似的。“我——圣提雅各,我实在好抱歉。”
她的同情再度激怒了他。“抱歉,”他嗤道。“为什么?我几乎还没开始呢!”
他提醒自己,他是不会接受任何近似怜悯的感情的。“好吧!我不抱歉。不过你指望我怎么做?当面嘲笑你吗?”
他挑起一道浓眉,暗暗为她对抗他的方法喝采。然而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话引回主题。“那一晚,两个朋友来找我,说他们在位于米瑟里寇迪亚边缘的一家妓院里看到歌蕾瑟拉。我要亲眼目睹才信,就跑了去……她——她在那儿,跟她的情夫在床上。”
他停顿一下,瞪着手中的匕首,企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离开妓院,躲在围绕着那幢古老的灰色建筑的一堵破墙后等待。当那个男人出来时,我用这把匕首攻击他。可是他从我手中夺走它——划伤了我的脸。后来我就逃跑了。那是发生在十六年前的事,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回米瑟里寇迪亚。”
“我相信这是我这辈子所听过的最恐怖的故事。”她激他做进一步的解释,知道他仍有许多保留。“你无法想像它让我有多么恨你,圣提雅各。至于害怕……唔,我怕到如果刚才我在嚼烟草,我一定会把烟草给吞了下去。”
他缓缓踱向一丛茂密而多刺的灌木。“不止是这样,”他喃喃说道,痛苦使他的胸口紧绷。
“在那一夜之后,我变成了一个……我是一个刽子手,璐茜亚。一个冷酷的杀人魔。”
撒谎!她暗暗指控。他并不比她喜欢杀人。
“为了钱,我猎捕、残害、谋杀,”他补充道,他的身体因为等待她的反应而变得僵硬。见她毫无反应,他纳闷她是否了解到他的堕落有多深。“过去十六年来,被我杀掉的人数目超过三百人。”
为了掩饰她的难以置信,她开始挥拍她前面的空气。“该死的虫子!”她咒骂那根本就不存在的虫子。超过三百人!她暗暗惊呼。
圣提雅各伸手拔下一截荆棘,再用他的匕首削掉荆棘上的刺,等那截细枝变得光滑了,他才再次开口。“也就是说,我每年差不多都会杀掉二十个人,而且这个数目不断的上升……老天,它上升得好快。我总是一下子就找到我的……我的猎物。”
不安袭向璐茜亚。引起这种不舒服的焦虑的不是他过去的行径,而是那些功绩对他的影响。
“你——你怎么知道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她策声询问。“我听说有些枪手会在他们的武器上,或者皮带上刻痕计数。你也有那样做吗?”
他摇摇头。“不。我只是忘不掉。我发誓有的时候我甚至记得他们的脸。”
她注意到他的语气镇定多了。不晓得现在他是否会接受一点同情。期期艾艾地,她决定委婉的试一试。“杀掉一个人是什么样——什么样的感觉?”
他俯视他的枪,它们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当我射杀一个人的时候,我没付任感觉。啥也没有。”
撒谎,她第二次在心里控诉。如今她已十分了解他,她清楚他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杀人。如果他曾杀死三百人,就表示他没有伤害的人恐怕超过一千。
她踢着脚边的石子。“如果我必须杀某人,我一定会觉得想吐。我可能得花很长的时间才会遗忘它。”
“你永远也忘不掉的——璐茜亚。”他立刻说。
他的痛苦就像是某种具体、可以触碰到的东丙。真的,她觉得如果她伸出手,它就会咬她似的。她绝望的想要安慰他。
他曾经爱过,然后,他失去了那份爱。
她鼓起勇气走向他,把手摆到他的肩膀上。“所以你逃亡了十六年,不是吗?圣提雅各。”
“逃亡?”他扫掉她的手。“逃什么?我没有逃,璐茜亚。我猎追那些逃亡的歹徒。”
“我指的不是那个,”她指向凯莎寇陀。“你有一匹跑得飞快的神驹,它很强壮,可以载着你日行千里。不过它还是不够快,对不对?他也从来就无法把你载得够远,嗯?”
“你在胡扯什么?!”
他的咆哮令她想退缩,但是,她强迫自已靠近他。“你发现歌蕾瑟拉和那个醉汉在床上的那个晚上,它,是你变得这样冷硬的部分原因。如今我可以明白为什么妓女不是你最喜欢的一批人,不过,事情不单是你所透露出来的这样,你想知道它是怎么样的吗?”
他瞪向她。“你是指你能告诉我我自己的感情吗?”
“唔,也许我无法每件事却猜对,”她坦承。“不过,我相信我的分析会非常接近真相。况且你今晚颇有咆哮的情绪,如果我猜错了,不正好给你对我咆哮的借口?那应该能让你开心。”
他想听她的分析不光是因为好奇,还有某种更深刻、某种感觉起来非常像希望的因素。然而,他拒绝让她知道他有多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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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从你的眼神看得出来,无论如何,你却打算告诉我,所以,仿算我试图说服你我没有兴趣听你的想法又有什么用?”
“你是在逃避你自己。”她宣布道。“你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目前所做的事情,包括流浪、包括杀人……即使那些人活该被杀,你还是憎恨这种事。”
她抽走他握在手中的、那截被削得光溜溜的荆棘枝,再拔起一截多刺的荆棘。“这是你表现出来的样子……也是你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的样子,”她举起那截多刺的荆棘。“但是,这才是真正的你。”她举起那根平滑的荆棘枝。
他皱起眉头。“让我看看我是否了解了。你是指我很软弱无用?”
璐茜亚不耐烦地叹口气。“我是指,你并非你自己和其他所有人认定的那种喷火恐龙。”
“那么我到底是什么?”他吼道。
她把那根平滑的荆棘枝举到他面前。“你是一个温和的人!在攻击那个醉汉的那一晚之前,你是个温和的人,到现在你仍旧是个温和的人!要命,如果我能对你做你对这根树枝所做的事,你看起来就会像这个!你只是‘外表’长满了刺罢了!”
“你凭什么得到这样的结论?”他吼道,虽然在内心,一种暖暖、柔柔的感觉正缓缓地流向他。
她把那根平滑的树枝贴向她的嘴,让它缓缓滑过她的唇瓣。“因为你说你从未跟歌蕾瑟位上床,说她将会是你的Chu女新娘。一个不在婚礼前碰他的甜心的男人就是一个绅士。你说在那一夜之前,你的匕首从未染过血;如果你是一个天生就有暴刀倾向的男人,那么在我看来,你应该会动不动就拿刀戳戳人。另外在那一夜之前,你也从未佩枪,如果你有佩枪,你就会朝歌蕾瑟拉的情人开枪,而不是拿匕首砍他。你是一个非常温和的入,不是吗?圣提雅仑。你怎么会这样温和?你的父母也是像这样吗?”
他把手插进口袋,踱向凯莎寇陀,在脑中唤出一段又一段的回忆,有些回忆他已经有许多年不让自己去回想。
“我五岁的时候,我的父母死于一场火灾。我的姊姊露瑟塔,把我扶养长大。”
他正常的语气以及肯透露更多过去的事实,使璐茜亚受到无限的鼓舞。“露瑟塔一定是一个非常好、非常温柔的人。”
他忆起关于他姊姊的一切。露瑟塔岂止是好,岂止是温柔。事实上,小的时候,他一直认为她是天使化身的。“她——是的,她正是那样。”
她走到他身边,他扭过头来注视她。“这十六年来你都没回去看露瑟塔?”
他握住凯莎寇陀的额毛,象征性的扯一下。“我甚至不曾对她说再见。”
“为什么?”
悔恨啃啮着他。“看在上帝的份上,璐茜亚,当时我刚企图杀死一个人呐!你以为我能像啥事也没发生过那样的跑回家吗?那时我浑身都沾着血!”
她低下头,用脚踢踢地上的枯叶。“如果你告诉她,或许——”
“她永远也无法了解。哦,天啊!她让我每天都去教堂望弥撒!她是用食物、爱心以及无数的祈祷把我扶养长大的!我怎么能跑回家?该死!我所做的事情违背了她努力教导给我的一切美德!”
“仁慈的上帝。”她的脸因为惶惑失措而绷紧,同时,她又开始在樱草原上来回踱步。当她穿越那些小巧的植物时,它们发出“”的声音,但陷入沉思的完全上上没听到它。“这就是了,圣提雅各。这就是你要逃避自己的原因。”她放慢脚步,俯视脚边沐浴在月光下的花朵。
“还有……还有这也是你不肯让我对你好的原因。还有这也是——”
“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收起匕首,阔步迈向她。
他的咆哮并未困扰她,但他的眼神却令她因为心痛而脆弱。他一直挂命隐藏他的感情,但如今他不再隐藏了。他所遭受的每一分痛苦就像午夜里的一把野火般,在他漆黑的脸孔里熊熊的燃烧。
“你对自己在那一夜的所作所为感到难过极了,”她告诉他。“因此在离开米瑟里寇迪亚之后,你就变成那种你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了的人。你心中的罪恶感使你相信既然自己已尝试杀一个人过,就有继续这样做的天性。可是你错了,圣缇雅各。”
她不确定自己讲的话是否合逻辑,可是,她要如何解释她对他的感觉呢?经过片刻的思量之后,她俯身采集一把樱草花,看也不看他,迳自把那些花插进他佩在腰际昀手枪的枪把。等她完成时,他的手枪已经淹没在粉红色的花海中。
“好啦!”她说。“我用甜蜜、柔嫩……虚弱的小花把你的枪给遮了起来。”
“你认为我很脆弱?”
他又咆哮了,不过她只是报以微笑。“不是在坏的方面,而是在相当好的方向。见鬼了,你是我所碰过最强壮的男人。我敢说凭着那身肌肉和那种枪法,世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你。可是我讲的不是这方面,圣提雅各,我讲的是感情。你或许是一个神枪手,不过,你不时的显露出你体贴及富同情心的本性。你选错了职业,圣提雅各,所以这十六年来,你一直在跟你自己作战。”
“我非常擅于我所做的事,璐茜亚。”
“我也非常擅于我所做的事,然而我却憎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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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不到反驳的话。
璐茜亚接下来所做的事连她自己也吓到了。在发誓要保持镇静、克制的态度之后,她却扑向他,搂住他宽阔的背,脸贴向他坚硬的胸膛。
“你认为在你攻击那个醉汉的那一夜,你心中所有的美德就消失了!当你开始要枪讨生活时,你以为这正是适合你这种冷酷的人的工作!可是,圣提雅各,难道你小明白?失去歌蕾瑟拉以及和她的情人打架,并不是你变成一个危险的枪手的原因!你当一个危险的枪手是因为这样能够掩饰你的脆弱!”
“璐茜亚——”
她像一株顽强的藤蔓紧攀着一株大树那样的抱着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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