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洪哈哈大笑道:“好对狗男女!你既无心向我,留你何用?有道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料你们尘世夫妻是做不得拉!还去地狱做对亡命鸳鸯罢!”关洪真个恼了!你看他摇身一变,现出元神来!果然好大一只翠鸟!但见:
身披羽衣翠亮,利爪一双赤红。喙似长矛钢锉锋,万里烟波时遁。
变化精神抖擞,展翅犹如大鹏。格格长空尖叫声,管教闻者惊恐。
那翠鸟扑哧展翅就抢陶文。莲花自随道长,也学了几分本事。见翠鸟凶恶!挥剑就砍,护住陶文。这陶文乃是一介书生,他见了这只怪物,早也吓倒在地,眼巴巴的望着,毫不济事。莲花终是法力低微,怎是关洪强悍,难及他万一!看看敌不住他。且不表莲花苦斗翠鸟。
单说这洞庭湖畔久居一个隐者,姓‘岳’名‘成’,表字;‘神通’。自幼习武,弓马娴熟。又生得一条八尺长躯,双臂有万斤之力,不亚于;吴国‘子胥’霸王‘项羽’果然好条大汉!怎见得?有《西江月》赞叹岳成本事:
刀舞浑如翻蟒,双臂能挽强弓。虎背熊腰八尺身,声吼浑如雷震。
上山能擒猛虎,下海可伏蛟龙。河目海口夸岳成,好似关公显圣。
这岳成无意功名,只喜陪妻伴子,隐姓埋名,图个安逸自在。他却有个习惯,每至日落时分便至洞庭湖边欣赏暮色。偏是这日欣赏,忽听湖边有人打斗!他抬头观看;只见偌大一只怪物正与一姑娘打斗。心惊道:“我岳阳向来太平!此是什么怪物,在此伤生造孽?”急抽身回来,壁上取下强弓,来湖边拈弓搭箭;觑得亲切:‘嗖’的一箭,正中那怪额头,惊天一声惨叫!那怪倒落尘埃,已然没得活了。
这莲花正斗不过关洪,只听得耳边风响!关洪早也中箭身亡!心下惊讶!只见岳成移着虎躯,挽弓前来问道:“姑娘何人?与此怪恶斗?”莲花与陶文双双谢道:“我等乃长沙人,游玩洞庭,此怪乃是翠神之子关洪。因与我们有些积怨,故此挡路为难!亏得壮士出手相救!敢问壮士何人?这身惊天本事?”岳成笑道:“我乃‘岳神通’只是岳阳良民,自幼学了些养家本事,算不得惊天!今见此怪伤人,故才为民除害,想来这逆子死于俺之箭下,也不冤枉!还请二位先行,便是翠神那厮追究,也奈我不何!”
莲花拱手谢道:“岳先生大恩,我们永世不忘!”遂赠大还丹一颗,再谢而去。可怜那关洪横行岳阳,今日死于岳成箭下。这回书唤作《洞庭湖岳成射翠》。有诗曰:
堪笑关洪恶名高,今遇岳成把箭瞄。身死洞庭归地府,魂随湖水逐浪涛。
却说莲花陶文自岳阳别了岳成,就回昭山,于路陶文问道:“姑娘说那关慕乃御封翠神,他若知晓孩儿死于壮士之手,焉能就此罢休?你我走了便罢,却不害了他也!”莲花道:“公子无须担心!这岳神通为人重‘义’颇有本事,乃是上界天神贬凡,久后必归神位,那翠神能奈他何?”二人船舱夜谈,不觉红日高升,已到湘潭。
莲花谓陶文曰:“还请公子前去献宝!只莫说是我助你,亦不可说关洪身死!”陶文会意,前来庄园,早有道长接住问道:“公子回来了,不知夺宝如何?”陶文道:“托道长洪福!献宝来也!”道长问:“三宝何在?”陶文笑道:“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元来是一家。道长智慧,书生叹服!”
道长掳须大笑道:“公子此番夺宝可还顺利?”陶文答曰:“一切顺利!”道长又问:“此番北上岳阳可有人相助公子?”陶文答曰:“亦没有!乃是书生自家去的。”道长再问:“那关氏父子果没有为难你?”陶文摇头道:“也没有!”道长虽则这般问,他心中如何不知?早也心知肚明!遂请陶文入内,命捕风看茶,自家心思:“那莲花原是天庭公主,只因有份尘缘,故下湘潭,端不知这陶公子是否与之有缘之人?假若不是,一来害了莲花,又则乱了因果?我且再生他一难!想他过得此关,是他无疑了!”
遂问陶文家庭之事,有甚亲属?陶文如实答曰:“晚辈自幼丧母!有兄长一人,乃是双生兄弟。由父亲养至十五岁上,天不佑人!连父亲也病逝了!今止兄弟二人,见居在长沙震湘武馆之内。”道长点头问曰:“这桩婚事,你可做得主?”陶文回答:“父母双亡!以兄为大,婚事只需禀明兄长就是!”道长又问:“家中可还有什么嫡亲姑舅之辈?”陶文道:“晚辈至亲之辈俱已没落,久无来往,只有一叔叔,也于旧年去世。”
道长说:“如此说来,公子婚事只需告知兄长就是?”陶文道:“然也!”道长忽然叹气道:“这莲花乃是公主下凡,公子可知?”陶文故做惊慌道:“才听道长说起,实是晚辈三生有幸!”道长道:“公子既知莲花身份,那聘礼彩金之类可做得体面些,不可低了公主名头才好!”陶文道:“道长见谅!晚辈自幼家庭贫乏,今蒙家兄师父不弃,寄居门下,何来体面聘礼?若蒙莲花不弃委身于我,晚辈自幼也是熟读圣贤,他朝定当考取功名,绝不负道长厚爱就是!”
道长说:“话虽如此,古往今来,焉能有无聘而娶之理?”陶文无奈道:“聘礼委的没有!”道长道:“公子家庭贫困,贫道怎不理解?既如此,贫道就再做个道理,公子若拿的三件物事来下聘礼,莲花嫁你长沙去,贫道分文不受!”陶文喜道:“不知是那三件物事,晚辈包管尽力寻来!”道长呵呵笑道:“乃是:山大猪头,斗大鱼鳞,和桶大虾脚!”
陶文天听说唬了一惊!说道:“道长敢情说梦哩!这虾不过寸!鱼不过尺!猪不过丈!焉能有山大猪头,斗大鱼鳞,桶大虾脚?道长若是这等为难!交晚辈实无处寻访?”道长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公子若寻得这三件物事来时,再说其他,不然时,莲花就轮不到你拉!这世上俊俏后生可不在你一个。”
陶文听说无奈,请辞道长出来,自思:“想是注定我与莲花没得缘分,此三件物事莫说没有,就是有时;也没处寻哩!”心下嗟叹!忽见莲花走来问道:“公子,我师父和你说甚话来?去了这许久。”陶文叹道:“莲花呵!注定我与你无缘哩!”莲花道:“公子何出此言?”陶文道:“家师恁般为难,索要聘礼,我说家道不富裕,无钱下聘,他又讨要我三件物事,若寻得来时;准你嫁我!”
莲花问:“什么物事交你这等烦恼?”陶文道:“却是山大猪头,斗大鱼鳞,和桶大虾脚,故此烦恼,没寻处哩!”莲花听说呵呵笑道:“公子呵!要寻此三件物事又有何难,烦恼怎地?”陶文道:“你也说梦哩!叫我那里去寻也!”莲花道:“你只依我言语去做,此三物包管寻来!”陶文道:“怎么说?”莲花笑呵呵地话不一习,说出一个道理来!陶文听说良久无语!问道:“莲花此话可是当真!莫交哄我才好!”
莲花道:“公子说甚?我已倾心于你誓要白头!怎么哄你?你只依我言语便是!”陶文半信半疑,别了莲花,仍至洞庭湖边,挽起裤脚,手把只瓢。行至湖水没膝处;把湖水望岸边只管泼,边泼边念:“我一下泼一尺,十下泼一丈,一伯下将龙王爷泼在岸边上。”
咦!他外面这一泼,没甚打紧。却把个湖底洞庭龙宫搅得摇摇晃晃!洞庭龙君即时升殿,广聚群臣,问道:“今日可是湖水涨潮?为何宫殿这般摇晃?”众臣道:“就是涨潮,亦不该这般摇晃!莫非是有蛟族入侵,要夺我龙宫哩?”那龙君听说战兢兢地谓龟丞相道:“丞相啊!你一向胆大,今日便是你显威之时,果去外头看看,是否蛟龙来侵?好打哩!”
龟丞相听说,亦是害怕!只化做乌龟,把个头探出湖面,去那岸边看得真切,不敢上前,急回龙宫报道:“告大王!没甚外族入侵,乃是一书生在那厢泼水,要净我洞庭哩!”龙君道:“量他一个书生与我有甚恩仇,要净我洞庭?此事必有古怪!列位在此相侯,待我问他去来!”
遂推波跳上湖面,变做一个渔翁,白发苍苍,赤一双脚,头顶斗笠,背支钓竿,腰别竹篓,径奔陶文做歌而来。歌曰:
“洞庭草色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界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银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怡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稳泛沧江空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弦独啸;不知今昔何昔?”
陶文正然泼水,忽听得有人做歌而来,抬头一看,是个渔翁。龙君停脚问道:“那个书生,你在做什么?”陶文笑道:“告公公!我在泼水净湖哩!”龙君哈哈笑道:“你这书生,敢情痴呆?这八伯里洞庭,上纳四水,下吞长江,岂是你一瓢焉能泼净乎?”陶文笑道:“公公此说书生怎么不知,书生所以如此,实出无奈也!”
龙君把手招道:“你且上来说话,怎么就无奈,来净洞庭?”陶文遂上岸来,说道:“书生乃是长沙人,因要讨湘潭莲花为妻,因书生家道不富裕,无钱下聘。莲花家师便讨要我三件物事为聘,方准其婚!”龙君掳须问道:“是那三件物事,使你有此动机?”陶文笑道:“说来惭愧!恐公公笑话耳!却是山大猪头,斗大鱼鳞,桶大虾脚。”
龙君听说,果然大笑!问曰:“元来如此,又是何人指示你来此净湖?”陶文道:“正是我那未过门之妻子莲花!”龙君听说道:“我就知是这小妮子作怪!俗语云;‘女生外向’,此话不假。她只顾自家要嫁!却不顾我洞庭一脉!”陶文道:“公公果然何人?”那龙君除去斗笠,撇下钓竿,摇身现出原形道:“吾乃洞庭龙君是也!书生且随我去来!”
陶文慌忙下拜,龙君把手扶道:“公子切莫行此大礼!小神实难担待,且随我取聘礼去也!”把手一挥,就洞庭之中唿喇喇分开一条水路。龙君携手陶文同至水晶宫中,奉为上宾,献上茶果道:“公子勿扰!那鱼鳞虾脚小神已遣人送去湘潭。若说那山大猪头,公子且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陶文附耳过去,龙君如此说了一通。陶文听罢谢恩道:“龙王大恩!书生没齿不忘。”龙君笑道:“公子宅心仁厚,怪道公主倾心于你,还请公子早早完婚去罢!”
陶文辞出洞庭,回来昭山,早有道长莲花门外迎接!陶文礼毕,问道:“烦问道长,那鱼鳞虾脚可曾送来?”道长说:“已经送来,只是三缺其一,不知那猪头何在?”陶文笑指门外昭山道:“敢问道长;是昭山大,还是道长家大?”道长说:“自然山大!”陶文道:“既然山大,道长家宅过小,如何容纳得下山大猪头?道长且将家宅改作昭山一般大小,我再去寻那猪头来!”
道长听说哈哈大笑道:“罢罢!既是如此,贫道怎么棒打鸳鸯?还请公子早回家去告知家兄,择日来娶亲罢!”陶文莲花听说大喜!陶文遂拜辞道长,莲花回来长沙商议婚事,回到长沙向陶武震湘夫妇告之一切,众人听罢,无不大喜!
亏得那震湘夫妇甚贤,倒贴礼金与他兄弟下聘。又命众人将武馆扫扫干净,布置洞房,择了吉日。要与他兄弟二人同时完婚。
有诗曰:
九品莲开富贵春,成就风liu俊雅情。十里红妆满世界,西江月照潇湘人。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观音送子 龙凤呈祥
话说陶文兄弟着光武夫妇扶植就捡了年底一个吉日同时完婚。又知会道长那厢,两家会意,各自欢喜!不觉时光飞快,已经年底,吉日将近,两家妆奁俱已妥当,新房也已布置。只待吉日到来,就要迎娶。
吉日;天公作美甚是晴好,只因梦仙是个自家人,只好将其连夜送去姑家,好交陶武前去迎娶。辰时;一声炮竹声响兄弟二人安排各自迎亲礼队并双方媒人分头前去迎娶。
却说莲花一宿欢喜,盼至吉日天明,起身梳妆打扮,换了新人礼服,真个是:
月里走下嫦娥女,九天仙子下凡来。
莲花拜谢恩师毕,早听得外面笙箫鼓乐,迎亲礼队径望庄园而来。到得门里,看那陶文美若冠玉,俊雅非凡!多有赞道:“好个东床快婿!不是新郎这般才貌,如何匹配莲花?”不觉巳时将尽,道长生怕误了拜堂吉时,路程又远,遂将陪嫁妆奁打点上船,交陪同大众散了红封。一双新人拜了恩师,谢了宾客!收拾新人上轿,望渡口而来。
到得长沙已近午时,陶武迎亲已先行归来,邻近亲朋甚是敬仰他文武兄弟,知他二人今日完婚,都来观看贺喜!不觉宾客满座。何等热闹!只侯陶文归来,同拜天地。正热闹间,只见渡口来人报说:“陶二公子迎亲归来!”一时流星炮仗,鼓乐喧天!果见陶文搀着新娘,众人抬着妆奁,径望中堂而来。
兄弟二人相见,俱各欢喜!两对新人吉时双双拜了天地,又拜了光武夫妇。谢了媒人与大众。一壁厢大排喜宴,声奏玄歌!果然热闹。吃喜酒毕,大众献上贺词,又同喜一回,这才渐渐退却。此时两对新人才与光武夫妇重新见礼!又谢了武馆大众一番!直忙至天晚,两对新人这才双双步入洞房。正是:
一宿洞房红罗帐,夫妻恩爱万年长。
自此陶文博得娇妻美眷,十分恩爱,他亦是日日寒窗苦读,誓要搏个功名不负妻子与道长。不表他夫妻恩爱。
且说南海观音老母这日静坐潮音,忽见那净瓶一道祥光冲天而起,把枝杨柳撂跌地下。观音掐指一算;说道:“不期这业龙于我瓶中修炼,已经百年!算来他也修得正果,颇具灵性了。亦是该他重见天日,再修善缘,好祛前世之孽债?”即唤惠暗,:“徒弟!且与我雷音见佛去来!”师徒遂离南海,望西天而来。
且说这日灵山仙境,如来高升宝座,与道祖一同讲道;但见那:三千诸佛,五百阿罗,四大金刚,无边菩萨,比丘尼僧,一个个都持异宝仙花散布灵山仙境,悉心听讲!
正是:
瑞蔼垂净土,虹光拥世尊。西方称第一,无相法王门!
常见玄猿献果,麋鹿衔花,青鸾舞,彩凤鸣。灵龟捧寿,仙鹤噙芝。
有诗曰:
来去自在任悠游,也无恐怖也无愁。极乐场中俱坦荡,大千之处没春秋。
这佛道二尊正论到好处,忽报:“佛祖,南海观自在菩萨来也!”师徒二人行近莲台,双双礼见二尊。如来问曰:“尊者何故来迟?”菩萨合掌道:“佛祖,只为众生多苦!颇难照应,是以来迟!”如来道:“亏得菩萨大善尽心!提拔苦难,超度沉沦。叵奈世人悉心求佛者,伯无一二!妄生疑谤,多贪多杀,多欺多诈,不向善缘,不敬三光,不重五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其如粗蠢放纵之辈何止千万?怎么需得一人再立仁义之门户,礼智之榜样。终正我大善之教也!”
老君笑道:“佛祖之言差也!亿万世人,争名夺利之人忒甚!尊我三教源流之者少之更甚!何来一大善之人,再立仁义礼智榜样耶!”菩萨见二尊说上题来,就着话道:“二尊且听我一言!天下自分四洲,劫数循环,周而复始或名或利,或善或恶,或富或贵,或大或小,皆有世人扮演。若论寻大善仁义之辈,皆出其中也!”如来听言说:“菩萨之言十分不差!端不知那善者何来?”
菩萨遂道:“佛祖也莫怨弟子说出旧话来!佛祖可曾记得数伯年前,逆湘水反天宫之业龙敖适否?”如来笑道:“那里忘得!想当年那厮亦是我教门人,只因修为浅薄,加之凡心不泯,与我教善缘相隔千里!因他十分暴横,返了湘水,继而反了天宫。他是何等威风,可叹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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