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儿收了火,三郎谢罗刹道:“不是公主相助三郎,此怪如何制伏?三郎在此多谢了!”罗刹道:“先生严重了!只是斩草未除根,二怪虽说逐出桂林,他朝必然别处为祸。”三郎道:“扫荡桂林总是公主功劳!”转又来谢红孩儿。红孩儿道:“敬你是个仁义之辈故出手相救,若是别个也不做这人情!”三郎再三言谢。罗刹女与红孩儿别了三郎;仍回翠云山而来。
且说三郎得罗刹母子相助,除去青牛白猿二怪,遂与倩倩寻些枯枝干草,一顿大火将水月洞烧个精光。桂林象鼻山平安扫荡。
他两个回来方家集会和张魁佛儿,倍言除怪事迹,众庄民闻言大喜,都向三郎师徒感激不尽。又有那外迁居民,闻得除怪信息,原迁回桂林平安生活。三郎等人除怪已毕,一心要走。无奈庄民个个挽留,实在盛情难却。一连住了半个来月,游遍桂林山水。三郎一片去心留不住,庄民无奈,只好放他四个前去。大众一路相送,只不肯回,三郎遂做神法,平地涌出一条河流阻隔众人,众人只得隔岸大呼:“三郎一路好走,多多保重!”
却说三郎四个离了桂林;一路北上;径往贵州而来。到得贵州依然夏尽秋来;看不尽:
枫叶满山红,禾麦荡随风。菊黄开布锦,桂卉软香尘。
荒藤飘索坠,浓霜染青松。雁荡南山远,点点远排空。
一行四人说说笑笑,佛儿忽然叫道:“咦!师兄,你看,你看,你吊了一张银票哩!”张魁真个返脑来寻,多时寻不见,问道:“师弟,吊那里了,师兄怎么没看见?”佛儿哈哈笑道:“蠢货,才吊钱,你是蠢货么?”张魁恍然大悟,骂道:“死佛儿,敢来消遣我,吃我打了!”就来赶佛儿,两个打打闹闹好不快活!三郎问倩倩道:“你姐妹见在贵州那里,你可去寻她,再莫跟着我了。”
倩倩道:“我就这般讨人嫌么?你一心只要撵我走?”三郎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非你心存善念,多时也容不得你了。”倩倩道:“在未救出你生母之前,也休想撵我走!”三郎道:“也罢,你既然心意已决,我怎么不近人情,正所谓多个人多分力量。”倩倩道:“这才是么,今后也莫胡乱赶人了。”三郎笑道:“不说了,你还说说,你那姐妹见在何处?”倩倩道:“早间捎来书信,应在镇宁水帘洞内。”
三郎道:“此处还是雷公山境,离镇宁甚远。我们且慢慢西行,访过你的姐妹,再去云南。”四个正行间;忽见一座高山挡道,好座高山;
其势庞大,高耸入云。突兀嵯峨峰险峻,怪石磷列插碧空。时见狐鹿行簇簇,每观幽禽聒聒鸣。一坡霜枫多姿彩,几岭耐寒翠盖松。清涧涓涓时流水,瀑布斜飞万条银。万丈崔巍无移地,千层龙脉远浪洪。
四个住脚观看,佛儿见此惊道:“师父你看;好座大山哩,须是小心才是。”张魁笑道:“你这佛儿,自古水深自有船通渡,山高常有行客人。小心什么?”佛儿道:“师兄你不知;山高好藏怪,岭深躲邪踪。你看这山顶黑雾蒙蒙,定是藏怪之所。”张魁道:“就是有怪,似师父这般手段,惧怕什么?只恐妖怪胆小,没寻处。”三郎道:“好你个伏虎郎,些儿手段没有,但会阿谀奉承。甚时你莫随我,自家捉得妖,降得怪,也交师父脸上有光。”张魁笑道:“名师出高徒,似师父这般名师,交出徒弟自然不差,只恐师父保守,不告徒弟本事。”
三郎喝道:“胡说什么?我那里不告你手段,只是你记性不好,又则悟性不高,你若似佛儿这般智慧,我倒省心了。”张魁道:“徒弟资质愚钝,这是天生的,能怨我么?”三郎道:“拙者并非无能,但求心诚,勤于锻炼,似你这般懒惰,甚时能成气候?”张魁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弟向后自当勤学苦练,不劳师父操心了。”倩倩笑道:“三郎一身本事怎么也告我一些,日后行走江湖,不遭妖魔毒手。”
三郎道:“你要学个什么手段?”倩倩道:“我闻你有一般七十二变,变幻无穷,我将就学了罢!”张魁说:“还是倩姑娘体面,似我与佛儿,也只学三十六般,那七十二般,也不敢提哩!”倩倩道:“还是你等资质过低,一时也学不来,本姑娘天生聪慧过人,学什么都快。”三郎道:“你既要学习,也来拜我为师。”倩倩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做我师父。”三郎道:“你不拜师,也难舍这个慈悲!”倩倩摇手道:“不拜不拜,似我这身手段,已经彀了。”
三郎笑道:“你这身本事终是旁门左道,禁不得高手点破,有朝必然吃亏。”倩倩笑道:“你也算不得绝顶高手,似你太湖桂林两处荡魔,空有一身本事,却屡遭那几样宝贝毒害。不识宝贝根源所在。正所谓;‘修仙还须修内’似你学来一身法术,却未经飞升之道,难入真流,只是免遭雷劈之厄罢了。”三郎笑道:“不想丫头也还知识许多!”倩倩道:“我虽未入真流,却也修得人身,如何不知飞升之理?”佛儿道:“似姐姐这般说何谓绝顶高手?”
倩倩道:“万物相生相克,世上原来没有绝顶高手,但能能阅周天之事;阅周天之物者,可算高手,似你师父这般;难!难哩!”四个边走边说;忽见道旁闪出一只猛虎,正追赶一七旬老翁。那老翁口口声声大呼:“救命!”三郎见了更不迟疑,纵身上前,只一杵;可怜那老虎打做肉饼!那老翁慌忙前来礼谢三郎。谢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还问高姓大名?日后图报!”
三郎道:“我乃长沙陶三郎,这几位是我徒弟与朋友,还问老者高姓,此山是什么山,怎么有大虫伤人?”老者道:“老汉姓高,乃就近雷公寨人,此山唤作雷公山,径过三百里。居住多是苗民!若说大虫,此处山深林密伤人常有之事,不足为奇!”张魁道:“老头子,我师父救你一命,怎么也弄顿饭吃,留我们住上一宿,当是答谢罢?”高老忙道:“自然自然,请你们随我来!”
几个随老者前去,行不三里,果见围筑的一个山寨,住有几伯号人,忙忙碌碌正在做活。高老引三郎进来石垒的房屋,奉上茶,叫家小都来礼貌!吩咐安排晚饭。三郎问道:“老先生,想你苗家怎么不供三清;菩萨?”高老道:“我苗人向来不敬佛道,不供财神。但是定期举行祭祖之典,或敬山川鬼神!”张魁道:“想你这里都是苗民,故都不敬神明?”高老道:“非都苗民,也有仲蛮人也。”几个正说间;饭菜熟了,满满的一桌颇为丰盛。果然是美味般般有,佳肴色色新。但见:
糯染枫红米,酸菜与酸汤。青菜并豆腐,狗肉还guan肠。
牛肉一锅炖,碗豆拌粉凉。青苔还腌肉,米酒更飘香。
高老叫道:“请贵客入席!山村穷寨,比不得城市,没甚招待客人,请将就吃些垫垫肚子。”三郎谦逊了一回方才入座。果然十分美味,张魁肚量大,一连吃了五六碗饭才说:“饱了!”吃完,夜幕降下,月朗星稀,寨子外篝火熊熊,众苗人齐聚击鼓吹笙;正好热闹!
三郎问:“外面何事这等热闹?”高老笑道:“贵客好机缘,今日乃九月初九,是我苗家一年一度的芦笙舞会,请客人们一同外出观看!”几个随高老出来;果见众多苗族男女装束鲜艳,正然载歌载舞!高老请三郎入座,各自奉上点心。看了几支芦笙舞,又跳了几支铜鼓舞,唱了几支歌!观看多时,忽见高老引众苗民都来三郎之前,舒身下拜!眼泪涓涓。
三郎慌忙道:“乡亲们何以如此?量小子有何德行,能受此大礼?都请起来说话!”高老道:“还请仁三郎应我苗民请求,替我们做主!”三郎道:“是何请求,三郎自当尽心尽力!只莫如此,都起来!”高老听说,即引大众纷纷起来,各自安坐。高老擦了眼泪道:“我苗民子弟累世居于雷公山,大大小小几十个山寨,就是仲蛮一族也不在少数。俱都是实实的良民。只因我雷公山顶有处积雷峰,峰中有个聚仙洞,久居一伙妖魔。早年山腰苗民深受其害,纷纷搬下山来,怎奈妖魔无道,也就时常下山侵犯。将我山寨牛羊牲畜尽皆掳去,又是索要孝敬,你若孝敬得好时;就十天半月不来恼你,稍有尪羸;他便隔三差五就将我山寨苗民捉去受用。弄得我苗民一族苦不堪言,惨哩!”
倩倩道:“你偌大个雷公山,就难得个有法之人替你等出头么?”老者摇头道:“姑娘说梦哩!这伙妖魔神通广大,手下妖兵甚多;成了气候。也时时点卯,日日巡山。我山寨百姓能有何人敢去斗争?就是略沾些道气的巫师卜士,生怕我等支使他去,早就逃跑了。哪得什么有法之人?”张魁笑道:“也是你等不敬佛道,故此招些妖魔来此。”佛儿道:“敢问老者,你如何就知我师父有手段,捉得妖怪?”
高老道:“还是三郎名声赫赫,自洛阳伏怪,普天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后至太湖荡魔,名声更甚人人传说!早间闻三郎桂林除怪,我等便日日盼,夜夜望,生怕三郎另走道路不来贵州。就一拨又一拨遣人望桂林去请,不想被山上妖魔得知害了性命,不敢再去。还是苍天有眼,今日老汉深山遇虎,劳先生出手相救,开了眼界。又通了姓名,再见你三男一女共是四人,与传言不差,故此晓得!还请三郎替我苗民做主,除此毒害!”说毕,扑簌簌掉下泪来。
三郎道:“老者切莫伤心,想我泱泱华夏,锦般世界,怎容妖魔为祸?还请你等宽心,妖怪作乱雷公山;三郎自当出手施为。还问老者,这妖魔是何角色?可告之我来。”高老道:“妖王共是六个,实是狐妖,马怪,蜈蚣精,羊妖,兔怪与角鹿精。却无耻之至,自称;狐仙马仙百足神。羊仙兔圣鹿仙。此六魔神通广大,他若欢喜,便风调雨顺,容你农物丰收,稍有不足,或是洪涝,或是干旱,随他作为,你便颗粒无收了也不敢叫苦!好恶毒哩!”
三郎道:“他那手下妖兵可有实数?”高老道:“平日里巡山打猎,吆吆喝喝满山都是,约莫也有一两万之众!”张魁道:“这便好了,一两万之众,他便是棵树,凭你砍伐,一两个月莫想他尽!”佛儿笑道:“师兄好没志气,太湖七八万之众也不曾惧怕,似此一两万喽喽,师父一万,我们兄弟八千,还与两千与倩姐姐,就了帐了!”
高老听说喜道:“原来个个都有手段,造化,何惧妖魔不尽?”张魁笑道:“老先生好没眼力,我们三个也个个擒得妖,捉得怪,没得吃闲饭的哩。这妖便我们捉,只是这伙食?”高老忙道:“伙食不消列位操心,只恐招呼不周,怠慢了客人。”三郎道:“老者莫怪,我这大徒弟向来不懂规矩。”高老道:“不怪不怪,令徒说的是老实话。还请四位进去休息,我已做下安排,一切明日再说。”三郎谢过,四个遂进屋休息。
毕竟三郎如何除怪?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七回:三郎只身探魔穴 狐王迷毒丧妖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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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三郎应了苗民之求,荡除雷公山魔幻。是晚就歇于雷公寨中,一夜无词。次日清早,老者安排吃了饭,三郎谓大众道:“众乡亲,今日我便上山去探探信息,访访魔踪。”老者与大众道:“先生本事我等本不该疑惑,只是妖魔歹毒,先生此去务要仔细!”三郎道:“多蒙关心,小子自可理会。”倩倩道:“三郎要只身去么?”三郎道:“今只是去探探信息,又不找他拼命,不用去许多人。”佛儿道:“我也要去。”张魁道:“我也要去。”三郎道:“你等在此相侯,待我探清妖魔虚实,只怕你等没本事去捉。”好三郎,别过大众,将身一纵,早也不见,慌得苗民叫道:“果然是腾云驾雾的主子,好手段耶!”
却说三郎一筋斗早到雷公山顶,放眼望去,果见无边山脉,郁郁葱葱。住脚看时;并不见什么聚仙洞,也没有什么妖魔?更是四野悄寂,秋风飒爽。心道:“那里有积雷峰,何处是聚仙洞?实是荒山岭脉,莫不是老者讹我?”喝声:“山神安在?”风过处,山神现身。但见:
手持两刃锋,戒箍散发篷。身轻还护甲,念处号山神。
山神唱喏:“三郎呼唤小神何为?”三郎道:“此山可有妖魔栖身?”山神道:“告三郎,有有,不多不少正好两万!”三郎喝道:“混账,你乃一山之主,怎容妖魔栖身,祸害苗民?”山神道:“实非小神容妖魔栖身,实是小神法力低微,奈他不何!”三郎道:“既有时,怎不见妖魔踪迹?”山神道:“先生来早了,日上三竿,方才巡山。”三郎道:“晓得了,速去。”山神道:“小神告退!”风过去,山神不见。正是:
来从一阵风,去时无影踪,同是仙家客,处处隐山林。
三郎山顶等候,日上三竿;忽见西边黑气冲天,纵上云霄来看;只见一只小妖,身长九尺,背插令旗,手执一面铜锣,引一队妖兵;敲一声;喊一声:“遇陶三郎杀无赦!”敲一声,喊一声,一伙正慢慢行来。三郎云端笑道:“却来作怪,我又不曾招惹他,怎么就要杀我?定是那魔王吩咐的!好好,这也是树大招风,我便打进你洞府,灭了你六个老妖,看是我杀你,还是你杀我?”转念又想:“不好不好,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假如妖怪又有甚宝贝之类,冒失前去,枉送性命。等我探他底细去来!”
嗖的按下云头;摇身变个道士;真个容颜秀丽,体健身轻。手执一尾拂尘,就睡在路边。小妖打着锣,看看近来,三郎伸出一条腿;把那小妖跘做一跌。小妖爬将起来;跌出了鼻血,自家揾了揾。看见三郎,开口骂道:“什么鸟道士,跘我跌这一交?”三郎睁开眼,起身问道:“你是那个?”小妖道:“好个道士,是我问你,你返来问我?”三郎掳须笑道:“我乃回道人是也!”小妖啐道:“什么回道人来道人,不认得你!怎么无故睡在路边?”
三郎道:“在此等个把人,一向也不见他来!”小妖道:“你等谁?”三郎道:“在此等陶三郎哩,列位若看见他时,好来告诵我一声!”那小妖惊道:“怎么你也等陶三郎,我们也正寻他哩!”三郎暗笑道:“这厮惫懒,讨了我几粒仙丹,又无钱给,都好久拉,故此来找他还钱哩。你们却找他则甚,也讨钱么?”小妖道:“不讨钱,要讨命哩!”三郎惊道:“他是杀了你爹爹,还是杀了你爷爷?你这等恼他,要讨他命?”
小妖道:“不是不是,只因那厮没得事做,四处荡魔。近闻他到了桂林,恐他来贵州,故此大王们烦恼,只恐没盘算,吃他打上山来,失了安身所在。故大王们教我们日日巡山,若撞着那厮;还不教他上山,便时时吆喝,引他现身哩!”三郎笑道:“还是你等大王没有本事,故此怕他。”小妖道:“非我们大王没有本事,只是那厮有七十二般变化,又会驾筋斗云。来无影去无踪,只怕一时疏忽吃他暗算。”
三郎笑道:“还是你等大王脓包,似陶三郎那些手段,怕什么暗算?早是我会他不着,若会着他时;凭他怎么变化,脱不得我手。”小妖笑道:“若讲些口头之话;我们也会。实实的有无本事,眼见了方知端的!”三郎道:“你这厮十分无状,怎敢疑我手段,你还出个题目,我若做不得时,就是你儿子!”那小妖道:“你便指个怪物我看,像也不像,怪也不怪?”三郎听说;即把手中拂尘望空一撇,‘嗤’的一道金光;就变化一条巨蟒,横卧东西两峰。但见:
烈焰口中喷,头顶红冠生。牙齿排钢镀,火眼若斗篷。
粗比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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