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杵,闪一闪也不是好汉!”捻着诀喝声长!就有七八丈高下。半空中叫道:“陶三郎你来,你来!”好三郎,喝声长!也和魔王一般高下;恶狠狠。着魔王头上便打!只听见‘当’的一声响亮!魔王更不退后,倒震得手疼。
三郎叫道:“好魔王!看我第二杵来!”尽力打下第二杵,魔王依旧雄尊不动!魔王叫道:“轻!轻!再来一杵何妨?”三郎奋力打下一杵。把个魔王震退几步。方才收了法相。辟寒怪叫道:“哥哥咋样了?”老魔摆手道:“妨甚事?”叫道:“陶三郎,吃了你三杵,我亦安然无事!自今日起,也莫来此呼喝。饶你走路去罢!”三郎道:“泼怪,莫说走话,除只解去大理冰封,再不吵闹。”魔王道:“这厮老大不识起头!若还这般胡缠,没个休止了?好好!难得你这个对头。正好显现我的手段。今日且免战,改日再会!”说毕,一伙进洞去了。
三郎笑道:“好个‘难得你这个对手’这番俺也长回志气,不找一个帮丁,定要与你魔王周旋到底!不除大理冰禁,我也不是好汉!”回头望望三座冰雕,叫声:“徒弟,且忍耐几日。师父算来寒魔难伏,终有回归本性之日。”笑一声:“饿了,且下山弄些吃食充饥!有了力气好擒魔也!”拽开步子径下山来。
老魔吃了三郎三杵,当面忍着,及至进洞,三尸神咋,七窍喷红!扑通一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满洞群妖尽皆胆寒!辟寒怪放声大哭道:“哥哥啊,早知陶三郎这般惹不起,我等惹他则甚?就解去大理冰禁,散了满洞妖丁,我等原回上界潜心修炼,可不好么?如今荣华富贵没有指望,返断送了你我手足之情。正是:单丝不成线,孤掌也难鸣。叫弟怎生处也?”哭一声,骂一声。只见那怪;‘啊呀’一声坐将起来叫道:“陶三郎,再来一杵,俺忍着哩!”扑的一下又跌下去!辟寒怪见了大喜道:“哥啊,还说话,没死哩!”喝令小妖抬上榻,细心调理不题。
却说三郎走至半山关风口,只见一深渊,不见其底。就那深谷之中光灼一闪;刺了眼。三郎道:“深谷放光之物却是什么?我且下去探听来!”纵身一跳,跳下深谷。
毕竟是何物放光?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四回:幽谷寻宝遇笛仙 陶三郎二斗寒魔
却说三郎跳下深谷,去寻找那放光之物。一路祥光冉冉降下谷底,却好又是一处松风古境,那得霜雪踪影?三郎驻足观看,但见:
群苍深环古境清,烟云漠漠自飘然。几树乔松磐岩秀,梧桐敞叶枝半空。
缓缓源泉回肠曲,锦花烂漫铺香尘,蝶舞蜂飞缘谷底,莺啼无昼话长春。
三郎看了道:“似此苍山之境,果不亚于天台阆苑,就有这等美妙之处!”忽见一哗哗溪流之畔立着一块玉碑,乃是金敲玉铸,浑然无染!上书;‘幽谷’二字。三郎道:“莫非那放光之物就是此碑?幽谷想是此谷之名。这里高雅胜似仙境,松柏梧桐俱是千年古树,似无人烟居迹,又是何人在此铸下玉碑?”放眼望去,只见古木森森,溪敲石韵。方圆似有几里之遥。心道:“我且里面去来,或有高人隐居未必?”
行经半里,一段空地,一潭碧水之畔一块青石,高有几丈,石上弯曲似有字迹,仔细看时;原来刻着一首七绝;云:
人生一世草木春,日月如梭是光阴。壮志豪情男儿恨,倾城绝代有佳人。
后题:‘断肠人记。’三郎看毕笑道:“此诗虽非高雅,亦还不俗,只前面两句有些意义。从后面两句来看,似是女子之作。‘壮志豪情’一句,又似男儿之作。此处果然有人居,断肠人莫非世外高人?待我探个究竟去来。”向前走不许久,溪边一株古桑;下面一块青石上又有四句话。乃是:
一江东逝,无非春水,三尺黄土,却才故乡。
后题;‘断肠人记。’三郎道:“字句浅显,意义颇深。”再向前时;一株樟树之下有一石;题着一首《西江月》乃是:
酣酣黄粱一梦,漫漫人生征途。古境长清独谷幽,枉笑凡尘多丑!
富贵功名何羡,月下断爱无愁。闲吟几卷渡春秋,平淡天长地久!
后题:‘断肠人记’。三郎叹道:“好句‘平淡天长地久’此人修为至此,吾不及也!”又向前时;忽见一片竹林,郁郁葱葱。当中一条铺石小径穿林而过。三郎镀步入林。好片深林!行经半里之地,(奇*书*网。整*理*提*供)飘来一阵笛声悠扬!三郎过来竹林,不知高低,远远望见一座凉亭;悠扬笛声,从此中飘来!只是阻隔一条小溪。周围香烟缭绕,锦片一场。
三郎意欲渡溪,只恐水湿双足,遂解腰带化桥梁渡了溪水。及至亭前;听不见笛声,三郎走入亭子。里面空无一人,惟见石桌上一只竹笛,系着一头鸳鸯绦,下面压着一简书帖。三郎拿起那简帖子;上面书写四句,乃是:
春冷碧罗似镜明,无愁无爱幽谷空。笛声妙系知音客,向前一里会佳人。
三郎览毕笑道:“却是何人敢来作弄我?我倒要去探个究竟。”乃执着笛子,袖了书帖。出亭子向前走出一片梅园,正好一里之地。住脚看时;只见一座草庵做得别致:
周围篱笆护就,一池冷泛尖芽。满目春芳实堪夸,一涧源泉清雅。
两扇柴扉紧闭,和风对舞明霞,洁身修炼有人家,胜似瑶池御驾。
三郎不敢擅叩柴扉,止于庵外徘徊。忽听见屋里叫道:“既然佳客来此,就请入内何妨?”三郎闻是女子声音;惊疑道:“小生不敢擅入仙境!”只见那扇柴扉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女子:体态婀娜,翠衫飘扬。只是斗篷遮玉面,难识庐山标志容。那女子开口道:“蒙公子身临幽谷,且入小庵吃茶!”三郎不敢违悖,真个同入里面,叙了座次,将上茶果。三郎道:“小生姓陶;俗名三郎。只因苍山荡魔,误入仙境,冒犯仙姑。万分惶恐!不敢动问仙姑名号?栖居此化外幽谷,果是何高人?”那女子笑道:“小女子笛仙,号曰断肠,世居幽谷;未曾涉世。今蒙陶公子下降,此乃机缘也!”
三郎道:“你便是那断肠人。似此石上佳作,皆出自仙姑之手乎?”笛仙笑道:“妾身无过兴意乱涂,庸鄙之作,难登高雅之堂。”三郎笑道:“仙姑谦逊耳!”笛仙问道:“敢问陶公子少年几何?”三郎道:“在下虚度二十了。”笛仙道:“妾身痴长公子三岁!”三郎笑道:“既然姐姐年长三郎三岁,便以姐弟相称就是!不必以陶公子称呼。”笛仙道:“三郎果然不俗。只恐笛仙高攀了!”三郎道:“姐姐说哪里话?”因见三郎拿着竹笛,问道:“三郎可通笛韵?”三郎道:“三郎无才,难懂妙音,愿聆姐姐佳韵!”
笛仙笑指庵外道:“若说鸣笛献丑,可去亭内一聚。”三郎真个起身,就欲外出,忽见草庵上方供着一卷观音,列一净瓶,斜插翠竹。猛见那净瓶乃封寒怪丢弃之关风瓶。心中大喜道:“原来那放光之物是这个宝贝,想是魔王丢下山谷,着笛仙姐姐拾获,供养在此间。这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待我觑准时机问姐姐讨要何如?”两个外出原来凉亭。又叙座次;三郎奉还竹笛道:“请姐姐雅奏!”
笛仙笑道:“姐姐不才,当献丑了!”乃娇手执笛,奏一曲《凤求凰》何等委婉动听!一曲笛终,三郎赞叹道:“姐姐妙奏!”笛仙笑道:“三郎乐乎?”三郎道:“不胜欢喜!”笛仙道:“三郎可知此曲之意?”三郎心中明白,故作不知道:“三郎愚昧,委的不知,请姐姐指点一二!”笛仙心中亦是明朗;只是笑道:“三郎高才,恳请赐教一阕如何?”三郎乃吟道:
“幽环古境渡群苍,一曲笛弄《凤求凰》。谷底鹏程三万里,蝶舞蜂飞窃韵香。”
笛仙笑一笑,乃吟道:
“一脉斜阳归群苍,幽谷弄笛《凤求凰》。不羡鹏程三万里,愿求知音共鸳鸯。”
三郎闻言含羞无语。笛仙道:“既是三郎欢喜,姐姐再来献丑!”执笛奏了一曲《梁祝》,奏得甚是凄美!三郎不觉沉醉。曲终;三郎道:“姐姐果然笛仙妙韵,三郎叹服!”笛仙道:“三郎听姐姐一阕何如?”三郎道:“愿听姐姐高才!”笛仙含笑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已然入夜。笛仙道:“三郎呵,听姐姐言:
金波玉泻满上苍,皓魄今宵怜夜长。星隔银河谁与共,等闲幽谷伴三郎。
感怀三春芳龄梦,厌听莺燕语双双。鸾凤和鸣成宿愿,一曲《梁祝》恨鸳鸯。”
三郎闻言笑道:“姐姐且听三郎道来:
弄玉空吹满上苍,入夜奉歌散巫阳。全无风云添气象,一韵《梁祝》满天香。
绝代佳人开情窦,皓魄催辉影双双。愿卿慢促相思调,鸳鸯琴瑟未必长。”
笛仙闻言笑道:“三郎果然仁人君子,心无邪念,笛仙叹服!”三郎道:“姐姐缪赞了。姐姐既视三郎如知己,何不以真面目视我也?”笛仙乃除去斗篷;好个笛仙!果然是:
冰肌玉貌,一代倾城。眉如翠羽齐还秀,肌如白雪体散香。果是倾城殊绝代,空将黛容幽谷藏。
三郎见了;暗暗赞道:“好个美女哩!”正是:绝代有佳人,空居在幽谷。乃道:“姐姐玉面娇娃,果世无双!”笛仙笑道:“承三郎赞叹,三郎才貌亦是世上无双。”三郎道:“比起姐姐来;惭愧!”时逢松风飒飒,月朗长空。三郎道:“姐姐,你看此情此景,又得姐姐佳人相伴,何等高雅也!正是:妙与知音月一赏,恨无杯酒吟古今。”笛仙闻言道:“三郎少待,姐姐去去就来。”径下凉亭而去。少时,双手奉上托盘,乃酒与点心。笛仙斟酒递与三郎道:“请三郎饮此一杯。”三郎接过道:“姐姐盛请,三郎先干为敬”笛仙同饮。各自饮了三杯,笛仙道:“三郎可信缘分?”
三郎道:“姐姐问此何故?”笛仙道:“似我久居幽谷,不入世俗。自认无愁无爱!不想昨日仰观天象,知有佳客来临,不意今日三郎果然来此。姐姐见三郎人物非凡,想来难持无愁无爱。故姐姐将言语试探三郎,若有失礼之处,请三郎包容则是!”三郎道:“姐姐何出此言?姐姐虽是化外之人,总是修得血肉之躯,怎过情字一关?若论缘分,似我与姐姐相逢此风花雪月之处,不是缘分是甚么?总是此缘分未达极至。只是;‘长存知己,qing动于心’罢了。”
笛仙闻言笑道:“三郎情不在我,却在何处?”三郎道:“三郎之情,只在一念之间;捉摸不定。总是时机未到。”笛仙笑道:“原来三郎有情哩!”三郎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三郎亦难免此‘俗’也!”笛仙笑而答道:“三郎果然盛世豪杰,精通人性。”三郎道:“人性原来一理,只是心思各异,善恶不一,若成大道;非悟不成。”笛仙道:“其心不坚,何来觉悟?”三郎道:“姐姐高人!女中豪杰,可惜了!”笛仙道:“可惜什么?”三郎道:“可惜了姐姐本来面目。”
笛仙道:“三郎何指?”三郎道:“姐姐了悟;‘断肠’二字,可摆脱本来面目。”笛仙道:“多谢三郎指点!”三郎道:“缘分所在,无须谢我。姐姐当持佛家之理;情源于色,色本来空。空空色色,法界纵横。此乃至德至妙之理!姐姐牢记。”笛仙道:“三郎之理何在?孔圣再世,老子重生?”三郎打个哈哈道:“非也,非也,孔乃儒,老乃道,圣贤之辈。三郎么,似儒不精,似道不诚,乃俗人一个也!”笛仙道:“知己知己!三郎果非笛仙之情,可为师范也!”三郎亦笑道:“父为师,母为师,孔圣为师,老子为师,如来为师,观音为师,善为师,恶为师,君子为师,小人为师,姐姐亦为师。三郎之师何在?人之师又何在?皆在心耳!”
笛仙道:“三郎一席话,茅塞顿开!”三郎道:“开不了,开不了,茅塞一开,师却如之何?”笛仙道:“无智空长百岁,有志不在年高。我是见识了!”三郎道:“百岁红尘短如灯,少年怀智莫横行。他朝一旦年高了,霜鬓修为难十分。何来见识?”笛仙道:“不讲了,讲不过你。且吃酒。”三郎又吃了几杯酒。却才问道:“姐姐,三郎有一事想问。”笛仙道:“甚事?”三郎道:“姐姐草庵所供净瓶何来?”
笛仙道:“三郎已知来历,何必问我?”三郎笑道:“你且说来!”笛仙道:“昨日独步幽谷中,忽见溪边一物放光,及近观看;乃一净瓶,我拾起一观,知是宝贝。只可惜污了童子尿,没了灵气!是我将还丹养护,插上翠竹,复了灵气。故此供于观音画像下哩!”三郎道:“姐姐可知此物何来?”笛仙道:“我不知道!”三郎道:“此物名为关风瓶,乃苍山寒魔之宝贝。寒魔冰封大理,三郎上山扫荡,欲叫寒魔解禁。不想寒魔本事高强,持此关风瓶冻住我徒弟,败我一阵。是我复上苍山与之决绝,不想又输了!其夜入洞盗取宝贝。不想寒魔早有防备,将关风瓶使下法咒,驮于莲花宝座,我却动它不得。得便撒一泡尿污了净瓶。次日决战妖魔;魔王将宝贝奈何我,就不灵了。寒魔随手扔下山谷,不料着姐姐拾获。十分之幸!”
笛仙道:“三郎此来幽谷,莫非寻宝?”三郎道:“然也,因我力斗寒魔,肚中饥饿,下山觅食充饥,见关风口山谷放光。故此降下此间寻放光之物,不意与姐姐相逢,又访得宝贝踪迹。一番造化哩!还请姐姐还我宝贝,待我收服妖魔,解去大理冰封,好完功果!”笛仙道:“既然三郎有用,拿去便了。只是今日夜深,请三郎停留一晚,明日再去何如?”三郎道:“恭敬不如从命!”
是夜;三郎与笛仙长谈不倦,将出行经历,救母之事也都说了。不觉东方光亮,笛仙奉还关风瓶道:“三郎可知此宝咒诀?”三郎道:“不知。”笛仙道:“我颇能探究宝贝,已然破解宝贝秘诀,你附耳过来,我告颂你一片咒语,可伏寒魔!”三郎过来,笛仙附耳授诀;不知在说些什么。三郎听完大喜道:“破解大理冰冻,姐姐之功不小!”三郎就走,忽道:“我与姐姐有缘,不知可否讨姐姐一件物事当做纪念?”笛仙乃赠竹笛一只道:“三郎将何物赠我?”三郎道:“姐姐者,知己也,深藏于心。三郎无物可赠!”
笛仙道:“三郎心中有我,姐姐知足。昨夜一宵雅会,结识三郎仁人君子。此生已无憾事,只望三郎救母圆满,再来幽谷与姐姐一会如何?”三郎道:“我若圆满,姐姐亦也圆满,见面何益?免罢。”笛仙眼中滴泪道:“日久相思之苦,三郎真个不来?”三郎笑道:“何时忘却相思之苦;了悟断肠,是姐姐圆满了,故此不必再见!”笛仙道:“谈何容易?若还容易忘却,不叫圆满,是解脱了!”三郎道:“解脱也好,忘却也罢,只要不为情所困,就是圆满。”笛仙道:“姐姐问你,三郎于姐姐有情否?”三郎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当有情!”笛仙喜道:“姐姐知之,不复相留,三郎请去。”三郎告辞。正是:
雅会一宵幽谷中,三春翠竹动真情。得逢仙侣酬知己,缘合四象共妙音。
郎才女貌怀潇洒,万种风liu脱世尘。可叹相思难结果,鸾凤和鸣却是空。
且说三郎离别笛仙,心中有感。一个筋斗早出谷底,复上苍山。隐了笛子,藏了瓶儿。直至苍山之顶,但见红日高升,却显丝毫无力。关风洞口见了倩倩三座冰雕,心中伤感。大叫道:“泼怪,爷爷我来了!”吆喝声毕,哄陇一声,洞门大开。复又闪出两个魔王来。三郎笑道:“贤侄,吃我三杵,还是这般无恙,是条好汉!”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