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听得东方小虎和苗真连连点头不止,东方小虎急道“那么,咱们快些搜吧!别被他逃了!”
鲁克昌道:“那贼武功不弱,更有毒针暗器,不用智计,断难胜他——。”于是,附在两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二人点头答应,各自翻身上马。
鲁克昌向他们挤目示意,故意大声说道:“别忘了,不论追上追不上,明日定要在朱家镇高宾客栈碰头!”
东方小虎和苗真同应一声,立刻扬鞭分途——苗真独自向左边大路驰去,东方小虎带着一匹空马,八只马蹄翻动,急若骤雨,奔向右边大路。
马蹄声渐去渐远,终于杳不可闻,三岔路口,又恢复先前一般宁静。
鲁克昌目光迅疾一扫,见路北面仅有三四尺高草地,不便隐匿,南面一带却草高五尺,距离大路三十丈以外,更有七八个大石堆零乱罗列,正是藏身匿迹最理想的地方。
但是,他却不选择南方,身形疾闪,掠到北面短矮的草丛中,全身俯伏地面,像一只机警的野兔似的,双目炯炯,瞬也不瞬注视着对面那几堆隐约的大石堆。
这时天色尚未全明,二十丈外景物只能朦胧分辨,夜风吹拂着草丛,发出沙沙声响。
这声音对鲁克昌来说,简直不能忍耐,因为此时目光无法及远,一半要靠耳朵倾听动静,如果在疏忽中错过了目标,将会使他遗恨终生,永难弥补。
不多一会,他仿佛望见一堆大石旁边,似有人影一闪即逝。
鲁克昌心神一振,凝目顷神而待,又过了片刻,“唰”地一声轻响,果见一条黑影冲天拔起,岸然飘落在草尖之上。
那人就在草上迈步,宛如御风而行,霎眼工夫,便已越过三十丈草地,到了三岔路口。
鲁克昌一颗心卜卜狂跳,匆匆偷扫了那人一眼,连忙屏息卧伏,不敢再扬头张望。不过,只这一眼,已经使他足感安慰了,因为那正是他等待的人——。
…………………………………………………………………………………………………………………
……………
第 十 章 将计就计
原来那人独臂上挽着昏迷不醒的东方莺儿,正是那没有脱掉壳的金蝉——凌鹏。
只见他满怀得意地站在三岔路口,望着两条大路上所遗零乱蹄印,忍不住放声大笑,说道:“三个蠢物!等你们追过百里,凌大爷早已畅游巫山,尽兴归来,那时,你们才知凌大爷的神通。”
他低头再看看臂湾中的东方莺儿,星眸紧阖,娇息微微,不觉心痒难忍,设非只有一条手臂,直恨不得立时轻薄一番,暗地自语道:“好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不要唐突了佳人,且寻个舒适之处,尽情享受享受。”
主意一定,展开大步,循着左边大路如飞而去。
身影刚消失在夜色中,东方小虎提着一只小包裹,从右边大路上步行奔了回来。
鲁克昌挺身跃出草丛,迎着问:“马匹藏妥了吗?”
东方小虎紧张地点点头:“藏妥了——怎么样?发现那狗贼没有?”
鲁克昌道;“果然被我料中,第一回合,那贼已落了下风,但他武功之佳,仍然未可忽视,等一会你千万耐着性子,不可大意鲁莽,弄得前功尽弃—一。”
东方小虎忙道:“知道了,咱们快追吧!”
鲁克昌招招手,道;“别忙,先改扮好再追不迟。”
他探手接过包裹,匆匆打开,里面竟是一套东方莺儿的女用衫裙。
东方小虎尴尬地道“姐姐的衣服大小,我只怕穿不上。”
鲁克昌道:“小一点不要紧,赶快争取时间”
两人悉悉索索一阵忙碌,片刻之后,鲁克昌换去身上染满血污的旧衣,穿上东方小虎脱下来的短衫,解开伤口布带,蓬松着乱发,脸上涂抹得一片黝黑,完全变了模样,而东方小虎却换着女衫罗裙,用彩巾裹头,打扮成一个丰满粗壮的黑美人。
时间急迫,所以两人虽然互相望望对方的奇形怪状,却无心说笑,匆匆检视一遍,迈开大步急如风驰电奔,循左方大路疾赶狂追。
追了将近盏茶之久,道傍不远林中,闪现出一栋茅屋,微微透射出亮光。
鲁克昌急忙停步,向东方小虎举手示意。同时提高嗓门说道:“妹子,你看那边不是有人家吗?咱们去借歇一会,天亮了再走吧?”
话声一出,茅屋中灯火竟然应声熄灭。
鲁克昌心中暗喜,缓步上前,又叫道:“屋里大爷们不必疑心,在下兄妹两人,途遇恶徒,略受了些伤,欲求一席之地,歇到天明便走,届时另当厚谢—一。”
正说着,茅屋门“呀”地打开,一条人影,当门而立。
东方小虎偷眼一望,心里勃然大怒,原来那人竟是凌鹏。
他真恨不得拉出钢斧,上去狠狠劈他两斧头,却被鲁克昌暗扯衣袖,终又忍住。
凌鹏双目炯炯向二人打量一阵,沉声道:“你两人深夜赶路,为了何事?途中遇见什么恶徒?说给我听听!”
鲁克昌遥遥抱拳道:“大爷不知,在下兄妹因闻父丧,远从鄂州府赶回湘南奔丧,一时心急,连夜兼程,不想在前面十余里,迎面撞上一个骑马的凶汉,竟然强要检视舍妹容貌,言语不合,被他打伤—一。”
凌鹏突然插口问道:“那人什么模样?”
鲁克昌道:“大约三十来岁,背着一柄九环刀,两臂上束着金环——。”
凌鹏“晤”了一声,又道:“你们兄妹也会武功?”
鲁克昌恭谨地道:“略懂些粗笨拳脚。”
凌鹏冷冷瞅着东方小虎,见他低垂螓首,身材却甚丰盈结实,心中暗道:“凌大爷今夜运气不错,手上已有一个,又送上门来一个—一。”
于是,点头笑道:“既是会家子,不必害臊,叫你妹子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鲁克昌肚里暗骂,故意跟东方小虎低语几句,东方小虎扭扭“娇”躯,竟却步不肯上前。
凌鹏一阵心痒,笑道:“不要害怕,过来!过来!茅屋虽小,总比荒野中站着强些!”
鲁克昌假作叹息,苦笑说道;“舍妹有些胆怯,大爷休怪!”
凌鹏道:“她是害怕我吗?”
鲁克昌尴尬地点点头,道:“她乡下人大不懂事,竟说大爷笑得古怪,有些不像怀着好意—一。”
凌鹏阴笑说道:“是吗?她小小年纪,眼光却很锐利,只是,这时知道也太迟了。”
鲁克昌大吃一惊,疾退几步,道:“大爷怎说这种话?”
凌鹏放声笑道:“实在告诉你们吧!凌大爷平生别无所好,独爱羞答答的大姑娘,令妹不愧是聪明人,居然一见就知我凌大爷的心,岂不是天意缘份吗?”
鲁克昌和东方小虎齐声惊呼,扭头便跑。
凌鹏冷吟道:“既来之,则安之,贤兄妹想走?趁早死了这条心!”话声中,左脚一抬,身法有如行云流水,一跨七八尺,直欺而上。
鲁克昌奔出十余丈,回头一看,凌鹏已远远离开了茅屋,登时定足停身,翻腕撤剑,叫道:“小虎子,亮家伙,动手!”
东方小虎蓦地沉声大喝,猛可一个怪蟒翻身,扯去彩巾,拉开衫裙,从怀里一把掏出钢斧,破空回掷,呼呼一连三斧.向凌鹏胸腰劈到。
凌鹏微微一怔,慌忙挥掌封拒,鲁克昌奋力挥舞长剑,早截断他的退路。
一斧一剑,此进彼退,上下翻飞,紧紧围住赤手空拳的凌鹏——。
这时候,林子里突然窜起另一条人影,起落之间,便已抢进了茅屋,瞬息,又从屋里奔出来,径自穿林而去,不多一会,大路上隐隐传来马蹄之声,渐渐远去——。
凌鹏望见,恍然大悟,敢情那人正是苗真,趁克昌和东方小虎缠住凌,入屋抢救东方莺儿,先行遁去了。
他这时才知自己步步落入人家算计,急怒之下,掌力陡增一倍,横扫竖劈,威不可当。
鲁克昌和东方小虎拼力缠斗近五十招,两人全累了满头大汗,但为了尽量争取时间,好让苗真和东方莺儿安然脱险,迫得咬牙支撑,且战且退。
他们武功实非凌鹏之敌,勉强又支撑十招,鲁克昌一时应变稍迟,左肩上已中了一掌,痛得他闷哼着踉跄退了四五步.冷汗迸流,整条左臂,好像断了似的,再也提举不起来。
可是,他知道东方小虎除了一身神力,武功还在他之下,如果他负伤一退,东方小虎势必难逃凌鹏毒手,索性将心一横,不退反进,挥剑疾攻又上,沉声叫道:“苗师兄已经得手,我挡住狗贼,你快退吧!”
东方小虎应了一声,虚幌一斧,闪身急退,正想举步离去,忽然心中一动,道:“不!
鲁哥哥,你身上负伤,还是你先退,我来挡住他!”说着,抡斧又上。
鲁克昌真力将竭,见他竟不肯走。急得心慌意乱,偶一失神,握剑的右腕又被凌鹏指尖扫中,一阵彻骨刺痛,手一松,长剑“当”地堕落地上。
凌鹏厉声喝道;“谁也别走,留下命来。”倏忽一招“深渊锁龙”,挥开东方小虎的钢斧,独臂疾转,劲力飞卷,直撞鲁克昌前胸。
那一招“深渊锁龙”,乃北天山神手头陀绝学“大能神手’八式掌法之一,东方小虎识解不破,只得收招暴退闪避,不想凌鹏中途扭转掌力,反攻鲁克昌,一时营救不及,惊急之下,猛可振腕扬臂.一缕光华暴射而出,竟将钢斧脱手向凌鹏飞掷了过去。
凌鹏湛湛要把鲁克昌毙在掌下,忽闻破空风响,他可万没想到东方小虎会将兵刃出手,反臂一捞,虎口恰巧迎上钢斧锋沿,登时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东方小虎大叫道:“鲁哥哥,还不快跑!”两人竟分头奔进林子,刹时失了影踪。
凌鹏伤势固然不重,可惜他只有一条手臂,此时虎口一伤,拳拳惧无法施展,眼望着两人脱身遁去,只气得顿足恨道:“罢了!罢了!且教你们多活几日—一。”
东方小虎和鲁克昌侥幸得脱,没命狂奔一阵,彼此在林中碰头时,都是狼狈不堪,尤其东方小虎身上还穿着女衫罗裙,更是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鲁克昌调息片刻,谢道:“方才若不是你钢斧脱手,愚兄已伤在那贼掌下。”
东方小虎傻笑道:“说来好险,我一时情急,掷出兵刃,幸亏将他手上砍伤,设若失手,咱们两人都别想活了。”
鲁克昌定了定神,道;“总算救得莺妹妹,苗师兄现在朱家镇等候,咱们休要耽误,早去跟他们会合。”
两人不敢久留,匆匆换了衣衫,寻到大路,放步疾奔,行到天亮,又奔出二十余里,未见凌鹏追来,方始松了一口气。
东方小虎失悔道:“可惜咱们马匹丢了,这样步行赶到朱家镇,只怕天又要黑了!”
鲁克昌苦笑道:“牺牲两匹马,两件兵刃,救了三条性命,还是合算的事,只苦了那茅屋主人,不知被苗师兄怎样安顿了?”
东方小虎目光偶掠过左侧,忽然高兴地叫道:“鲁哥哥,你瞧那儿不是有一匹没人的空马吗?正好给咱们代步!”
鲁克昌循指望去,果见一匹鞍辔俱全的空马.低头在路边吃草,顿时心中一动,暗闪身一掠,径向马匹扑了过去。
当他抱住马匹辔头,仔细一看之后,脸色立变,失声道:“这是苗师兄的马,怎会留在此地?”
东方小虎也惊道:“怎么会?他们不是去朱家镇了吗?”
鲁克昌急声道:“决不会错,鞍上还有鲁家堡烙印,这匹马正是苗师兄乘骑的那一匹,嘿!马在人失,必定出了事了。”
东方小虎听说又出了事,背心早沁出了一阵冷汗,不再多说,身形一晃,落在马鞍上,鲁克昌也忙扳鞍跨了上去,一抖丝缰,那马低嘶一声,发足疾奔起来。
才行了一里多路,地上突然出现许多杂乱的蹄印。
鲁克昌和东方小虎急忙勒马察看,只见蹄印之上,更有清晰的血迹和脚印,显见不久之前,此地曾有一场激烈的战斗。
东方小虎突然骤呼着,从地上抬起一件东西,叫道:“鲁哥哥!鲁哥哥.快来看。”
鲁克昌伸手接过,人手时,心里一沉,原来那是一枚纯金打造的金环,正是苗真随身之物。
这个发现,使他们都感到一种不样的预感,因为,苗真的两支金环,除非危急之际,轻易是不肯出手的。
两人沉默半晌,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循着地上混乱脚印,向前再行十几步,路边草丛下,赫然遗留着一滩血污。
鲁克昌剑眉一紧,双手疾分草丛,低头直入.东方小虎不解其故,忙也跟着窜进草丛中,两人缓缓走进约有二十丈,眼前突然一亮,不约而同,惊呼出一——。
五六尺外,野草压倒了一大片,一个混身血污的人,倒卧草上。---不用猜,那人正是苗真。
鲁克昌疾行上前,探手摸他鼻息,心头微松,喃喃道:“还好!”
东方小虎却扬目四望,焦急地道:“姐姐呢?怎么不见姐姐—一。”
鲁克昌没有回答,只沉声说道:“小虎弟弟,你去将马匹也牵到草丛中藏好,再来帮我一下!”
东方小虎依言藏好马匹,鲁克昌已给苗真喂下几粒疗伤护腑药丸,正吃力地替他推宜过穴。
片刻之后,鲁克昌已感内力不继,东方小虎立刻接替上去,让他略作休息,等到东方小虎力惫之后,鲁克昌又强自振奋,换他下来。
他们两人都是激战奔驰了一整夜,鲁克昌更负伤不轻.这样轮替工作,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苗真睑色才渐转红润,缓缓睁开眼睛。
他一见鲁克昌和东方小虎,顿时热泪滚滚,奋力张嘴,挣扎着吐出一句话:“我—一我对不起—一你们—一。”
鲁克昌轻声道:“苗师兄,不必急着说话,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知道,你一定尽了全力,休息一会,慢慢再告诉我们。”
苗真摇摇头,拼力说道:“不!你们要快些追赶,她—一她—一。”
东方小虎忍不住问道;“姐姐她怎么样了?”
苗真两眼一闭,挤落两行晶莹的泪珠,喘息着道:“她被万毒教掳去了!”
东方小虎骇然一惊,脱口道:“万毒教?”
苗真道:“是的,万毒教,还有那忘思负义的韦松。”
“韦松?你说还有韦松?”
“不错,正是韦松。”苗真恨恨继续说道:“愚兄抢救她逃出茅屋,依照鲁师弟安排,一路未停,策马飞奔,不想途中猛然遭遇前日焚烧鲁家堡那批华山门下,愚兄人单势孤,力战负伤,终于无法保护莺姑娘—一。”
鲁克昌接口问道:“其中果然有韦松在内吗?”
苗真道:“一个不少,仍是前日那批狗贼,姓韦的畜生用黑巾蒙着脸,愚兄一口喝破,那畜生恼羞成怒,便指使群贼动手……。
东方小虎听到这里,早已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韦松!韦松!总有一天,我要活剥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一。”
朱家镇,稀落落百十户人家,虽是一处小镇集,但因地当洞庭渔米之区,日子却过得十分富裕安乐。
这一天,黄昏将临的时候,西山晚霞,映着处处炊烟,正值农夫荷锄而归,主妇们依门而待,蓦地,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打破了小镇一向的宁静。
尘土飞扬中,十余骑骏马,风驰电掣驰进镇来。
那群快马由两个黑衣人为首,其中一个面容瘦削,目露精光,满脸狡诈之色,另一个却用厚巾掩住大半边面庞,马鞍前横放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
后面十余骑,全是身材魁梧粗壮的中年大汉,只是个个神情木呆,目光滞钝,恍如一群经过特别严格训练的兵勇。
马队径奔镇上唯一客店兼营酒楼的“太和居”,大伙人在门前下马,由那瘦削黑衣人率领,昂首阔步涌进酒楼,登时把食桌占去大半。
黑衣人俨然是众人首领,坐定之后,立刻吩咐店家准备上等酒席,并桌移椅,令那十余名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