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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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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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倒底怎么回事?”
  王三哭丧着脸道:“何大爷,朱大爷,我那赌场还从来没人敢来闹过事,可今晚一开场子就来了两个小煞星。两人自称绿玉公子和红玉公子。小的一听就知道是假名字,只因两人腰带上各嵌着一块绿玉佩和血玉佩,他们便随口胡诌。他们一来便下注一万两。那红玉公子说‘今儿我们既不推牌九,也不掷骰子,只想和你们赌两个问题,而且是赌关于你们赌场和你王管事本人的两件小事。第一个问题一万,第二个问题两万。你们若答对了,我输三万,你们若答错了而我答对了,你们就输三万如何?小的心想竟是关于赌场和我本人的两件小事有何难答,况且那三万银子又太诱人,所以就应了。没想到两个问题竟全答错了。”五花娘奇道:“他们问的什么问题?”
  王三道:“问题倒的确是些小问题,可小的就是答不上。第一个问题是我那赌场里外七道门一共有多少级石阶?小的在赌场已干了十来年,每天那门里门外的石阶不知要走多少次,这些年也不知走了几千几万次,可就是从未留心数过。那红玉公子说共有三十一级石阶。我们当场数了两遍,果然不多不少。想来他们进门时就已数过了。”
  “这第二个问题么——咳咳——”王三干咳两声,道:“小的是个大麻子,红玉公子居然要赌小的脸上一共有多少颗麻子。小的从五岁落下这满脸麻子,到现在三十多年了,又怎会数过?就连小的老婆也不知道,不料那红玉公子却笑着说小的脸上有二十三颗麻子。小的对着镜子数了几遍——结果又输了。”
  朱胖子笑道:“三万两银子果然诱人,赢起来固然痛快,输起来可就心疼了。”何老鬼皱眉道:“当时你就该知道他们是来故意找碴子,不该再赌了。”
  王三道:“是,何大爷教训的是!可小的已输了三万两,想翻本——那绿玉公子便说他可以给我个翻本的机会,叫小的同他赌喝酒,赌注是十万两。方法很简单,就是两人用一样大的杯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看谁能喝到最后。大爷您知道,小的从三岁时就开始喝酒,到现在三十多年了,还从未有过对手,小的绰号就叫‘千杯不倒’。可没想到结果又——又输了。当时小的拿出几坛竹叶青,和他一人一碗轮流喝了起来。那绿玉公子一介文弱书生,喝得虽是斯文,却是一碗连着一碗地绝不停口,小的喝了两坛已是头昏胸胀,不能站立。可那绿玉公子一共喝了四坛,居然还面不改色,连肚子都未怎样胀起——”
  何老鬼眉毛挑了两挑,沉吟道:“我早知道这二人竟敢上你的赌场闹事,决非等闲之辈,却未料那绿玉公子竟还是个顶尖儿的内家高手,他若不以内力将酒逼出体外,又怎会连饮四大坛竹叶青连脸色都不变?三万两加十万两——你场中现银岂不正好十三万?看来人家果然是有备而来,连你有多少现银都摸得一清二楚。”
  王三满头大汗,脸色惨白:“不错,场中现银总共才十三万两,所以——”何老鬼冷笑道:“所以你就耍赖,继而说他们纯心来捣乱,仗着人多大打出手是不是?”王三道:“他们那保镖委实厉害,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小白脸,结果——”朱胖子已笑得喘不过气来:“结果你的脸就开了花。哈哈,王三呀三王,你今天的招子不亮罗!”王三道:“结果他们把库中那十三万两银子全都兑成银票带走了——不过,我已经派了两个人跟上去了,看他们在哪里落脚——”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又冲来两个人,一个成了乌眼鸡,一个满嘴是血,门牙一颗不剩,两人惊魂未定:“王管事,小的们奉命跟踪他们,不料那保镖好生厉害,竟发现了我俩,我俩正想逃,脸上已各挨了两巴掌——他叫我们不用跟着他们了,他们要上春意楼来买位姑娘乐一乐——”五花娘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果然是冲着我们聚雄会来的。苏州赌场、妓院成百上千,他们为何单单找上你们茂财赌场和我春意楼?他们又怎知我们这两家乃是淮安王门下产业、由聚雄会在打理?”
  王三迟疑了一下,道:“那三人扎手得紧,咱们要不要去——报告少庄主?”话未说完,左脸上又挨了一个耳括子。朱胖子拍了拍手掌笑道:“老子这双手加上何老鬼这双腿,好久都没活动筋骨了。”五花娘道:“不必惊慌,庄主师弟、王爷座前第一高手正在苏州作客。只要有他在,谁来咱们也不用怕。我先去主持竞价会。等他们来了,咱们随机应变。”
  大厅里已坐了百来位前来竞价的客人。大家早已等得不耐,齐声催促五花娘早些开始。五花娘往楼梯口一站,媚笑道:“各位公子大爷都是春意楼的熟客了,规矩么我就不多讲了。今晚每个姑娘的身价起价都是一千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00两。第一个是咱们刚从金陵买回来的娇杏姑娘,刚满十六岁,你们看她那皮肤多水灵,简直吹弹得破——”一边说一边指着楼上帘后一位穿水红色长裙的少女。
  “一千二”、“一千五”、“一千八”——厅中顿时响成一片。很快,价格已涨到两千八百两。一个商人模样的绸衫男子又加了一百两,最后胜出。五花娘一招手,那娇杏扭着腰身从帘后走出。众人一看,果然是眉目如画,娇小可爱,尤其皮肤柔嫩粉红,就如花瓣一般。娇杏朝买下自己初夜的恩客道了一个万福,娇声叫一声“相公”。那绸衫男子得意地站起身来,朝众人一拱手,上前牵着娇杏的手,在几个艳装美婢的簇拥下朝后堂走去。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夹杂着啧啧的艳羡之声。
  “娇杏已经名花有主了,现在轮到咱们的柔云姑娘了——”五花娘站在楼旁,向大家介绍柔云姑娘的生辰籍贯,有何绝技,现场热烈的气氛使她几乎已忘了有人正准备前来闹事。最后柔云被一富家公子以三千五百两的价格买下了初夜。这位公子早在门外备好了软轿,此时一得手立即带着柔云出门上轿而去。很快,楼上的五位姑娘都已有了各自的恩客。根据客人的意愿,有的随客人外出过夜,有的则把客人带进了自己房中。
  最后只剩下一位穿紫色长裙的女子。这女子约摸十八九岁,一直在纱幕后垂着头一动不动,目不斜视,周围的欢笑戏谑之声仿佛根本不曾入得她耳。五花娘道:“现在楼上坐着的是春意楼本月为大家准备的最后一位姑娘柳儿。柳儿刚满十八岁,是春意楼近几年来物色的姑娘中最出色的一个,不仅美艳温柔,还饱读诗书,一手琵琶更是天下无双的绝技,此前大家都已见识过了,我也就不多说了。如此色艺双绝的佳人——”
  五花娘还未说完,已有人抢先叫道:“我出三千两”!紧跟着,叫价一路攀升到了五千两。忽听一声“慢!”大门口一阵骚动。只见一衣饰华丽的黄衫男子出现在门口,神态倨傲,往众人面前一站,便如鹤立鸡群,朗声道:“我家公子马上便到,请诸位稍候。”
  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两辆华丽的白马香车停在了门前。香车上悬挂着烟罗紫帐,金色流苏。车帘一掀,走出两位宫装美女。这两个女子约摸十七八岁,乌发如云,眉目婉约,神态优雅,俨然有大家风范。难不成两个年轻美貌的富家少女居然会来逛妓院?春意楼门前门外的人个个瞪大了眼睛。却见两位宫装少女款款走到后面那辆装饰更为豪华的香车前,恭声道:“请公子下车。”原来这两位美艳少女只是车中人的婢女。是什么人会有如此气派?
  车中走出的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两人俱都生得玉树临风,神情高傲,穿着一身衣料剪材都极为考究的白衣。腰间各自系着一块碧玉佩和血玉佩。正是萧雨飞和扮作男装的花溅泪。宫装美婢是可人和可心,穿黄衫的保镖乃牧野郎心。
  萧雨飞和花溅泪手携着手,在可人可心相伴下缓步行来,意态悠闲。牧野郎心怀中还抱着一个锦盒,当前开路。他走到一张梨木桌前,将锦盒往桌上一放,打开了盒盖,盒中装的竟是满满一盒银票,票面都是白银一千两。五花娘心下了亮,这正是那化名绿玉公子和红玉公子,扰了王三麻子赌场的神秘人物。
  花溅泪轻摇着一把香扇,朗声道:“我出一万两!”那出价五千之人顿时涨红了脸,叫道:“我出一万一千两。”花溅泪不紧不慢地道:“我出两万两千两——不管何人出价,我都再加一倍。”说着微笑着环视了厅中众人一眼。大家只觉她眼神之中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傲慢,似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那加价之人脸色变了几变,额上开始冒出了冷汗,嘴唇动了两动,终是不敢再叫价。
  花溅泪道:“没有人再加价么?”连问三遍均无人应声,笑道:“那柳姑娘今夜就是本公子的了。”一挥手,可人从那锦盒中抽出一叠银票,放在龟公手中端的铜盘上。王三麻子躲在人群中,恨得牙根直痒。只因这一盒银票正是刚从他的茂财赌场赢取的。五花娘满脸堆笑:“哟,这位公子可真是大手笔呀!本楼自有初夜竞价会以来,还从未有哪位贵客这么豪爽地一掷万金。柳儿姑娘,快下来!”柳轻絮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掀开纱幕,快步走了下来,走到花溅泪身旁,给她道了一个万福。
  花溅泪牵过她的手,笑道:“果然是国色天香。走吧,今夜你是本公子的人了。”说罢,牵着她就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去。五花娘叫道:“慢!这位公子好眼生,不知是哪府来的贵客。既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还请到后堂用茶。”花溅泪道:“茶么就不用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哪!”话音一落,厅中人都是一阵会意地大笑。柳轻絮将嘴凑在花溅泪耳边,低声道:“我爹还在他们手中。”花溅泪不动声色,改口道:“既是妈妈盛情相邀,稍坐一会儿也无妨!”五花娘不慌不忙,先将其余客人安顿好了,这才过来带着花溅泪一行人往后院而去。
  后院和前厅简直就是两重天地。院内十分寂静,和前厅的繁华热闹形成鲜明对比。长廊中却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在空落落的院中显得十分怪异。五花娘道:“公子是新客,不知我春意楼的规矩。凡是竞价成功的客人,春意楼皆有席面一桌相赠。请公子入席小酌。”忽听身后哐的一声,院门上落下一道铁门,已将退路封死。
  萧雨飞笑道:“妈妈,你这设的莫不是鸿门宴?”五花娘仍是满脸堆笑:“早知公子要来,岂敢不先作准备?”一条人影疾射而来,正是身着黄衫的牧野郎心。趁着刚才人多,他悄悄先溜往了后院。只见他满脸怒色,道:“萧兄弟,不必再和他们周旋,他们早已——”瞥了一眼柳轻絮,立时住口,道:“咱们不用理会他们,走吧!”
  柳轻絮急道:“我爹爹呢?”牧野郎心道:“令尊——已经——”柳轻絮颤声道:“莫非他老人家已经——”牧野郎心点点头,道:“我刚刚抓了个护院一问,才知道其实你爹早在你进春意楼的第二天,就——撞墙自尽了!”柳轻絮身子晃了两晃,脸色顿时惨白,眼中泪如泉涌,却没有哭出声来,哑声道:“那他老人家的遗骨现在何处?”牧野郎心逼视着五花娘道:“你快告诉她!”
  五花娘尚未答言,有人阴恻恻地道:“你爹早就烧成灰了,就装在我手中这罐子里,你们谁有本事,谁就来拿。”正是何老鬼。他瘦长的手中托着一个黑色的陶罐,只见他手往上一抛,那陶罐已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长廊尽头的横梁上。他虽只一抛,却已显示了一手极厉害的内功。
  花溅泪道:“这人不是中原人,他来自西域,人称何老鬼,和他的师弟朱胖子并称‘西域双煞’。两人在关外算得上一流高手,何老鬼腿功了得,朱胖子掌法厉害,两人总是联手对敌,一向是形影不离。何老鬼竟来了,朱胖子必也在左右。”只听一人笑道:“公子真是见多识广,我们兄弟俩已有十多年未曾在江湖上走动,居然也被你一眼识破。”一团黑影掠来,正是朱胖子。若非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象他那么笨重的人居然也会有这么好的轻功。
  花溅泪笑道:“象二位长得这么有特色的人,总是很容易让人记住。” 朱胖子的眼光在她身上一扫,道:“原来红玉公子是个女的,怪不得那么细心。只是我一般不和女人交手,绿玉公子,要不你来陪我兄弟玩两招?”牧野郎心冷冷道:“杀鸡焉用牛刀,你们逼死了轻絮的爹爹,我今日要你二人偿命!”
  他的目光移向了酒桌上,酒桌正中摆放着一盘苹果。他从黄色的披风下取出了一把形状怪异的刀。手腕一翻,刀已在手,刀光一闪,已将一个苹果从盘中挑出。他左手用刀鞘点在那苹果上,右手持刀轻轻旋动,那么长的刀在他手中竟如几寸长的小刀般轻巧灵活,苹果在桌上轻轻转动,一转眼果皮一圈圈地完整地被削下,落在桌上圈成一团。
  朱胖子的笑早已不见了。他已从这把刀上认出了牧野郎心正是几日前欲劫走柳轻絮的蒙面人。萧雨飞和花溅泪也看着牧野郎心的手。他的手是那么地稳,出手是那么地快。一圈圈的果皮全是一指宽,一样厚薄,削好的苹果看上去光滑之极。他虽不过只削了个苹果,却无疑露了手极高深的内功与刀法。能用这么长的刀削出这么整齐的果皮,内功不精纯,刀法不高妙,用的力道不均匀又岂能做到?
  五花娘霍地起身:“牧野郎心,原来是你。怪不得你们会冲着柳轻絮而来。想不到你短短几天内竟邀到了帮手。”牧野郎心道:“就算我不邀帮手,你们又有谁是我的对手?”朱胖子眼见牧野郎心露了这手武功,又想到几日前他那迅快高妙的刀法,道:“论刀法,我们当然不是你的对手,若是论拳脚么,嘿嘿!”
  牧野郎心道:“我今日不用刀,一样取你二人性命!”说罢刷地一声还刀入鞘。朱胖子见牧野郎心中了激将法,心中暗喜,和何老鬼暗中交换了一下眼色,忽地同时纵起身形,朝牧野郎心扑来。朱胖子双掌专攻牧野郎心的前胸要害,何老鬼双脚连环踢出,专攻牧野郎心的下盘。两人拳脚配合,前后夹击,不知曾击败了多少高手。两人练的内功均是阴劲一路,招式阴柔毒辣,招招不离牧野郎心的要害。
  柳轻絮紧张地看着正以生死相搏的三人,关切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已暂时压下了丧父之悲。牧野郎心出掌之间掌风呼啸,声势骇人,隐有奔雷之声,在西域双煞的夹击之下毫无惧意,几招之间,已是占了上风。花溅泪道:“咦,牧野大哥这套拳法怎么倒似正宗的中原武功?”
  萧雨飞道:“不错,他掌力雄厚刚劲,出招迅快沉稳,正是昆仑派绝技奔雷掌法。牧野大哥曾说他在中原曾拜过一位师父,原来竟是昆仑派掌门余磊英。”花溅泪道:“奔雷掌法至阳至刚,乃昆仑派的镇山绝技,正是阴柔一路武功的克星。这西域双煞只道牧野大哥刀法了得,掌上功夫平常,哪知牧野大哥竟是昆仑派嫡传弟子。”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朱胖子前胸已一连中了两掌,身子犹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正好撞在长廊尽头的柱子上。梁上的陶罐被震得跌落下来,眼看要掉在地上甩得粉碎,一道黄影闪过,牧野郎心犹如一只燕子疾掠而来,右手拿着刀鞘一挑,已将陶罐挑了起来,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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