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剑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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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剑狂花-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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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也仿佛来自痛苦、悲伤、无奈的深渊中。

“在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传说中,据说每当月亮升起时,会有一些精灵随着月光出现,花木的精灵,玉石的精灵,甚至连地下幽魂和鬼狐都会出来,向圆月膜拜,吸收圆月的精华。”白天羽慢慢地说。

“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化身为人,以各种不同的面目,出现在人间,做出一些人们意想不到的事。”

“这些事有时令人惊奇、有时令人感动、有时令人恐慌、有时令人欢喜、也有时令人难以想象,他们能够把一个人从万丈深渊中救出来,也能把一个人从山峰上推下去。”

“他们能够让你得到世上所有的荣耀和财富,也能让你失去一切。”

“虽然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可是也没有人能否定他们的存在。”白天羽凝视着藏花,接着又说:“他们就是白小楼和仇春雨。”

藏花在听那个美得神秘、美得凄凉、美得令人心醉的故事。

“白小楼的刀是弯的,是一柄弯刀,弯的就像春雨的眉。”

“春雨的剑,是直的,直的就像是孤立在山峰上的古老松树。”

“刀是杀人的利器,小楼的弯刀也一样,只要那一道弯弯的刀光闪过时,灾祸就会降临,无论谁都不能避免的灾祸,因为从来也没有人能避开这一道弯弯的刀光。”

“刀并不快,就像你看见月光一样,当你看见时,它已经落在你身上了。”

“天上只有一轮明月,地上也只有这一柄弯刀。”

“弯刀出现在人间时,带来的并不一定是灾祸,有时也会为人们带来正义和幸运。”

“剑光一闪,带着种奇妙而诡异的弧度画出,就像是倒映在水中的一弯新月在水波被微风吹皱时那种变形的月影般的弧度。”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月影的诡秘变化,因为每一次微风吹动水波时,水中月影都会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变化。”

“每一种变化都不是任何人事先可以预料得到的。”

“春雨的剑是青青的,青如远山,青如情人们眼中的湖水,青青的剑脊上,有一行很细很小的字,‘小楼一夜听春雨’。”

“小楼的圆月弯刀上,也有一行很细很小的字,‘小楼一夜听春雨’。”白天羽喃喃的说。

“圆月弯刀?”藏花微微吃惊:“可是昔年魔教的教主手中那一柄魔刀?”

“是的。”白天羽说:“白小楼就是昔年魔教的教主。”

“仇春雨就是白小楼的妻子?”

“如果是的话,也就不会有以后那些悲惨、凄凉、哀怨的事发生了。”白天羽说:“就因为仇春雨,魔教如日中天的事业才会一蹶不振。”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藏花问。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故事?”

“听过。”藏花说:“传说仇春雨离开了白小楼,魔教后来被当时的七大门派消灭了,魔教教主白小楼人也忽然失踪,从此江湖中再也听不到有关魔教的事。”

“是的。”

白天羽的声音里仿佛有痛苦,但他的表情却是在笑。

“这件事尤其是七大门派的人更是津津乐道,在当时能消灭魔教,是何等的光采荣耀之事。”

“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单纯。”藏花说:“以魔教教主白小楼的武功,不要说是七大门派联手,就算江湖中的高手联合也未必能杀了他。”

她说:“如果不是仇春雨离开他,白小楼就不会失踪,魔教也不会被七大门派消灭。”她又说:“可是仇春雨为什么会离开白小楼呢?我相信这是整件事的关键。”

白天羽忽然沉默了下来,双眼盯着酒杯,他显然想结束有关仇春雨与白小楼的话题,但藏花又问:“你手上的剑,也刻有七个字,是不是就是当年仇春雨的那把剑?”

“是的。”

“这把剑怎么会到了你手中?”藏花真好奇:“你姓白,是不是和白小楼有牵连?”

白天羽注视她:“这些事日后你一定会知道的。”

他倒了杯“花汁酒”,举杯笑着说:“今天不寒不热,正是喝酒的好时刻,何必让那些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打扰了我们的酒兴呢?”



初春的夜晚,寒意还是甚浓。

尤其是在荒地里的破庙,晚风从破洞里呼啸而过,带来了寒意,也带来了远方人们欢乐的声音。

任飘伶拉拉衣襟,用枯枝将火弄旺一点,随手又拿起酒瓶,仰首喝了一口。

月光从破了的屋顶间穿了进来,轻柔柔的洒在地上,任飘伶那双灰黯无神的眼晴也如月光般轻柔柔的合上,可是刚闭上不多久,他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因为这时他听见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闻见那由夜风飘来茉莉的花香。

他眉头微皱后,慢慢的张开眼晴,一张眼睛就看见四个金发蓝眼的波斯奴,抬着张两丈长,一丈宽的平榻,自破庙外,踏着月色而来。

一个神仙般的绝色佳人斜坐在平榻上,一头漆黑的长发轻柔如雾水,一双明亮的眼睛灿烂如夜星,身上穿着件非丝非麻,五色缓纷的彩衣,却将右边一半香肩露出。

露出了一片雪白的皮肤,滑如春雪。

她的手里在发着光,一只用波斯水晶雕成的夜光杯里,盛满了蜜汁般的美酒。

她浅浅的啜了一口,然后用比蜜更甜的笑容看着任飘伶。

“不论何时何地,永远都是这种排场的,除了慕容公主之外,还会有谁呢?”任飘伶苦笑着叹了口气:“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好像不是一位公主该来的地方。”

慕容公主并不是尊称她,而是她的名字,她复姓慕容,名公主。

“你能来,我就能来。”慕容公主已发起了娇嗔:“我要来就来,谁也管不着。”

这倒是实话,她的事,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管。

慕容世家九姊妹,个个身怀绝技,慕容公主排行老九,她的八位姊姊都已嫁人了,嫁的都是名重一方的大侠士。

这么样的一个人,江湖上有谁敢管她的事?

慕容发起娇填,居然比笑还要甜。

任飘伶却好像看不见。

“对,你可以来,幸好我也可以走。”任飘伶淡淡的说:“我要走就走,别人也管不着。”

他己经振衣而起,好像真的要走了。

神仙般的公主却像活鬼一样大叫了起来:“不行,你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干什么?”

“我有要紧的事找你。”

“什么要紧的事?”

“要债。”慕容公主又笑了起来:“当然是找你要债。”

任飘伶又叹气了。

他实在不能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比要债更要紧的事确实不多。

“我是欠你一笔债,只可惜我现在连吃顿饭的钱都没有,如何还你债呢?”他笑了:“看来你今夜是白跑一趟了。”

慕容笑的更甜了。

“有些债,并不是一定要用钱来还。”

“哦?”任飘伶问:“不要钱还,用什么?请你赶快告诉我,好让我将你的债还清。”

慕容公主现在不但笑的很甜,而且仿佛还带着……“你全身上下最值钱的是什么?”

“我?”任飘伶看了看自己:“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大概就是我这颗头了。”

“除了头以外呢?”

“那大概是我手上这柄破剑了。”

“泪痕如果是破剑,那世上大概已没有剑了。”她居然知道他手上的剑是泪痕。“除了钱以外,你还可以用泪痕来还债。”

“你要我拿剑抵债?”

“我又没有你那么灵巧的一双手,拿这柄泪痕有什么用?”她笑着说:“我要你用泪痕去杀一个人。”

“杀谁?”

慕容那双如夜星的弹子直盯着他。

“载思。”

“载思?”任飘伶有点吃惊:“他得罪你了?”

“没有。”

“他跟你有仇?”

“没有。”

“有怨?”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我杀他?”

“我高兴。”

“你高兴?”他又吃了一惊:“就因为你高兴,你就要我杀人?”

“是的。”

“只可惜你高兴奇+書*網,我未必高兴。”

“你不愿?”

任飘伶点点头,又坐了下去。

“别忘了,是你欠我债。”

“欠债可以用钱还。”

慕容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又开口:“听说你杀人,通常都是为了钱,而且要的价都很高?”

“到目前为止,大概是这样。”

慕容一笑,如春葱般的玉手轻轻一挥,立即有一波斯奴捧着一个白色的包袱,走了上前。

她接过包袱,轻柔柔的放到任飘伶面前。

“这是什么?”任飘伶瞄了包袱一眼。

“黄金五千两。”

“你嫌我欠你的债不够多?”

“杀了载思,你欠我的债不但清了,这五千两黄金也是你的。”

“你是不是钱太多?”他看着她:“你是不是有点疯病?”

“我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有点钱而已。”

“我若不肯呢?”

“杀他,对你又没有什么损失。”慕容说:“你又何苦不赚这白花花的五千两呢?”

任飘伶不但在叹气,而且开始呻吟,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居然把人命和钱财看得不值一文,遇见这种人,你能拿她怎么办?

除了喝酒之外,还能怎么办?



酒菜就摆在平榻上,人也坐在上面。

多了一个人,波斯奴一点也没有感到吃力,一样还是健步如飞。

任飘伶喝完了一杯酒后,满足的叹了口气。

“下次有人问我,怎么样喝酒才是享受,我一定告诉他,坐在平榻上喝酒是人生一大乐事。”

慕容公主仍然笑得很甜。

月色如此轻柔,星光如此檬陇,佳酒如此顺口,身旁又有如此的丽人,夫复何求?

慕容的眼晴比星光更朦陇,看得令人的心都醉了,任飘伶的人仿佛己醉了。

四个波斯奴抬着平榻,在林间穿梭而过,夜风竟似因美人而都温柔了起来。

慕容的长发被夜风吹散了,不但没有失掉她的美丽,反而更增加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一种会令男人冲动的魅力。

任飘伶没有冲动,他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慕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看得我们这位慕容姑娘,脸部红了,她居然好像还很害羞的低下头。

任飘伶又喝了一杯酒,然后才说:“如果我告诉别人,说慕容公主居然会用美人计,我打赌一百个人,有一百零十个人不相信。”

她的声音居然也有害羞含情的意味在,她的脸颊不知道因为酒?或是春情已动?竟然红通通的。

任飘伶实在想再看下去,看看我们这位慕容公主会再表演出什么花样来,只可惜他已不能再待下去,他还有别的事要办,所以只好开口:“这种机会实在是千年难得,错过了实在是会很后悔,我实在想再多看一点。”任飘伶说:“只可惜我己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了。”

他接着又说:“我不知道载思到底是哪里得罪你,居然让你不惜这样的牺牲。”

他叹了口气后,猛然喝了一杯酒:“你这个忙我帮不上,如果你真的非杀他不可,我建议你,你本人就是个非常有用有效的杀人利器。”

话声末完,他的人已纵身飞起,飞人林间,消失于夜色中。

慕容的脸已气得跟猪肝色一样,她的身子已在颤抖,抖得就宛如春风中的柳枝般。

四个波斯奴仍在飞奔,可是他们的脸色却充满了害怕、吃惊,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看见主人这个样子。

这是第一次,他们希望不会再有第二次,他们心想:“像主人这么美丽的人,居然会有男人拒绝她的要求,居然会有男人拒绝她的美色。”

春风料峭,夜风冷漠。

平榻仍在奔,慕容已闭上了双眼,她的身子已不再颤,她的脸已恢复平静,可是如果你仔细看,一定可以看到她的眼尾有滴泪珠在沁出。



每个地方每个城市都会有开餐馆的人,也会有卖小吃的面摊,济南城也不例外。

济南城最出名的一家面摊,就叫“瘦子面。”

瘦子面的面不但好吃,而且便宜,一个钱一大碗,有面有汤,而且还有二片厚厚的瘦肉。

瘦子面卖的时间,也很出名,她白天不卖,开店的时候,一定是过了午夜,当她两包面卖完时,就收摊了,你想再吃,她一定不卖,就算你吃一碗,付十碗钱,她一定对你笑笑,笑着说:“明天请早。”

瘦子面的老板一定是个瘦子。

顾名思义当然是个瘦子,不但瘦,而且瘦的出奇。通常叫瘦子的称呼,有“竹竿”、“排骨”、“猴子”。

瘦的跟树竿一样,瘦的跟鬼一样,这些称呼都是对瘦的人说的,可是对瘦子面的老板,见过她的人,一定都会说:“她怎么跟面条一样呢?”

人怎么会跟面条一样呢?面条那么细,就算宽面,也只不过跟手指头一样宽而已。

人再瘦,也不可能瘦到跟宽面一样吧?

不管粗面细面,都是直直的一条,瘦子面的老板就是这样。

这样的一条直直的,头、肩、胸、肚子、屁股、腿,宽度都一样。

人不管瘦胖都会有三围,三围的尺寸一定都不一样,有的是上围宽,有的是下围宽,胖子当然是中围宽。

——女人的三围,自古以来都是保密的。

瘦子面老板的三围,不但不保秘而且是公开的。

十八、十八、十八。

她的头也是十八,她的年纪却已经是四十八了。

未婚,风韵却犹存。

虽然瘦,味道就跟她的面一样,不但好吃,而且诱人。

像她这么样忙碌,而且每日跟油烟为伍的人,通常样子都会比实际年龄老上五、六岁。

尤其是女人。

女人通常都比男人老得快,尤其是过了三十五岁以后,老的速度,就跟春天里的梅雨一样,不但快,而且令人感慨。

四十八却跟三十三一样。

通常像她这么瘦的人,好看也不会漂亮到哪里去,她却是个例外,她虽瘦,美得就仿佛春风中的柳枝。

她的名字也很美。

她的名字就叫“瘦瘦。”

第六章 瘦瘦的面



一条长长的胡同,一盏孤灯,一个面摊,两张小小的桌子,一个卖面的女人。

吃客却多的出奇。

任飘伶来的时候,两张桌子都已坐满,旁边还站着七、八位客人。

所以他也只好站着吃了。

瘦瘦很快的将瘦子面端给任飘伶,他接过面后,突然对瘦瘦说一句话。

“想不到你瘦的时候居然比胖的时候还要漂亮。”

“我一直想胖。”瘦瘦笑着说:“只可惜打出娘胎就没有胖过。”

“是吗?”

任飘伶微微一笑,拿起筷子来吃面。

春寒料峭,夜风抖擞。

在这样的夜晚里,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汤面,的确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所以任飘伶吃完面后,又叫了一碗,这时客人已比较少了,座位也有了,他挑个位子坐下,刚坐下,面就送上来。

“这碗面正好是今天最后一碗面。”瘦瘦笑着对任飘伶说。

“最后一碗。”任飘伶淡淡的说:“往后只怕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面了。”

“你要出远门?”瘦瘦问。

“不是我。”他笑笑:“是别人,他这一去,恐怕要二十年后才能再回来。”

“你这个朋友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出一趟门要那么久的时间?”

“他是卖面的。”

“卖面?”瘦瘦说:“那跟我是同行。”

“现在是卖面的,以前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任飘伶说。

“哦?”

“以前他是‘魔鬼’里刑堂的堂主。”任飘伶盯着瘦瘦说:“她以前的名字就叫胖妞。”

他那双灰黯无神的眼晴里忽然闪出刀锋般的光芒:

“你认识她吗?”

“我?像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认识这种大人物。”瘦瘦笑着说:“客官,您说笑了。”

她说完,转身走至别桌,将空碗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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