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兴奋地在后座高呼‘万岁’!
……
刚到陆家,叶和欢接到范恬恬的电话,范恬恬请她去家里吃饭。
叶和欢说今晚不行,再约个时间,范恬恬在电话那边哼哼:“现在架子大了,连吃顿饭都要预约了不成?”
“不是……”
叶和欢用肩膀跟耳朵夹着手机,一边帮陆含胭削铅笔一边解释:“我在我小姑家。”
范恬恬虽然有点小刁蛮,但不是蛮不讲理,见此也没再为难叶和欢。
晚饭前,陆启明也回来了。
陆烬言要上晚自习,学校又离得远,所以不特地回来吃饭。
叶知敏做的菜,大多数是叶和欢喜欢的,上桌后,陆含胭自发地搬了椅子坐在叶和欢身边,很有主人范地给叶和欢夹菜:“欢欢,吃金针菇,这个味道很好的。”
叶知敏瞪她:“就你知道什么好吃。”
陆含胭已经好几次因为贪吃导致哮喘复发,冷不防听到母亲这么说,抿了抿小嘴,立刻安分地管自己扒饭。
陆启明看着卖乖的小女儿,笑得弯了眼,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叶和欢唇边含笑,望着一家三口温馨的互动,她的心底某处被触动,忍不住想,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她,郁仲骁,儿子,是不是也会这样围着桌子吃饭,那会是一副怎么样的画面?
想着想着,叶和欢忽然感到淡淡的苦涩,因为这样幸福的一幕,距离她太过遥远。
……
晚饭后,陆启明亲自开车送叶和欢回军区大院。
叶和欢幼年时,因为叶赞文跟韩敏婧吵架,小姑结婚后,她在陆家住的日子不比待在大院少,那时候叶知敏跟陆启明新婚,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两人又都喜欢女孩子,下意识把叶和欢当女儿来养。
比起叶赞文,陆启明倒更像是她的父亲。
得知叶和欢目前属于‘无业’状态,陆启明让她去陆家的公司上班,叶和欢没答应也没拒绝,她只说考虑考虑。
快到大院时,陆启明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胭胭很喜欢你,以后有空,多来家里看看她。”
叶和欢想到胭胭大眼忽闪的样子,她脸上露出笑容:“会的,我也很喜欢胭胭。”
陆启明欣慰地点头,之后没再说话。
——————
陆启明回到家里,妻子正陪着女儿在客厅里做作业。
胭胭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他在玄关处换鞋,响亮地喊了声爸爸,然后被叶知敏敲了敲小脑袋,“专心做题。”
晚上,叶知敏替女儿洗完澡,看着她入睡后才回到主卧。
陆启明还没睡,靠坐在床头看财经杂志。
见妻子回来,他抬头问:“睡了。”
“嗯。”
叶知敏揉了揉脖子,声音里透着疲惫,陆含胭看着秀气,其实骨子里很贪玩,折腾起来也很磨人,她从衣帽间拿了换洗衣物,匆匆洗了个澡,掀了薄被上/床休息。
陆启明突然合拢杂志,问妻子:“现在和欢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叶知敏拿头绳的动作一顿,随即放下了双手,轻声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她只有二十六岁,以后还要嫁人,身边不能有拖累,我答应过我嫂子会照顾好她。”
良久,叶知敏又道:“上星期,那男的来找过和欢。”
陆启明的视线正正地落在妻子脸上,略显讶异:“几年前不是已经分了吗?”
“谁知道呢……”叶知敏想到在丰城时叶和欢的遮遮掩掩,心中有担忧,那个男人,不就是丰城人吗?
陆启明见妻子愁眉不展,开解道:“别想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但这一夜,注定是失眠的。
。。。
 ;。。。 ; ; 这张纸……
叶和欢从茶几上拿起了那颗‘心’,她站在原地,大脑有顷刻的空白,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手里的纸。
她当然没有忘记,这张纸是六年前她趁郁仲骁不注意,压在他宿舍床底下的。
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钤?
叶和欢想了一圈,却找不到明确的答案。
那时候郁仲骁匆匆离开b市,并没有跟她提及纸的事,那么,会是在他伤愈以后吗洽?
她打开了折叠起来的纸。
六年前,她写下的那句话跃入视线——你爱我吗?
现在,这张纸上多了一个字。
墨黑的字迹,跟那份申请报告上的如出一辙,锋利的笔劲,似要渗进纸的最深处。
叶和欢盯着那个‘爱’字,潸然泪下。
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纸上,‘爱’字最后的一捺被晕开了淡淡的墨迹。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无法直视这个爱字。
——
郁仲骁从卫浴间出来,没在客厅找到叶和欢的人影,他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脖子处,走去拧开了主卧的门。
果然,一个背影蜷缩在床上。
以往都没见过她这么安分的样子。
郁仲骁在床边坐下,柔软的席梦思陷下去一块,他低低地问:“睡着了?”
声音偏轻,如果叶和欢真睡着了,不足以吵醒她。
床上的人儿一个辗转,把头埋进了他小腹处,手搂紧了他的腰身,郁仲骁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男人的大手捋了捋她散乱的头发,动作温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用手背试探了下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叶和欢含糊地‘唔’了一声,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身体,流露出几分慵散的依赖。
她眯着眼,没有睁开,嘴里嘀咕着:“有点困。”
“那睡吧。”
郁仲骁就要伸手去关床头的灯。
叶和欢拽了下他的t恤,郁仲骁低头,声调温柔地问:“还有事?”
她糊着音说:“别把我宠坏,以后离不开了怎么办……”
郁仲骁低声揶揄道:“原来你还想着离开我?”
叶和欢突然坐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郁仲骁穿着黑色背心,流畅的肩肌线条。
莫名的情动,她张开双臂把他拥入了怀抱里。
虽然她在他面前显得瘦小,但还是努力想要抱紧他,下巴靠着他的肩窝,又柔又轻地唤了一声:“郁仲骁。”
郁仲骁骨节分明的大手贴着她单薄的后背:“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郁仲骁微翘嘴角,回抱着她的力道有所加重,叶和欢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充斥着他的呼吸,仿佛心里某一块干涸的土地,被注入了潺潺的水流。
过了会儿,叶和欢才问了一句:“我过去六年是怎么过的,你都不好奇吗?”
“……”
“这些年我交了很多男朋友,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叶和欢又问,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在丰城的四年,她换交往对象跟换衣服一样频繁,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却没有哪一个是放在心上的,像是自暴自弃,又像是在告诉别人,她确实不是个值得真心对待的好女人。
郁仲骁没有说话。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心口位置,是她呼出的温热气息,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信任。
叶和欢带着遗憾的说话声从他的怀里轻轻传来:“我喜欢了你差不多八年,从在云南见到你的那个晚上,或许更早。可是,跟你真正在一起的时光,只有两个月,其它两千多个日子全都荒度了……”
“今晚怎么突然这么多感慨?”郁仲骁磁实的声音响起在她的头顶。
叶和欢只是把他抱得更紧。
想起两人错失的六年,叶和欢的心头泛起酸涩,现在他就在自己身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汇聚成了一团,百味杂陈,分不清甜与苦,她的眼圈又红起来,双手又忍不住收了收,想再一次确认这不是黄粱一梦。
郁仲骁任由她牢牢抱着自己,他不是个擅长言辞的男人,对于叶和欢那些‘男朋友’,如果说一点也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其实在他六年后第一次進入她身体的时候,郁仲骁就知道,叶和欢没有跟其他男人发展到这一步。
她的所有性/经验都来自于自己。
即便她嘴里说得再放/浪不羁,但身体却不会骗人。
良久,叶和欢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的双手反扣着郁仲骁的肩胛骨,说:“就算以后都没办法结婚,也不要再分开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郁仲骁给她的答案,只有一个字:“好。”——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趴在郁仲骁的身上,说了很多,唯独只字不提郁战明找她的事。
她已经不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话该暗自深藏在心底。
早晨醒来,叶和欢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旁边的床单,被人收拾得像是没有睡过一样很平整,但枕头上,还残留着郁仲骁身上的味道。
叶和欢又躺了会儿,整七点半的时候才起来。
出了卧室,她遥遥瞧见餐厅的桌上摆了一些碟子,叶和欢走过去,看见了一桌颇为丰盛的早餐,有油条,有煎饺,还有一盘削了皮切成块的西瓜,边上还细心地放着一盒牙签,至于牙签盒下面,压着一张小纸张。
叶和欢拢了拢披散的长发,抽出那张纸,看到郁仲骁潦草但还认得清的字迹。
【我先回部队/记得吃早餐/电饭锅里有粥/一直保温着】
看着没标点的一番话,叶和欢甜蜜地弯起了唇角。
——
叶和欢刚吃完早餐,接到了秦寿笙的电话。
当她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就听到病房里传来秦寿笙哭天抢地的哀嚎,秦父的训斥声,还有秦母跟叶知敏的劝阻声。
秦寿笙瞧见叶和欢,两眼发光,一溜烟地窜到叶和欢身后猫着腰,躲避秦父手里自带的高尔夫球杆。
秦父已经找了秦寿笙很久,无奈这混小子狡兔三窟,怎么逮都逮不住。
这次要不是他有认识的朋友来医院体检,恰巧瞧见秦寿笙在医院花园里做广播体操,他还不知道自己儿子跟人打架进了医院,后来知道秦寿笙打架的对象是交往的‘男朋友’,秦父的老脸涨得通红通红。
“你给我过来,躲在欢欢后面,以为我就打不着你了?!”秦父气急败坏地吼道。
秦寿笙伸出半颗脑袋,不怕死地顶嘴:“再打,老秦,把我打坏了,你们秦家几代单传就要断香火了!”
秦父一听这话,火冒三丈。
想到这小子喜欢男人,自己这辈子可能真抱不上孙子了,他冲过去就要把秦寿笙海扁一顿。
秦母跟叶知敏急急地拉住暴跳如雷的秦父。
秦寿笙一边嚷着‘老秦要弑子了’,一边扯着叶和欢的衣角打掩护往病房外跑。
叶和欢只好跟着他出去。
走到某个偏僻角落,确定安全了,秦寿笙才放开叶和欢,拍着胸口感叹自己不容易,老秦说了,宁愿打断他的腿让他躺在家里,也不愿意他出去再丢秦家的脸。
“饿死了,身上带钱没?”秦寿笙捂着肚子,扭头问叶和欢。
叶和欢拿了张五十块钱给他,秦寿笙嘴巴一咧,得知她已经吃过,东张西望一番,溜下楼去餐厅买东西。
等秦寿笙猥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叶和欢才往回走,想去看看病房那边的情况。
快走到病房门口时,叶知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叶和欢其实没想到小姑也会一起来丰城。
叶知敏是特意出来找叶和欢的,如今见她回来了,往她身后瞧了瞧:“阿笙呢?”
“他下去买早餐了。”
叶知敏点头,关切的目光落在叶和欢身上,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老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才会请了假跟秦父他们一起来丰城,现在瞧见好好站在自己跟前的叶和欢,她才稍有放心:“这两天,晚上都住在酒店吗?”
 ;。。。 ; ; 郁战明鬓边灰白的头发在灯光下一晃而过,他说的每个字都戳着叶和欢的心窝:“你想留在b市,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要跟着去,生怕慢了一步你就跑了。六年前他在行动中受伤,可以解释为失误,那现在呢?这一纸申请报告,是他脑门一热下的鲁莽决定,还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叶和欢手握着那张纸,她看到了右下角郁仲骁的签名。
“一个男人为了你,连前途都可以置之不顾,换做是我,也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
叶和欢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当她稍开启双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因为她从郁战明话语里听出了失望。
这种失望,不是上级对下级的,而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所作所为的失望。
“包括七年前他的行为,自行申请调去**三年,结果一年后又打报告申请调回来,回来就回来,又去了b市,还跑到大学去当什么总教官。”郁战明幽沉的目光深深地盯着叶和欢,点破了最后那层纸:“他是为了你回来的吧?你们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没再说下去。
叶和欢没办法矢口否认,因为事实不正是这样吗?
“那时候他的婚姻出现状况,他要做什么,我这个当父亲的也由着他,现在想来,倒是我纵的他惹出这么多事来。”
“不是这样——”
“不是吗?”郁战明的神色肃穆,打断了叶和欢:“我除了是他的父亲,也是一名军人。老二干出的这些事,你觉得他称得上是个合格的军人吗?钤”
叶和欢默不作声,她发现在郁战明面前,任何解释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现在在他心里,恐怕儿女情长比什么都重要。以前的郁仲骁,也许不是个最优秀的军人,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冷静,稳重,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往往把理智摆在第一位,可是现在呢?”
郁战明深吸了口气,神情间,掺杂了一丝疲惫:“他完全忘了一个军人身上背负的责任,视军容军纪为无物,自己想做什么就以为理所当然,爱情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把他那些聪明才智都用在了谈情说爱上。”
“作为父亲,我很心痛,因为我的儿子,正在一步步毁掉他的军事生涯,这种感受你能体会吗?”
叶和欢不是傻瓜,郁战明的这番话,就差没明说是她蛊惑得郁仲骁找不到东南西北。
——温柔乡,英雄冢。
哪怕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这样一位红颜祸水。
叶和欢忽然开口问:“如果我不是韩家的外孙女,您今天还会找我,对我说这番话吗?”
郁战明放下手中的茶盏,敛了敛心神,包间内格外安静,良久,他才开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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