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可以肯定地是菲利浦迁就了约翰,陪着他一起选择这些适合约翰的水平,而放弃了他自己更高的前途。
学业结束之后也选择了进一家公司上班。
虽然从他们以往的照片中,看不出这个菲利浦有什么问题,他在照片中的眼神也完全正常符合看着哥们儿的样子,但是顾惜朝却知道,这个菲利浦,如果他有什么杀人的原因的话那么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嫉妒。
约翰的人际交往能力很强,工作后也很得上司的赏识,因此升迁极快。相比起来同期进来的菲利浦虽然能力很好而且在校成绩也很优秀,但他恃才傲物,为人也很偏激,曾经多次因为和客户之间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更严重的是因为他的人际关系不好没什么客户,以至于进公司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大业绩,总公司已经在考虑开除他了。
为了好兄弟放弃了名校名师的光明前途,之后同时进入的公司里对两人的待遇差别却如此之大,以至于一个如今已经是名车别墅,和爱人幸福美满,而另一个却几乎要流落街头,对于菲利浦这种天才却偏激仇视社会不会反思自己的错误反而把一切都认为是社会亏欠别人亏欠他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很大的刺激。
说是构成他杀人犯罪的动机,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但是仅仅只有这么简单吗?
顾惜朝不自觉地咬咬嘴唇。
其实,他觉得很大程度上他和菲利浦是同一种人——太聪明太锐利,对一切看得太透彻,众人皆醉我独醒,而且不愿意被这个社会抹上满身的污泥。
只不过他要比菲利浦幸运得多吧。
自幼有双生的南星,南星天性善良为人和善而且心中还有着对世界最单纯美好的信任和憧憬,他们自出生相伴,他从没觉得寂寞或者孤独过;后来出事之后虽然掉入了这个社会最深最黑最肮脏的泥潭,但却有晚晴。
晚晴那个时候就像是一缕照射在地狱里的阳光,他们给于彼此支撑和希望,也让他的心没有沦陷。
还有戚少商的爱……
因为有戚少商的爱和陪伴,他心中的伤,痛,阴影,一切的一切,才能够慢慢的洗刷掉,然后被温暖幸福和爱填满。
然而回过头来看看这个菲利普呢?他什么也没有。
从目前手头的资料看,这个菲利普,少年时父母双亡,唯一的老祖母在他读大学的时候也过逝了。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没有女性交往经历……可以说,约翰和他的伴侣,就是菲利普唯一的人际关系。
每天只对着不会说话的电脑屏幕,对着虚假的网络,对着编码程序……
再看看身边约翰的幸福……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样极端的对比,处于劣势的人,会作出极端的事情,其实是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的。
就目前收集到的所有情况,拉斯维加斯这边的案子,凶手的犯罪三大要素,why; when; how; 都具备了。而且也收集到了他侵犯死者沃尔曼的证据。同时他手头约翰的案子,也早就确定凶手是菲利普。
而如今的关键就是,菲利普从纽约逃回拉斯维加斯之后躲在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这里。
顾惜朝慢慢的想着,他知道这两个疑点之间是存在着必然联系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类似菲利普这种的凶手,由于种种原因杀死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之后,都会习惯性德尔去一个对他们来说具有共同的重要意义的地方,或者是在那里祭奠他们,或者是他自己也会死在那里,或者更极端的,在彻底的埋葬了心里最珍贵的记忆之后,这个凶手会努力逃脱警方的追捕,并且进而发展成为连环作案。
第一种可能性和第二种可能性,对于警方对于社会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无论是在祭奠了最亲近的人之后忏悔,还是无法原谅自己而自杀,至少他的犯罪之路已经结束了,他至少会在生命剩余的日子里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而第三种可能性……却是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了。
凶手会越来越聪明,越来越会躲避警察,作案的手法越来越娴熟,如果不能尽快的缉捕他,那么就很可能使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去年被南星击毙的那个狙击连环杀人凶手,就是个典型。
那一场蛇眼的噩梦,如果不是在南星这里被终止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现场被保护的很好,因为一直没有结案,所以这栋房子还依然保持着凶杀案发生时的样子,没有被ZF接管,也没有转手。
案子发生在五天前,拉斯维加斯炎热的天气作用下,屋子里血腥的气味已经变质为腐败难为的臭味,由于要保护现场也一直没有进行清理,特别是发生凶杀的浴室,一打开门,一股腐朽味儿迎面而来,绕是顾法医大人颇有心理准备也差点儿被呛到。
和照片里的情况相比,现场看到的东西自然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顾惜朝仔细的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角落也不放过。
应该承认,拉斯维加斯犯罪实验室的工作人员的水准确实很高。他转了一圈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所有的细节,他能想到的,这里的工作人员分毫没有落下。
有一点让他觉得很奇怪,照理说,约翰和沃尔曼如果和菲利普是这么亲密的好友的话,为什么他们的房子里,竟然连一张三人的合影都没有呢?不仅是三个人的,就算是约翰和菲利普两人的合影,也没有留下。
实在是很奇怪啊。
这么想着的时候,顾惜朝忽然想到,当时他们在纽约逮捕菲利普的时候,菲利普虽然看起来颇有些惊慌,却并不意外,而且也不反抗,带到局里的时候也很痛快就承认了是他杀死了约翰。
却没提起沃尔曼的任何一个字。
这确实很奇怪。在死者的家中有大量的菲利普和沃尔曼的合影却没有那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的合影,而如果说菲利普和沃尔曼的关系更加好的话,他却在警方面前完全没有提起死在他手中的约翰的伴侣。
这三人,似乎总是有两个人在回避第三个人。
维加斯实验室这边的探员的部分记录表明,在他们调查的过程中他们也走访了不少两名死者的朋友和邻居,所有人眼中,这两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感情也非常好——这一点从他们家的温馨布置也能看出——完全没有人觉得说这两人之间会有第三者插足或者是有什么感情纠纷问题。
完全没有人听说过或者见过他们吵架。
没有感情纠葛很正常,但是完全不吵架,可能吗?
顾惜朝想着,他和戚少商认识这么多年,在一起和很多年,两人之间大吵小吵无数次,吵到连双方的朋友家人都懒得管了。
吵架,并不意味着就是感情不好。
那么反之呢,不吵架,是不是就绝对等于感情好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顾惜朝法医大人,忽然冷冷一笑。
“凯瑟琳,我有张图片需要你们这边的人帮忙分析一下。”他递给凯瑟琳的U盘里,装的就是被穆鸠平处理放大过的,约翰手机中那唯一一张三个人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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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阿奇,是拉斯维加斯犯罪实验室的亚裔电脑分析师。
尼克,是拉斯维加斯犯罪实验室凯瑟琳小组的调查员,本案维加斯实验室经手的探员。
现在,这两人都在阿奇的工作室里,对着一张已经被阿奇处理完毕的照片。
照片是手机拍的,像素不高,因此除了占据了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三个人脸之外,周边的景物影像非常不好辨认。
背后的景物几乎被三人的脸完全挡住,勉强能够看到的绿色树叶,在拉斯维加斯的城市街道里也很常见,无法作为确认地点的标志。
不过,阿奇在顾惜朝的指点下放大了图片正中央的沃尔曼的眼睛瞳孔——经过处理之后勉强可以看出,他眼中映着的,应该是个尖顶型建筑物。
尖顶型建筑物——就算是这样,在拉斯维加斯也不是很容易辨认,这里有很多各种特色的建筑物,要找出这么个没有名称没有整体轮廓甚至连颜色都没有的建筑物,的确非常困难。
“这两个人,”顾法医指着约翰和沃尔曼,忽然眼睛一亮。“他们都穿着同样款式的礼服,这说明什么?而且菲利普也穿着正装。”
这三人,不是在出席宴会,就是参加什么特别正式的场合否则不会穿着这么庄重的服装。
“教堂!”几个人立刻想到。
从照片分析来看,照下这张照片的时候应该是几年前,三个人都还相对比现在年轻,而且像素不高,显然手机的质量也不高,却依然保留这不算好的照片,说明这张照片对三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尤其是这三个人竟然没有一张三人合照,这张照片看起来就更加的意义非凡——都穿着礼服,尖顶型建筑物,把这所有的分析综合起来,就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张照片,很有可能是约翰和沃尔曼结婚时的照片,而且是菲利普和沃尔曼初次认识的时候。
后来据约翰的朋友回忆说,约翰和沃尔曼也就是在几年前认识,认识之后两人迅速坠入热恋,然后以让所有朋友惊奇的速度闪电结婚,而约翰在结婚之前竟然没有向一个朋友介绍过沃尔曼,他的朋友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弯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菲利普和沃尔曼之前完全不认识,而是在两人的婚礼上第一次见面。
当然,这是后话了。
就目前,完全没有合影的三人,却保留了这张,如果分析不错,那么这个地方,这个日子,这个事件,对三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也就是说,如果要菲利普选择一个地点的话,毫无疑问这个教堂,必然会是候选之一。
有了目标,就可以行动。
教堂很容易找到,约翰的朋友们都记得当时两人举行婚礼的地点。
于是警方,CSI,FBI顾惜朝上校,三方合作出发。
并非周末,并非傍晚,再加上是同性恋教堂,这座沃尔曼作牧师的教堂的礼拜堂里,此时只有菲利普一人。
干净的白衬衫,浅灰色西裤,打理得整齐利落的男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在逃的杀人犯——甚至,他看到所有警员全副武装将他包围,也完全没有了在纽约时还会有的惊慌——很平静,似乎等待已久。
顾惜朝打了个手势,要大家先HOLD,他单独走上前去。
眼前的人,和在纽约时给他留下的印象,已经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的菲利普,更像个凶手:沾染血迹的衬衫,撕破了的长裤,带着乌青伤痕的脸颊,凌乱的头发,和惊恐却坦然的眼神。
而如今,唯一还相同的,恐怕只有眼中的坦然了。
还要加上平静甚至期待已久的幸福表情。
“我想,你手边那把枪里,没有子弹吧。”顾惜朝说,清亮的声音,带着了解了一切的透彻。
菲利普看了看顾惜朝,忽然笑了一下——金发碧眼高鼻梁,典型的日耳曼人特征,他本就长得很好看,白衬衫更加显出他斯文的气质,这么一笑,更加迷人。
“不,这里面是空包弹,上校先生。”他说,然后卸下弹夹,一枚一枚的取出原本装好的空包弹,扔到一边。
顾惜朝安静的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做着自己的事,没有打扰他没有逮捕他,甚至阻止了其他警官。
“告诉我,是谁杀了沃尔曼牧师。”他问。
“您猜到了不是吗,”菲利普倒也很合作,“是约翰。”
停了停,他又继续说。“你们发现了装着我的体液的保险套是吧,还沾着沃尔的体液,还有他被侵犯的痕迹。所以觉得是我侵犯了他并杀了他,然后又去纽约用相同手法杀了约翰。”
顾惜朝不说话,只是看着菲利普,他的眼中明确的表达了一部分的赞成和另一部分的否定。
“是我杀了约翰,”他说,“因为他杀死了我最爱的人和我的兄弟。”
他安静地说,将手枪交给顾惜朝。“上校先生,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在经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几分钟的等待之后,忽然一声枪声,响彻了教堂!
第二天,当戚少商到了拉斯维加斯,并在尼克的带领下到了那个教堂的时候,就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顾惜朝顾上校法医大人,正坐在礼拜堂的第一排,闭着眼睛安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手边木质的凳子上,仍然留有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的表情依然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戚少商却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定然是波涛汹涌而不平静的。
于是他默默的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陪着他一起。
“昨天菲利普对我说,他和沃尔曼,第一次就是在这个教堂,在他和约翰的婚礼上认识的。”
“他说他第一眼看到沃尔曼的时候,就爱上了他。”
“他说沃尔曼和约翰的爱情婚姻完全不像他们表现给大家的那样,那么美满。在最初的激情过去之后,他们总是很冷淡的相处,这让沃尔曼觉得很伤心。”
“而他一直在看着他,在他觉得伤心的时候陪着他安慰他。而且他慢慢地开始憎恨能够拥有沃尔曼却不肯珍惜的约翰。”
“但是沃尔曼却从来没有背叛过他和约翰的誓言。”
“那天也是,他接到沃尔曼的电话,发现他的情绪很不好,就去他家里陪着他,结果约翰进门的时候他们两人正抱在一起,但那只是个单纯的鼓励的拥抱。”
“约翰以为一直以来沃尔曼都背叛了他,于是一怒之下打晕了菲利普,把沃尔曼绑到浴盆里放慢热水割断了他手腕上的动漫,并且用一个假的玩具套上那个被发现作为证据的保险套强行侵犯了沃尔曼然后又弄了菲利普的体液在里面嫁祸给他,然后逃到了纽约。”
“菲利普醒过来之后追到纽约,找机会用同样的手段杀了约翰。”
“他本来打算回到拉斯维加斯,等警方怀疑到他身上的时候故意被警方打死,没想到在纽约就被我带人抓到了。”
“于是他从纽约逃回来,来到这个教堂,等死。”
“他不能自杀,只能期待警方将他击毙。”
“我成全了他……”
“少商,你说,在神面前的誓言,难道也这么不可靠;在神的面前发誓要一辈子相爱的爱情,也这么短暂吗。”
顾惜朝转过头,看着戚少商大大的双眼,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是一夜未眠的结果。
他的眼中,同样也充满了疑惑,充满了悲伤和挣扎。
“为什么我们仅仅是爱上了同性,就不被神祝福吗?”
他越来越激动,猛地站起来揪住了戚少商的衣襟,眼睛也开始湿了起来。
“为什么爱情这么脆弱,如果没有信任那还怎么……”
后面的话,被戚少商咬进了嘴里。
和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吻都不同,这个吻,几乎不能称为一个吻——或许说是两只野兽在互相撕咬更恰当——戚少商狠狠的叼住他软软的嘴唇,强硬的撬开牙齿,追逐着他的舌,甚至用牙齿叼住顾惜朝粉红的舌头,毫不留情。血腥味很快充斥在两人的口腔之间。
顾惜朝也不客气,灵活的舌除了最初的被动之外,立刻就反卷住戚少商的舌,用自己尖尖的那颗虎牙撕磨……
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午后空旷的礼拜堂中……
“惜朝,”不知过了多久才平静下来之后,戚少商一边温存的啄吻着顾惜朝的鬓角,一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会一直爱你,陪伴你,忠诚于你,无论生老病死,贫穷或富贵。”
“嗯,I do; and I love you。”
I swear; by the sun and moon under sky。
I do; and I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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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楔子 代号“维也纳之春”
**年,四月。奥地利首都 维也纳
奥地利的首都维也纳,作为世界瞩目的音乐之都,城市的每个角落里总是时时流荡着音乐的篇章。每一年新年在金色大厅里华丽的音乐会,更是这座古老的城市对全世界的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