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夙的手指也就着茶水,慢慢地,慢慢地将我写的字抹掉,一边抹掉一边在笑,很苦涩的笑容。
“芷沂。”他并没有看我,“你知道吗?宁可我先死,我也不想有人动你分毫。”说着抬头看我,乌黑的眸子在星空下闪得发亮。
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像是透不过气般的窒息感,濮阳夙游移开了目光,我顿时觉得一松,心中却又涌起了一股悲伤。
接下去是久久的沉默,他一直低着头,我也低下头愣愣地出神,还有许多话想问,但是怎么也问不出口。暗暗叹了口气,我侧过脸看向远处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夜空下的它们依然生机盎然。
“芷沂。”濮阳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表情,“有人……有人告诉过你,我们的关系吗?”
对上他询问的目光,我猛然想起了太后似乎说起过这个,顿时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芷沂……”他还在不死心地问。
我的眼帘中是他的一双绣着飞龙腾云花纹的袖子,丝丝金线在月光反射下格外惹眼。
他是我的仇人我很明白,因为每个人都这么说,濮阳夙自己,太后,还有那个不想说出口的萧统帝。仇人,我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或许是因为云家被灭门时我尚在襁褓并不记事;或许是常年住在山里头红尘里的恩怨情仇也看得比较淡然;或许是……像大家说的那样他对我而言不是一个陌生人。
可是我真的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他的眼神让我的心有些痛,但却不知道为何痛。
最终我摇摇头,因为不想害他。我并不明白其中的利弊,也分不清这些人是敌是友。濮阳夙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至少他没有恶意我能感觉出来。而太后虽然很友善还阻止了那个司徒劼,但看着她看似慈祥的笑容总是让我悚然,淡墨也不在身边,不然我就能问问她了。
淡墨!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濮阳公子,你见过淡墨吗?’
“东门姑娘来过。”
淡墨真的来过这里,那她现在人呢?
“不过她只待了半日就离开了。”
‘离开?去哪了!’我都没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他的衣袖,看到他惊讶的脸色,我才急忙松手。
濮阳夙一直瞪着我瞧,我顿时觉得尴尬之极,脸颊上火辣辣地烧着。一只温热的大掌覆上我的头,动作很是轻柔:“芷沂,东门姑娘很好,已经回松木林了,你不要担心。”
我点点头,不敢抬眼看他。
“芷沂。”濮阳夙将两把剑轻轻搁到石桌上,其中一把我认得,是我的流冥剑,“当年你赠我流冥,我回赠你青霜。其实青霜流冥原本是一对,而后颠沛转折到了两处……之后你将青霜还给了我,现下,两把剑你选其一吧。”
拿起久违见面的流冥剑,上头有淡淡的余热,流冥不适合我,我很早在松木林时就知道,只不过贪它是柄好剑。当初我真的将它赠人了吗?
青霜冷剑,我也拿起了它,那个时候我察觉到了他眼眸中的惊喜。可是我又放下了,既然当初还了,必然有还了的理由,流冥,你还是回到我身边吧。
我看到濮阳夙笑了,我知道他并不想笑。仿佛有许多的话想对他说,可脑中又有另一个自己告诉说不要,不要靠近他。
等一切又归于寂静,我与他对坐这饮茶,他抿了口茶,开口缓缓地叙述着,叙述着我与他未相识前,我与他相识后。他说他毁了自己的一生,也毁了我的一生,可他又说他并不后悔认识我。
他口中的我,是一个陌生的我,我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变成那个样子,可以为一个人做到那般地步,我不信。可看着他的侧脸,我突然觉得……这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他讲得很慢很慢,有时候还要停下来回忆一下,痛苦的也讲甜蜜的也讲。我从盯着他的侧脸一直到垂下眼看手中杯子的水纹涟漪,不敢再看他。
不知道他何时走的,到后来我的意识已经迷离,知道回过神,周围已经没有了他,只剩下一杯茗茶在手,一件大氅在身。
茶水已经凉透,我起身,走进屋子,不多时,灯灭了。
芷沂·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某叶子食言了嗷嗷嗷
会长肉肉了的
但是咱早上有很认真的起来码字
于是···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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