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一声震鸣,剑飞腾而起。
刀光如泻,长驱直人。
小菊做梦也没料到,一接触剑便被震飞,虎口像被震裂了,整条右膀麻木如遭电残,一呆之下,已经身临绝境,刀光及体。
廖巧巧虽然看出危机,但已嫌晚了,黑夜中拚博,刹那间生死立决,任何局外人也来不及救应。
太过自信的人,不失败则已,失败则无可挽救。小菊与廖巧巧,一举击杀了七个武功高明的杀手,对自己的剑术有仍为坚强的信心,出手便是杀着,杀着的反面便是自己也必须冒被杀的危险。
廖巧巧发狂似的冲上抢救,狂风暴雨似的连击七剑。
宝刀也发疯似的流泻,人影快速绝伦地易位,刀剑接触,发出令人毛骨惊然的震呜,刀风剑气彻骨裂肤,生死间不容发。
宝刀的威力显著地减弱,廖巧巧御剑的内力,比小菊强韧一倍以上。
人影倏止,刀风剑气四散。
另两名蒙面人,两把剑乘机到了廖巧巧身后,完成三才阵式。
小菊的身躯躺在丈外,躺在自己的血泊中,已停止挣扎。
“果然名家身手,老夫碰上了真正的劲敌。”为首的蒙面人沉声说,语音不再稳定,握刀的手也出现轻微的颤抖,可知接下廖巧巧的七剑甚感吃力。
廖巧巧的呼吸,也呈现不稳。
她知道自己已陷人对方的剑阵中心,对方即将毫不迟疑地群起而攻。
“你也是本姑娘所碰上的最强劲敌手。”她镇定地说:“决非见不得人的卑劣无名小卒。露出你的真面目吧!你我放手一决,这座小院子里,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双方凭真才实学生死一决。”
“抱歉,廖姑娘。”蒙面人的口气,有了显明的改变,自信骄傲自大等等神情。已一扫而空。
“抱歉什么?”
“老夫不能与你生死一决。”
“什么意思?”
“老夫这些人,办事只有一个宗旨。”
“什么宗旨?”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把事办好,一切规矩、个人名利得失、理性与道义等等,都不加考虑。所以,老夫必须及早把事办妥。廖姑娘,你将面对三个与老夫同样武功高强的劲敌围攻。”
“本姑娘应付得了。”
“廖姑娘,不要逞强,你心里比谁都明白,你比老夫高明分毫而已,老夫的宝刀,在百招之内,一定可以挡得住你廖家的击衣剑术。”
“你即将面对本姑娘的殷血三绝剑。”
“刚才你可能已经施展殷血三绝了。必要时,老夫会与你一剑换一刀,后果姑娘应该明白。”
“试试看?”
“不必试,你知道老夫一定可以换你一刀。姑娘年轻,犯得着吗?这样吧!老夫以至诚相请,请姑娘随老夫去与敝长上一谈。”
“哼!你想得真如意……”
“姑娘必须明白,敝长上必欲与姑娘面谈,即使今晚姑娘能侥幸,日后派来的人,将一批比一批高明,一批比一批阴狠,明枪暗箭放香施毒,姑娘能逃过多少次大劫?请姑娘三思。”
“你们的长上在何处?”廖巧巧蓦然心动。情势迫人,她并不想与对方一剑换一刀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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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余豪跳下小院于,便嗅到刺鼻的血腥味。
三更已过,全店静悄悄。其他的院子里挂有照明灯笼,这座小院子却不知何时灭了。他感到心往下沉,不祥的预感浪潮般向他袭击,全身汗毛竦立,有冷飕飕的感觉。他心中暗叫:廖姑娘恐怕遭到不测了!廖姑娘主婢的房门虽然是闭上的,但他本能地觉得人已经不在里面了。
不管在与不在,他都得察看清楚。
刚蹑手蹑脚接近廊下,拉门的声响入耳。
不是廖姑娘的房门拉开,而是他的房门拉开了,灯光外泄,有个人当门而立。
“你才回来呀!”那人象是老朋友打招呼。
灯光从那人身后照射,银光闪闪。
他到东门外去侦察银衣剑客的动静,奔波了半夜,而银衣剑客却在他房里等他。显然他已经输掉了这一步棋,论江湖经验与机智才华,他都差了一大截。
这时,他才知道历练的重要,如果在姚文仲身边,就不会时时遇险了。如果姚文仲在,该多好?可惜姚文仲不但不在,而且下落不明吉凶莫卜。
“是你!”他惊然止步,暗中戒备:“阁下居心叵测,前来此地不是为了等我吧?”
“确是等你。”银衣剑客踱出走廊:“呵呵!这是你的客房,不进来待客?”
“客房已经换了人,你已经反客为主了。等我?有何指教?”
“姚兄好象没和你一起回来。”
“没有。”他心中一定,听对方的口气,似乎已可决定姚文仲并没落在对方手中。
“何时可返?”
“他没在此地落店,该来时,他就会来。”他技巧地说,此时此地,该用点心机。
“隔邻的廖姑娘主婢,好象也不在,她没和你一起满城乱跑?”
“难道不是你暗算了她?”
银衣剑客一怔,脸色变得阴森可怕。
“这里死了好几个人。”银衣剑客阴森森地说:“血腥甚浓,死的人不在少数。据惊破了胆的店伙招供,来了好些人,打斗很快就结束。该死的!有人抢先了一步,谁有那么大的狗胆?哼!”
“不是你的人所为?”他心中怦然,廖姑娘主婢真的遭了不测,大事不妙。
他对廖姑娘颇有好感,但并无其他感情,廖姑娘钟情的人是姚文仲,而姚文仲却是他的好朋友,所以他不能有其他的感情。
银衣剑客不理睬他,击掌三下。
“请少庄主吩咐。”对面屋顶传出回答声,但看不见人影。
毫无疑问,四面八方都有人隐伏在暗处,他已经身人牢笼。
“带人去,务必查出线索。”银衣剑客象皇帝似的下令,真有主人的气势。
“遵命。”
“有线索火速禀报。”
“是。”
有人影乍现乍隐,走了一些人。
“在下到了片刻,所以还弄不清这里的底细。”银衣剑客冷电似的目光,紧吸住余豪的目光:“看情形,姚文仲好象真的不会前来。”
“你找他?”余豪沉静地问。
“也找你。”
“有事吗?”
“余兄,听得进忠告吧?”
“说说看。”“目下天下年轻一代群雄并起,扬名立万奠基创业,局势极为混乱。俗语说,一将成名万骨枯;江湖霸业情形相同。老实说,真能称雄道霸名扬天下的人,屈指可数,这期间,不知要死去多少人,不知有多少人贲志以殁,含恨以终。只有拥有强大实力与真才实学的人,才能成为江湖的霸主,武林的领袖。余兄,你有这种实力与气势吗?”
“你有吗?”
“不但有,而且超乎你意料之外的庞大。”
“也许,我承认。”
“承认就好。余兄,识时务者为俊杰;又道是牡丹虽好,终须绿叶扶持。你孤家寡人建基创业,成功之望微乎其微,死的机会却太多了。”
“你似乎在做说客。”
“我是希望和你合作,交你这位朋友,共同携手开创英雄霸业,雄霸天下名利分沾。”
“听你的?”
“谁听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同心协力。”
“这问题很重要,不好回答,是吗?”
“我当然不介意,但情势比人强,我已经有了良好的根基。江湖上与武林中,我银衣剑客众望所归,我总不能故作大方慷慨,把统率的权力让贤给你吧?wωw奇Qìsuu書còm网那些追随我的人愿意吗?”银衣剑客豪情万丈的神情摆出来了。
“这……”
“不客气地说,你要想达到我目前的地位,至少得再花十年心血,甚至二十年。或者,明天这世间,就没有你余豪这个人了。”
“你认为我余豪今晚就过不了你这一关?”
“你能过吗?”
“不试怎能知道?”
“你要试?”
“半点不假。”余豪的语气十分坚定。
“意思是说,你已经拒绝我的要求了。”
“不错,建基创业,人人所望,我余豪要凭本身的努力来完成。”
“好,让你试。”银衣剑客鼓掌三下。
“请少庄主吩咐。”左厢的暗影中有人回答。
“给他一把剑。”银衣剑客大声说。
“遵命。”
暗影中踱出一个黑衣中年人,一面走一面拔剑出鞘,距余豪八尺左右,恭敬地将剑双手奉上。
余豪已别无抉择,接剑说声谢谢。
中年人说声不必客气,徐徐退走。
剑是好剑,重量适中很趁手。
银衣剑客走入小院,背着手神定气闲极具气派。
“适用吧?要不要换一把?”银衣剑客含笑问。
“很好。”余豪的风度也不错,试了试锋芒:“真正的开了锋的杀人家伙。”
“余兄,咱们来赌一场。”
“赌?”
“对。我输了,我让贤,奉你为尊;你输了,我是兄你是弟。以十招决胜负。当然,不论哪一方失手死了,就没有甚么赌注好谈的了。”
这一着很毒,很精。十招决胜负,那就表示双方都必须全力以赴,不能避招。不能游斗,避招和游斗都算输,是逼对方就范,或者往死路上走的绝招。
“抱歉,在下不是赌徒。”余豪断然拒绝:“情势逼人,在下目前只能有一步走一步,至于结果如何,在下概不作任何承诺。”
“晤!余兄,你很固执。”
“好说,大丈夫志不能夺。”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亮剑吧。”
余豪已别无抉择,四周已布下天罗地网,他唯一的生路是投降,或者击败银衣剑客擒作人质。
“在下恭候。”他立下门户亮剑。
“得罪了。”银衣剑客极有风度地行礼、拔剑。
这是说,我就不客气啦!
果然不错,银光乍现,立即风雷俱发,银衣剑客毫不客气地出手抢攻,银虹破空,剑气厉啸,走中空无畏地正面急袭,强攻之势凌厉无匹。
伏魔慧剑本来以守势为主,动静之间变化万千,天下一僧一生中,从来没有出手抢攻的前例,而银衣剑客却以攻势为主,可知伏魔慧剑在他父子手中,揉入其他剑道精神,已非本来面目了,威力也凌驾原本的剑法。
上一代的武林七高手中,剑术几乎全部走的是以静制动路子,也许因为七人中有三位佛门弟子,与三名玄门中人,所以缺乏人世的霸气。
余豪的师父紫虚散仙,名列七高人之一,所以剑术也是以静制动,两位上一代的剑术名家的弟子,第一次碰头。
余豪身动剑发,八方移位剑影漫天。
起初,没有撞击声攻守之间招出即变,全凭本能发招,根本不可能让位出剑,太快了。
银虹攻势之凌厉,真如电耀霆击,一剑连一剑绵绵不绝,以雷霆万钧之威紧迫进攻,进攻,短暂的刹那向,攻了十七剑之多,先后仅用三招而已,把余豪逼得岌岌可危,每一剑皆生死间不容发,寸寸生险。
但余豪支撑下来了,有惊无险,共换了九次方位,而且乘隙反击回敬五剑。
最后传出一声剑鸣,双剑首次接触,凶猛的震力优劣已判。
余豪暴退丈外,再斜掠八尺,这才摆脱银虹的紧迫追击,银衣剑客追错了方向。
“好!”银衣剑客豪气勃发,重新取得进手位置:“好久没碰上真正的名家了。余豪,咱们放手一决,这是你成名的大好机会。要成名,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必须用生命来争取。”
余豪暗暗心惊,信心有点动摇了。
“在下……”他定下心神说。
银衣剑客不让他有借说话以便喘息聚力的机会,银虹已破空而至,伏魔慧剑几招杀者的精髓般若横天出手。
般若,意思是智慧;智慧横天,那还了得?
般若另一意思,是从妄想中超越至清净寂灭境界;这一剑就表示一切雄心壮志一笔勾销,升天物化成空了。
这一招如果完全发挥,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可击出十三剑,每一剑皆无孔不人,雷霆万钧。
当年天下一僧,就用这一招击破了白眉神魔的魔幻十八剑所布下的无剑网,几乎刺穿了白眉神魔的肩井穴。
余豪无法闪动了,每一剑皆急袭要害,剑虹变成了剑气,压迫他非全力封架不可,任何大角度的移动,都必定暴露空门,向死城里闯。
“铮铮铮……”双剑狂野地接触,罡风历啸,火星飞溅,不时有铁屑飞出,空间里流动着金属猛烈撞击时所发生的焦臭味。
第七剑封住了,第八剑也封住了,但余豪的右后肋已血如泉涌,被刺裂了一条血缝,连连挫退的身躯,也被压迫至近廊的廊角下,即将后退无路了。
第九剑更为凌厉,更为快速,锋尖贯网锲入,到了余豪的咽喉下。
这重正面突入的剑势,本来威胁不大,因为封架与躲闪皆轻而易举。
可是,余豪已无法将走了偏门的剑收回挡错,马步也无法变换,闪避已无能为力,眼睁睁等待一剑穿喉。明天,世间将没有他余豪这个人了。
二更初,姚文仲埋葬了无主团头。
站在星光下土丘前,他盯着闪动的香、烛火光发怔。
六年前,假使他能投入无主团头门墙,今天的结果会不会发生?他会不会象古不凡一样,被人抓溶了胸腔死于非命?世事难测,白云苍狗变幻无常,真是令人难以理解,难怪大多数人都相信宿命。
思路纷纭,他想得很多,很远。师父笑夫子、银衣剑客、南门灵凤……
许多人在他向成名途径迈进时,给予他沉重的压力。他禁受得起吗?
南门灵凤,这泼辣的姑娘,那把灵犀剑的确对他构成相当大的威协。
“她的确很不错。”他突然自言自语。
接着,他拍拍自己的脑袋。
“真该死!我怎么会想到她?”他大声说。思路一清,他想起了余豪和廖巧巧。
“他们在等我呢,我得走。”他说,瞥了孤坟最后一眼,大踏步离去。返城还有十余里,地头不熟,他得赶两步。认准方向,他沿小径急走。
不久之后,他发现已经到了官道,路边那五六株大柳树,提醒他东面半里外就是五里亭。
他是在五里亭救了老花子的。
距五里亭还有三五十步,他突然感到心潮汹涌,全身汗毛直竖。
这是警觉的本能,他弄不清这感觉为何产生,也许,是由于这里曾经出了人命吧!古不凡就是死在这里。
人们对经常淹死人的池塘,接近时通常都怀有恐惧的心情的。
他戒备着向前走,心想:附近会有人等候吗?会不会出现凶恶的鬼魂?
当然,他不怕鬼魂,但心目中仍有鬼魂存在。人活在世间,应该相信一些什么作为精神寄托的,神、鬼、菩萨、妖邪……什么都行。
果然不错,亭内突然出来了五个黑影。他恰好到达亭前,双方劈面碰上了。
天色太黑,但仍可分辨出是人,不是鬼魂。
他第一个念头,是银衣剑客派人在这里守候。
人鱼贯而出,与第一个人面面相对。
他一拉马步,作势进击。“咦!你这人怎么啦?”语音象银铃般悦耳。
他这才看清对方的轮廊,是一位身材高挑、穿轻装佩剑、绣帕包头的女人。听语音,很可能是年轻的女人。
女人身后的四个的是三男一女,两面一分,气氛一紧,象是碰上了冤家对头。
除了走在前面的女人外,其他的皆背有包裹。原来是夜间赶路的旅客,天色太黑,出现得突然,他白紧张几乎闹出笑话。
“抱歉,在下以为遇上了……”他歉然收势说。
他本来想说,以为遇上了仇家。
“冒失鬼,以为遇上鬼了?”女郎凶霸霸地截断他的话:“摆出要吃人的鬼样子,想吓我吗?”。
“在下已经道过歉了。”他无可奈何地说。
他想起南门灵凤,怎么这些武林女英雄,都是这副德行?也许廖巧巧是例外。
“幸好你道过歉,不然就得大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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