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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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神-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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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儿学聪明了些。”

“孺子可教。”

“谢谢师父夸奖。”

“今后,你必须把全副精力,放在练气与锻炼内功上下功夫,智慧与巧打,加上浑雄的内功实力,你一定可以在第一流人物的风云榜上列名。”

“徒儿必定全力以赴。”

“看样子,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了。”

“师父……”姚文仲吃惊地叫,他已听出笑夫子话中的弦外之音。

“你别慌,我打算替你物色名师。唔!我得好好想想,哪一个妖魔鬼怪可以做你的师父。先不要急于下决定,现在赶路要紧。”

两人洒开大步,轻快地踏上旅程。

似乎有许多府州交界处的要道处所,都有一座称为界首的村镇。南京和河南布政使司交界的地方,就有这么一座界首集,东面,是南京颖州太和县境,西面,是河南陈州府沈丘县境。集本身属沈丘管辖,设有巡检司维持治安,设有关卡检查行旅客货,包括管制旅客出人境。过往的旅客,必须在这里找巡检司的公爷们,在路引上盖关防,没有路引就必须偷渡,谁不幸被抓住谁倒楣。

江湖人可不吃这一套管制,尤其是黑道的凶枭,经常发生杀巡检的事故,天下各地亡命之徒太多了,真正受到管制的都是善良的百姓。

这天未牌时分,一老一小到达集东五里的五里亭,再往前走,就是河南地境了。

界首集距太和约在七十里左右,算是一处小宿站,西行脚程慢的旅客,不愿赶路可以在此地投宿落店。

两人并不急于赶路,早已预定在界首集投宿。

亭内坐着一个梳了懒人髻,白胡了乱糟糟,眼茫茫似乎要睡觉的糟老头,一袭百衲青衫已变成灰黑色,一根草绳拴在腰间当腰带。

人老并不可怕,怕的是老来穷。这糟老头的神情气色,分明又老又穷。

“进亭喝口水,或许我得换双草鞋。”笑夫子往亭口走去:“老天爷实在让人受不了,好像这五月天整月没下过半滴雨,真要闹旱灾了。”

“去年闹水灾今年旱,老大爷好像真有点存心给人过不去。”姚文仲信手摘下枯萎了的遮阳树圈丢掉,踏入凉亭瞥了老穷汉一眼,取水杓替师父舀茶桶中的茶奉上。

老穷汉似乎耳朵也不灵光,对两人的进人毫无感觉。

“所以人不可以信天,天是靠不住的。”笑夫子喝完茶递回茶杓:“老天爷和人一样都是势利鬼,永远站在强者或成功者的一方。”

“老夫深有同感。”老穷汉突然接口,翻着见白不见黑的无睛白果眼:“所以说,有些人攘臂高呼人定胜天,这种人一定比向天求助的可怜虫,活得有骨气些。老夫又老又穷,就算我向天磕破了头,老天爷也不会平空掉下一文钱给我买衣穿,不会掉下一碗饭给我充饥。”

“那你怎么办?有儿孙倚靠吗?”姚文仲问。

“拔野菜拾麦穗充饥呀!”老穷汉说:“儿孙更靠不住,一个个撒手走得不知去向啦!”

“现在,你可以有钱买衣食了。”姚文仲在腰囊掏出十两的银锭,塞入老穷汉手中:“到县城的卑田院去吧!老人家,不靠天,靠人要稳当些。”

笑夫子拍拍身上的尘埃,动身出亭,两人轻松地踏着斜阳,走向界首集。

老穷汉仍然坐在亭中,左手将那锭银于一下下往上抛,接着了再抛,脸上毫无表情。

距镇集不足两里地,路左里外的茂林中,突然传来一阵震耳的狂笑声,震得两人耳中轰鸣,心烦气躁。

“这笑声好可怕,以声伤人,威力十足。”笑夫子惊呼,脸色一变:“是摄魂神君尚君山的笑声,这黑道巨孽怎么跑到无人的林子里练功?”

姚文仲作了几次深长的呼吸,这才稳定下来,脸上变了颜色。

“任何人也不会傍晚时分练功。”姚文仲自以为是地下定论:“笑几声就停止,也不合情理。也许,他碰上了麻烦。”

“唔!有此可能。”

“师父,去看看。”

“去看?你抗得了他的摄魂怪笑?”

“还受得了。”

“最好不要过问,这恶贼是不饶人的,假如他迁怒闯入的人,你我将有大麻烦。”

“喝口水都可能有麻烦,师父,去啦!”

“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闯祸精,好吧!走,记住,切记不可强出头。”

两人向笑声传来的茂林掠去,笑声早已中止了。

………………………………………………………………………

第 二 章 

树林尽处,是一处河湾,河床南折,形成一处广阔的湾流。河岸遍生芦草,间或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树,景色秀丽,在斜阳下显得一片宁静安详。

而在近河滨处的河滩上,却杀气腾腾。由于久旱不雨,出现了近半里宽的干涸河滩,泥土呈现龟裂的形状,混浊的河水流速似乎减慢了许多。

两个人面面相对,即将行石破天惊的一击。五个旁观人也壁垒分明跃然欲动。

笑夫子远在二十步外,便慢下脚步。

“有热闹可看了。”笑夫子脸色微变,语音尽量放低:“神君斗太岁,鹿死谁手难以逆料。”

“哦!南首那个巨人似的大胡子,就是京都四太岁之一的伏龙太岁?”姚文仲颇感意外:“听说这个家伙暗中仍然接受两厂的津贴,依然做官府的鹰犬。”

“正确的说,他在做奸细。”笑夫子说:“四年前,京师东、西两厂失和,因分脏不均而掀起明争暗斗,利害冲突极不相容。伏龙太岁杨彪是西厂的十大杀手之一,与东厂的八猛兽黑虎童威,因争夺抄没的一批珍宝结了怨,结果是伏龙太岁丢了饭碗,西厂的势力敌不过东厂,他倒了楣。”

“他利用过去的声威,在江湖称雄道霸。”姚文仲不屑地撇撇嘴。

“他在西厂任桩头,吃公门饭,在江湖行业中算是白道,所以便以白道英雄自命,替各地公门人牵针引线,尤其是与那些不肖公人勾结,陷人勒索无所不为,黑道人物不齿他的所为,白道正直人士更恨之刺骨。看样子,今天该是黑白道高手拚老命的一天呢!”

“呸!这种人也能算白道高手?”姚文仲愤然说。

“哈哈!白道与黑道有时是很难清楚划分的,你是否承认,无关宏旨。”

笑夫子一笑,立即引起七个人的注意。

面面相对的两个人,也因之略为分心。

一声怪叫,摄魂神君抓住机会,进马步一掌吐出,风雷乍起,掌风所发的破空声有如轻雷,内力之浑雄,令在旁远观的姚文仲大感吃惊。

内功修为精纯,劲道可以伤人于体外。内功修为不够火候的人,想近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使在威力圈之外,也极为危险。

掌上有风雷声发出,不但表示内功修为精纯,也表示出手的速度快得惊人。

姚文仲有自知之明,他的内功火候差得太远,可以说不成气候,所以感到吃惊。

想用内功伤人于体外,自己也冒了相当大的风险,劲道不可能连续发出,多发几次、自己也会贼去楼空,所以切忌妄发,等到功消力竭,便任人宰割了。

伏龙太岁早已蓄劲待发,立即双掌齐推,以推山填海硬接摄魂神君的风雷神掌。

双方相距八尺,手一伸便拉近了三尺,因此实际上两人的掌心,中有两尺空间,正是掌劲最具威力的距离,功深者胜,是力与力的硬拚。

伏龙太岁的掌劲,一走的是阴柔路子,一阳罡一阴柔,行雷霆一击。

一声气流进发的异响发出,两人的马步同时撼动,急退两步,袖桩飞扬,袍袂飘举,似乎势均力敌。

不等马步稳下,摄魂神君再次发起抢攻、滑进、出掌、吐气开声,连拍三掌。

在风雷连震中,人影合而后分,短暂的接触,终于优劣立判。

伏龙太岁少退了两步,两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阁下功深半筹。”摄魂神君咬牙说,胸前起伏剧烈,显示真力不继现象了:“咱们拚兵刃。”

“在下也有同感,兵刃上见真章。”伏龙太岁豪气飞扬地说:“阁下的摄魂神音与风雷神掌,如此而已。你那所谓八音摄魂萧,在杨某这种定力超凡人圣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伏龙太岁的兵刃是缠在腰间五匝的伏龙索,索柄却是尺八长的幡龙护手棍,索身粗仅如姆指,因此似鞭非鞭,算是外门兵刃,长打短打得心应手,在江湖道上极具声威,比丈八长鞭更具威力。

摄魂神君的手,搭上了箫囊。伏龙太岁的手,也握住了索棍。

伏龙太岁一面的两个同伴,似乎对八音摄魂萧颇有顾忌,开始急急后退,意在退出八音所及的威力圈外。

摄魂神君的三位同伴,也警觉地后撤。

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同时撤兵刃。

八音摄魂箫不是竹制的,是一种古怪的合金铸制,外表反射出银红的光彩。

一声异鸣,箫出囊向前一挥,远在二十步外看热闹的姚文仲,也感到脑门一震,但耳中却无刺痛的感觉。

这瞬间,伏龙索挟隐隐风雷,夭矫如龙破空而至,伏龙太岁抢攻了,表示对八音摄魂萧怀有戒心。

啪一声脆响,索与箫无可避免地发生接触,双方的速度皆骇人听闻,兵刃一出便电光石火似地接触。

箫猛地脱出索的缠绕,摄魂神君身形反飞,箫发出袅袅余音,仍具有震脑沉心的余威。

不等摄魂神君的身形落地,一道淡虹如影附形跟到。是伏龙太岁的同伴,远在五六丈外发射的暗器。

“小心……”摄魂神君的同伴大叫。

后空飞翻的摄魂神君的身躯,突然间缩成一小团,似乎突然缩小了一倍,尽量减少受袭的面积。

淡虹一闪即至,贯人摄魂神君的右大腿。

这瞬间,箫再次挥动,八音齐鸣,汇合成令人心血下沉的奇异魔音。

伏龙太岁一记突袭无功,脸色一变,似乎被箫音所震撼,一打手式,转身飞掠而走。两个同伴见摄魂神君中暗器,依然能发出箫音,知道不妙,怎敢逗留?随着伏龙太岁急急走了。

摄魂神君身形飘落,感到真力将竭,想控制身躯已力不从心,砰一声摔落在地。

右大腿外侧,钉着一把八寸长的光亮匕首。

“百步飞虹姓金的。”摄魂神君向已经远出四五步的三个人背影大声咒骂:“下次被我碰上,我要活剥了你,我要……”

三位同伴抢到,两个人扶起了他。

“尚兄,你要的是治伤郎中。”一位同伴苦笑:“百步飞虹的飞虹匕从没落空,你今天可算是命大。下次碰上他,最好在百步外把他摆平,不然你剥不了他。”

笑夫子拉了姚文仲,匆匆离开现场,觅路重返官道至界首集投宿。

两人越野而走,西方地平线红日即将沉落。

“伏龙太岁其实支撑得下百十招,短期间抗拒得了八音摄魂箫的魔音。”笑夫子一面走一面说:“定是摄魂神君弄了手脚,把伏龙太岁镇住了。”

“不见得吧?师父。”姚文仲不同意,他主观地认为伏龙太岁并没给摄魂神君使用八音摄魂箫的机会,与偷袭并无两样。

“摄魂神君在撤箫出囊时,便已全力发出魔音了。”笑夫子加以解释:“只是他工于心计,掩饰得不着痕迹。伏龙太岁不察,上了大当,误以为箫出囊便已具有如此可怕的威力,攻击时岂不更为可怕?因此急切中下手毁箫,毁箫失败便只好撤走了。

“唔!箫音真的有鬼。”姚文仲恍然:“按理,拔箫出囊应该不会有魔音发出的,出囊声便可令人脑门如受重击,气逆心沉,真正以内力驭箫攻击,岂不威力百倍?难怪伏龙太岁沉不住气,急于抢制机先毁箫了。他这种举动,其实笨拙已极。”

“怎么说?”

“毁人不比毁箫容易?”姚文仲说。

“你是说………”

“如果他不毁萧,以他的索招神乎其神,一击便中的造诣,不以箫为目标,而向神君的身躯各部招呼,成功的机率可望有八成以上,伤了人,箫何足虑哉?”

“有是有道理,可是,你别忘了,当局者迷。”笑夫子笑笑摇摇头:“你我是旁观者清,而且在事后才想出原因所在,伏龙太岁在那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哪能想到应该采取的正确行动?你明白经验与正确判断力的重要吗?”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姚文仲慨然地说:“两个家伙都是江湖道上,与师父齐名的高手名宿,交起手来居然各展诡谋你虞我诈,难怪许多年轻武林新秀,真正能跻身风云人物之林者几稀,都被这些阴险狡诈的前辈们打下十八层地狱了。”

“你最好小心充实自己,不要被他们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要一鸣惊人取代他们的武林地位。现实是残酷的,我希望你做一个活的好汉,不要做一个死了让人凭吊的英雄。正确的说,江湖道上没有英雄,只有活人和死人。英雄决不是从江湖道产生的,那些立功立言立德的人才是英雄。如果你自命英雄,就是对英雄的大不敬,除非你丢下武功做一个规规矩矩的人。”

“师父是不是扯得太远了?”

“不错,是扯得太远了。”笑夫子苦笑:“为师自幼读了不少圣贤书,也曾在本籍考中了秀才,本来想做圣贤,却发现满腹才华抵不上送主考官一箱银子。后来弃文习武,却发现做武官必须做磕头虫。因此……因此……”

“因此狷狂于世,做一个活得写意的亡命。”

“对,亡命两个字十分切题。哈哈!小子,你还年轻。你还有机会选择你的道路。”

“人总该有个目标,是不是?”

“对呀!”

“要想成为活得写意的亡命,同样需要过人的才华。”

“也对。”

“才华固然可贵,还得后天的努力。”

“一点不错。”

“徒儿正在努力。”

“为师想起一个人,他可以把你锻炼成高手中的高手。”笑夫子的语气充满自信。

“谁?”

“武林至尊,少林最出色的俗家得意门人,乾坤一剑公孙浩。咱们到了开封往西走,到河南府五虎岭仰云庄去找他。当然,我不能出面,我是邪道的名人,与他的白道英雄身份格格不入,必须由你设法接近他。当然,你不能把你的身世暴露,你爹是魔道的风云人物,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

“抱歉,徒儿不会在乾坤一剑身上浪费工夫。”姚文仲断然拒绝:“天快黑了,再晚就赶不及落店啦!”

界首集有五家客栈,接待走长途的旅客。至于四乡的人,即使是二五八集期,也不会前来落店,来回方便,不在集中过夜。

两人在街尾的悦来老店投宿,店在巡检司衙门的西首不迭处,闹中有静,店的规模不大,旅客也不多,因此天一黑,喧闹声便逐渐沉寂。

在这种平凡的旅客中,按理不会发生任何意外,除非旅客本身在有意无意地制造意外。

师徒俩早早安顿,不在外面走动招惹是非,不与店伙以外的人接触,怎么可能发生意外?如果一个人一天到晚疑神疑鬼,处处警觉提防意外,这人未免活得太辛苦了,早晚会发疯的。

两人住的是最好的上房,有内外间。洗漱毕,已是掌灯时分,店伙送来酒菜,摆在外间进食。店伙礼貌地请教客人是否还有吩咐,这才掩上门走了。

酒是徐沛的名酒高粱,姚文仲一如往常地替师父斟上一碗酒,他自己也倒了小半碗。

“这几天在这条路上,咱们先后发现了不少武林高手与江湖名人。”笑夫子喝了一口酒:“的确透着邪门。这条路因为是往来南京河南的要道,平时绝对不可能有这许多高手名宿往来。”

“哦!师父的意思……”

“我想,这条路的某一段、某一外地方,一定发生了可以招引高手名宿前来的事故。”

“师父是不是多虑了?我们仅是途经此地走开封的旅客,并不是被甚么事故招引来的,对不对?”

“总之,我总有点不放心,直觉地感到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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