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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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神-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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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剑鸣,银衣剑客拨剑出鞘迎面一拦,剑身一片银白,冷气森森袭人。

“在下的事还没了。”银衣剑客恨声说:“小辈,撤兵刃。”

“你阁下不是下三滥的混混。”他冷冷地说,在剑尖前毫无惧容:“你要在大庭广众间拔剑逞英雄吗?你这算什么英雄?”

“哼!你……”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涤尘庄的少庄主,是这样在江湖叫字号的?挪开你的剑。”

所有的食客,全都惊惺地向这一面注目。几个男女店伙,躲在一旁发抖。

“薛少庄主,本姑娘也认为你太过份了。”翠蓝衣裙少女正色在旁接口:“这里的人,都是这间客店的旅客,在这里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传出去并不见得光彩,恐怕会影响少庄主的声誉呢。”

“你要管在下的闲事吗?”银衣剑客不悦地问。

“本姑娘是目击的人,有权说句公道话。”

“哼!你似乎很有自信。”

“理字当头,该说就说,与自信无关。”

“姑娘贵姓?”

“姓廖

廖姑娘旁立的侍女,哼了一声拔剑出鞘。

“击衣殷血,剑过无痕。”侍女举剑高吟。

银衣剑客一惊,脸色一变。

“原来是南昌廖家的姑娘,难怪敢管在下的闲事。”银衣剑客悻悻地说:“有机会的话,在下必定向姑娘领教廖家的剑道绝学。”

南昌廖家,主人击衣剑廖无痕,是与天下一僧同一年代的武林绝顶高手,名头与一僧两尼三散仙相等。同辈的白眉神魔,与这七位绝顶高手多少有些过节。七人彼此之间.也互相排挤,面不和心也不和。

银衣剑客的师祖是天下一僧,自然对廖姑娘有成见。

“本姑娘初次出门游历天下,不想与任何人结怨,更不希望与任何人争强斗胜。但出了事决不怕事,理字当头不会退缩。”廖姑娘这番话是含笑说的,语气却相当强硬。

姚文仲大感惊讶,看廖姑娘一直就笑容纯真,性情随和,原来外表看人是靠不住的,这位廖姑娘内心却是坚强无畏,有强烈的自尊,与随和的外表截然不同,柔中蕴刚,颇不简单,是属于胸有城府一类人物。

他也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笑夫子将他的外表,调教成玩世不恭的型类,白眉神魔却将他的内心,锻炼成坚毅甚至悍野的典型。在气质上,与廖姑娘同一型类,因此,他平空生出意气相投的感觉。

“好,在下记住你的话。”银衣剑客打退堂鼓。明知姚文仲是劲敌,再树廖姑娘为敌岂不太傻?加上南门姑娘也表示出敌态,今晚再逞强决难讨好,所以见机下台,说完收剑入鞘。

“本姑娘也记住阁下的威胁。”廖姑娘含笑说,清澈的凤目中冷电一闪即没。

“阁下,咱们的账以后再算。”银衣剑客狠瞪着姚文仲,“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姚文仲。”姚文仲说出姓名,大踏步走了。

从此,姚文仲三个字,开始在江湖叫开了,武林中有他一席地。

能与银衣剑客拚成平手的人,在江湖足以获得应有的地位。银衣剑客出道五载,据说从没碰一敌手,栽在他剑下的一流高手不知凡几,有些高手名宿也在他的剑下除名,今晚居然碰上强劲的对手,等于是帮助姚文仲成名,实非他始料所及。

南门灵凤恨恨地目送姚文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恨意从内心深处不住涌升。她自己骄傲,却见不得别人也骄傲。

“叫店伙重新送食物来。”她向四位侍女叫:“真该死!连吃一餐饭也不平安。”

她的目光包含敌意,瞪了邻桌的廖姑娘一眼。为何?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银衣剑客又怒又恨,不再进食,偕同姓于的向外走,在厅门转头轮番注视两位姑娘一眼,冷笑一声,这才大踏步了。

上房通常分内外间,外间可以当客室使用。银衣剑客与于见比邻而住。两人在银衣剑客的外间挑灯品茗低声商谈。

“小丫头的武功,比兄弟高出甚多。薛兄,兄弟对付不了她,她手上的劲道可怕,一沾脉门便坚逾精钢扣得死紧。于兄不住摇头苦笑:“要对付她,你得另请高明,要不要兄弟替你设法?”

“暂时不要。”银衣剑客自信地笑笑:“真要用强,我自信还可以应付,问题是,时机还没成熟。”

“薛兄的意思是……”

“迄今为止,我还没查出风云会的中枢在何处,等有了头绪再作打算,线索全在小丫头身上。”

“薛兄,你在浪费工夫。”于兄大摇其头:“小丫头带了人邀游江湖,不过问会务,沿途不与各地分会的人接触,你怎么查?再不改弦易辙,须防有人捷足先登。”

“于兄的话似有用意……”

“对,姓姚的小辈就是你莫大的威胁,谁敢保证他不是冲小丫头而来的?他的人才武功,不是兄弟长他人志气,他并不输于你多少。要本,小丫头怎会出手助他?显然对他已有几分好感,他将是你最强劲的竞争者。”

“这……”银衣剑客脸色一变。

“一庄一会能结成亲家,雄霸天下指日可待。”于兄继续鼓如簧之舌:“武林人有一大半从事江湖行业。另一半由薛兄你统率号令,何愁霸业不成?目下的武林至尊五虎岭仰云山庄公孙庄主,其实只能代表白道英雄小部分二流人物,有名无实,算不了武林领袖。而涤尘庄令尊交游遍天下,世家名门宇内同饮,只要登高一呼,有风云会支持,必定水到渠成。薛兄,良机稍纵即逝,你可别轻易放过了,以免后悔。”

“有道理。依于见之见……”

“兄弟当代为策划,以促其成。”

“兄弟先行谢过,请教良策。”

“薛兄也请为兄弟促成廖姑娘的事。”

银衣剑客会意地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

“那是当然,于兄。”银衣剑客拍胸膛保证:“兄弟当全力支持。进厅的第一眼,兄弟就知道你被廖姑娘迷住了,一见钟情,所以有点失魂落魄,哈哈!”

“薛兄见笑了。”

“该如何进行?”

“兄弟准备如此这般……”于兄说出自己的妙计,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名与色连在一起,足以让世人争得头破血流。

同一期间,一艘中型客船自下游向和州江面航行。这一段江流水势不险,治安良好,船只夜航以货船为多,客船则以包船为主,数量有限。

这一艘就是包船,而非船行的定期客船。风帆已经张满,速度相当快,破浪逆水上溯,船桅灯在江风中猛烈地摇晃,浪花扑上舱面,声如万马奔腾。

控舟的几个船夫皆浑身是水,不时发出吆喝,通知后面掌舵的艄工水面的景况。

一阵大浪扑上舱面,隆然声中船一沉一浮,右舷实然钻上一个赤条条的人影,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中间的官舱共分四间,十余位男女老少旅客,皆晕船晕得天昏地黑,一个个早已动弹不得。

当一群赤条条手握刀斧的强盗破门而人时,没有人能爬起来反抗,甚至连叫救命的气力都消失了,昏昏沉沉地挨刀。

主要舱间内是一双中年夫妇,两人大概腹中已呕吐得干干净净,连滚动的力气也没有了,昏沉中,只听到舱门发出巨响。还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贼人们已用斧砍毁舱门一拥而入。

“哎呀!你……你们……”中年人总算能发出叫声,但随即被一名强盗的刀尖塞入口中,叫声顿止。

进来了五名贼人,一名虬须贼首先便一掌将中年妇人劈昏,分别捆住手脚搁在一旁。

另三名开始翻箱倒柜搜寻财物,衣物撒满全舱,金银、首饰、古玩……值钱的盛放在一只衣物箱内。

“老大,没有八珍箱。”一名贼人向制住中年人的首领叫:“这是最后一间舱房,可说已经搜遍了,没有。”

“老七老八搜底舱,怎么不来禀报?”首领老大粗眉深锁:“把每个船夫拷问一遍,我不信搜不出来,哼!”

“老七老八正在逐一问口供。”破舱门外出现另一名贼人,肩上扛了一个半裸的昏迷少女。

“要快,以免耽误。”首领挥手叫,目光落在惊得快昏了的中年人面部。

“要他说。”那名贼人指指中年人。

首领收回刀,劈劈啪啪给了中年人几耳光。

“哎……”中年人被打得清醒了。

“你是借病退职衣锦还乡的京都吏部郎中袁永康。”首领险森森地说,刀尖慢慢移向对方的口部:“与厂卫那些猪狗勾结狼狈为奸,买官收贿日进斗金,连方面大员也必须买你的账,所以京都的人,把你叫做十孩儿之一。早些年,你收了一只八珍箱,对方得以外放常州知府,把常州的百姓刮得天高三尺,没错吧?袁大人。”

“我……我我……”

“我要那只八珍箱。”首领厉声说。

“饶……饶命……”袁大人的叫声不似人声.倒像是野狗夜号。

“你要保住箱还是保住命?”

“我……这次经……经过南……南京,八……八珍箱已……已经献……献给马……马侯爷……”

“混蛋!”首领愤怒得跳起来。

“我……我如果不献给他,我……”

“你们这些奸官,早晚会狗咬狗的,只是连累太爷白忙一场,去你娘的!”首领恨恨地一脚踢破了袁大人的脑袋,扭头出舱。

其他贼人带了财货,拽上昏了的女人随即跟出。

贼人有十余名之多,船已傍岸,所有的舟子与袁大人的眷口,除了有姿色的女人之外,全被打昏捆上石头,船也装上了大石,然后由几名贼人驶至江心,凿穿船底直待船沉桅折,这才跳水走了。

大江每年不知有多少船沉没,这艘客船从此在水底慢慢地腐烂、消失。

三更天,一个夜行人从百福寺的左侧越墙而入。

在不远处一座偏殿的檐牙下,隐伏着另一个夜行人,立即蹑在第一个夜行人身后,像个无形质的幽灵。

百衲住持的排房是一座独院式的苦行静修室,远离其他僧侣的禅房。

传出一声夜莺的清呜,一株大树下闪出一位僧人。

夜行人一闪即现,弹指三下。

“辛苦了,如何?”僧人低声问。

“刚办妥,倪老大在吗?”

“在,安歇了。你知道,参欢喜之禅是很辛苦的。你进去吧!可能还醒着!你独自来的?”

“是呀,弟兄们都在万柳堤,我不让他们进城。”

“我听到一些声息。”僧人用目光四下搜索。

“什么声息?”

“这……不能断定,你进去吧,”僧人挥手。重新隐入树下。

“你最好不要理神疑鬼,咱们做的案神不知鬼不觉。”夜行人一面走一面说。

由于有人警戒,所以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万一有事,房内的人也便于迅速抢出应变。

百衲住持果然仍是醒着的,门外有人声,这位大和尚便已警觉地起身,刚挑亮用灯罩掩光的油灯,夜行人便轻轻启门而入。

斗室简陋,大木床却没有华丽的寝具,与那些有道高僧大为不同,高僧们照例只有一席一枕。一旁的矮几本来是作读经用的,现在却摆着剩酒残肴。

和尚们午膳后就禁食,而这里晚间仍有酒莱。

高壮的百衲住持站在床前,赤条条一丝不挂,双手叉腰,像一头没有皮毛的熊。

床上,侧卧着一个沉睡着的裸女,妙态毕陈,薄衾掀在一旁,一无遮掩。

夜行人是个精壮的大汉,正是在船卜行凶的贼人首领老大。

“喝!倪老人真会纳福。”贼人首领笑笑说,扫了床上的裸女一眼,毫不动容,似是司空见惯。

“少废话!怎样了?”百衲住持粗野地问:“他娘的,已经五十出头了,再不多享几年清福,活着有屁的意思。”

“一切顺利,船上有咱们的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大吉大利,只是……”

“只是什么?卖什么关子?”

“八珍箱不在船上……”

“什么?”百衲住持几乎要跳起来。

“狗官经过南京,为免后患,将八珍箱献给马侯爷,今后就不会有人追查他的不法底案了。”

“该死的!可恶。那马侯爷……”

“马侯爷是国戚,府第在凤阳中都,在南京有别馆,但很少前往驻驾。倪老大,恐怕咱们得跑一趟中都。”贼老大苦笑。

“什么?你疯了?”百衲大声说:“中都公侯府第连云,家将甲士材官如龙似虎,外围有三卫兵马保护,你敢前往送死?”

“可是……"

“可是什么?”_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咱们收了常州苗知府五千两银子花红,追回八珍箱,如果……”

“如果你没有命,给你五百万两也是无福消受。”百衲冷冷地说:“凭你的二十余条好汉,与我的十二个杀手,恐怕连塞中都的污水洞也不够。算了吧!去他娘的苗知府。狗官把八珍箱送给马侯爷,不是咱们的错,别管他啦!我会和他的心腹师爷打交道。收获怎样?”

“有百十件珍宝,四箱金银。”贼首说:“四个还不错的女人,其中有两个大闺女。你们的一份。明晚一定派人送来。两个大闺女只有四五分姿色,全分给弟兄们享用好不好?”

“去你娘的!一点也不好。明天晚上,必须把她们送来给我享用。如果我不在,可以直接送入经楼交给郝大嫂收管,知道吗?”

“好吧!你是老大。”贼首苦笑:“你的女人已经够多了,何苦还和我们争……”

“去你娘的!这不是多不多的问题,而是规矩,你懂不懂?亲兄弟明算账,该分的一定要公平均分。好了,你走吧!”

“好,明晚见。”贼首抱拳行礼告退。

百衲掩上门,走近几旁喝了两口酒,瞥了床上沉睡的裸女一眼,挑暗灯火,加上掩光罩,略一伸张手脚,这才满意地走向禅床。

刚要登床,蓦地灯光乍明。

和尚吃了一惊,突然转身,身形下挫,站正时手中已多了一把精巧的尺八鹤嘴戈。

矮几旁,坐着穿了灰色夜行衣、外系披风的姚文仲,灯火已经挑亮,正在泰然自若斟酒,像是禅房的主人,脸色平和毫无敌意。

“过来坐,毕竟你是这里的主人。姚文仲指指对面的蒲团:“床上的裸女不会在短期间醒来,不必顾虑她听到你我的谈话。”

他脸上镇定、从容、自信、泰然的神情,把和尚镇住了,竟然忘了自己有兵刃在手,忘了扑上先下手为强,甚至忘了自已的赤身露体。

“你……你这小子是谁?”和尚傻傻地问,目光注视着虚掩的室门。

“不会有人闯进来的,你布在附近的三个警卫都困得要死,睡着了,当然他们怀里没抱有女人。”姚文仲举杯喝了一口酒:“天杀的!你这杂种真会享福,利用佛门清静地掩护劫财劫色。坐地分赃,在寺附近豢养杀手,经楼成为你藏财藏色的秘窟,禅房是宣淫的安乐窝。如果佛祖有灵,你会下十九层地狱的。”

“你……你到底……

“你不认识我了?”

百衲一怔,专注地审视他片刻。

“鬼才认识你这小王八蛋!”百衲凶狠地叫骂:“佛爷我从没见过你这鬼样子的货色,你……”

“想想看,六年前。”

“六年前?”

“陈州府交界处的界首集。”

百衲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脸色骤变。

“再看看我,你一定能想起些什么。”姚文仲放下酒杯挺身站起:“不要说你记不起在下的相貌,虽然你假出家做了酒肉和尚,但你的底细仍然有人知道,你的相貌依然不会改变多少。风云会的别馆地窖中,灯光并不弱,你记起来了吗?九个难友……”

“哎呀!你……你就是那个小伙子。”百衲终于记起他了,接着脸色一沉:“小子,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道我血手瘟神倪化逃世出家?”

“正确的说,你是逃避风云会追杀,才化身和尚隐身的,你仍然在造孽,甚至变本加厉,在下真后悔那次救了你……”

百衲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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