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其这样想着就到了自己屋里,正好看见画眉和喜鹊两个在里面候着,就问道:“杜鹃和香儿呢?”两个丫头互相看了看,然后小心谨慎地回道:“不知道今儿个是怎么了,她们两个从晌午就不见了影儿,要不,我们找找去?”
其实两个丫头是隐隐约约知道点事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本来之前庄家说陆小其的事时,丫头们在外间是听不真切的,画眉和喜鹊两个又不是庄夫人屋里的丫头,更没敢凑上前去听,但是后面陆香兰闹的时候说得比较大声,两个丫头也就听到了一点。
陆小其听了两个丫头的回答,心里冷笑了一声,心想杜鹃和香儿做了那样的事情,如何还敢回来?所以她也就没有再问,只是吩咐眼前这两个丫头:“我昨儿晚睡的时候觉着房里气味有些不大好,所以今儿一大早起来就气闷得紧,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我屋里彻底打扫一番,特别是柜子底下,桌子背后,床底下之类的地方要仔细些,莫要再让我闻道不好的气味。”
两个丫头原以为陆小其叫她们两个来有什么不好的事要问,如今见只叫她们两个去打扫房间,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恭声应了:“是,四少奶奶,奴婢们这就去了。”陆小其在后面又吩咐了一句:“我在这里看会子书,你们两个扫好了就来说声。”
两个丫头出去后,陆小其随便拿了一本书,对小铜道:“你也先回去休息吧。”小铜却不肯走:“我在屋里闷得慌,奶奶就宽容我再坐一阵子好不好?”陆小其见她这样说,自然也应了。小铜在哪里磨蹭了一会,又好生艳羡地望着陆小其手上的书道:“四少奶奶,听说那书上好多有趣的事儿,是不是?”
陆小其笑道:“是啊,可惜你不识字,要不然我的书你只管去看。”小铜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眼睛:“我家里就没一个人识字呢,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没有几个识字的。不过四少奶奶,听说你以前在浮江的时候教过下人识字,那人福气可真好。”
陆小其被她这样一问,就想起了周度,心下有些黯然。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一连串的事情就接蹱而来,自己这里过得十分不如意,周度哪里不知道又会怎样呢?他是个见不得光的逃奴,只怕日子会更不好过吧?
陆小其想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是呢,是教过一个人识字,可惜……不说他了。你要是想识字,等我有空也教你。”小铜一听,立刻雀跃起来,一张小脸激动得通红:“谢谢四少奶奶,谢谢四少奶奶!”
陆小其见小铜激动成这样,也来了些兴致,就在书本上指了“小”和“铜”两个字给她认识:“这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小……铜。”小铜十分兴奋:“原来我的名儿是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呢。”她说着想了想,又急匆匆跑出去拿了半碗清水来,然后用手蘸了在桌子上照着比划着,认真得不行。
等小铜终于把这两个字学会了,闭着眼睛也能写出来的时候,画眉和喜鹊两个丫头过来了:“四少奶奶,你房里头打扫好了。”陆小其合上书本,看了看神态明显有点异常的两个丫头,假装漫不经心地道:“哦,打扫好了?没有发现什么臭虫之类的脏东西,或者其他什么不好的东西?”
陆小其看得很清楚,喜鹊听到她这样说就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但她看了看画眉后就什么都没有说了。而画眉呢,脸色比平日比起来有些发白,但还是比喜鹊镇定多了,只是低眉顺眼站在哪里,一点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样子。
陆小其又重复问了一句:“真的没看到什么呀?”底下两个丫头一起摇头:“回四少奶奶,奴婢们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小其“啪”的一声把手中的书本重重在桌上放下,把小铜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语调也提高了很多:“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么?你们可是我屋里的丫头,若是有什么欺瞒着我的,日后让我知道了,可别怪我无情!”
两个丫头闻言,知道事情瞒不过去了,“噗通”一声双双跪了下来。喜鹊首先就藏不住了,有些惶恐地道:“回四少奶奶,你床底下是有些东西,我们看见的时候差点吓坏了,也不知道是……是谁放在哪里的。我本来想拿过来给奶奶看看,可是画眉她,她说还是不要给你看了,所以我们……我们就把哪些东西给烧了。”
陆小其故作不知,道:“哦?是什么东西?说说来看?”
喜鹊声音有点发颤地道:“回,回四少奶奶,哪个东西,是,是……”画眉这时却突然抢着说话,打断了喜鹊的话:“回四少奶奶,那就是一些纸,上面画着一些东西,还写了字,我和喜鹊都认不了几个字,所以不认得写的是什么,反正纸上都画满了,奴婢们便以为是没用的了,所以就拿去烧了。另外还有一把木头做的小刀子,我看着也破损得不成样子了,就一并烧了。我们两个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四少奶奶还要的,竟不小心烧了,还请四少奶奶责罚。”
陆小其当然不信两个丫头不知道哪是什么东西,象庄家这样的大宅门里,等级比较高的丫头识得一些字也不稀奇,她们两个要真是不认得上面写着什么字,用得着这么惊慌么?所以她盯着两个丫头看了好一会,知道看得两人都有些发虚,才又问道:“真的烧了么?”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审问
不好意思呀,等我想起更新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过了,不过这还算是25号更的,明天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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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她的神态喜怒不明,喜鹊有些害怕她追究自己两个擅自烧了那东西,想要解释几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而画眉显然就沉稳许多,知道回答的重点应该是什么:“是,都烧了,就烧在外间的火盆里,那木头小刀子估计还没烧完呢。”
陆小其听到这里,心里总算是满意了,口气也放缓了:“算了,烧了就算了吧,但这种事下不为例,以后凡事都不能擅作主张,得问过我才是。”
其实她刚才让两个丫头去打扫房间就是想试试这两个丫头看到那些所谓的“证据”之后,会怎样处理。因为杜鹃和香儿两个的行为,让她对所有庄家的丫头都没法放心。而在这个测试当中,她所想过的最坏结果就是这两个丫头拿了“证据”去庄夫人哪里告密,要不然就是假装没有看到,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丫头却把哪些“证据”烧了。烧了不算,她们还假说不认识那是什么。这样的处理结果大概是让陆小其最满意的了。因为这件事若真是陆小其做的,她当然不希望别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希望丫头们拿来给自己看,免得不好解释,但又更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烧了还假装不知道烧的什么是最好的。
而在这中间,画眉是尤其让陆小其满意的,第一她遇事毫不惊慌,果断地作出了烧毁“证据”的举动,而且她不但知道怎么处理哪些“证据”,也知道陆小其最担心的是什么,所以她把哪些东西烧在什么地方都说得那样清楚,好叫陆小其放心。
总之,这个小小的测试,让陆小其知道了眼前这两个丫头目前对自己还算忠实。其实当初庄家人选择了香儿和杜鹃来诬陷她,而不是选择喜鹊和画眉,这本身就说明了四个丫头中,画眉和喜鹊肯定是不容易出卖自己主子的那两个。当然,这里说的只是相对而已,她们毕竟是庄家以前的丫头,陆小其是不会完全信任的。
测试画眉和喜鹊两个并非是陆小其的大动作,所以在两个丫头都松了一口气后,陆小其又吩咐道:“你们两个去老爷和夫人哪边,把杜鹃和香儿给我领回来,她们若是不肯回,你们就去问夫人,就说我让问的,问我屋里的丫头为什么在她哪里不肯回来?”
画眉和喜鹊听了陆小其这番话,满腹狐疑地对看了一眼,看来今天的事儿不简单,怪不得一直没看到香儿和杜鹃,原来她们两个去了老爷夫人哪边,只是她们为什么不肯回来?还要四少奶奶派人去叫?这些事再联系起今天四少奶奶的姑姑来闹的事儿,只怕这里面的浑水有些深了。
等画眉和喜鹊走之后,小铜看着陆小其有一肚子的话要问,陆小其也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这个丫头虽小,但到底是自己目前唯一可信任的,而且也机灵,让她多经些事也好,这样就可以早点成熟起来成为自己的左肩右臂。陆小其这样思量着,就把自己被诬陷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小铜:“小铜,这件事儿你是不知道,今儿个早上……后来好在你姑奶奶来了,要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把我怎么样了。”
小铜听完这番话后,愤怒之极,握着小手掌狠狠道:“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还有香儿和杜鹃,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我看那香儿平时象个好人,没想到却这般信不过!”陆小其叹息了一声:“小铜,人心难测,这大宅门的人心就更难测,你日后慢慢儿就会知道了。而且其实有些人本身是不坏的,但是却会因为一些原因做坏事。哎,总之,我现在最可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
两主仆正说着,外面就传来画眉的声音:“回四少奶奶,香儿和杜鹃到了,但是她们不敢进来,在外面站着等奶奶的吩咐才敢进。”陆小其冷笑道:“都给我进来!这会子知道怕了么?先前的胆子哪里去了?”
听到这话,四个丫头就全部进来了,香儿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着了,杜鹃虽然也低着头,却只是直挺挺站在哪里。小铜见到这两个诬陷主子的丫头立刻就怒目圆瞪,上前去就“啪啪“两声给了香儿两个耳光,口里啐道:“平日里算我错看你了,竟然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香儿也不敢回避,生生让比她小好几岁的小铜打了耳光去,打完之后她竟自抽抽啼啼地哭了起来。
小铜打完香儿,又要去打杜鹃,杜鹃身材本来就高挑,这会儿又站着,小铜只够她的肩膀高,明显有些弱势,这时杜鹃又墓地抬正了头瞪着她,那神态似乎在说:你敢打我?这一下小铜显得更弱势了,但这个小丫头从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不但用眼神狠狠给杜鹃瞪了回去,同时不够高的她还跳起来扬手抽了杜鹃一巴掌,随着“啪”的响亮一声,杜鹃白皙的脸上立刻浮出了红红的五根小手指印。
杜鹃没想到这样小一个丫头竟然真的敢抽自己,气得两眼发红,一抬手就想打回去,这时候陆小其却开声了:“杜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面前打人?”杜鹃听得陆小其这一喝,那手掌便生生顿在了空中,嘴里很不服气地道:“怎么就许她打我,我打不得她?”
陆小其道:“她自然打得你,因为是我让打的。怎么,我不能叫人打你么?你难道不是我屋里的丫头?”杜鹃听陆小其这样说,只咬了咬嘴唇就没有再吭声了。因为先不说她该不该打,主子要打奴才实在不需要什么理由,小铜打她既是陆小其支持的,那她便只有挨打的份了。
陆小其又道:“小铜,你刚才打了香儿两巴,杜鹃这里还差了一巴呢,怎么就停手了?给我接着打!”小铜原本是自己气愤上来打两个丫头的,这时候见陆小其出声给她撑腰,自然更不畏惧,跳起来又是狠狠一巴掌,看得陆小其好不解气。这回杜鹃只是咬牙低着头生受了,但那眼神里面的恨意却十分明显。
陆小其自然将杜鹃的神态看在眼里,便冷冷问道:“杜鹃,你知道自己作什么挨打么?”杜鹃把眼珠转向一边,有点愤愤然地回道:“四少奶奶是主子,要打便打,能有什么理由?”陆小其心里也有光火,杜鹃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还敢这样气壮,这样的丫头倒是少见,明显地就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但她暂时没有发作,只道:“看来你是觉得自己没做错了。那好,香儿,你来说,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进来就要跪下?”
香儿不敢回答,只是跪在地上磕头:“香儿对不住奶奶,求奶奶责罚!”陆小其提高了声音:“我是让你说,到底做错了什么?”香儿仍然只是磕头,额头都磕出血来了还是不敢说:“香儿错了,香儿知错了……奶奶怎么罚香儿都行,只别问我,我……我不敢说。”
陆小其点点头,语调却陡然寒冷了起来:“好,不敢说是吧?那也无妨,不说就不说,你家奶奶我也不能扳开你的嘴让说。但是我今儿个要告诉你们两个,我明天就要把你们买到靖州最便宜的私家窑子里去,听说逛窑子的都是些不知道痛惜姑娘的莽人,而且里面的姑娘都有花柳病,三天两头的死一人,想必你们两个宁愿去哪里也是不愿意说的,那我便成全了你们罢。”
卖到窑子里去,恐怕是这个时代所有女子最为恐惧的事情,更何况陆小其还绘声绘色地加了几句具体描述,画眉和喜鹊听得都面色一变,香儿更是吓得不轻,听得这番话便如遭雷击,几乎要晕过去的样子,吓得连哭也哭不出声了。那杜鹃的脸色也是“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她咬着嘴唇颤声道:“四少奶奶,你,你不能这样做。”
陆小其见两个丫头吓成这样,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心道我看你们还怎么嘴硬?她心情一好,就在上面换了个舒适点的坐姿,慢悠悠地说道:“哦,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杜鹃嘴巴动了几下,才道:“我,我好歹是夫人房里过来的,一向也得夫人的喜欢,你这样做便是扫了夫人的面子,只怕夫人不肯答应。”
陆小其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哈,还真好笑,我看你是糊涂了吧,在庄家这么些年连规矩也没学会么?夫人凭什么不答应?就算你以前是她屋里过来的,但过来了就是我院子里的人了,我要怎样处置你,旁人哪里能说半个不字?夫人是个知书达理的,更不会作出这等失礼的事儿来。”她说到这里,便成功地看到杜鹃面色又白了一层,当下又说得更彻底了一些:“说白了,你无非是想着你帮有些人做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她们必定会保着你是不?可是你也不想想,她们真要铁了心的护着你,今儿个就不会让你过来了,如今既来了,那便是不想管你了,我看你平时也不是个笨的,竟连这点也想不明白么?”
陆小其说得这般透彻,杜鹃一时间听得心如死灰,自知再没有依仗,终于“噗通”一声跪下了:“杜鹃知错了,求四少奶奶手下留情!”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四少爷的秘密
陆小其哼了一声,道:“你终于也知错了么?那便把你如何错的,错在何处,都一一说出来吧。”杜鹃在下面又几次咬着嘴唇,似乎在和自己作心理斗争,不过她到最后终究还是不敢说:“四少奶奶,奴婢实在不敢说。其实四少奶奶心里明镜儿似的,不用奴婢们说也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求奶奶不要再为难奴婢了,奴婢一旦说了出来,只怕……只怕……求奶奶绕了我们吧。”杜鹃说完这些又直磕头,她这时候也是真的怕了,头磕在地上咚咚响,头发也有些散乱,如果不是因为之前见过她那顽固态度的话,如今这模样儿看起来确实有点可怜。
陆小其自然不会可怜她,她心中更多的是怒气,但脸上却不怒反笑:“你说得真是轻巧,让我不要为难你?那我去让谁不要为难我?再说了,我凭什么要饶了你?你既对我不忠,那就该让你忠于的人来保你,既然她们都不来保你,你又有什么脸子叫我饶你?”
杜鹃被陆小其这一顿抢白,也知道求饶是无用的了,毕竟是自己诬陷她在先,如今平白无故的要她饶了自己确实不大可能,杜鹃当下心急如焚,不过人人都说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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