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道:“咳,恶是恶心了些,不过无妨,她越是惨,就越是替我家奶奶解恨,你若是对她太好,我们才不愿意呢。”她接着又道:“只是……那得了花柳病的姑娘,窑子里还肯要么?”
牙婆子吃吃笑得很是邪恶:“姑娘你这等身份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窑子里的事,这窑子吧也分三五九等,那些个体面些的地方,来的都是体面客人,里面的姑娘也就讲究琴棋书画诸般才艺,接的客人也不多,自然是没有病的,但若是那最下等的窑子,里面的姑娘可是连衣服都不用穿,往哪儿一躺就一天都不能停息了,哪一日不是接十几二十个客人?一个个的自然都有病,到时候送她到这样的窑子里去就成了。”
牙婆这话说得实在恶心。不说地上跪着的杜鹃,就是画眉也听得一阵恶寒:“咳咳,刘大姑还是不要说了,真真是…。。得很……”她说着一扬手:“你还是快些进去跟我家奶奶签了契纸罢。”
画眉和牙婆正要进去,后面的杜鹃终是忍不住了,她扑过来一把抱住画眉的脚,眼眸里带着极度的恐惧:“画眉,画眉,求求你跟奶奶求个饶,求她莫要卖我!”
画眉皱眉,想要抽出脚来:“你这会子知道害怕了么?当初胡乱造谣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可惜现在知道了也是晚了。你做都已经做了,奶奶如今气得不轻,连审都不想审你了,只想快点把你卖出去,你求我又有甚么用?”
杜鹃却死命地不放:“不,你不能这样,就看在我们一起伺候过四少爷的份上,你也不能不管我啊。我是错了,可,可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求个情,奶奶如今最听你的话了。”
画眉冷笑了一声,又要抽回脚来:“不是你还是谁?难道是小铜,是我?”杜鹃急切地道:“真不是我一个,是……我要见奶奶,我要跟她说,画眉,快替我求求奶奶,让她见我一见可好?我有话要跟她说,我求求你去跟奶奶说一声,我求求你了!”她说着在地上猛地磕起头来。
画眉假装犹豫了一下:“哎,算了,看在以往的份上,我便去问问奶奶,若是她不愿意见你,那我也是无法。”杜鹃这才放手:“你,你一定要让奶奶见我,要不然我,我就没法活了……呜呜呜……都是别人唆使的我呀……”
画眉进去后,假装替杜鹃求了一阵情,陆小其也假装坚持不见了一会,最后才松口了:“好罢,我就让她一面,若她还是像上次一样想要说些瞎话来糊弄我,那便立马叫牙婆把她领走了算了!”
画眉这才扬声道:“杜鹃,你进来罢,奶奶许你进来了。”
杜鹃听得这话,几乎是扑进来的。她扑在地上一阵磕头,不敢废话:“求奶奶饶命,求奶奶饶命,奴婢是让二奶奶唆使的呀,若不是她,我哪里知道那些个事?她不仅让我出去跟人说,还让她府里的几个丫头也到处去说,这事真不是奴婢一个人说的呀……”陆小其不耐烦地道:“哦,她就唆使了你干这一件事么?你还是老老实实一并说了罢。”
杜鹃心知瞒不过了,就又承认道:“是,她还唆使我那日装病,好把院子里的丫头都弄了出去,然后她才好带着三少奶奶来,来……。后面的事儿您也是知道的了,奴婢绝不敢瞒您,我就干了这两样,其他的再没有了,求奶奶饶我……。”
陆小其扬了扬眉:“饶你?你倒是给我说说,凭什么饶你呀?就算是别人唆使的你,可你这么容易就被唆使了,这样的奴才有什么可饶的?”杜鹃脸色发灰:“奴婢,奴婢……下回再不敢了,奴婢……日后一定好好的做事,奶奶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陆小其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我这里不缺下人,不稀罕你来做牛做马!”她看着杜鹃脸色益发变灰,就又想了想:“不过,若是你愿意替我做一件事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轻饶了你。”
杜鹃见有转机,急忙磕头:“只要奶奶不将奴婢卖给那花,花柳病,还有那窑子里,就是让奴婢干什么都成!”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违抗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违抗
这日,孙凤鸣正在房里和她的几个近身丫头说话。她穿了件鹅黄绿花的袄子,坐在上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丫头递过来的已经切好了的果肉,嘴里同时也不闲着:“嗯,关于老四屋里的那位,你们几个也忙活些日子了,如今情势倒是怎样的?”下头几个丫头相视而笑,回道:“奶奶,您放心,如今到处都有人议论这事儿,我们瞧着那位只怕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孙凤鸣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让她也知道知道开罪我的下场,最好识趣些早点交出当家奶奶的位置,若不然,我是不会让她好过的,到时候她浑身臭哄哄地洗都洗不清,我瞧着她还有甚么脸子撑下去?”下头的丫头道:“那她万一就是不交呢?”
孙凤鸣摆摆手:“这个你们放心好了,她倒是想死赖着不交呢,问题是这事儿不是她说了算,以往是父亲撑着她,如今可没有人撑着她了。到时候她名声臭得很了,只怕大哥脸上就挂不住了。庄家的声名可不是儿戏的,我不信他就能眼睁睁看着家里出这样的丑事还不管。”下头的丫头还是有些担心:“奶奶以往不是想着大老爷家里的大*奶来管这事,结果她还不是一声没吭就走了?”
孙凤鸣想起庄友明夫人的态度就有些生气:“哼,这个老狐狸,硬是装作没事儿一样啥话都没留下!不过大哥可跟她不同,到时候……哼哼,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到底他出去也是要讲面子的。”
下头的丫头听孙凤鸣说得这样胜券在握,一个个就都趁机拍起马屁来:“要真是这样就好了,那到时候这个当家奶奶的位置肯定是奶奶您的,我们这些小的也好跟着你沾沾光……”孙凤鸣得意地笑着:“放心,你们这回出的力也不小,到时我自不会亏待你们的。”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丫头过来通报:“奶奶,外头有一个叫杜鹃的给奶奶捎了一封信,说是您一位娘家人写的。”孙凤鸣接过信挥手让丫头下去了,然后才拆开了,看完就皱眉:“作甚么这样麻烦,要约去那边见面,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说?”
孙凤鸣念叨完,就带着几个近身丫头一起出去往庄家的后花园子里去了。
她们远远就看到杜鹃在花园里一个亭子里边,焦急地来回走动着,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待孙凤鸣走上去,杜鹃“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孙凤鸣面前:“二奶奶,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奶奶大抵已经知道了是我在背后传她的闲言闲语。求二奶奶您快些将我安排出去,若是晚了只怕……奴婢,奴婢就……”
孙凤鸣“哦”了一声:“是么?她真知道了?她没有问你什么吧?你有没有跟人透露过我?”杜鹃摇头:“二奶奶放心,这件事虽然是你让我做的,但我怎敢在旁人面前胡说八道?就算真的被奶奶抓起来,我也只说是我自己个的主意,决计不敢提二奶奶您。”
孙凤鸣放下心来:“这就好。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你到底是她院里的丫头,如今她还是当家奶奶,我也不好直接就要了你来,你先忍一忍,等我做了当家奶奶,便绝不食言,定会把你提为一等大丫头,给你找个好婆家的。”杜鹃一听就快哭了起来:“二奶奶,这日后的事先不说,你现在可不能不管我啊,我如今都不敢回去了的,我怕一回去就被她抓起来打死了……。我,我是听着你的吩咐才到处去说四奶奶不检点的,还有上次你故意让人把三少爷送到三少奶奶那里。让我帮你引开其他丫头的事…。。这些事可都不小,要是让四少奶奶知道了,她绝饶不了我的!”
孙凤鸣很是不悦:“杜鹃,我知道你着急,可万一隔墙有耳呢,这些话你不用动不动就拿出来说。”
就在这时,旁边的假山后面冷不丁转出一人来,笑吟吟道:“二嫂,实在是抱歉,早知道你这么怕隔墙有耳,我就不过来了,这下可好,一不小心把你们刚才的话都听到了。”
孙凤鸣见来人居然是陆小其,吃惊不小,连脸色都变了:“你,你怎会在这里?”陆小其就像刚才并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仍然是笑呵呵地:“二嫂这么吃惊做什么?不仅仅我在这里,还有大嫂,三嫂都在呢。”
陆小其说完,白兰和李雪魄果然就转了出来,白兰还没说什么,李雪魄却是脸色发青,冲上来指着孙凤鸣的鼻子骂道:“孙凤鸣,你好毒的心肠,原来那件事是你专门使的诡计!”
孙凤鸣却狡辩道:“雪魄,这件事你可怪不得我,就算我和你二哥不小心把老三送到老四院子里去了,可若不是他自己心里头有鬼,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当**可是亲眼看着的。你不念我的好让你知道这事儿。到如今还怨我来了?”
三少爷喜欢陆小其的事原本就是李雪魄的心病,孙凤鸣这般无耻又无情的一番语言,刺得她心里几乎发狂,“啪”地一声给了孙凤鸣响亮的一耳光,然后怒气冲冲摔袖去了。
孙凤鸣从来都打惯了嘴皮战,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人当众掌掴,所以她站在那里不由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好,好你个李雪魄!”她追不上李雪魄就对着陆小其叫道:“陆小其,你可是当家奶奶,李雪魄这般无礼,竟敢打嫂子,你的家法都哪里去了?”
陆小其见她这样子,心里别提多解气,当日自己因为她的诡计让李雪魄当众给了一耳光,那滋味陆小其至今难忘,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她孙凤鸣了!所以陆小其就讥讽地笑了一声:“二嫂,要说家法,我看还是先对你说说比较好,你故意设计害我,还唆使我的丫头损害我的声誉,这些可都比一巴掌严重得多!”
孙凤鸣刚才是急怒攻心才去叫陆小其。如今稍微清醒过来,也没功夫去计较那一巴掌了,还是把自己这里的烂摊子收拾好了才是,她想着就一指杜鹃:“你别信她的,她是想害你我失和,才故意那么说的!我,我根本不知道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想狡辩也是无用。”陆小其冷哼了一声,转向白兰:“大嫂,我们方才都听见了不是么?”白兰颌首,然后对孙凤鸣摇摇头:“凤鸣,你还是老实认了的好。我们三个都听得一清二楚的,你这时候还狡辩有什么意思?”
孙凤鸣见白兰和李雪魄此时都站在陆小其一边,自知难以再狡辩,就气得一脚踢向了跪着的杜鹃身上:“你个贱人,竟然设下这样的圈套来害我!”杜鹃早有准备,她往旁边一闪,口中道:“二奶奶,你也莫要怪我,我如今自身难保,怎么顾得了你?再说了,你刚才不也想顾我来着?总之吧,我杜鹃算是明白了,一回被你们抛下,两回又被你们抛下,总之不出事则已,一出事都是我们作奴婢的倒霉!”
孙凤鸣气得不轻,又追过去踢她:“贱人,你道你是什么好货么?”
陆小其见这狗咬狗的场面,实在懒得去看,皱眉道:“来人,把这几个人都给我带到祠堂去,我要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家法!”
她这一声唤,画眉和林管家立刻带了几名下人站了出来,然后不顾孙凤鸣的挣扎怒骂,将她和她身边的几名丫头,还有杜鹃一起架走了。
当日晚,陆小其一边喝茶一边问旁边伺候着的画眉:“二少奶奶屋里的大夫请了么?”画眉点头:“请了,不过她才挨了几板子而已,也并没伤着甚么。”陆小其道:“伤着不伤着的是另外一回事,大夫是一定要请的,免得叫人说我这作当家奶奶的太刻薄。”
她说着又问道:“那些丫头们的事呢,都安排好了么?”
画眉回道:“回奶奶,杜鹃已经卖给了一个小户人家,至于二少奶奶身边的那三个丫头……她们吃不过板子,都死了。”陆小其吃了一惊:“怎么会死了,我在祠堂行家法的时候,不是都好好的么?虽说是受了些伤。但怎么可能死了?”
画眉低头,沉默了片刻,也不隐瞒:“回奶奶,是奴婢擅自作的主,您走之后我又让人给她们加了板子,都打死了。”她此时说得好生冷静平淡,似乎死了三条人命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陆小其立时怒了,她忍不住“啪”地一声拍向桌子:“你,你当真好大胆!枉我平日那般信你,你却作出这种事来!”
画眉应声跪下,然后抬起头,十分诚挚地望着陆小其道:“奶奶,我知道这事你定是要怪奴婢的,但无论被奶奶如何责罚,奴婢,奴婢也是一定要这般做的。”她说着摇头道:“奶奶您是太过仁慈,所以想饶了她们,可您想想,如今府里对你的闲言闲语实在太多,若是轻饶了她们,不杀鸡儆猴,只怕这件事还是没完,如此下去,奶奶的声誉只怕就真坏了。所以,若是奴婢受罚能换得奶奶的名声,奴婢心甘情愿。”
陆小其听了画眉这一番话,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不是不明白画眉说的道理,但她好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来的灵魂,实在无法草菅人命,所以当初才决定把那些丫头卖出去就算了。
她沉默了半晌,才叹道:“念在你也是为我着想,今日这事便不怪你,你起来罢,但日后没有第二回了,知道么?”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遭劫
第一百二十四章 遭劫
春来秋去,又是一个冬天到了。
这一年来。陆小其的当家奶奶当得还算顺利,虽然孙凤鸣仍然不时会给她制造些麻烦,但终究是没有得逞过。至于她手底下的生意,桃花源一如既往的稳定发展,而琳琅轩更是一跃成为了靖州最大的金铺之一,那个曾经的寒碜小金铺早已经成为历史过往了。
至于庄家生意这边,米行一直是稳定的,八方药材行在庄家的努力之下,也慢慢地回复了景气,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冬月初八,喜鹊产下一子,庄君堂喜诞麟儿。这是庄君堂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庄家名正言顺真正血统的第一个男孙,所以庄家上下一派喜庆,满月之际更是大摆筵席。
陆小其因着是喜鹊的旧主,这会子就走到她房里和她说话去了。喜鹊见她进来,就欢喜地迎了:“奶奶快坐。”陆小其笑着坐下来,抱了抱喜鹊的孩子:“这孩子长得可正好,你真正是个有福气的,过来就得了他。”喜鹊一听,半是欢喜半是悲:“哎。可惜再过些日子,就要送到大少奶奶那里去了,日后我这个当娘的,只怕想见几面也不容易……”因着她是姨娘,白兰这个正室有意要抚养她的儿子,她也没有任何反对的资格,只能暗地里难过罢了。
陆小其见喜鹊舍不得的模样,就开导她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在外人面前切莫要露出来,这毕竟是大哥的长子,换了谁当主母也都是要抱去养的,既然没有别的法子,不如做个欢欢喜喜的样子,她日后也不会亏待你的孩子不是?再说了,如今的大嫂还算是好的,只是要养你的孩子,若是你早些年进门……她以往那些厉害手段你总也听说过一些罢?”
喜鹊咬着嘴唇点头道:“奶奶说的也是……多谢奶奶的提点,我x后会注意的,只当……这孩子是给了她的,不会叫她对我有甚么想法。”
两人正说着,白兰就一团喜气地进来了:“小其,喜鹊,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走,出去吃饭去,大伙们都等着呢。”陆小其笑着起身了,喜鹊却不敢跟上去:“奶奶,我。我身子还不是大好,还是不要出去了,只奶奶抱着孩子去罢?”
白兰劝了几句也就罢了,欢欢喜喜地抱着孩子自去了,她一边走一边微笑着,心道这喜鹊果然是个懂事的,知道这个孩子总归是跟定了自己,所以不去跟自己抢这风光,看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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