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盘饼子全部吃完,陆小其心里终于有了答案:既然她如今的身份根本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既然外人也并不知道……那,那不如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好了。对,就是这样,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仍然回她的庄家,过她四少奶奶的日子。一切还是如常。
虽然就这样决定了,但她心里某处地方不知为什么却空落落的,空得让人发慌。可那又怎样呢?还有更好的法子么?她并非孤身一人,她还有亲人,路平安游氏、陆正元,召召,甚至三少爷,庄家……她不能传出伤风败俗的名声让他们蒙羞。
在这样的时代,人言可畏的程度,远不是她上辈子能够想得到的。
只是周度……她摇摇头,不愿意再去想,这世间原本便没有两全的事情,要成全某些人,就注定要亏欠另一些人。更何况,他是个男人不是么,她都不在意**与否了,他就更不会在意吧?而且他当时也是因为**的缘故才……尽管他说过他喜欢她,他是知道他在做什么的……可她的意识只能故意将这些忽略了。
总之今日,她便要随着三少爷一行回去了。
陆小其想到这里,便站起身来去外面见周度。可她没有想到的是,门口并没有周度,却站着一个年约二十身材魁梧的大光头,他身上明明穿着和其他土匪一般无二的俗装,却又似模似样地双手打了个合十,用身子拦在了门前:“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不能出去。”
陆小其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半僧半俗的人:“你是个出家人?为什么要拦住我?”这年轻和尚应道:“小僧也是奉命行事。具体原由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三寨主回来之前,你不能出去。”陆小其无法,只好站在门口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年轻和尚摇摇头:“这小僧也不大清楚了,你只管等着,他总是会回来的。”
陆小其心想莫非是周度怕自己一时纷乱之下到处乱走进而做什么傻事,所以才派人看住自己的?嗨,他还真是白担心了,她陆小其最多委屈委屈哭一哭,哪能轻易就死了?
既然出不去,也罢,自己就先等等他吧。
和尚见她乖乖在里面坐下了,托着个腮帮发呆的样子,就和她又一茬没一茬的搭话:“哎,听说你就是我们三寨主的夫人,是么?”陆小其脸色微红:“胡说什么?还出家人呢,满脑子不正经!”和尚被她说得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僧又不是胡说,二寨主吩咐我过来的时候可是这么说来着,我就是好奇问一问。”
陆小其白了他一眼:“出家人四大皆空,你这么好奇干什么?”她说着又打量了他几眼:“不过也难怪的,你连土匪都能做。必定也不是什么合格的好和尚。”和尚抓了抓头:“施主这话是说对了,小僧以前的几位师父也经常这么说我来着,所以我说要出来,他们一个两个的也都不来劝我。”
陆小其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还真有自知自明。”
时辰一点一点过去,从早晨到晌午,从晌午又到黄昏,周度一直都没有出现,陆小其刚开始还能和那和尚逗逗趣说说话,可后来她就开始着急了,想要出去找周度,那和尚虽然对她很有些好感,但却十分固执,任凭她怎样着急怎样说都没用,他就是不肯放她走也不肯离开大门一步去找找周度。这中间二寨主屋里那女人又送过两次饭来,陆小其求她去找周度,她答是答应了,可每次都说找不见人。
眼看天色将黑,陆小其焦虑得不行,她在房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周度到底在做什么。
当陆小其吃完晚饭洗了澡后,门口终于响起了周度姗姗来迟的声音:“明月,你怎么在这里?”门口的和尚道:“咦,不是你让人着我来看住这里的么?”周度“哦”了一声,似是明白了什么,当下也没有多说,只吩咐道:“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陆小其听到周度的声音,早已急不可待地迎了上去,她上前叫了一声:“周度!”原本便立刻要急急地问些事情来着,不过当她真的站在周度面前时。不由得又想起昨晚的事来,然后就忍不住脸上一红,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不敢看他,刚才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周度看起来倒并她大方许多:“吃饭了么?”陆小其点头:“吃了。”周度走进去将一篮水果放下,然后选了一个来坐在灯下慢慢削皮:“这果子很好,你待会多吃些。”陆小其看着他那专注削皮的侧影,不由想起以往他还在陆家的时候,曾经也这样帮她削过水果,这许多年过去了,他那专注的样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手法也同样的娴熟……陆小其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便有些恍惚起来,似乎时光倒流,她又回到了那年少天真的时候。
自从嫁到庄家,她时时处处都小心做人,只尽量在人前展现大方得体,成熟理性,都快变成一个沉闷的假人,以往的那些快活时光,总是再难得寻了。
周度很快就削好一个果子,递给了她,她恍恍惚惚地伸手接了,然后象小时候那样对他灿烂一笑。张口吃了,仿佛她还是当年哪个小小的三小姐。周度看着她这般展颜轻笑,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许是太过沉浸在过去的缘故,她突然不小心就咬到了舌头,然后“哎呦”一声捂住了嘴,周度关切地道:“怎么了?”陆小其这时已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看了看周度,忙又低下眼眉:“没什么……”她咽下口里的果子,终于还是问了她一开始就想问的事情:“不是说好今儿让我和三少爷他们一起下山的么?不知道为什么拖延了?”
周度听她突然提起此事,原本关切的神情消失了,又恢复成平日那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淡淡道:“他们日间已经走了。”
陆小其惊道:“什么?他们已经走了?那,那怎么不告诉我?”周度不言,他的眼眸藏在灯的阴影中,看不出任何情绪。陆小其见他这副模样,突然就有点顿悟了:“难道,难道是你特意不叫我走的?”
周度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有些儿冷地道:“你很想跟他们回去么?”陆小其急道:“当然,我怎么能不回去?我不回去大家会怎么想?还有,他们不见我一定很着急了,不行!我,我现在就要下山去!”她说着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周度在灯下微微闭目,表情似有些难受,他原本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陆小其自己去的,可这时陆小其竟回头来跺脚催道:“你,你快送我下山罢!”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来一把拽住了陆小其的手。
由于这一下有些用力过猛,陆小其淬不及防,竟一下子倒在他胸前,她忙抬头想撑起身来,不想正望见周度眼眸含怒的模样,一时便不由得愣住了,他,他是恼了么?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发怒的模样,就算天大的事情他也最多就是冷冷的没有什么表情,为什么,为什么如今竟这般怒了?
周度低头狠狠盯着她,可在看到她那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眸时,他的怒意终于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分不清是痛楚还是失望的神情,他就那样望着她,望得她心里一阵阵害怕,他这样的眼神,竟象她刚才拿了一把利刃插进他心口了一般,又像是将要永久地失去他一般。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很不好受,比昨晚他说那绝情的语言更让她害怕,一时间,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衫。她不想他离开,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害怕失去他的。
就在她最害怕的时候,他突然闭眼,然后低头,薄薄的嘴唇霸道地狠狠地印在了她的唇上。她原本应该拒绝这样唐突的动作的,可不知怎的,她竟没有闪避,她下意识里甚至很希望他这样对她,只因这样,她便不用再如同刚才那般害怕了,只有这样真实的接触到他,她才可以放心的知道他是不会消失的了。
可是,她没想到接吻竟会是这样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微妙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微妙
又到了清晨,陆小其软软地躺在周度怀里。不敢睁眼。他的胸膛很温暖,很舒服,也很安全,让她忍不住的依恋。其实她很想用手去抚摸抚摸他的胸膛,可她不敢,只因她知道周度已经醒了,而她却因为羞涩在装睡。
昨天他吻了她之后,随着他唇舌间炙热的纠缠和索取,她很快便眩晕了,似乎天在转,地在转,所有的人和事都远去了,身边的一切都化成了虚无,天地间只有他和她存在,她软软地被他抱在怀里,分不清此身何地,此时何时。
原来亲吻竟然是这样奇妙的感觉。
后来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和前晚一样的事情,不过这两者之间的感觉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前晚因为药物的关系,她什么都不记得,所以那件事虽然实质性的发生了,于她而言却只是一个没有具体印象的空乏概念罢了。但昨晚就不同了,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甚么是肌肤之亲,男女之欢……。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对周度的心思便有了非常微妙的变化,如果说昨日她还可以直截了当的说要走,今儿她是无论如何也难说出口的了。
哎,怪不得周度恼了,自己昨儿那样说话,实在是伤人心的呢。
陆小其在他怀里正想东想西的时候,周度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拿手轻轻抚过她不停抖动的眼睫毛,小声说道:“痒。”陆小其这才知道她的眼睫毛早已经出卖了她,周度根本早就知道她醒了。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仍然还是不敢抬起头来,只把头埋在被子里,胡乱应了句:“唔……”
周度想是知道她害羞,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柔声道:“你身子弱,多睡会,我先起了。”这原本很关怀的话语,听在陆小其耳中却羞愧难当,脸腾地一下便发起烧来,他说她身子弱,想是说她昨晚的表现吧?到底还是个少女的身子,初经人事自然比较那个……。这家伙,莫不是故意来羞她的么?要不是她实在羞得不行,真想上去打他几下。
周度全然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让被子里的人儿何等的羞涩难当。穿好衣衫后就放轻脚步出去了。
等他拿过热水茶水来的时候,陆小其也已经穿戴整齐了,她低头坐在那里,只是不敢望他,不过当他把帕子放进水里的时候,她却走过来主动拿过了帕子来洗脸,她可不想好像昨日那般让他给洗脸,昨日她是装睡着的,如今清清醒醒的还给洗脸,岂非羞死人了?
她洗漱完毕之后始终也不去抬头看他,只是轻咳了一声道:“你,你不用管我,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罢。” 在他面前,她总是会忍不住想起昨晚那些事,那些个事……真是让人羞得没法子了。
周度见她这副模样,大抵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当下便也不欲让她难堪,道:“那好,山寨里确还有些事,我便去忙了,你自己先吃点东西。要是一个人闷得紧,就叫明月带你到处走走。还有,我中午过来吃饭。”陆小其“哦”了一声,便让他去了。
现如今,她是再说不出口要走的话了,至于到底该不该走的……她暂时也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周度去了之后,陆小其方觉得自己的脖颈都有些酸了——这就是刚才一直低着的结果。她揉了揉脖子,心道自己竟变得这等小家子样了,活生生就像个小媳妇……难道每个女子经过那种事后,都会变得这样忸怩么?
这也难怪的,实在是……太羞人了,即便她是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也无法例外。她只要一想起那些事,就恨不得寻个地缝钻了算了。
她在屋里自个儿羞了老半天后,终于才平复了一些心情,走出来了。明月果然在门口,这个二愣子见了她之后还凑过来仔细地瞧了瞧:“施主莫是病了么?怎么脸红得这般厉害。”陆小其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倒不像是调笑她的,当下便扳起了脸:“你这个和尚,怎的话这么多?”她说完又往外面瞧了瞧:“你们三寨主说,让你带我到山上走走。”
想是周度已经吩咐过了,明月爽快的答应了:“好咧,不过山上可大了,你要去哪里走走?”陆小其又不熟悉这里,只道:“随便走走罢。”明于烦恼地抓了抓头:“随便走走啊,还真有点难……要不先从后山看起?”陆小其瞧他那个憨模样,笑道:“好呢。”
凤凰山上的空气可真是好,到处都有着树木,一眼望去风景也好得很。不管是弯弯曲曲穿梭在林间的山路,还是隐没在载林间的一栋栋木房子,都让长年住在大宅子里的陆小其十分喜欢,还有那绵延雄伟的山脉,当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怎么看怎么好看……让要说这里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山有些高了,所以稍嫌凉了些,而她最怕的就是冷了,每年冬天睡觉的时候总是睡好久才得暖。
不过跟周度在一起的时候倒是暖和,他的身子就像个恒温的热水袋……她想到这里脸上又红了起来,然后摇摇头,心道怎么又去想这些?不想了。
两人闲走了一阵后,明月指着前面笑道:“前面就是枣子林,现在正好吃,我带你去摘些来吃罢?”陆小其疑惑道:“一般的枣子早该熟了,如何到这时候还有?”明月习惯性地摸摸头道:“小僧平日只认吃,倒没注意这些个,大概……大概是晚熟的品种,加上山上的天气冷些,所以果子熟得比较晚吧。”
两人说着就兴冲冲走了过去,果然见一树树的枣子好生诱人,可惜树有些高。陆小其是摘不到的了,明月自告奋勇地一提身子就“嗖”一声跳上了树上:“我来摘,你在下面接着就是。”
陆小其没想到他这么魁梧的身材,还有这样好的轻功,正想赞叹两句,突听明月“啊”的惊呼了一声,然后身子就“砰”一声载到了地上,与此同时,上面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蒙面人,手提棍子当头朝地上的明月打过来,想是明月刚才被他袭击了。好在明月身手也快。就地一滚就躲过了那条棍子,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砰砰乓乓就和那人打上了。
陆小其想不到会有人袭击明月,不过她手无缚鸡之力,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躲到一颗大些的枣树后面去,免得被误伤着了。
明月打斗了一阵子,突然就罢了手,他往后退跃了几步,激动地大叫了一声:“师父!”对手听他这样叫,也停住了手,一把扯开了蒙面的布,露出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来:“明月,是你?”
陆小其看到这张脸,也好生意外,她当下便不再躲,从枣树后面钻了出来,道:“明月,枯鱼大师,两位原来竟是师徒?”明月乐呵呵地点点头:“是呢,不知道师父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也跟弟子一般出来闯荡江湖来了?”
枯鱼大师板着脸一指陆小其:“胡说什么,我是来接这位四少夫人的。倒是你,怎么到这里当了土匪?”明月听见他要带陆小其走,不由好生惊讶:“为,为什么?”枯鱼大师觉得他这话问得好生多余,但他又是个不爱说话的,就对着上空叫了一句:“枯木,还不下来!”
明月惊喜道:“啊,原来两位师父都到了?”
这时上面轻飘飘落下一人,正是枯木,他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意,正好落在陆小其身前,护着她在身后,他的脸色比枯鱼和善多了:“明月,师傅们不管你怎么来这里当土匪的,但这位四少夫人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明月忙摇手:“不行,不行呀,她可是我们三寨主的压寨夫人。人家都已经洞房了,你们这不是…。。”
明月此言一出,陆小其脸上尴尬莫名,枯鱼则一脸怒气,怒喝道:“大胆yin徒!他在甚么地方,待我去杀了他!”明月急忙解释:“哎呀呀,两位师父弄错了,他可不是什么yin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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