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不过两千人马,一眼望去,竟是旗糜马乏,身上的绿色号衣一个大大的兵字显示着他们的身份。
先锋阿拉布坦得意地一扬马鞭:“儿郎们……”
身后众人不由得兴奋起来,刀拍马鞍铛铛作响,口中呼喊着:“克鲁克鲁!”
一身唿哨,一片大旗之下,乌云般的马队直压了过去。
硕代领着,长刀一挥,猛地喊道,“列阵!列阵!”
身后军士手忙脚乱地给上药……
几颗人头在地上翻滚。
转瞬间,噶尔丹的骑兵是冲入前阵,马蹄起落之间,哀嚎无数。
见已经无法结阵抵抗,也不是谁嗷了一声,丢下了手中火枪,径自逃命。尚未列好阵的清兵顿时溃散。
硕代和阿南达领着清军且射且退。噶尔丹的军队奋勇追击,来到一处林木丛密,三面临河,东面和南面靠山之地。此处真是当年明成祖破阿鲁台的旧战场,昭木多。
昭木多(二)
“呜——!”号角声再次响起,之前逃窜的八旗骑兵早已不见踪影。
噶尔丹迅疾地翻身下马,列队布阵;西路大军的藤牌队和虎兵营手操着短刀和盾牌蜂拥而至。两队人马在山脚下步斗肉搏,东面高山上箭竹暴风骤雨般倾泻而下。噶尔丹见势不妙,急忙掉转方向,指挥大军抢占最近的山头。
藤牌队列队成一排排长长的队伍,盾牌紧密地阻挡住噶尔丹大军。噶尔丹鸟铳齐发,大军奋勇挺进,慌忙中抢占西路军原先驻扎的一个小山头,并企图夺回最高点。东面高山上,弩铳齐发,集中火力攻打噶尔丹的大军;藤牌队奋勇应战,直逼上前;弓箭手们紧随其后,箭矢齐射。
伴随着一阵阵的轰隆声,噶尔丹几支分队的首领身中炮弹阵亡,其下士兵一阵混乱。阿拉布坦不顾身上的累累伤痕,率领分队英勇撕杀。
噶尔丹整顿队伍,双方激战持续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死伤两千多人,却仍难分胜负,僵持不下。
夕阳西下,大地上是横陈着一具具的尸骨,抑或是残缺的肢体,粉碎的骨肉。鲜红的血,浸染了四周的草地。天边也是一片殷红,那血似是从草地蔓延到天界。战争却并未因此而刹住……
山顶上此刻正立着个魁梧的男人,紧锁着眉头,俯视底下。
突然,噶尔丹的后方兴起一阵骚乱,老弱妇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响彻云霄。刹那间,整个军营大乱阵脚。见后方妇女遭到绿旗骑兵突袭,噶尔丹欲重整队伍,一鼓作气,冲出重围。
西路大军立即乘乱围攻,势如破竹。
夜幕降临,噶尔丹率领部分大军突出重围,向特勒尔济逃去。西路大军奋起直追,剿杀三十余里。共斩杀三千余人,其中有噶尔丹的妻子阿奴;生擒数百人,俘获牲畜、器物无数;投降者数千人。一万多人进入昭木多,唯噶尔丹领一小队人马逃脱。
昭木多一役,噶尔丹主力军被歼灭,从此一蹶不振。人算不如天算,若非当日有人在沙漠中发现令纸是由山楂制成,吞下去可以生津止渴,只怕此时西路大军早已全军覆没在沙砾中。
康熙三十五年五月十八日,费扬古遣阿南达前往奏报,皇上得知后大喜,颁旨嘉奖。是夜,几位阿哥、两位格格与皇上在帐子内,诸王、大臣及外藩王、台吉等在帐子外行庆贺礼。
月下,尔施拎起一只趴在树上“赏月”的黑猫,飞到天上。
“姐!你就不能对你弟弟温柔点吗?难怪人……”半空中,子将幻化成人形,说着突然抿住了嘴,朝云下他原先趴着的树偷偷瞄了一眼。随即,赔笑道,“你们叛逃了?”
尔施瞥他一眼,“什么叛逃?我们本就是下来肆虐人间的,谁胜谁负与我们何干?倒是康熙的大军还真好命,居然能让他们逃出大漠。”
赏月
从古至今,凡是有些愁绪的人,见了月亮,总能生出许多感慨来。李白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冰雅从庆功宴上溜了出来,一个人站在树下,仰望着那如银盘大的月亮,禁不住轻轻唱起了歌。那首歌是她的“妈妈”最喜欢的歌。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如果可以倒回去,她愿意叫她一声“妈妈”。可是时间倒不回去,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当时许的愿望,还历历在目,“愿……妈妈永远幸福!”冰雅垂下头,轻笑着摇起脑袋,难道说只有她的离开,才能换回妈妈的幸福吗?
她蹲下身子,蜷缩成一团。草原上的夜,总是格外的寒冷。不远处的营帐内,正载歌载舞。那份热闹,看似很近,唾手可及;可却又让她觉得好遥远,起码那温度就无法温暖她。突然好想回家!好想好想那种属于家的温暖。复又抬头,仰望天上的月亮,正挂在树梢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人都在花前月下谈恋爱,就她一个人形单影只,顿觉伤感。
一阵风吹过,冰雅缩了缩脖子,搓搓手,赶紧环住自己的双肩。对着树梢上的月亮,暗暗许愿道,此时此刻,若是能有个人给她送件衣服,她就嫁给他,再也不回去了!
四下张望,除了营帐那一群人正兴高采烈地庆贺外,连个人影也没。有点遗憾,有点失望,浪漫永远只会出现在小说和电影里,现实始终是现实。叹了口气,站起身,拍拍手,准备回帐子里去。头上的树枝乱颤,几片叶子晃落到她颈间。晦气地用手把叶子从脖子处扫掉,却听到背后有人轻笑出声。
气呼呼地回首,瞧见,胤禩正拿着白色的长薄袄,含笑地看着她。“你就是总这样粗心大意!出来,怎么也不晓得带件厚实的衣服?这冻着了可不好!到时又得麻烦太医了!即使太医不说什么,这总是生病也不好!即使不得病,这么冷的天,也不好受呀!”他抖了抖手中的薄袄,正朝冰雅走去。
海市蜃楼?!冰雅一愣,抬头看了看月亮,又回头看了看胤禩,发现他的笑容越来越大,酒窝越发地凹陷。脸一红,怒目冲他嚷道,“笑什么笑?没见过人看月亮啊!”一跺脚,抢过他手中的薄袄,往营帐奔去。 。 想看书来
乞儿(一)
冰雅带着荼靡一起回到京里,总觉得把荼靡留在宫里不安全,毕竟是谁要杀自己还没查出来,遂决定把荼靡先送回家。那一日马车刚出宫门口,不知怎的,胤禩就带着侍卫追了过来,说是要陪她一起出宫。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就这么成了四人同坐一辆马车,冰雅、香墨、荼靡和突然冒出来的胤禩。
车厢里一阵沉默,出了宫门后,没人说一个字。香墨借口要去看看马车到哪了,最先溜了出去。没多久,荼靡说车厢太闷要到外头看看,也跟着坐到了外面。车厢里就剩下,冰雅和胤禩。
“咳!”胤禩咳嗽了一声,正待说什么。
冰雅无聊地掀开帘子,瞟见外头正有捏面人的,突然朝马车外头嚷道,“停车!”她急急地下了马车,说是要给荼靡买面人玩。
“我要孙悟空!”荼靡摇晃着手中的面人。
胤禩拿起唐僧的面人,塞进冰雅手里。冰雅皱皱鼻子,不满道,“送我个和尚干吗?咒我嫁不出去啊?!”
“嫁不出去,那就……”正说着,就见边上的饭馆门口闹哄哄的。
“去去去!臭要饭的!真晦气!”店小二挥着手中的短扫把,直把一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往店外赶。小乞儿一个踉跄,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你怎么打人呢?”一名女子冲上前,替那小乞丐鸣不平。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衫裙,身边还拖着个小女童。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多管闲事呢?你哪只眼睛见我打他了?是他自己没站稳,关我什么事!”店小二横了她一眼,跨到门口,拿起扫把把灰往她们身上扫。
冰雅冲过去想要帮忙,才走了两步,却被胤禩给拽了回来。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也挤在人群中围观。
那女子正待上前继续理论,却被身边的女童给拦住。小女童十岁不到,上穿白云纱衫子,下束一条翠绿色纱裙,上前一步说道:“我替他给钱!你让他进去吃!”。 最好的txt下载网
乞儿(二)
“你替他给也没用!在我们店里吃,把客人都吓跑了,我找谁去要钱去呀!”店小二,斜眼瞟了她们一眼,堵在店门口,摇晃着手里的扫把。
店里出来一位提着鸟笼的客人,小二立马收起扫把,低头哈腰,一手向外伸开,笑嘻嘻地说道:“李爷,您慢走!”
女童看向身边的女子,打起商量,“那,那我们买几个包子,让他在外边吃吧!”
那女子撇撇嘴,手伸向自己腰间的荷包。
众人见没戏,正作鸟兽状散去。岂知小乞儿早已悄悄地摸到那女子身后,伸手一拽,拔腿就跑。
就见那女子,跳起脚来,“呀!荷包没了!”
小荼靡举起手中的面人,就是一丢,却没能砸中小乞儿。她扯着冰雅的衣角,叫道:“姐姐快!快帮忙呀?!”
冰雅这才反应过来,挥手,正要将唐僧的面人甩出去。胤禩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说道:“你别乱扔东西呀!乱扔东西是不对的!这面人是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怎么可以随便乱扔呢?!这要是砸到个什么人怎么办?就算没砸到人,砸到什么东西也不好!若是砸坏了人摊子上的东西可就更不好了!”
荼靡在一边催促道,“姐姐!”
灵光乍现,冰雅赶忙在心中念起了咒语。就见那小乞儿被个不知从哪飞来的石头砸中手,荷包唰地掉落在地上。小乞儿猛一回头,见事不妙,赶紧掉头就跑。
荼靡跑过去,帮那二人拾回了荷包。
那店小二,突然说道,“两位小姐不是本地人吧!最近京里行乞的越来越多,这种又是乞,又是偷的多了去了。你们今儿算运气好的!要是碰上个乞丐把你们骗去卖了……到时候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的都没人应哦!”说着走进店里去。
女童向他们四人道谢。
冰雅嘱咐道,“出门在外,凡事要多加小心!”不觉间,挺直了腰板,得意地斜了胤禩一眼。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火海(一)
告别二人后,他们正要上马车,“咦!八阿哥和月儿也出宫了呀!”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舒淑格格。
“是舒淑啊?!”胤禩笑道。
舒淑格格笑了笑,盯着冰雅手中的面人,呼道:“这小人做得还真精致,跟真人似的!”
“你喜欢啊?那送你!”冰雅把唐僧往舒淑手中一塞。
“哟!妹妹可真大方!姐姐可不能夺人所爱!”舒淑晃着手中的面人,一个劲瞧。
冰雅偷瞄了胤禩一眼,对舒淑说道,“没事!你拿着吧!我不怎么‘喜欢’!”
舒淑笑着收下了,又对胤禩问道:“八阿哥上次提到正在找一件古玩,可是找到了?”
“还没呢!没想到舒淑倒还记得。”
“那可巧了!这隔条街就是我三叔的古玩铺,八阿哥可有兴趣去瞧瞧?”
胤禩看了冰雅一眼,正要开口。“你们去吧!”撂下话,转身冰雅一股脑钻进了车厢里。
马车往城外驶去,胤禩和舒淑一同去了古玩铺。
荼靡的家,在城外山上的崔家村。他们刚一下马车,就见一个面如菜色的女人,穿着粗布衣,站在村口,一手环抱着树,一手里拿着朵小黄花,伸长了脖子,不住地张望。那女人一见到荼靡,就跳过来,蹲下身子,把花递给她。
荼靡不解地看看冰雅,又看看她,犹豫地接过小黄花。
女人轻轻地伸出手,柔柔地抚摸荼靡的面颊,脸上爱怜横溢。突然间,大哭起来,“小花花!小花花!”
荼靡一下子把花扔掉,缩到冰雅的身后。侍卫冲过来,“大胆刁民!竟敢冲撞格格!”刀背架到那女人的脖子上,女人浑然不觉,越哭越大声。
侍卫被那哭声惊到,皱着脸,大声问道,“格格,如何处置?”
“荼靡,你认识她吗?”冰雅拍了拍躲在自己身后的荼靡。
荼靡又往后缩了缩,摇摇头。忽然,指着不远处冒着浓烟的房子叫道,“爹!”话音刚落,就冲火海飞奔而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火海(二)
火海中传出女人哭喊的声音。一堆村民挤在屋子外面围观,有几个男人手里拿着火把。荼靡一个劲地往火堆里钻,冰雅冲过去把她拽住。荼靡嘴里哭喊着爹,挣扎着要往火里扑去。眼见着火势越少越大,荼靡竟哭喊着昏了过去。冰雅让香墨先把荼靡先带回车上,又令侍卫赶紧救人。四名侍卫只得暂且先留一人把那疯女人押下,有一人正欲冲进屋去,却被一堆村民给架住。
“这是我们村里的事,还请几位不要插手!”崔总甲一步站到了前头,对冰雅等人说到。正说着,村民已将冰雅等人围住。因侍卫都穿着便服,崔总甲哪里认得出是何人。
“对!这是我们村里的事!”
“哪里来的毛丫头,跑这儿来多管闲事!”
村民们闹哄哄地帮衬着。
“大胆奴才!竟敢冲撞格格!”那侍卫呵斥着,刀一下子架到了崔总甲的脖子上。
“格格?我还知府哩!”一个村民嚷道。
另一村民也附和着,“我看就一群土匪!”
两人被侍卫瞪了一眼,不敢再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生的权利,你们怎么可以随意放火烧人!”冰雅紧锁住眉头,手指着村民手中的火把。
崔总甲瞥了眼拿刀架着他的侍卫,又看向冰雅,撩下狠话:“今儿个你们就算把我崔大年给砍了!为了这么多村民,这火还是得烧!”人激动得微微有些颤抖。
“你!”冰雅气得、急得直想跳脚,“你说吧!你们干吗放火烧人!放火还有理了!”那头火势越来越大,哭喊声已几不可闻。
“这位小姐有所不知,这村里但凡是得了怪病的,都是因为招惹天上的神仙,如果不烧死,就会有更多的村民遭殃!这村里哪家哪户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又有哪个不想要活命?!这家佃户已经得病死了,他浑家也染了病,大家才狠下心放火烧了这屋子。自从这家佃户染病以来,这村里已祸及好几户了!”
火海(三)
“什么病?为何不请大夫?”冰雅追问道。
崔总甲说道,“痘疹。”
“水痘?……不对!是天花?!”冰雅惊道。天花之所以被称之为天花,正是因为世人以为是上天所降下的灾祸。
“是。”崔总甲说着,不禁闭眼,叹了口气。
“那,兴许还有救!还不快全给我闪开!快!”冰雅想着,找找西洋大夫,也许还有得医。牛痘不就是西医里的吗?
崔总甲苦笑道,“有救?小姐就别唬弄我们了!如今大夫都说没得医了!”
“真是迂腐之人!这火再烧下去,人死了,就算有办法也没得救了!你们到底让不让开?!”村民们三层外三层地挨着,早已把冰雅和四个侍卫围得水泄不通。
“这火还是得烧,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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