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试试?”黑豹的声音冷酷而充满自信。
“你要什么条件才肯让我走?”张大帅很迅的就下了决心。
他本来就是个很有决断的人。
“只有一个条件。”
“你说。”
“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头。”
张大帅的脸色变了突然大喝:“野村。”
那日本人虽然也有点恐惧但日本武士道的精神已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他立刻向黑豹扑了过来。
黑豹笑了。
他雪白的牙齿在黑暗中看来更像是个吃人的野兽他招了招手踏上三步。
“来罢我早就想领教领教你们这些日本人究竟有多大本事。”
他刚招手这日本人突然间已搭住了他的手腕他的人忽然间已被抡了出去。
高登站在黑暗的阴影中。
他看着梅礼斯奔进来抱着他女儿的尸体无声的流着泪。
法国人也是人。
血毕竟是比水浓的。
高登又转过脸去看外面的情况他恰巧看见黑豹被抡了出去。
黑豹的头眼看已快撞上货仓屋顶的角。
那日本人看着他脸上已不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谁知黑豹的脚突然在屋角上一蹬身子已凌空翻了过来。
没有人能形容出他这种动作的矫健和度。
野村脸上的笑容突然冻结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他不能不信。
忽然间黑豹的人已像豹子般向他扑了起来左时曲起右拳半扣。
野村虽吃惊但一个像他这样的柔道高手养气养静的功夫绝不是白练的。
他还是一眼就看出对方用的正是他们从“唐手”中变化的“空手道”。
他在日本时就已跟“空手道”的高手交过无数次手。
空手道的招式他并不陌生。
他已准备好对付的法子。
谁知黑豹一出手招式竟然变了。
他的拳和肘都没有使出来竟突然蹲下去扫出一腿。
张大帅手下的那两个练谭腿的高手都已认出他使出的这一着正是正宗北派谭腿。
谭腿的招式本来是和空手道完全相反。
这变化实在太大实在太炔。
但野村的反应也不慢大吼一声他的人也凭空跳了起来。
谁知黑豹这一腿还有变化。
他的右腿刚扫出弯曲的左腿突又弹起。
他的拳头突然已打在野村鼻梁上。
野村竟没有鼻梁。
这鼻子竞是软的就像是一团软肉——他的鼻梁早已动手术拿掉了。
黑豹打碎过无数人的鼻子却从来也没有打过这样的鼻子。
他一怔手腕已又被野村捉住。
这次野村不再上当并没有将他抡出去踏步进身将他的手臂在肋下一挟一撞竞想生生的将这条手臂挟断!
黑豹的身子已被摔转另一只手已无法使出。
张大帅的眼睛里又出了光。
只听一声狂吼一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的撞上后面的墙。
他倒下来的时候鲜血已从他眼睛、鼻子、耳朵和嘴里同时流了出来。
这个人并不是黑豹是野村。
他忘了黑豹还有一双脚更想不到黑豹在那种情况下还有力量踢出这一脚。
他本来已扣住了这个人的关节和筋脉黑豹全身的力量本已该完全被制住。
谁知道这个人竟是个野村永远无法想象的人。
他竞能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候挥出他最可怕的力量!
看着野村已软瘫了的尸体每个人眼睛里都不禁露出了恐惧之色。
这个人本来就像是铁打的但倒在地上时却像是只倒空了的麻袋。
黑豹却还是像标枪般站在那里冷冷道:“听说这里还有南派‘六合八法’和北派‘谭腿’的高手还有谁想来试一试?”
没有人敢动。
黑豹忽然现每个人的眼睛部在看着货仓大门张大帅的眼睛里忽又充满了希望。
他身子立刻凌空跃起忽然间已落在张大帅身旁闪电般扣住了张大帅的臂。
他已现这里只有张大帅才能挡得住高登的枪。
高登手里并没有枪。
他正从货仓里慢慢的走了出来身上的晚礼眼看来还是笔挺的衬衫也还是同样洁白。
看他的神态仿佛正在走进一家乐声悠扬美女如云的夜总会。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这里已成为战场好像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几十个久经训练的职业打手随时都在准备着拼命。
黑豹又笑了。
他欣赏这个人更欣赏这个人的冷静和镇定。
这点他并不想掩饰。
高登已慢慢的走到他身旁声音也同样镇定:“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
黑豹微笑着:“前面的路上有泥我只希望你小心些走莫要弄脏了你的鞋子。”
高登的嘴角仿佛也露出一丝笑意:“我走路一向很小心的。”
“那最好。”
“以后我还会去看你。”
“随时欢迎。”
“但现在我还想带一个人走。”
黑豹的笑容似已有些僵硬眼睛盯着高登的手过了很久才慢慢的问出一个字:“谁?”“你应该知道是谁。”高登看着张大帅张大帅已紧张得开始流汗的脸立刻又有了生气。
黑豹沉吟着:“你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救人的?”
“我要杀的人本来是你。”
“哦。”
“但现在你还活着所以……”
“所以怎么样?”黑豹追问。
“所以你欠我的我却欠他的。”
黑豹的目光也转到张大帅身上道:“所以你要带他走?”
“是。”
高登的回答也同样简单。
黑豹突又露出他野兽的牙齿笑了:“可是我想他绝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
“因为这里还有他的兄弟他怎么肯甩下他们一个人走?”
高登突然也笑了。
他好像觉得黑豹这句话说得好妙笑容中甚至已露出欣赏之意。
他欣赏黑豹正如黑豹欣赏他一样。
这一点他不想掩饰。
他忽然转向张大帅:“你现在想不想走?”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看着张大帅张大帅却没有看他的这些弟兄连一眼都没有看。
“他***熊”张大帅又戴上了他那副面具“这里既没有女人也没有牌九老子为什么不想走?”
黑豹突然大笑。
他已经现那些人的眼睛里露出的那种悲愤失望之色。
“好!”他大笑着道“张大帅果然是条够义气、够朋友的好汉!”
“你现在才明白?”高登也在微笑着。
“你现在才明白只不过现在才证实了而已。”黑豹仍在大笑。
“就凭这一点我就该让你带他走。”
因为他已觉张大帅纵然还能活着但在他兄弟们心里却已死了。
永远死了。
就凭这一点已足够。
这一点张大帅自己也并不是不明自但是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现在情势之强弱他也看得很清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甚至已想到以后向别人解释的话:“我那次走是因为我必须忍辱负重必须要报复。”
在这些话当中他当然还要加上儿句“他***熊”。
大老粗说的话是绝不会有人怀疑的。
现在黑豹已放开了他的臂。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张大帅拍了拍衣襟踏着八字脚走过来眼睛还是不敢往他的兄弟们那边看。
但他却在大笑着:“现在时候还早咱们还可以去再赌一场。”
高登冷冷道:“只要你还是肯故意输给我我总是随时奉陪。”
张大帅咯咯的干笑着笑得实在并不好看。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见有个人在呼喊:“等一等!”
一个从黑暗中走出来却是那位法国律师梅礼斯。
张大帅皱起了眉。
难道这法国人也想跟着一起走?黑豹会不会再多放一个人?
不管怎么样张大帅现在却不想有人再来多事了他已经准备不理这个曾跟他合伙过的法国朋友。
法国人的眼睛却在盯着他眼睛里好像已布满了血丝。
“我只有一句话想问你。”
只问一句话总不会有太多麻烦的。
张大帅总算停下脚步皱着眉道:“什么话?”
梅礼斯的脸色苍白怒声道:“你为什么要他杀死我女儿?”
“你他奶奶个熊。”张大帅又开口骂了:“这里又不是他***法庭你问个鸟!”
梅礼斯瞪着他眼睛更红。
张大帅已扭过头准备走了。
突又听见梅礼斯又在大喝:“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张大帅口过头正准备大骂但却没有骂出来因为他已看见梅礼斯手里的枪。
那正是他刚才交给这法国人的枪。
梅札斯本已将这柄枪放在桌上临走时却又偷偷带在身上。
“我要告诉你”梅礼斯的声音突然也变得非常镇定。
“我的枪法的确也很准现在就要把你打出两个屁眼来第二个屁眼就在你脸上。”
张大帅的脸已扭曲。
他已看见他自己的手枪里冒出了火光也听见了枪声一响。
“他***……”
这句话他还没有完全驾出口他的人已倒了下去脸上多出的那个屁眼里鲜血已箭一般标了出来。
梅礼斯看着他倒下去突然疯狂般大笑起来。
他大笑着将手枪插入自己嘴里。
接着又是枪声一响。
他的笑声立刻停顿。
这一枪也就是这地方最后的一响枪声。
现在正是十二点三十九分。
………【溅血·暗斗】………
一
十二点四十三分。
张大帅抢口里的血已停止往外流。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冷冷的看着他。
不管他生前是个大老粗也好是条老狐狸也好现在他已只不过是个死人。
死人全都是一样的。
黑豹的神情仿佛已显得很疲倦忽然挥了挥手。
“走吧大家全走吧。”
张大帅带来的人全部怔住他们正准备拼最后一次命。
这次不是为张大帅拼命这次他们准备为自己拼一次命。
他们谁也想不到黑豹居然会放他们走。
“我并不想杀你们从来也不想。”黑豹的声音也仿佛很疲倦。
“你们全部都跟我一样是被别人利用的我只希望下次你们能选个比张大帅够义气一点的人再为他拼命。”
突然有人在大叫:“我们兄弟跟着你行不行?”
黑豹笑了笑笑得也同样疲倦:“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到明天起来时你们的主意若是还没有改变再来找我。”
于是大家只好散了。
那些用黑中蒙面提着大刀的人也忽然全都消失在黑暗里。
他们走得和来的时候同样神秘。
黑豹看着地上张大帅和梅礼斯的尸体看着他们扭曲可怕的脸喃喃道:“他奶奶个熊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地狱里的赌鬼多得很你们不会到那里再去开赌场吗?”
“你放心等你到了那里时他们一定早已开好赌场在那里等你。”
高登居然还没有走正在冷冷的看着他。
黑豹突然又大笑:“等我去干什么?去捣乱?”
高登还是冷冷的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我现在才看出来你好像也跟张大帅一样脸上也戴副面具。”
“现在太晚了你也许还看不清楚。”黑豹还在笑:“我劝你也先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你若还想看我一定让你看个仔细。
“明天早上?”
“早上你能起得来?”
“也许我今天晚上根本就睡不着。”
“睡不着可以找个女人陪你。”黑豹淡淡的说:“这地方什么都贵就是女人便宜。”
高登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过了很久忽然笑了笑笑得仿佛有些凄凉。
“这地方的人命岂非也很便宜?”二
霞飞路上那栋三层楼的洋房里枪声也突然停止。
所有的声音全部停止。
鲜血却还沿着楼梯慢慢的往下流。
金二爷踏着血泊慢慢的走上三楼推开了一面窗子。
外面群星灿烂新月如钩。
春天的晚上总是美丽的。
金二爷吸了口雪茄竟没有现他嘴里卸着的雪茄早已熄了。
“今年的春天来得真早……”他心里仿佛有很多感慨。
田八爷站在他身旁感慨也好像并不比他少。
他们似乎已完全忘了自己是踏着别人的血泊走上来的。
“明天我们应该到郊外走走去”金二爷忽然间又说。
田八爷立刻同意。
“龙华的桃花现在想必已开了。”
其实他们又何必去看桃花?
他们脚底上的鲜血那颜色岂非也和桃花完全一样?
突然间楼下又有枪声一响。
金二爷皱了皱眉向楼下呼喝:“什么事?”
“是青胡子老六他还没有断气我又补了他一枪。”楼下有人在回答青胡子老六是张大帅留在这里看家的。
金二爷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知道这一枪已是这地方最后的一枪。
他们自己人的损失虽然也不小可是张大帅刚派口来支援的那十八个人现在已没有一个再活着的了。
那个日本人荒木虽然还活着却已投降了他——武士道的精神有时也同样比不上金钱的诱惑力大。
金二爷微笑着说:“这地方以后我们也可以开个赌场。”
田八爷打着了他刚从英国带回来的打火机为他燃着了雪茄也在微笑着:“贵宾室一定要在三楼上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在楼上看月亮。”
新月如钩。
这一场惨烈的火并似已完全结束。
现在正是十二点五十七分。三
两点零三分。
波波突然从恶梦中醒来。
窗外夜凉如水她的枕头却已被冷汗湿透。
他刚梦见罗烈梦见罗烈手里拿着把刀问她为什么要对不起他。她又想见她父亲眼睛里流着泪。
然后她忽然看见黑豹。
这已不是恶梦。
黑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回来了正站在床头凝视着她。
他看来仿佛很疲倦但一双眼睛却比平时更亮。
“我睡得一定很熟连你回来了我都不知道。”波波笑得有点勉强。
她还没有忘记刚恶梦。
“你睡得并不熟。”黑豹盯着她的眼睛:“你好像在做梦?”
波波不能不承认…
“我梦见了爸爸……”她忽然问:“你打听到他的消息没有?”
黑豹摇摇头。
波波叹口气:“我刚才也跟人打听过他们也都没有听说过赵大爷这个人。”
黑豹忽然沉下了脸:“我说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
“我没有出去只不过在门口走了走买了两份报随便问了问那个卖报的老头子。”
黑豹没有再说什么。
他已开始在脱衣服露出了那一身钢铁般的肌肉身上铁钩的伤痕似已快好了。
这个人就像是野兽一样本身就有种治疗自己伤痛的奇异力量。
波波看着他忍不住又问:“你今天到哪里去了出去了一整天也不回来看我一趟害得我一直都在担心。”
“我的事你以后最好都不要过问也用不着替我担心。”
他看见波波的脸色有点变了声音忽又变得很温柔:“因为你若问了就一定会更担心我做的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波波眨着眼:“我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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