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麟失笑,“我们司徒家只是一个平凡商户。清清透透哪里有值得别人窥探的东西!”难道是为了那件事,她是官府中人?不可能啊!司徒麟再次陷入沉思。
“大哥,我看嫂子虽举止怪了一些。”比如总忘记穿鞋子,“估计跟那个九度的组织有关,若嫂子是假的,那真的哪去了?难道被杀不成?”
杀了!司徒麟望向窗外的夏溪,想到那双又白又小,又胖乎乎的小手,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大哥,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对。”
“没事,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
“大哥。”司徒群突然暧昧兮兮低笑说,“听下人说大哥一直独自睡在隔壁的书房,还未曾与嫂子圆房。是不是因为嫂子的病啊?大哥,我不是说过,嫂子只是心志上可能有些问题,其他的可一点都不耽误。大哥若一再坚持等嫂子病好以后再说,岂不是伤身啊!”
“又打趣大哥。”
司徒群笑着摇头,“没有,没有。”
“对了,你来何事啊?”
“哦,听说大哥今天又不去铺子,小弟特来看看,是不是又被嫂子……”
司徒麟微一皱眉,这个弟弟越来越放肆了。
见大哥的脸沉了下来,司徒群立即道:“啊!是为了那匹绸缎生意,李老板希望交货的日期提前半月,当然银两方面他会做出补偿,只是我们的绣工……”司徒群收起玩笑的表情与大哥谈起正事来。
两兄弟商议了一会儿,商议的结果出来后,司徒群便着手去办理。
司徒麟与司徒群一起走出屋子,恰巧夏溪抬起头向这边望过来。司徒群突然低声在大哥耳边说:“大哥,我昨日去翠红楼谈生意,玉凤姑娘还念着你呢……你将嫂子娶进门,也算对娘亲,对夏伯父,夏伯母有交待了,玉凤姑娘虽是青楼出身,但知书达理,美艳无双,又对大哥一往情深,她可是从两年前出道便开始等着大哥,大哥何不将她娶回做妾,相信娘也不会反对,总比夜夜孤枕难眠好吧!”
闻言,司徒麟微微点下头,玉凤两年前第一次接客时,他们便相识了,从此也只认他一人了。早有想法将她赎出,只是因夏家的事情,恐对娘亲无法交待,便一直拖到现在。
司徒群又说:“大哥,嫂子的身世虽然可怜,但也不成整日缠着你啊!府里下人的嘴巴倒是严实,只是外面铺子的伙计,却拿大哥的事情打赌呢!你若有一日不去,他们……”
司徒麟眉头一皱,“群弟,你是不是也下注了。”
“哪能,哪能……我忙着呢!先走了。”一转身,“哎呀!”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
“群弟。”司徒麟惊讶地叫了一声,跑了过来,怎么又跌倒了?远处的下人看到了,想笑又不敢,只能拼命忍住笑。
司徒群揉着摔痛的屁股,慢慢爬了起来,“大哥,你这院子犯邪啊!我怎么总摔倒啊?”
司徒麟也奇怪,蓦地想到什么,一转首,只见夏溪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正笑眯眯地望着这边。莫非……是她?司徒麟脸色变白。
司徒群嘴里嘟囔道:“难道是因为我做庄,老天惩罚我?”
司徒麟的脸色变黑。
盼望已久的九度神医终于到了。一共来了两人,一位年纪稍长,年约四旬。另一位年约二十左右,背着药箱,是药童。司徒麟非常热情地将两人迎到夏溪所居的院落。
夏溪正在院中与婢女们玩耍。转头看到司徒麟进来,嘴角扬了起来,笑着飞扑了过来,“相公,你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
司徒麟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地看着扑到怀里的夏溪,转头对两人笑了笑,说:“她便是拙妻,你们要医治的人。”
那两人打量司徒麟怀中的夏溪,夏溪也同样在看他们。蓦地,长着几颗雀斑的俏鼻微微嗅了嗅,黑亮的双眸不易察觉地闪了闪。她仰起头,“相公,他们是谁啊?”要知道这个院子,除了那固定的几个仆人还有司徒两兄弟以外,可没进过其他人啊!
司徒麟笑着说:“是为你治病的大夫。”而且还是花大价钱请来的。
夏溪惊讶地一指自己的鼻尖,“为我治病?我得病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就怪了,“呃……最近几日我看你吃得有些少,所以请大夫来看看。”
“每顿吃两碗饭还少?”夏溪惊奇地瞪大眼。她最近食欲猛增耶!是因为她吃得太多了吧!
“咳!总之你让大夫看看。”
“哦。”夏溪一撇嘴,点了下头。
两位神医说给夏溪医治的时候,不能有其他人在场。司徒麟想,可能是他们有什么秘方之类的东西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便很配合地退出屋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耐心等待。
两个婢女站在房门口听吩咐。
蓦地一位婢女神色有些犹豫地走了过来,“公子。”
“嗯?怎么了?”正在喝茶想心事的司徒麟抬起头。
“屋子里面好像有些奇怪。”婢女说道。
“奇怪?”司徒麟站了起来,跟婢女走至房门口。
另一婢女神色都有些慌乱了,手指着,“里面,里面……”
不用她说,司徒麟也听到了,噼噼啪啪的声音,像是在……拆房子!
拆房子!那还了得。
“夏溪,溪儿,出什么事了?”司徒麟拍门,没人理。司徒麟一气之下,抬脚,砰!将房门踹开了,往里冲去。“溪儿……”声音戛然而止。
房门大开,站在门口的两位婢女自然也看到了屋内的景象,两声惊恐的尖叫同时响起,其中一个响到一半便停了,因为昏了。另一个还算胆子大些,没有晕,只是脸色发白,吓得瘫坐在地上,双手扶着门框,想站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只有司徒麟的情况还算好些,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直直站在原地。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神色很是冷静。
屋子中央躺着一个身形扭曲,满身鲜血的物什,不能算是人了,因为司徒麟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地上那人的脑袋在哪?只能说是一堆血泥。还有两个活人在房中飞来飞去地对打,招式他看不清,太快了。一团模糊中只能分清是两个人影,一个是紫色,他记得夏溪今日穿的正是紫色的衣裙,另一个是白色,应该是那位年纪稍长的大夫。
眼花缭乱中,司徒麟突然觉得颈间一凉,再一看,一柄染血的刀刃已经迫在了他的颈间,“啊……”司徒麟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失声了。
“夏溪,你再动,我就一刀结果了他。”那人说话有些微喘,神情中透着狠厉。腰间已经受了重伤,正在滴血,然后逼在司徒麟颈间的刀却拿得很稳,至少司徒麟是这么认为的。
夏溪静静地站在对面,此时的她哪里还有适才扑进司徒麟怀中的娇俏样,整个儿一女罗煞。眼神冷得像刀。以前总是微微上扬的嘴巴如今却紧紧地抿着,带着一丝司徒麟从未见过的残酷。仍然是那张略显稚嫩的脸,然而散发出的气势却完全不同了。
蓦地,夏溪神色一缓,竟然笑了,就在司徒麟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的时候,夏溪的话却令他的心凉到了底。
“怎么?想逃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明白,拿他做要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那四十多岁的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肉泥,一咬牙,“我走,他活。”
夏溪微微一笑,先是嘴角慢慢地扬起,小小的鼻尖好似再向上翘,衬着那双黑亮的眼睛,竟有种说不出的灵动与狡黠,“你死,他也……活。”话音未落,她已经出手了。
至于怎么出的手,如何出的手,司徒麟一概不知,等他有所感觉的时候是左边脸颊溅上的血迹。
夏溪走到水盆前,将手上的血迹洗干净。
司徒麟双眼直直地看着她洗手的过程,慢慢地血红的双手变成白白嫩嫩,肉乎乎的小手。
司徒麟羡慕地看了眼昏厥过去的婢女,吞了吞口水,“你……杀了……他们。”
“……”废话!夏溪抬头看他,将手上的水滴甩了甩。好可怜的人啊!脸白得像纸,竟然还未昏倒。
“他们……是来给你……医病的。”司徒麟继续吞吞吐吐地说。
“他们不是大夫。”
“啊!”
“大夫身上会有草药味,他们没有,他们身上带着杀气,有血腥味。”
“呃?”
第2章(2)
不知夏溪在哪里摸到一个玉瓶,弹出土黄色的粉末倒在两具尸身上,尸体顷刻间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瞬间变为无。
司徒麟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处理完两具尸身,夏溪将眸光转向门口的三人,司徒麟试图镇定,如果他的身子不发抖的话。另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婢女,经受不住夏溪眼睛的扫视,终于很幸福地双眼一翻,晕了。
司徒麟看着夏溪一步一步地走近,“你……你要干什么?”
夏溪突然抬手,司徒麟双眼一闭,心中暗叫,完了。蓦地感到颊边一凉,咦咦!原来夏溪正在给司徒麟擦拭脸上的血渍。
“大哥,大哥。”由院外传来司徒群的喊声,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司群已经走了过来,“听说九度的神医到了,结果如何了……咦!这两个人怎么睡着了?大哥……”看到屋子里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家具,蓦地住了口。
司徒麟僵硬地转过头,很好,他的双腿已经可以动了,“啊!你怎么过来了?”
“大哥,这是……”司徒群惊异地看着四周,“神医呢?发生什么事了?”
“神医?没有了。”化成水了而已,“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要紧的事跟你说呢!走,我们去账房。”
“大哥,那嫂子……”
没等司徒群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司徒麟拽出了屋,几乎是连拖带跑地奔出了院门。
“大哥,到底是什么急事啊?别跑了,后边又没有小鬼追。”
怎么没有!司徒麟停了下来,回头一望,已经跑出很远了。心安了一些,“群弟,找两个可靠的人去那院里把那两个昏倒的下人抬出来,安置到后院的厢房里,没有我的命令禁止她们接近任何人。”
“大哥?这是……”
“听我的就是,以后会跟你解释。”
“哦!好。大哥,你说的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休息。我要歇息一会儿。”
“呃?”
司徒麟转身径自走向最近的一处院落,找间屋中,推门进去,然后将屋门反锁。扑通!连床头都没走到,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夏溪独自一人静静地呆坐在漆黑的屋中,蓦地肚皮处响起一阵不雅的声音,她很委屈地一撇嘴,手摸向肚子,好饿啊!快至深夜了,也没人来给她送饭吃。
站起身,“哎哟!”惊呼一声,险些绊倒。定睛仔细一看,原来是白日里被她一掌打碎的饭桌。惨了,惨了!司徒麟一定是被她吓破胆了。她的美味饭菜,她的夫人待遇,还有每天晚上都会哄她入睡的相公统统没有了。呜呜……
夏溪双手支着下巴,开始深刻地思考,离开还是留下?
司徒麟应该不会去报官,否则衙役早就上门了,不会等到现在。可是如果留下来,忆起司徒麟那双好似见鬼的眼神,夏溪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可恶的血教!司徒夫人她还没当够呢,就被他们搅和了。
犹豫的半晌,夏溪还是没有拿定主意,蓦地嘴角一勾,贼兮兮地笑了。
司徒麟沐浴更衣,试图洗去身上的晦气。听管家说,夏溪居住的亭院已经人去楼空。司徒麟松了口气,那女煞星已经离开了?对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司徒麟脑子一团乱,但夏溪并非是与他定过娃娃亲的夏倩珠却是完全可以肯定的。而夏倩珠本人多半可能已遭了毒手。
这些江湖人真是欺人太甚了,司徒麟咬牙切齿地想,比朝廷好不了多少,一样的恃强凌弱,以大欺小。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花费了无数金钱、人力、时间,最终娶进门的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煞星。简直是……司徒麟气得脸孔扭曲,一串脏话由嘴里蹦出。
这若是被城中仰慕他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看到,一定会吃惊得合不上嘴,她们心目中温文儒雅,谦逊有礼,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司徒公子竟然还有如此粗鲁的一面。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群便来敲司徒麟的房门。
“大哥,有一件奇怪的事,我想应该告诉你一声。”司徒群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决。
司徒麟眼圈微微泛红,明显睡眠不足。但神情已经恢复到一贯的从容镇定,“什么事?”
“大哥,昨晚开始,城中有人下注……”
“下注?”
“嗯!先声明这件事可跟我无关。”司徒群急忙撇清关系。
司徒麟的眉毛微微蹙起。
“有人下注,赌司徒夫人究竟在没在司徒府?”司徒群看了一下大哥的脸色,继续说道,“我适才听管家说,嫂子已经不见了……大哥,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嫂子去哪了?”
去哪了?他怎么会知道!司徒麟脸色难看地瞪了弟弟一眼。
司徒群觉得很无辜,再次开口解释:“大哥,真的不是我做的。而且我哪边也没有下注,得到消息就向你报告来了。”
司徒麟的脸色还是很不好,“既然不是你,那背后的庄家是谁啊?”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下人知道,而且他已经严令禁止外传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将此事传出去。
“呃……”司徒群停顿了一下,“那人脸孔遮上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听说话的声音,还有那双眼睛很像……”
“很像……”
司徒群很是犹豫,“我觉得有些像大嫂。”
“夏溪!”司徒麟惊呼一声。
“呃!我只是怀疑,但那双眼睛,真的……太像了。”司徒群也很苦恼,按说那个人是谁也不可能是大嫂啊!可是太像了,他看到的第一眼直觉便是。黑黑的眼珠,长长的睫毛,眼中不时闪现几丝狡黠的笑意。说话的语气有些古怪,有时看起来也很白痴。比如他看到有人扔下白花花的银子时,即使看不到那人的嘴巴,也可感觉到,他的口水正在往外流啊流!毫不掩饰。
司徒麟决定亲自去看看,当他看到那人又白,又小,肉乎乎的双手时,他就可以完全确定了。一瞬间,司徒麟脸色黑得像锅底,直想上前一掌拍扁她。蓦地,又想到她昨天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司徒麟的脸“刷”地又变得苍白如纸了。
司徒群看着大哥的脸忽白忽黑,惊奇地直眨眼。大哥在他面前从来都是镇定从容的。少有将情绪显现在脸上,看来大哥当真气得不轻啊!
司徒麟转身拂袖而去。
然后便有人为了赌注,夜探司徒府。司徒麟则下令,司徒府上下一级戒备。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这件事情弄得满城风雨,司徒麟可谓颜面尽失。毕竟用他的夫人下赌注,本身对他就是一种污辱。
而此事的最终结果则是,司徒麟请官府出面调查此事背后的主使人是谁?竟敢毁坏他与夫人的名誉。只是那位背后主使人却突然神秘消失了。官府轰轰烈烈地寻找一阵子,最后只得作罢。
夏溪回到了司徒府,抱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唯一有点可惜的是如果司徒麟不出面请官府干预,她会赚得更多。另一位发财者便是司徒群。他是商人也是赌徒,有银子不赚那是傻子,于是便跟大嫂合作狠赚了一笔。虽然纯属欺诈,但事已至此了,良心不是很重要,银子可是好东西啊!至于那些下了注的赌徒,那个……咳!活该!谁让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