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走后,楚依凡迟疑的问我:“你知道他就是他的转世对不对?”
我点点头,他紧张的问:“那你?”
三人习题的必须要有取舍,瞻前顾后只会让三个人都痛苦,所以我抱住他,“晚了就是晚了。老公,我不能保证至死不渝,但我至少要做到在一个时间专心爱一个人,这一辈子只有我和你。”
不想考验自己,我没有再继续进修,离开了清史研究室,离开了和他有关的东西。因为某种微妙的心理,楚依凡也离开了公司。我们离开北京,在苏州找了工作,买了一套大房子,将我的父母和孩子接过来同住。
在新的地方我们开始新的生活。我们象所有普通夫妻一样,有时也会吵吵架,但最终都会和解,继续相爱。
经过了那么多事,我们知道了世事无常,所以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好好珍惜每一秒来之不易的相爱时光。至于内疚或负罪,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浪费。
有时候原谅了自己也会解脱了对方,我们很幸福。
儿子回到我们身边不久,就和我们亲密了许多。每天送他去幼儿园,和他告别,他那依恋的眼神总让我想起胤禩。
云大师和楚依凡一直保持着联系。有一天,他路过苏州到我家,闲坐无事给我儿子排命盘。忽然很感慨:“你们母子的缘分真不浅啊,他居然也追到这世了。”
傍晚去接儿子,我深有感触的抱紧他,“宝宝,妈妈真高兴你还是我儿子,这一次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他还小,不能明白我的意思,睁大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我。
我在他脸颊上亲了又亲,他咯咯的笑了,也回亲我,将口水沾了我一脸。
我好幸福!只除了烨,我必须放弃。
几个月后的一天傍晚,从单位出来,转过一个路口,他在前方看着我。
我停顿了一下走过去,平和的问候:“你好!”
“你好!”他谦和有礼,面色平静。
我们无言的在街道上走着,在一家咖啡馆前他停住,聆听里面传出的音乐声:
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
求时间趁著你,不注意的时候
悄悄地把这种子,酿成果实……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
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
我才安心
看著她走向你,那幅画面多美丽
如果我会哭泣,也是因为欢喜
地球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
不牵绊你飞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
他看向我,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最终只有一句:“祝你幸福!”
“你也要幸福!”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胶着。
对不起,烨!错过就是错过了,我只能一次爱一个。这一次,请让我目送你先离开。来生我一定先去找你。
他眼中有爱恋、有伤感、有遗憾、有理解,用指尖小心的拭去我眼角的泪。
“再见!”“再见!”我们象普通朋友一样,在熙来熙往的街道上微笑道别。
我看着他没入人潮,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身后咖啡馆的音响不知疲倦的反复唱着: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
不牵绊你飞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
不牵绊你飞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
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
谢谢你,烨!谢谢你前世的牺牲,今世的成全。我把你很深很深的埋在心里,终有一世,这种子会开花结果。
我转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路边的霓虹灯陆续亮起,远处楚依凡已领着孩子在小区门口等我了,我快步迎向他们,投入眼前的幸福。
人人都羡慕猫有九条命,我却同情它要死九次,所以我曾很怨恨上天让我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然而当一切趋于平淡,我再回首时,却发现曾经的泪水都酝酿成了钻石,成为我一生都受用不尽的精神财富。
有人终其一生也体会不到真爱。我何其有幸?有这样两个至情至性的男人这样爱我。
对着诸神我卑微的俯首:谢谢你们原谅我的轻狂!谢谢你们给我如此多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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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金烨篇 爱就是成全
我知道她在身后注视着我,我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放手。那滴泪的温热还留在我的指尖,在凉凉的夜风下愈来愈灼热,烧得我的心也慢慢痛起来。
我找了她那么多年,终究还是来晚了。
第一次看到那幅画,我的心就开始酸酸胀胀,似乎在某个未知的时候,我深深的爱过她,直到现在爱的痕迹还不曾消亡。就像一张碟片,只要有合适的机器就可以随时播放,并且清晰如昨。
待看到卷在画里的那封没有写完的信,我几乎不能呼吸。好象真有一颗美丽的珍珠生在我心里,磨蚀着我的血肉,让我隐隐的痛,却舍不得将它剜出摒弃。
他们说这些是康熙的陪葬品。也许有些荒谬,恍惚中我觉得我就是康熙,曾细心的呵护她,曾苦心的感动她,曾全心的爱着她,曾醉心的拥有她,曾痛心的失去她,曾痴心的想念她。
她是谁?为什么想到了我的心就会疼?我必须找到她,她是唯一可以治好我心痛的药。
我开始在人群中疯狂的寻找。一年又一年,见过许多相似的人,可是都不是她。我的理智渐渐占了上风。她只是画中的人物,怎会在现实中存在?一切的一切也许只是错觉。我放弃了寻找,却也无法爱上别的女人。
那次酒会,我听见一个声音说:“老公,咱们算不算是君已成名我亦嫁,可能俱是人不如啊?”
好个俏皮的女子,我看过去,她的老公是我的下属楚依凡。我转到她的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金烨…………”看到她的正脸我呆愣在那里,是她!一定是她!原来她真的存在于这个世间!那颗珍珠似有所感应,开始活跃起来,磨得我心直疼。
没人察觉我的失态,因为她把香槟喷在了我的身上。她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离我那么近,近得可以闻见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掬她入怀止住我的心痛。可是不行,不行,她已经有丈夫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我一再的深吸气,调动了全部的抑制力来维持平静。剩下的时间我似行尸走肉,我与客户交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我的灵魂向她飞去了。
看得出他们很相爱,不时交换甜蜜的眼神,趁人不注意还会偷偷亲吻。她的视线始终缠绕着他,不知道灯火阑珊处有个人在等她蓦然回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等我找到她,她就有了归属?她在这世间,不是该等我的吗?为什么当初我没有继续找下去?我心中充满了悔恨,第一次痛恨起我一直引以为傲的所谓理智。
在楚依凡的办公室我第二次见到她,又是另一种娇艳的风貌。楚不在,我本该过会儿再来。可是我不想错过和她相处的每一秒,我坐下来等。她有些局促不安,在桌子后面有些躲闪。我不忍为难她,假装欣赏墙上的壁挂,然后她摔下了椅子。
我终于抱到了她,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形下。我发现她的袜子一只一样,这就是她闪躲的原因吗?她趴在桌上,好象很疼的样子,我该不该抱住她安慰她?正在这时,楚依凡回来了,我停止了挣扎。她委屈的哭了,向楚依凡寻求怜爱和安慰。
我送他们去医院,她一直躲在楚依凡的怀里,好象怕我笑话她。我怎么会笑她?我和楚依凡一样心疼她,只是我没有机会表达。过后我问了许多人,终于得到灵感送了她一个轮胎。楚依凡过来感谢我,说她可以坐起来了,我的一部分关心终于到达了她身边。
这之后很长时间她才又来公司,我比以前更勤勉的下部门处理事务,只是为了偶尔可以碰见她。看着她在我面前从抑住尴尬强做无所谓到渐渐自然。
越靠近她,我越肯定自己爱上了她。不只为前世牵扯,也为今世的她。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种面貌?在那身躯里藏着怎样一个活泼跳跃的灵魂?
最初她娇娇弱弱的样子,大家都以为她只是一个菟丝花般的女人。可我不相信,那样俏皮的女子怎么会娇弱?
果然,面对情敌时她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泼辣强悍,骂人却不带脏字。看她浑身火气耀眼的站在那,我多希望我是她在意的那个男人。
在电梯里,看着她变幻的表情我忍不住笑出来,真是个顽皮的姑娘。心头却阵阵发酸,为什么我不能伸出手去揉揉那可爱的小脑袋表达我的宠爱?
去西藏,看她一路耍心眼、玩弄文字、大说歪理,嬉笑中自有一种超脱和智慧。可是,这个慧黠可人的小精灵已经被别人捕获。我多么嫉妒楚依凡,那个幸运的男人!
由西藏回来后,她再没来过公司。虽然很失落,但我也松了口气。我火热的心也需要时间冷却,我真怕我忍不住要去夺取她。
不知道是怎样的缘分,我疯狂寻找时找不见她,我想避开诱惑时却总遇见她。
在飞机上,她在睡梦中抱住我的胳膊,软软的叫我“老公”。我多希望这不是梦,如果我真有这幸福,我一定会把她放在手心里好好的疼宠。
那么巧,她是我妹妹的室友,我们处在了同一个屋檐下。我又害她受了伤。与客户谈判时我心不在焉,想到她一人在家行走不便,我中止了谈判急急的赶回家。
她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睡着了,我为她盖上毯子,着迷的端详她。只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看她,任眼中的爱意倾泻而出。
我在厨房精心的为她准备午餐,听见她在叫:“亲爱的,你回来了。”我知道她不是在叫我,可是我的心却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本来就该这样,每天我工作完回家时,应该是这个声音来迎接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让我错过了她。
我竭力作出轻松的样子,要求成为她的大哥,给自己找个借口接近她,关心她,也时刻提醒自己只能是大哥。
可是,当我在影楼看见穿着旗服的她时,我如遭重击,再也无法压抑心潮的澎湃。那眉、那眼、那不耐烦的神情,分明就是我十八岁看过后就深刻在心里的。她从画上下来就应该落入我的怀抱。
我的思想剧烈的斗争,要不要去争取她?米蕾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她看到了我钱包里的画像。而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告诉我,她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我带她去看画,她叹息的神情让我更肯定她知道一些事情。可她一个劲的躲闪着,坚决不肯承认。
在车上,她睡着了,我靠边停下车,凝望着她的睡容。她好象在做梦,脸现戚容,然后她哭着呓语:“玄烨,你不要这样!”
我瞬间石化,玄烨?似乎在那遥远的时空她也这样唤过我,她梦见了我们的前世吗?我们的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美丽又哀伤的故事?
她醒来,悲伤的看着我,我也怔怔的看着她,恍惚间好象我进入了她的梦境,重新成为了玄烨,爱着她的玄烨。然后她叫了我一声“大哥”,将我拉回了现实。
大哥,我苦笑,这一世我只能是她的大哥了。为什么我不能让理智滚到一边去?
一晚上,我辗转难眠。初见画像时的疯狂又回到我体内。让道德伦常见鬼去吧!历经几百年还能在人海中遇见是多么不容易,我要抢回她!
可是不等我有所动作她就出事了,她安静的躺在那里,查不出原因的昏迷不醒。
我无能为力,连想照顾她都不能,因为傍晚时楚依凡赶来了。他一见她就脸色大变,握住她的左手紧张的问:“她手上的珠子呢?”
问明情况后,他要求立刻去找珠子,好似那珠子维系着她的性命。
留下米蕾照顾她,我们去找珠子,几乎搜遍了那山坡上的每根草,半夜时我们终于找齐了珠子。回到医院,楚依凡急急忙忙给她戴上珠子,可是她还是不醒。楚依凡不信的自语:“为什么还不醒来?珠子难道没用了吗?”
我们不明白珠子和她昏迷有什么关系,但看他如痴如狂的样子也没敢多问他。
第二天,她没有醒,楚依凡神色焦虑似在等人。
第三天,她依旧昏迷,楚依凡面色憔悴,好似一下老了十岁,正痴痴的看着她。
米蕾再次诚惶诚恐的道歉,他忽然掩住脸痛苦的说:“不,不怪你,是我,是我害了她。”
这时进来一位大师,他一见我就吃了一惊的样子,摇头叹息:“你果然追过来了。真不知她是幸运还是不幸?福也由你们,祸也由你们。唉!”
楚依凡抬起头惊异的看向我,然后和大师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昏迷透出一种诡异的气氛,而楚依凡的表现更让人疑窦丛生。究竟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以后我再去的时候,楚依凡忽然对我有了戒备的神色。也许他看出了我的非分之心,可现在的我没有立场和他争夺。我的理智又一次占了上风,每天只能悄悄的在窗外看一看她,听米蕾转述她的情形。
听说她醒了,我再也忍不住去看她,楚依凡看我的时候眼光中有着一种不肯退让的坚决又混杂了感激和歉疚。他紧张的观察着她的神色,而她一直躲避我的视线,脸上写满了愧疚。他们似乎知道了什么秘密,而我只是个被隔绝在秘密之外的人,留下一束花落寞的离开。
在走廊上我遇见了那位大师,他请我一同到花园坐坐。
他说:“我猜你也对她有所感觉,我的话你可以选择信或不信。你和小楚在前世都和她有一段情缘,只是今世不是你的缘。你要强求也求不来,反而损及下一世的缘分,徒然增加了他们的痛苦。何不将这缘分完整的留到来世,完整的拥有她呢?你好好想想吧。”
我只问了一句:“她知道多少?”
“她都知道,也许你会觉得荒谬,实际上她昏迷期间灵魂到了你们的前世,还是前世的你减损了自己的寿命和福禄送她回来的。不然今世你应该身居高位的。”
怪不得那封信的措辞那么古怪,怪不得他们会有愧疚。大师离开后我在长椅上坐了很久。
不想利用前世的恩情去强求她,更怕自己成为前世的影子。怪只怪我来晚了,不能让她爱上今世的我。何必让她左右为难?又怎忍心让她痛苦?我决定放弃。
以前为了得到那幅画,我不得不接受爷爷的威胁放弃我喜欢的绘画学了商,现在生命中的至爱已是无缘,爷爷也早驾鹤西去。不顾家人的反对,我决定重拾画笔。
去巴黎前夕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她,虽然我们什么也没说,但眼神传达了我们的心意,我们约定了来世。
这样就好,来世我们会互相寻找。下一次我一定会到得很早,不会再错过你的微笑。我前世的牺牲、今生的成全终会得到回报。
我们微笑着道别,心中的那颗珍珠跳跃着不肯离开。我轻轻按住它,不要着急,你还不够丰润美丽,且让我的思念继续层层包裹你,待来世骄傲的展示在她的面前。
再见,我的爱,祝你幸福!我也会幸福,我的幸福就是看着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