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净心不在焉的四处好奇的打量着,她有点迷糊地观看着这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只记得当时在玄生的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然后起来的时候就已躺在一张位于精致的房间内的舒适柔软的床上了。
难道,他们已经闯完了其他的关卡?应该没这个可能啊,师父若未曾看不到自己前来应战是不会罢休放手的。因此,免不了有一点担心。
或许这就是深谷中的某一关卡也说不定,千侠楼神秘无比,丽谷里又卧虎藏龙,或许小心点也无妨。她不觉握紧了拳头,缓慢地往前走着。
这样胡思乱想地走到了廊道的尽头,忽然听见远处有喜庆的丝竹鞭炮声绵绵不绝的传来,还有吆喝和笑声,更有孩子们嬉闹时的嘹亮声音。她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四处高墙宅深,青砖壁瓦,雕栏玉砌,虽是建筑的高贵别致,但清雅之中也有大气威严的气派沉默流露而出。
她专心地看着四处的奇花异草,心不在焉地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哟,痛死了!”
“啊,真是对不起呢,我没有注意!”双净捂着头把那人扶了起来,还未定睛看是谁,就听到他大声欢呼起来了:
“哎呀,这不是七石门门主嘛?”那是个打扮朴实的中年男子,见到她便满脸笑容地招呼道:“七石门门主,久仰久仰……”又转头:“转告主子和夫人,七石门门主来啦!”
“啊……您……您是……?”双净在回忆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个人影子,但见他大约四十多岁,生的魁梧高大,满脸胡须,声音洪亮,双颊红润,的确从未见过,不觉好奇地看着他。
“啊,门主不记得了吧?小人乔煦,我们曾在主子的喜宴上见过面呀!”乔煦热情的说道。
双净正想问你家主子是谁,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淡然冷清又熟悉的声音:“阿煦,听说叶门主来了?”
“啊,主人!正是呢!”乔煦立即转身迎了上去,兴高采烈的说道:“主子,夫人……您们方才还叨念着呢,叶门主正好就到了呢,门口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迎接的,也没通告一声!”
双净一震,转身看去,只见一对夫妇携手迎出,女子生的清丽雍容、面如芙蓉,体态轻盈,皓齿明眸,见到她都不觉双眼一亮,喜上眉梢,眼眸之间没有一丝阴影,净是愉欣幸福,她立即迎了上来:“啊呀,还真的叶门主!真没想到您会来,我我我我……”
“少嬅。”后面的男子轻轻一笑,温柔宠溺的牵住了妻子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后面,轻声叮咛道:“你身子刚好,小心点别摔倒了。”见少嬅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便冲她笑了笑,随后恭谨礼貌地向双净行礼:“玄某恭迎门主大驾,来路遥远,门主不惜辛苦迢迢赶来,半月城感激不尽。”
双净瞪大眼睛看着他,自从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他的姿态仍然是从容中带着傲气,他的笑容仍然是淡然带着温柔,但是那些宠溺,那些怜惜和叮咛,都已经不是给了自己。
怎么回事……?
她看着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只是淡淡的陌生带着三分礼貌三分恭谨三分感激和一份好奇,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能够包容一切的深邃。
“玄生?”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喃喃说道:“你……你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
“?”玄生夫妇见她脸色猛然惨白,不觉都有点疑惑,但少嬅还是笑盈盈地解释道:“今日我家小儿周岁,叶门主能千里迢迢的……”
“什么?!”双净差点没有倒下,她睁大眼睛看着她,又转向玄生:“什……什么?!”
“拙荆说,今日在下犬子周岁,门主能遥远上门为其庆祝真是让玄某感激不尽。”虽然对眼前女子莫名其妙的反应感到有点不悦,但想到她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叶双净玄生还是吞声忍气的礼貌答道,但眼底里已有点冷漠:“门主名震天下,小儿能有阁下的青睐,玄某真是觉得……”
“你不记得我了?!为何这样和我说话?!”双净一步上前扳住他的肩膀,急急问道:“七石门的叶双净,重重楼的杜澈水,紫微堂的沉天沙……还有,还有,天下栈的林梅花……还有!”她紧紧皱着眉,似是想要记起什么,但忽然脑海一片空白,明明看得到很多画面听得到很多声音,
但它们都飘渺模糊,让她丝毫的捕捉不到。
双净用力地摇了摇头,依然抓着玄生的双臂不放手,神情恍惚,脸色凄凉。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们方才……方才不是还在……还在哪里?
众人惊愕,都不觉彼此面面相觑,里面的贵客听到了响动,也都好奇地探出头来看着。
玄生见她把场面弄到这样的地步,不觉蹙眉,脸面也冷峻了几分,但还是先转头道:“少嬅,你先进去招呼客人。”他向妻子使了个眼神,虽然他和七石门无冤无仇,但这江湖总是容不得他明哲自保,叶双净是天下最年轻的第一女侠,武功了得,到时候有什么状况发生,妻儿孩子总能先逃出去。
他转过头来,却见叶双净一双清亮的眼睛,正不解并且哀伤地看着自己,她想说什么,却不觉思绪混乱,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半晌才摇着头喃喃说道:“……防着我……你竟然……防着我……”她用力的摇了摇头,一串串泪珠随着她的动作纷纷落在地上,她抬眼看去,只见玄生依然是漠然冷淡的看着自己,眼底全是陌生和疏远,不觉一下子缩回了搭在他身上的手,有点怯怯地退了一步,却仍然难以相信,似是自言自语,也是说给对方听:“你不认得我了……竟然要这样避着我……你怎么会认为……会认为我会害你……?”就算是我的命,你要的话,我给你就是了,但你现在竟然认为我会害你?!
“玄生!”她难以忍住眼眶的泪水,却不敢看向他的脸,只怕那陌生的冷淡严峻会把自己击垮:“你……忘了我就算了,梅花,天沙……还有阿澈……你也都忘了么?”她轻轻地说着,带着几乎是哀求的音调和难过。
“?”玄生皱眉,他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个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掉眼泪的女子,她的声音连连续续的漂浮在空中,根本就听不清楚一个字,他半天才听懂了一个名字,沉默了片刻,终于想通了什么,不觉软下了口气,眼眸悲悯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门主,对于重重楼楼主的事情,半月城深感同悲,如杜楼主那般顶天立地的少年英雄,早年逝去,的确对江湖武林是一大惨重的损失……”
“什……什么!?”双净猛然抬起头来,脸上色彩尽失,脑海里有一些记忆破碎的想要聚集起来,但怎么样都拼凑不齐。
“虽然杜楼主对沉堂主一片深情让世人感动向往,但如此夺去自己的性命,实在是……太让人难过了!”玄生说到最后,已是重重一叹。
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的叶双净脸色白如雪霜,一双眼睛失去焦距的看着前方,仿佛,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雾非雾·犹能簸却沧溟水 3
“果然叫不醒呢。”宁都皱眉看着姐姐说道,两人向摊在地上沉睡的一群人看去,只见他们全都东倒西歪地睡着,怎么都叫不醒。她们甚至向玄生泼了水和踢了几脚,顺便发泄了一下之前对他的不满,但他依然若无其事的沉浸在梦中,没有反应。
“应该又是迷阵吧?”安行打量着四处的石块,不觉跳上一块触摸着表面,看看是否能够找出什么不妥,但并没有任何破绽。不禁蹙眉说道:“在这里唯一能够用来做定阵物的东西,就是这些石头了吧?到底在哪里呢?”
“不过也有可能是任何其他的东西呢……”宁都叹了口气,查看着四周的树林杂草和野花,不觉一阵烦躁:“如果是其他的,那要找到什么时候才破阵呢?”又顿了顿:“还好我们没有睡着守在这里,要不然三天之后,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了。”
“不过……”安行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觉扯出一抹微笑,瞥眼对妹妹看去:“无论如何,定阵物都在这个范围之内是吧?若是这样……”
“啊……”立即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宁都也看着她嘿嘿一笑:“那么,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毁掉,不就好了?”
姐妹们相识一笑,都明了的展出了和双净相似的贼贼眼神。
“但门主他们怎么办?”宁都指向眼前睡如死猪的一群人说道。
“我们上那块石头看看!”安行一掠而上,两人并肩站在最高的一块巨石上,向四周打量着。
只见周围皆是石块废墟,白色的岩石在月光下似是漂浮在墨绿树林中的几块荷叶,中间依然跳动着的火焰还散发着袅袅的烟云,中间的一群人零散地睡在四处,玄生和双净互相依靠,梅花和澈水背对背的睡在一起,白云和锦官则是一左一右地守在澈水两旁,似乎在睡眠之中都在保护着他。
“分为两圈好了。”安行打量了片刻说道:“我负责毁灭这一切,而你就在中间形成盾牌,护着他们不受伤害。如何?”
“也好。”宁都耸了耸肩,正要跳下去时却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姐……”
“放心吧。”安行仍是背对着她,淡淡的声调里有抚平她的不安的稳定:“门主说过,我们都会一起回去的。所以……”我不会死在这里,你也不会的。
宁都不语,被微微的火焰和月光照耀的侧脸忽然就有了平时没有的严肃和冷峻。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睡着的双净,对方正蜷缩在玄生的怀里,蹙着眉不安地梦呓着什么,似乎是在做着某种噩梦。宁都叹了声气,然后轻轻的笑了起来,平时那无所谓的潇洒戏谑的表情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只不过是一堆石头而已,是吧姐姐?”她转头对安行灿烂一笑道。
“你知道就好。”对方也是傲然仰头,轻盈跃起,一下子就跳到了另外一块巨石上,长枪在手,
长长纤细的的银枪仿佛滑入她手里的一抹月光,散发着凌厉如冰的光亮。
“准备好了?”安行看向了妹妹问道:“门主和其他人的性命,可是都掌握在我们手里的!”
“嗯!”宁都站在众人之间,咧嘴一笑:“开始吧,毁灭!”
话未落完,安行已高高跃起,长枪在手,速度利落,只听一声高喝,在她落在地上的同时,有一阵狂风刮起,长枪倒立狠狠插入岩石,迸裂粉碎的声音响起,在裂缝破开之时,她已跳向了另外的地方,长枪旋转着凌厉刺去,有龙卷狂风之势,中间的火焰被猛然卷来的气流扑灭,灰烬岩石和木块全被卷去远处。安行足尖一点,娇喝怒喊,双手握紧武器向较大的岩石劈去,大地被割开了一道道的裂痕,飞沙走石,树叶狂飙,狂风咆哮,在他们所在的周围,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和暴风。
蓦然,有两轮铜环腾空飞出,宁都坚毅站立于众人中间,双手奋力挥动着武器,形成了一个隐形的盾牌,所有飞来的碎片石块全都被挡在外面,不曾接近双净等人半分。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宁都猛然转头一看,只见有两道人影穿梭过周围的石沙土帘,不觉皱眉跃起,立即横冲直撞的袭去,右手甩去,及时挡住了向安行击去的飞刀。
“喝啊!” 只见又有两把武器破空而来,宁都在避开之时正好看到有一块不小的石片正要砸向澈水等人的方向,立即抛出铜环把它击碎,微微偏身,正好有一把飞刀从她身边擦过,撕裂一声,手臂上顿时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混账!” 她提起武器再次甩开几块即将落在众人身上的石头,收起链锁把铜环固定在手腕,按下关卡,边缘的立即刀刃向外打开,她往后连退几步,奋力一跃,往前冲去。
几片银色飞刀刺来,宁都举手把它们打下,瞬间已到了那人的面前,只见他身形奇异,驼背手长,双腿纤细如竹,瞳目如铃,嘴唇肥厚,便知这应是飞鹰堡八仙之中排行为七的七仙——孤哀怪子。
锵——!
两人的武器相撞,立即星火四溅;七仙手执弯月短刀,宁都用手臂上的铜环刃挡住,双方力气不分上下,锋利刀片忽逼忽退,谁都不肯让步半分。
猛然有什么呼啸而来,宁都顿时往后远退一步,只听碰!地一声巨响,有什么无比沉重的东西重重地击向她方才所在的地方。
转头看去,有一位小女孩在岩石上静立而站,她不过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头梳双鬟,身体娇小玲珑,脸蛋白里透红,看起来粉装玉琢,天真可爱;她手中拿着极粗的铁链,那锁链宽如少女手臂,尾端有布满铁刺的钢铁捶球,大如西瓜,沉重如铅,已把地面砸出了个窟窿。那女孩瞧着宁都微微变色的脸,不觉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如清脆银铃,在深夜空山之中让人听得毛骨悚然。此人便是八仙之首,人称荆刺孩童的大仙。
“嘻嘻……”站在一边的小女孩不觉向旁边的同伴甜甜笑道:“你说,偶们怎么来玩才好捏?”她眨眨眼睛吐了吐舌头:“先把她的腿砸掉好不好?然后捏,我们再用球球砸掉她的手,七七你用刀片把她的肉一块块切下来,然后我们再把她的头用球球撞掉,好不?”她笑的天真无邪的指着宁都说道。
孤哀怪子不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看向大仙的时候有一丝温柔从眼底闪过。
宁都不觉冷笑:“被杜楼主废了四人不够,其他的人也来送死么?”
“哎呀呀,大姐姐你怎么那么嘴硬捏?”大仙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先把你的舌头切下来……”
轰——!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巨响,他们转头看去,却见最高的一块石头正从中间迸出了一道裂痕,缓缓地崩溃粉碎。
“哎呀,真是糟糕呢……”大仙嘟起嘴巴说道,足尖一点便往前掠去。
“离我姐远一点!”宁都正要追去,却被孤哀怪子挡住了路,顿时高声怒喊:“让开!”
孤哀怪子沉默不语,眼底闪过一丝萧杀,交叉双手,顿时露出十把飞刀,他往后一退,刀刃银雨便向宁都飞啸而去!后者冷冷一笑,也是连退几步,同时甩出了两手的铜环,双方武器相撞在空中,顿时有无数星火闪光飞溅而出!
另一方面,大仙紧追着安行,那巨大沉重的流星锤对她来说似乎毫无重量一般,忽缩忽伸,任她随心所欲的抛向对方。
安行微微蹙眉,身子一偏却没有及时闪过,只觉得肩膀如火烧一样的猛然疼痛,撕裂的声音响起,却是右肩被擦开了一大块皮,她咬牙忍着,双脚在石头上一点,碰!地一声,流星锤撞击在岩石上面,安行被震波冲到,差点落在了地上。
“乖孩子不要跑唷!”大仙在她后面笑嘻嘻地说道,右手一挥又是重重出击。
“呜!”方才击溃那些摆阵的岩石已经消耗了大多的力量,安行逃避的时候不觉觉得有点吃力,狼狈闪躲的时候被擦伤了许多部分,微微撇头看去,宁都正和另外的对手打得难解难分。
她灵光一闪,猛然加快了速度落在了一块石柱上停顿了片刻,在流星锤落下之后急忙闪开,只听一声巨响,石头顿时粉碎成灰。
安行微微一笑,急忙咬牙捂住了伤口,迅速地往其他的石块冲去。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哦……”大仙在粉碎了不少石块之后,仍然笑眯眯地说道,但唇角之间已经多了一份冷酷残忍。她倏然甩出了流星锤,在武器伸直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