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根爱他,也相信自己一直在他的人生规划中。
虽然当时他才大四,但是对人生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加上他在学校跟环东都有很不错的表现——教授希望他继续念研究所,环东的主管希望他大学毕业后立刻去上班——更让本来就长得英挺的他显得无比闪亮。
她爱他,混合着崇拜跟信任。
美好的婚姻生活直到周宜珊出现……要说是她的原因也不对,因为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做,是高雅全自己喜欢她,是高雅全自己忘不了她,也是高雅全自己把内心世界留给她。
明媺在破碎家庭中长大,知道这世界没有所谓的完美,也知道爱情往往身不由己,因此,她觉得自己应该跟高雅全好好谈一谈,然后讨论一下两人的将来该怎么办。
结果是,高雅全跟她坦白,周宜珊是他的初恋,他单方面的喜欢她,远从萝卜头时代就喜欢上穿着洋装在窗边弹钢琴的她,但也许是因为喜欢她很久,所以没办法一下子忘掉她。
然后他用很诚恳,很诚恳,诚恳到足以融化一个女人的眼神说,“可是明媺,我要你知道,我爱你是真的。”
明媺当下就觉得完了,她无法抵抗一个男人这种眼神。
她原本想逼他斩鸡头发毒誓,但却在这种眼神中节节败退,结果狠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会忘记她,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请你……请你包容我这一次”他的表情既愧疚又诚实,“无论如何,我都想跟你生活在一起。”
“谈判”过后,她感觉高雅全的确在改变,至少他会记得自己有老婆,不会像前阵子一样突然陷入沉默。
至于她,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但又舍不得真的把他丢掉。
发现自己无法割舍后,她开始告诉自己,每个人都会有一些无法解释的情怀,他既然已经坦言并承诺,那么,就给他一点时间。
高雅全的表现也没让她失望,他完全不主动联络周宜珊,若是她打电话来,也一定在五分钟之内挂掉。
暗恋了十几年的遗毒很难在短时问内移除。明媺既然看到他的努力,也就决定继续跟他在一起。
来年暑假,环东再度招来一批新的工读生,其中一个体育系的男生对她很有好感,开始猛力追求。
当时高雅全已经升为正职人员,办公地点主要在办公室,负责企划跟文书,而工读生主要则在跑各种宣传活动,她也不知道话是怎么传开的,等传到她耳里时,她已经跟体育男是一对了。
更白痴的是高雅全还信了。
这件事情很伤她的心,其同生活了一年,他对她却没有最基本的信任。
周宜珊,体育男,不管是初恋还是暖昧,那些都变成他们婚姻生活中的毒痼,终于把两人的婚姻推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离婚隔天,她就辞了环东的工作,虽然她知道自己在正职名单里,但她无法跟高雅全相同一个地方上班。
毕业后,她把履历投到了环东的对头公司摇聚娱乐,顺利录取,在商雅全看不到的地方,跟他的事业展开竞争。
第3章(1)
明媺只是从台北飞东京的飞机,却开始觉得绕了地球好儿圈——当然想起的回忆不完全是不好的部份,美好的部份还是有的,只是不足以弥补年轻气盛时最容易感觉到的伤。
看着窗外逐渐消逝的云雾,她突然想起大学时期念过的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
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古人怎么就这么历害呢,一句话道尽千言万语。
蓦的,高雅全的手伸过她前面将避光板打开,明媺扬起意味着不爽的眉毛,带着疑问的眼神望向他,脸上写满无数问号。
他笑了笑,预备降藩了。“
明媺这才注意到电影早已停播,取而代之的是机身高度,机外气候,降落所需时间。
“谢谢。”她低声说。
“不客气。”
不知道基于哪门子的不甘愿,她补充,“你可以提醒我的。”
“我其实已经喊了你三四声了。”高雅全说——他当然喊她了,只是他喊得很小声小声到除非她处于一种高警觉状态,不然不可能听到。
他很久没见到她了,遑论好好的看着她,既然她在发呆,他就没有理由客气。
四年不见,她的差别不算太大。素颜,牛仔裤,体闲鞋,当然这有一大部份的原因可能是为了搭机舒适,但无论如何都好,因为这样的她是他所熟悉的模样。
当然,他也看到了她的手表,简单的设计。表面的图案是金色小盆栽中长出的小树。
对大部份的人来说,这手表投什么特别,不过高雅全知道,这是在摇聚娱乐工作满三年才会收到的礼物。
摇聚第一代老董在拟定公司名称时,很坦率的告知员工,公司的方向就是赚钱,娱乐业嘛,最需要的就是摇钱树跟聚宝盆,于是取名“摇聚娱乐”,那手表上的小树意味着摇钱树,金色盆裁则意味着聚宝盆。
瞬间,高雅全的心思很快的动了起来。
明媺在摇聚三年,她的专长是日语,摇聚的授权能人叫“薇姐”,MF的公司同时约了环东,摇聚,世界三家谈合约……
不是薇姐,是媺姐。
摇聚外语部的能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前妻。
想通之后,他忍不住自我解嘲——他的前妻根本没有消失,只是自己没看见而已。
她就站在他的对面,都是国内唱片业的龙头公司,相当的职位,做着跟他一样的工作,甚至从他手上抢走过不少case。
他果然完全不了解她。
离婚的时候,明媺很冷静的跟他说,“没有有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明明是自己心里有别人,还对妻子不信任,因此,本神婆预言你会当个老孤单兼老自私,好歹我们曾是夫妻一场,建议你多存钱,老了之后可以过得舒服点。”
明媺说得一点都没错——当然,那是后来他发现体育男跟她真的没什么才了解的。
体育男是很喜欢她没错,但明媺也很明白的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心有所属——同一个地方工作,他又是工读生的小组长,为避免偏心或者徇私之类的流言中伤,结婚时两人都同意不要公开恋情。
也因此,面对有人热烈追求,明始只能以“我有男朋友”来拒绝邀约,但这男朋友又始终没有出现过,体育男觉得也许她只是不了解他真的喜欢她所以推托,想着自己说不定表现好一点,她就会改变心意。
他的力求表现看在他这个当丈夫的眼中自然不是滋味。
导火线是大队人马跟天后到高雄办签唱会,结果明媺跟体育男却留在高雄,隔天才回来。
当然马上就大吵了。
打了一整夜电话的他跟满脸倦容的她开始翻旧帐大赛,互不相让,互相攻击。直到管理员上楼告知隔邻住户在抗议,请他们小声点,明媺才从怒气冲冲转成无奈,看着他,冷静的说:“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吧。”,
气昏头的他想,好,离婚就离婚。
中午前,两人就恢复单身了。
报奇怪,签完字后,两人反而能好好说话,早上的剑拔弩张感觉好像是幻想出来的一样。
他说,“我去饭店住两天,东西搬好了,再告诉我一声。”
明媺同意。
等他再度回到那个曾是两人爱的小窝时,她己经把自己的东西搬走了,糖桌上留着大门钥匙跟门禁卡,还有结婚时他花掉好几个月工读薪水买的戒指。
他瞬问觉得寂寞蔓延。
只不过是少了一些东西。怎么空间就变成这样大?
倒在沙发上又想着,怎么会那样冲动就离婚?
明媺知道他心中给周宜珊留了一个角落时,她的第一个动作是找时间跟他谈,问清楚所有的前因后果,两人达成共识,站在同一边,为了将来而努力。而当他发现她跟别人有暧昧时,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质问以及争吵?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觉得自己真的不太像男人。
想打电话,又拉不下脸。
就在他告诉自己“等双方冷静后再谈一谈”时,才从别的工读生中知道,那天明媺之所以跟体育男留在高雄是因为他们两人吃坏肚子,晚餐的海鲜饭不新鲜,体质敏感的两人上吐下泻,只好送去医院打点滴,错过最后一班车,才没跟大队人马一起回台北。
他以为离婚后没在环东看到她是因为两人有默契躲避,没想到她早就辞职了,电话也已变成空号。
面对他的打听,当时的外语部主任还颇可惜的说,“原本想说她都毕业了,过阵子要升她为正职,我也很意外她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做。”
有很长的时间他不喜欢照镜子,因为觉得镜予中的自己看起来好欠揍。
随着时间慢慢逝去,他越来越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个最愿意包容他的女人,一个会替低落时的他打气的女人,一个跟他一起经过海边,会知到他在感动一些什么的女人。
感谢命运再一次让他遇见她,他应该…应该……‘应该努力,应该重新追求,好挽回生命中的第一特奖。
明媺进入饭店房间第一件事情——打电话给小爱。
即使外表再冷静,但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她得找个人发泄一下内心世界的波涛汹浦。
电话一被接起,明媺立刻狼嚎起来,“小爱!小爱!我受到惊吓了!”
“你见鬼啦?”
“差不多。”
“你见到高雅全?”
神准,“你怎么会猜到?”
“我猜对了?你真的见到高雅全?在哪?他有投有变得很猥亵?变得每个女生看到都想闪?”
小爱连珠炮的发问不是没道理——当年虽然是她主动提离婚,但他答应得那样阿莎力也很伤她的心,有一段时问她每天都祈祷高雅全的外貌变得很猥亵,全世界的女人看到他都想闪。
“没有。”明媺低八度音的回答。
不但没有,接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变得更好看,举手投足皆有一种事业有成的熟男风采。
“你们有讲什么吗?”
“基本上有讲跟没讲差不多。”明媺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连中餐都吃得精光,但下飞机时我觉得自己老了三岁,行李好像装满砖块,提不太动,还差点在上巴士的地方跌倒。”
就是为了让高雅全刮目相看,她才会选择到摇聚——虽然财力不若环东雄厚,但好歹也是前几名的唱片公司。
她要让他知道,就算没有他的偏心与照顾,她也一样可以胜任娱乐圈的工作,甚至做得更好。
明媺一直觉得,既然是同一个圈子,就会有碰头的一天。
只是,她幻想中的“不经意重逢”是在金曲奖,或者金马奖最佳愿创电影音乐之类的颁奖场合,司仪说“让我们欢迎颁奖嘉宾——播聚娱乐外语部主任夏明媺小姐”,她穿着礼服丰姿绰约的上台,高雅全在观众席吓掉下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
她还投升职,离颁奖典礼也还有一大段路。
一个女人“准备给前夫好看”,与“准备舒适搭机”,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心态与打扮。
今天实在太不完美了。说太不完美还是客气话。实话足太糟糕了。
“怎么会酱!”小爱大吼,“你不是一直有会碰到他的心理准备吗?”
“但是在飞机上坐隔壁超出我的守备范围……”
“瞎毁?是在飞机上?还隔壁?天啊!回来台北我带你去收惊。”
“我也觉得我需要收惊,他叫我名字时,我内心还想说糟糕,出现幻听,该去医院做检查,结果一转头,他拿着菜单看着我,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那个服务我们的空姐好可怜,她一定以为我们同时中邪了吧,哈哈哈。”
“还笑啊你。”
“我在苦中作乐啊,伙伴。”何况不笑的话,又能怎么样昵,“而且你也知道,他以前是王子嘛,吃烧饼也不会掉芝麻的那种完美人类,突然看到他吃惊的样子好好笑。”
如果不是因为她没有遇到他的心理准备,她一定会当场大笑,只是乍见前夫,她脸都刘死了,才没心情笑。
第3章(2)
“小爱!我好紧张。”
“你不要告诉我,除了同一班飞机,你们还住吲家饭店喔!”
“没有啦。”没人那么衰好不好,“我觉得他不是那么刚好到东京的,他应该就是环东派来争取压版的人吧。”
“那也没关系啊,即使是约了我们,环东,还有世界,但一定是分开来谈,怎么可能把三间公司的人凑在一起叫价,又不是富比士在拍卖。”
“到摇聚本来就是为了跟他站在对面的位置,但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在工作上面对面呢,虽然我在游说上很能讲话,世他更能讲,我怕到时候合约被他拿去,结果我还是让他给看扁。”
如聚真是这样,那就不足悲剧可以形容了。
想让前夫刮目相看,结果反被钉一记,这应该足以让她未来一年都会做相同的恶梦。
“夏明媺,你不能不战而败,振作啊。”
“我振作不起来。”
“你,你太没用了。”
长叹一声,唉。
没办法。她夏明媺就是江湖中传言的俗辣女王,看到昔日天敌会自己弃械投降的那种。
她现在还记得高雅全开会时的样子,超级自信,神采奕奕。感觉背后不是白板,是九道金光。他在台上舌粲莲花,那些高层跟股东在下面猛点头——个可以三十分钟说服高层跟股东的人,应该很容易就能说服别人吧。
像他们刚下飞机的时候,高雅全说自己手机没电,有一通重要的电话要打,跟她借手机,她还真的借了。
现在想来,她干么管他重不重要啊。就算环东明天就收掉外语部也不关她的事,但他讲话就足有一种奇怪的说服力,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抵抗力不够,所以只好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从一万英尺降落后导致的一时迷糊。
只是,高雅全的口才不容小觑,如果MF把代理权给环东,那……想到要被他看扁就觉得根讨厌。
“明媺啊,我觉得你应该换个想法想对手。”小爱提议,“因为你看过高雅全工作时那种样子,所以会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可能赢不了,这时候你就应该把对手想象成别人。”
“你该不会是要说,我的对手不是环东,我的对手是我自己
“不是啦,那个梗对我们来说投有用,听好了,你的对手是,”小爱深吸一口气,“周宜珊。”
周,宜,珊——
高雅无匹,美貌无敌,钢琴好手,婚姻杀手,周宜珊!
对吼,她一直忘记这一件事情,搞不好高雅全已经跟周宜珊在一起了,她跟别人目婚那又怎么样,自己跟高雅全两年婚姻不用半天就了结了,面且说不定跟次爱在一起过之后,他突然发现,他还是想跟真爱在一起。
即使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高雅全跟周宜珊结婚了,但光是想到那种可能性,明{媺就觉得自己可以徒手捏碎一颗苹果。
小宇宙里的火山爆发了,好胜的火焰瞬间喷发五百公尺。
现在不是让他好看的问题,而是要让他们好看。
东京另一家饭店里,高雅全一进入房间也是立刻展开情搜作业:打电话叫云希收集所有能查到的摇聚外语部资料,最好有工作人员的部落格或者噗浪之类的,整理好之后电邮过来。
最重要的是,查出这次到东京出差的人员下榻饭店——云希以为是为了抢合约,连忙成好,并拍胸脯保证最晚晚上就会把蛊料给他。
跟云希交代完毕之后,高雅全接着将手机屏幕显示的陌生来接来电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