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早来了吗?”司昱之的嗓适时的响了起来,大步走进来,才发现司承傲也在,且他们正暧昧的抱坐在一块儿,明亮的眼微闪了闪:“十七也来了?”
“嗯。不知为什么,含玉她很紧张,不看着她我不放心呢!”他冲司昱之笑,纯然天真、无所防备的。
沈含玉与司昱之闻言,微愣了愣,她扶额叹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够别扭的——十三哥,情势如何?”
司昱之将手中的联名折子递给她,笑道:“有你出马,还用得着担心吗?”
沈含玉急急忙忙翻开折子,大致浏览了一下,忍不住发出愉快的欢呼声:“YES!我就知道一定没问题……当然,主要是十三哥安排得好……”
她在兴奋之余,不忘吹捧大功臣两句。不过后者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颇严肃的说道:“你可知道,如此一来,早朝上都快没人了!”
“诶?被吓得那么厉害吗?”那也只能说初云国的人太不经吓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司昱之面色已经转为了凝重,让沈含玉也不由得敛了笑容,正襟危坐的等着他开口,心思着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司昱之于是将十二皇子如何发现他们的计划,如何威胁他以及出了事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看见她的眉眼不自觉的沉了下来:“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并没有让人去他那边扮鬼吓他……”
“难不成,他真的喝多了失足跌下池塘的?”若说是巧合,她第一个就不信!喝酒失足跌下池塘这个可能不被排除,但喝酒失足还咬断自己的舌头,这听起来……反正她直觉不相信巧合之说!
“我方才去过他府上,发现一件蹊跷的事情!”司昱之摇摇头,冷淡的语气没有太多的情绪:“他身上没有一丝酒味!”
“他没有喝酒?!”沈含玉脑中灵光一闪,失态的自司承傲膝上跳了起来,脸色已然大变:“意思是,我们昨天的谈话,除了十二皇子,还有第四个人听到了……而那个人对十二皇子……”
她在司昱之眼里看到了凝重,也看到了自己呆愣如傻瓜的倒影:“那个人是敌是友?”
她只以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事情,变成了四个人——其中一个昏迷未醒,另一个,却连是谁都不知道,怎不教人担心惶恐?
司昱之瞧着她血色尽失的脸庞,放柔了声调安慰道:“应该不是敌人,否则,他有什么理由要帮我们封了十二的口?”
“真的没问题吗?”沈含玉惶然的回头去看司承傲:“我会不会无形中让承傲陷入了什么危险境界?”
司承傲回望她,她看到他的目中尽是茫然,因她蹙眉,他也跟着蹙了眉头!她想冲他安抚的笑笑,告诉他不用担心什么事情都没有,下垂的嘴角却执拗的不肯扬起来……
“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乐观精神呢?天塌下来也能面不改色的那个你到哪儿去了?”司昱之噙着淡淡的笑,语气淡淡的,有着萧瑟的意味:“就算真有人对十七做出什么来,不是还有你吗?你的自信与勇气呢?”
是啊,她的冷静她的自信她的勇气呢?为什么一踏进皇宫,她便变的,如此的不像自己呢?缓缓闭上眼睛,许久,她听见自己淡淡的,带着落寞的嗓:“我,害怕了……”
王后的玉佩,国主的床榻,殉葬的事情,那不得而知的第四个人……踏进皇宫开始,就好像踏进了一个满是迷雾的林子,她困在里边,好怕好怕走不出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司承傲支颐望着靠在他身边,如小猫一般蜷成一团沈含玉,她睡着了,可是即便睡着,她紧拧的眉头依然没有放松的意思。
他一直看着她,充满怜惜的,她的双手无意识的揪着他的衣襟,他拉了拉衣服,她动了动,抡成拳儿的手却抓的更紧了!
即使是在睡梦中,她也觉得害怕觉得不安吗?
伸手推揉她的眉心,想要推散那令他看了不舒服的纠结。上午,她在御书房中说的话,让他胆战心惊,她说,她害怕了……
那样无助迷茫又脆弱的表情,她试图扯扬唇角对他笑,却扯不出成功的笑靥,僵冷的弧度扎疼了他的眼。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空洞苍白的幽灵……那么的,令人害怕!
长指抚上她秀美的发,他低不可闻的轻喃:“你到底,怕什么呢?”
说出来,让他知道,他会保护她,扫除一切令她感到害怕与不安的人事物……蓦地,他幽深的双目迸出凌厉的光芒来:“你在怕,第四个人吗?”
好似他们当时讨论着的,就是那第四个人是敌是友的问题吧!然后她的神情就变了……“傻瓜,那第四个人,永远不会伤害你……”
此时的他不明白,他给的伤害,从一开始,便注定了……
“呼——”司承傲又从榻上坐起身来,这已经是他今夜第五次醒来,也是第五次凑到沈含玉面前确定她睡沉,没再胡乱呓语一些他听不懂的字眼,他浅浅吁吐,拨拨她额前的碎发,以掌心抹去她一头冷汗,替她拉好被衾后,滑下床榻,将帷幔拢妥!
用过午饭后,她说犯困想睡觉,然后睡过了晚饭时间,一直到现在依然没有要醒转的样子。。 唤了太医来瞧,他们只说她是思虑过多,并无大碍,待睡醒就好了,可,她都睡去快八个时辰了……
罗箫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进来:“爷,夫人现在如何了?还是无法安睡吗?”
司承傲瞧了眼他手中的汤药:“比先前好了些!那是什么东西?”
“嘿嘿,祖传的安神助眠之神药……”罗箫笑笑地邀功,眸中却有着与司承傲相同的担心!
司承傲看看他,又看看他递上来的泛着苦楚的黄浊药汁,嫌恶的皱眉:“有用吗?你不是孤儿吗?请问祖上哪里啊?”
“呵呵……”罗箫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挺起胸膛保证:“绝对有用,这可是曲笙用他那张狰狞的脸砸开了药铺大门,然后亲自煎熬的汤药……”
“曲笙?他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相信药铺大夫也会同意他的话——曲笙那张脸适合当山大王!
“你这般担忧,我们做属下的,也很难安心啊!帮不上太大的忙,略尽绵力还是可以的……”他们因为主子而对那女子尊重,但主子不知道的是,他们其实还很崇拜她,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让爷放在心上的人。。
司承傲这才伸手接过碗来:“试试看吧——”
连人带被将仍冒着冷汗的沈含玉揽进怀里,他轻声唤道:“含玉,醒一醒——”
沈含玉的回应依然是紧闭了双眼,他一手揽着她一手将药碗递到她唇边,她本纠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乖乖的,喝了就能好好睡觉了……”
他笨拙的哄着——原谅他从未这般伺候过人!
沈含玉无意识的撇开头,司承傲手中的碗跟着转到她唇边,她又移开,他不死心的再次跟去:“喝一点点好不好?别这样,你还想不想好好睡觉了?乖乖的张口,来,啊——”
威逼利诱都没用。他低头看了看,一咬牙,将苦涩的令人发指的药汁灌进自己嘴里,低头,将药哺喂进她嘴里,她似乎很抗拒,不肯乖乖的咽下去。他便一直堵着她的唇,直到她咽下去为止。如此反复几次,才将大半碗药灌完。
动作轻柔的拭去她唇边的药渍:“好好睡——”
不知是那药真的有效还是怎的,沈含玉紧皱的眉,一点点的,舒展开来。他这才放下一直揪提着的心,俯首将温热的犹留着苦涩味道的唇轻轻印在她的唇上……
罗箫还没走,见他从内室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他,暧昧的眨眨眼:“爷,我都看见了哦……”
司承傲俊脸一沉,冷哼一声:“看到什么了?”
“看到爷你好体贴的喂夫人喝药呀!啊,曲笙那家伙真没眼福,我若告诉他你‘亲口’喂夫人喝药,他一定会惊得掉了眼珠子……”罗箫笑的很欠揍。
自他跟了主子,就知道主子厌恶喝药,有一年病的快要死掉,他也不碰点滴汤药,后来还是他与曲笙找到当时有着“妙手回春”称号却神出鬼没的白发神医用针灸之术捡回了他的命。
可是,曲笙偷偷跟他说,只要夫人盯着,再苦的药爷都会灌进去,他自然不信,不过现在,他亲眼看见了,还能不信吗?
司承傲的脸愈发阴沉了,却有陌生的燥热袭上了他的脸庞,不甚自在的轻咳一声,摆出恶狠狠的脸色瞪他:“曲笙会不会惊讶的掉了眼珠子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眼珠子立刻就会掉出来了……”
罗箫闻言,身形一动,瞬间飘出了老远,以内力传送着声音:“爷,不用这么狠吧?我保证我立刻就会忘光光,一丁点渣渣都不会留下……嘻嘻,爷脸红的样子还真有趣,曲笙一定没见过……”
“混蛋——”司承傲忍无可忍的飙出脏话,霸道强劲的掌风随即扫出,很有些气急败坏的追着罗箫打过去,面上的燥热不减反增:“谁脸红了你若胡乱说话看我怎么惩罚你……”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罗箫见真的惹怒了自己主子,再不敢放肆,讨饶道:“爷息怒,息怒啊!属下还有要……哇……”
‘事’还没说出来,司承傲已欺身到了他跟前,堪堪避过来势汹汹的掌风,呜,脸颊被扫到,好痛——
“爷,饶命啊……”恼羞成怒所以杀人灭口吗?
“我让你还敢胡说——”司承傲的确是恼羞成怒了,脸红?他?怎么可能?罗箫这家伙常常口无遮拦他也放任他去了,只要不是太过分——但他竟敢说他……脸红?!
呸,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会……怎会有娘儿们才会有的反应?所以他胆敢嘲笑他,就要有承受他怒火的觉悟……
可怜的罗箫东跳西跑的躲避司承傲的攻击,幸好沈含玉不喜欢在静梅园中留下夜值的人员,否则这会儿,只怕大家都会被那只狼狈抱头蹦蹦跳的猴子掬以同情的一滴泪——倘若他们没有因此情此景而晕倒的话!
“爷,我错了——”罗箫可怜兮兮抱头逃窜,当然他也是可以还手的啦,但前提条件则是,他若能挡得住主子十招……可恨的是,不管他如何用功,他都无法挡下主子十招!
这鼻青脸肿的,一定会被曲笙笑死啦!
“现在知错了?错哪儿了?”比起罗箫的气喘如牛,司承傲的气息丝毫不见紊乱!冷哼,他眼里的怒气依然浓重的化不开!
“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说了不该说的……主子呀——”罗箫惨叫:“我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眼睛耳朵与嘴巴……”
“晓得反省是吧!”司承傲攻出最后一掌,掌风劈掉了罗箫束发的玉冠,但拿捏好的力道并未让他受伤:“今天就算了,再有下次,罗箫,我一定会从你身上取走某样东西——眼睛,舌头还是耳朵,你可以自己选……”
罗箫抱着粗大的雕花柱子喘气,听见司承傲的警告,忙紧闭了眼睛嘴唇,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半晌,才敢可怜兮兮的开口:“爷,不要这样嘛……你知道人家的定力不好,倘若不小心……不小心又……”
“我会叫曲笙亲自动手——”他不看他如此狼狈还不忘耍宝的样子:“相信他非常乐意从你身上取走某些东西……”
时常被他当成小老鼠捉弄的曲笙,这个任务交给他,他一定会很开心……“他当然乐意了……”
“不是有事?快说——”挑了最近的椅子落座,分心侧头望了望内室,确定没有任何声响,这才恶狠狠的甩了眼刀去砍罗箫。
罗箫巴巴的跑到他身边:“爷,你真打算当这劳什子的国主吗?”
“有什么不好?”她忧虑过度不就是要他留着命登上帝位吗?既然她认为只有登上那个位置才能保全他的性命,那他自然不能辜负她的用心良苦!
“咱们暗影门的强大程度,已经能与琉毓国的国力相提并论了,这个国主,做了也没什么意思吧——”罗箫摸摸鼻子,问出心中的疑问。
司承傲并不为他解惑,只淡淡问道:“门内近日还安生吧?”
“没事啦,有曲笙坐镇,谁敢给他捣乱?倒是接了个比较奇特的任务,曲笙原本交给青门执行,结果青门能力不足,只好换银门的人出这趟任务,但还没消息传出来,颇令人担心呢!”才怪,他脸上哪里有担心?明明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什么样的任务?酬金多少?”许久没过问门里的事情,但罗箫的表情摆明了要诱他追问,无妨,他闲着也是闲着。
“刺杀蜀蕴国九皇子冷拓,对方出手阔绰,足足两箱金呢!”罗箫笑眯眯的答道,并不意外的瞧见主子神情微愣了下!
他?眉心倏地拢起:“我若没记错,前不久司昱之才委托了暗影门刺杀蜀蕴国最得势的那位皇子,算是回报冷拓帮忙扮演使官的那一桩,不是吗?”
“是呀,爷你记性真好!这才多久呀,就有人要取冷拓的首级了呢——”
司承傲低头沉吟,飞快下达指令:“想来蜀蕴国也不太平,既然这样……叫曲笙取消任务,我倒要看看,冷拓会不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那人已经看穿了他的伪装,他应该借机除掉他才是,但,他忽然很想知道他的能力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一场夺位之战,就当是茶余饭后的乐子好了!
“爷,此人不除,恐有后患!”罗箫面上再无笑意,失去笑容的脸色看来很肃穆!
司承傲瞥他一眼,漫声问道:“蜀蕴国与琉毓国比起来如何?”
罗箫微愣,不明白主子为何会有此问,但依然照实说了:“无论国力还是财力,蜀蕴国都略逊一筹!且蜀蕴国内战严重,而琉毓国根本不存在内战之扰,所以……”
“而我暗影门的势力可与琉毓国并驾齐驱,我又为何要担心区区一个冷拓?”他反问,自视甚高的!
罗箫扁扁嘴,担忧之色稍退了一些:“但属下认为,若放过此人,并任由他坐大,日后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是吗?那正好让我看看,他能坐大到什么样的地步!”司昱之自负的笑笑:“罗箫,眼界放宽一点看,今天下,已经不平静了,没有发觉吗?”
罗箫心中一动:“爷,你是说,五国鼎立的局面将很快不复存在?”
“已经开始了!你以为东临国与大炻国在干什么?没事将重兵猛将驻扎在边界做什么?聊天喝茶听小曲儿吗?”都是野心分子,谁不想开疆拓土?谁又甘愿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幽幽醒转的沈含玉很长一段时间脑袋空茫,仰躺在枕上,迷茫的双眼直直望着床顶上雕着的精致花纹,她看的专注,连帷幔被人撩开都没发觉。
“娘娘,您终于醒了?!”清秀小宫婢噙着两泡眼泪,大眼汪汪的望着她:“您睡了好久……娘娘,奴婢去唤太医过来……”
“云碧——”她唤住提了裙摆心急着往外跑的小宫婢,起身:“我睡了好久?”
云碧忙回身扶她起身,小心翼翼回道:“娘娘已经睡了两天了,错过了国主的下葬典礼,呀——娘娘,我们赶紧收拾一下,说不定还来得及……”
正沉浸在自己居然睡过去两天的震惊中的沈含玉,被云碧突如其来的惊呼吓了一跳:“什么?什么来得及?”
云碧将一头雾水的沈含玉扶坐到梳妆镜前,一边扬声唤着外头的宫婢进来帮忙,一边急声解说道:“今天是新王登基的日子,现在这时辰应该已经进行到颁诏仪式了……娘娘难道不想看国主登基吗?”
“今天吗?”沈含玉惊了惊:“你们动作快一点,我要去看——”
没亲眼见到他安好无恙,她怎能放心?居然睡了两天!她是猪吗?沈含玉在心里狠狠地鄙视着自己……“为什么没人叫我?”
“呃?”云碧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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