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电视上或者小说里演的对主子忠心的人,貌似都会在主子受伤的时候,将害主子受伤的那个人当成仇人对待吧,为什么他不?
沈含玉的表情也颇为怪异,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她才收回打探的目光:“我们来谈谈司承傲中毒这件事情,首先我要知道,这种毒具体会有什么症状?”
罗箫立刻凝了神情,薄唇重重吐出一个字来:“痛——”
“痛?”可是在回来初云国的这两天,他除了昏睡的时间比较多,清醒的时候并没有露出疼痛的神情来啊!
罗箫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夫人,你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爷强忍着不让你看出来……每次他大汗淋漓的时候,就是疼痛最厉害的时候!”
沈含玉忍不住对着自己的脑门用力拍了一掌:“我却单纯的以为他只是难受……相信他说没事便以为真的没事……”
“夫人你千万别自责!”罗箫被她自责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手足无措的安慰道:“那个……爷他只是不想要你担心……我有注意到哦,每次你皱眉头的时候,爷的眉头也会立刻跟着紧皱起来……”
所以说,主子应该是舍不得让她的眉头皱得更深吧!啧啧,主子对夫人的感情,真是令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啊……暂时没有热泪,留待以后再补上一眶……
沈含玉愕然,连罗箫都能注意到的小细节,她为什么却忽略了呢?
“我明白了,谢谢你,罗箫!”她吁吐出长长一口气,真诚的对罗箫道谢:“以后我会注意的!”
而罗箫,已然石化——天啦,他刚刚没有幻听吧?道谢耶,夫人竟然对她道谢?天啦天啦,这是多么至上的荣光啊?他跟着主子做牛做马了这么多年,主子何时跟他说过这两个字?他老人家大概连这两个字都不认识吧……
呜呜……他又想流下一眶激动兴奋的眼泪了——又有可以像曲笙炫耀的事情了,真的,比怀抱温香软玉更令人高兴啊啊啊啊啊……
沈含玉有些奇怪的盯着罗箫那张像是激动又像是得意更像是欣慰的扭曲面孔,他薄唇上扬,又想要阻止其上扬的模样让他那张脸看起来像是面瘫了一般!她迟疑了下才问道:“罗箫,你没事吧?”
“没没没事——”他好的不能再好了,能有什么事情呢?
“他中的那毒,除了施毒之人,这世上还有谁能解?”既然他说没事,沈含玉也就不再过度的关注他,将注意力又集中在司承傲中毒的事件上。
沈含玉发现,这罗箫极其有趣,一提到与司承傲中毒相关的事情,他整个人便会变的很沉重,甚至太阳穴处还能清晰的看到暴起的条条青筋,而当话题稍微有一点点的偏离,他这样的表情便会立马走样……
罗箫沉重的摇了摇头:“因为不清楚制毒的人都用了什么样的毒虫与毒草,且更加不清楚用量,所以这毒由外人解起来,真的很难……”而且,就算要研制解药,只怕主子撑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脸色黯然,瞧见沈含玉也跟着黯然了脸色,连忙又道:“不过,我曾听江湖传言,说有一种叫做冥丹的东西,无毒不解——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冥丹长成什么样子……而且,据闻那东西对人体的伤害也很大的……”
最主要的是,谁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否真实存在的!
“你有多少人?”她想了想,才有些疲累的开口问道。缓缓闭上眼睛,拇指轻揉着自己的额角——不能慌也不能乱,倘若她乱了阵脚,司承傲要怎么办?
“夫人,暗影门上上下下一千余人……”虽然人数是少了点,不过贵在精不在多的!他们暗影门里,最差劲的青门弟子,都比朝中任何一名武将厉害呢!
“眼下朝廷里的人不能用,所以,只能麻烦你们大家来分头行事——”沈含玉沉重的说道,一旦启用朝中的人,很快司承傲中毒的事情就会被传了出去,他刚登基没有多久,就在她受伤时杀了那么多人,届时,有心者一定会借着那事大做文章!
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内忧外患一起来!
“夫人请吩咐——”呀,夫人真的好有礼貌好有内涵哦,一点儿颐指气使的架势都没有……他们真是好幸运,遇见夫人这么好的主母……
“借我三拨人,第一拨,精通医术,或者寻找这世上精通医术的人,让他们试着做出解药;第二拨,寻找冥丹,就算是传闻,也要一试;第三拨,密切监视蜀蕴国以及琉毓国……”沈含玉的脑袋快速转动着,将当前的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
“是——”罗箫恭敬应了声后,有些犹豫与不解的望着她,好似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含玉睁开眼,瞧见他的表情,心里明白,淡淡道:“你是疑惑我为何连琉毓国都要密切注视,是吗?罗箫,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琉毓国国主是我爹,可也不见得,他不会做出让我受伤的事情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嫉妒
罗箫走后,司承傲还没醒过来,这期间,司昱之闻言赶了过来,他仍是很虚弱的,面色苍白又倦怠。
沈含玉有些尴尬,当初那么信誓旦旦的离开,这才多久呀,又巴巴的跑了回来……
司昱之自然也瞧出了她面上的窘色,开口安抚道:“放心,我并不是来嘲笑你的!”
“去,我怕你嘲笑呀?”她终于自若了一些,邀请他落座,抬手替他倒了茶水:“你怎么样?伤口愈合的还好吗?”
司昱之一手捂了胸口,一手握拳挡在唇边,轻咳两声:“恢复的还不错!十七呢?你们不是一块儿回来的吗?怎没见他?”
“他……中毒了,眼下正昏迷着!”沈含玉想了想,还是将他中毒的事情和盘托出了,以后,她还需要司昱之的帮助!
司昱之面上立刻涌上忧心的颜色,搁下唇边的拳头,皱眉问道:“很严重么?”
她默默点头,但并未流露太多的难过:“我已经请了可靠的人帮忙寻找解药了……因为承傲身体的缘故,恐怕不能做到日日早朝,我想,这件事情还是要请十三哥你帮帮我们……”
“司昱之定当竭尽所能!”司昱之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如是说道。。
沈含玉望着他,她以为,司承傲曾经那样的对待过他,而她现在有事求于他,他定然会先拿乔,然后同自己谈妥条件……但他答应的这般干脆,倒真教她意外了!
司昱之像是明白了她带着戒慎目光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的原因,轻垂了眼睑,有些单薄的唇瓣微微勾起,只那笑容,看起来很苦:“不要怀疑我的用心,你就当是……我为当年的那个自己赎罪好了!虽然,十七并不会因此而原谅我……”
“这内幕,介意让我知道吗?”他对司承傲有着这么沉重的相识罪孽的感觉,因为什么呢?这样问也许很失礼,但她真的很好奇!
尤其,司承傲故意将他推上战场,甚至差点丧命,她还以为待他伤势一好,立马便会想着报复以及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他不但没有,还表明会竭尽所能帮助她的状态,这一点,让她着实生疑的紧!
司昱之紧闭了闭眼睛:“这并不是一个愉快的故事……”也不是个让人感到愉快的话题!
废话!沈含玉在心里鄙视道,这若是个愉快的故事或者话题,他与司承傲的关系会这么僵吗?以前她还以为,司承傲是依赖他的,但将他推上战场甚至在最后的紧急关头才让人救回他命的举动足以说明,司承傲其实有多么的恨他——并不仅仅因为司昱之知道他真正面目的原因!
司昱之苍白的长指紧握了手中的茶杯,浅啜一口,才缓声讲述道:“承傲从小便很聪明,四哥说的没错,承傲比四哥更聪明,所以他从小深得母妃与四哥的宠爱,但因他年纪小,所以并未引起父王过多的关注……当时,年纪还小的我很嫉妒,嫉妒四哥,也嫉妒承傲!”
嫉妒?这个词甫一从他口中出来,便让沈含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并不出声,静静倾听,间或提起桌上的茶壶,为他的杯子里续上茶水!
“那对年纪还小的我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待遇却是如此的不同。念书时,夫子夸的人永远是四哥。你大概从未尝试过,永远活在别人阴影里的那种感觉,没有注意你时,你连影子都不如……”他的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极目眺望着远方,视线却是朦胧一片!
仍是惆怅的,沈含玉能听出他语气里的自苦与自嘲,想要张口安慰他一两句,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得作罢——因为他说的没错,她从未尝试过被人当成影子般的存在!
“后来,母妃与四哥因为王后的陷害都走了,父王开始将目光对准了我,我想好好表现时,有一天十七忽然对我说,倘若想要活下去,必须要隐藏自身的光芒,千万不能出头,否则将永无出头之日!”他至今仍记得,他说这话时,小脸上的老成睿智与严肃:“你知道他那时几岁吗?”
沈含玉缓缓摇头,但她记得,他们四哥死的时候,司承傲才六岁……
“那年的十七,才六岁!”不待沈含玉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当时惊出一身冷汗,望着比自己小的弟弟一脸老成睿智的警告自己,更觉得前途无光……就算平安长大了,我也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十七比四哥更聪明,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连四哥都及不上,更何况十七呢?
沈含玉宽大袖袍下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变的沉重迟缓起来,紧紧抿了唇瓣,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
“夫子教过的东西,我能过目不忘已经很得意,但是十七不但能过目不忘,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这些没人知道,只有我,因为那时候十七只信任我一人!那时候还小小的他总爱跟我说,十三哥,我们一定要努力长大,为母妃为四哥报仇,还有经常欺负我们的人,我们日后也绝对不要轻饶……”司昱之的面上有了淡淡的笑容,深远的目光似怀念,又似遥想。
那时候痛失母妃与四哥的司承傲……沈含玉想,他心里的扭曲大约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而,他后来唯一信任的亲人司昱之,究竟给过他怎样沉痛的一击,让他连亲情也不屑?
“是的,那个时候因为母妃的丑闻而令我们遭受到的,不光是后妃们的冷嘲热讽,还有那帮所谓兄弟们的欺负,轻则饿饿他们的肚子,重则拳打脚踢……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七十岁那年!”司昱之偏头支颐,停顿了下,似乎在回想当时的情景!
————————我是愧疚的分界线————————
首先很抱歉,因为奶奶住院的原因,所以更新的很晚!其次,三更保证在凌晨12点完成!!!!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心魔
沈含玉静静地,没有打扰他。但心中愈发的纠结与难受了起来,十岁,这就是司昱之每每提起来都会露出愧疚表情的缘由所在了!
好半晌,仿佛睡着了的他在她耐心即将用完之际,终于开口:“那一天他们又拦住了十七,在高高的摘星楼上,推搡着嘲笑他,我远远的看见,却不知为何,我一点儿也不想走近……”他也无法理清他那时候心中的想法,上前去,陪着十七一起挨揍吗?
他轻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瓣,不敢睁眼看向身侧的沈含玉:“后来他们动起手来,我开始犹豫要不要上前,他们忽然污蔑起了十七最敬重的四哥,十七终于没忍住,怒气冲冲的怒骂了回去。十七人小力微,被他们推倒在地,但他当时很愤怒,爬起来又与他们打斗成一团……虽然十七从小便知忍与让的重要性,但他终究还太小……”
沈含玉能够想象得到,年仅十岁的小孩子,与一大群嘲笑讥讽他的哥哥们发疯似地打斗……
“十七发现了我,他拼命喊我……”司昱之的嗓越来越沉,掩盖着双眼的长睫剧烈的轻颤着,本就苍白的唇瓣,此时几乎要变成透明的了!
他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往下说了,拇指轻轻揉按着额角。
沈含玉从未见过这样的司昱之,一直表情淡淡的他,忽然间这么苍白脆弱的摆在她面前……轻吁了口气,她轻声道:“倘若真难过,便不说了吧!”
接下来的,她可以自行猜测,或者,问司承傲!不过,这不堪的回忆,对司承傲来说,也是不能触及的伤口吧!
他的伤口,是不是看似痊愈了,可是,痊愈的地方,却生出了脓血,无人察觉——此后的他,因为对司昱之对人性的绝望,为了保护自己,所以将自己扮演成呆傻单纯的司承傲!
他的心性与性格,就在那时候开始扭曲的吧!
“我想上前的,真的……你或许认为我只是在狡辩,可我当时,的确想要冲上去帮助十七……”她的话,司昱之恍若未闻:“可心里却有个恶魔般的声音在冷笑,你不是嫉妒他吗?你不是讨厌他吗?你不是恨不能他也跟着母妃四哥消失吗……瞧,那时候,我的心里住着一只多么可怕的魔鬼!”
沈含玉知道,那叫心魔!
“我在十七的求救声中转身跑开,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母妃的静梅园……看着母妃与四哥的画像,我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司昱之一鼓作气的说道:“等我重又跑回摘星楼时,十七已经被他们从高高的楼台上推了下来,那些欺负十七的人,跑的一个都不剩了……十七静静地躺在地面上,鲜血从他的嘴里,鼻孔里不住的往外溢,他小小的身子,剧烈的抽搐着,睁得大大的双眸,定定的看着我……”
沈含玉抿唇,抬袖拭掉眼角的泪珠——那时候的司承傲啊……她为什么不能早些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呢?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司承傲也不会孤单可怜、激忿填膺这么多年!
“他只剩下抽息,整张面孔完全扭曲……他弱弱的问,十三哥……你为什么,不帮我……”司昱之仿着当日司承傲的语气说道,他深深的记得,他当时的样子,他对他,说的每一个字!
“许是母妃与四哥的护佑,十七并没有死去……父王随便派了个太医来替他诊治,那太医怜悯我们,尽心尽力的照顾十七,终于,十天后,他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时,目光干净纯澈的像是一汪清水,我紧张又害怕的望着他,我怕从他口里听见他恶毒咒骂我,却又期待他那样骂我……可是他没有,他眨巴着眼睛,偏头望着我,他说,十三哥,我的头怎么那么痛呀?我全身都好痛哦,好像被马车碾了一样……”
“他躺在榻上,目中尽是依赖于信任,他嘟嘟嚷嚷嚼嘴问我的样子那么可爱……我试探着询问他,似乎除了摘星楼上发生过的事情,他一切都好……”
沈含玉闭上眼,想要忍住发热眼眶里的眼泪:“他从醒来那一刻便决定要装傻了……他假装不记得,你便认为,这事不记得也好,然后你对他好,拼命想要补偿对他的亏欠和内疚,可是,他的心已经死了……”
那种感觉,她想她是明白的——当她终于在商界闯出名堂时,那个当年抛弃她的挂名父亲,与有荣焉的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女儿,她如今有多么出色,是他的骄傲云云,甚至还打算让她继承他的商业王国,她当时是怎么表现的?是了,她笑笑的对采访她的记者说道:抱歉,我并不认得你所说的那个人,我的父亲,早年便死了……快准狠的反击,将那个人的自信与威严,瞬间摧毁殆尽!
对十岁的司承傲来说,那时候,司昱之在他心里,也早就死掉了吧!瞧,他们都拥有不幸的经历,而她的不幸,在他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因为他比自己承担承受的,要多的多……
司昱之深深地,用力呼吸,大手紧紧遮了双眼,用着浓浓的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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