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在河北却够横的,如今在自己的家门前当然更是不可一世,进门往那儿一站那股傲气逼人。
井森“哟”地一声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文爷跟巴爷二位,里边儿坐,请里边儿坐;”哈腰陪笑,卑下异常地往里让。
文千、巴海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文千大刺刺地两眼一翻道:“酒肆到底是自家开的;一个人儿躲在屋里吃喝,好主意啊。”
井森忙道:“文爷说笑了,这酒肆还不是您的一样,来,二位请坐坐,让我孝敬孝敬!”
巴海突然咧嘴一笑道:“不坐了,我两另有公干,要不然非吃喝你一顿不可。”
井森道:“那……二位来是有什么吩咐么?”
巴海点头说道:“没错,我两个顺便弯到这儿来告诉你一声,这个月不用往山里送盐了。”
井森一怔道:“怎么,这个月不用往山里送盐了。”
巴海“嗯”了一声道:“是的,这个月不用往山里送盐了。”
井森讶然说道:“那为什么,上个月的盐还有么?”
文千冷然说道:“不为什么,不用送就是不用送了。”井森忙道:“是,是,只是,文爷,您瞧,盐都提来了!”
他指了指地上那口袋盐。.文千道:“我早就看见了,留着你自家吃吧,—天三顿那一顿也缺不了盐,你老头儿烧菜更少不了它。”
井森皱了眉,可是他只有应是的份儿。
文千话声一顿,接着说道:“走吧,老巴,别耽误了公事。”
说完了话,他两个转身要走。
适时,绵布帘一掀,从门外进来个人,是李剑寒,他绕到前头进来了:“二位请等等。”
井森一怔,瘦老头儿为之一惊。
只听文千冷冷问道:“你叫我两个等等,干什么?”
当日李剑寒易了容,如今是以本来面目出现,更何况李剑寒如今是一身当地皮袄裤装束,文千、巴海当然看不出眼前这位就是李剑寒,再说他两个也知道李剑寒已经尸陈石家庄抱犊寨后那条河里,绝想不到李剑寒如今会站在他两个眼前。
李剑寒淡然一笑道:“送龙姑娘到长白来的可是你两个?”
文千脸色一变,喝问道:“你是谁,是干什么的?”
李剑寒摇头说道:“别问这些,先答我问话,送龙姑娘到长白来的是不是你两个?”
文千冷哼一声,飞起一掌劈向李剑寒心窝。
李剑寒道:“难怪,在自己家门口嘛,只是你还差一点。”
翻腕抓住文千腕脉,五指只用一力,文千“哎呀”一声,矮了半截,巴海大惊,叱喝一声便要动。
李剑寒道:“你敢动一动,我废了你一条膀子。”
这句话吓住了巴海,他迟疑着没敢动,喝问道;“朋友,你是……”
李剑寒微一抬头道:“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听我的,文千替我带句话,就说我要龙姑娘,在这儿等两天,两天内不把龙姑娘送下长白,我杀巴海,你走吧!”
手往后一扯,文千踉跄前冲,砰然一声撞在棉布帘上,然后又冲了出去,连滚带爬,翻出老远。
文千一走,巴海没了顾忌,大喝一声,欺身便扑。
李剑寒道:“你不见得会比文千高明。”。
左手一晃,引得巴海要抬手招架,下面飞起一腿正踢在巴海的小肚子上,巴海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李剑寒抬眼望向瘦老头儿道:“老人家,您这一家三口怕要提早走了。”
巴海猛抬头,咬牙说道:“好小子,你敢吃里爬外……”
李剑寒道:“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抖手一掌打得巴海满脸开花,唇破牙落,鼻子冒血,人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还恶狠狠地道;“好井森,你这一家三口要走得了……”
李剑寒一扬手道:“怎么,一下还不够么。”
巴海可真怕,连忙闭上了嘴,话是不说了,可是他恶狠狠,一双充满阴毒的眼直瞪井森。
李剑寒道:“留神我挖你的眼珠子。”
巴海一懔,连忙垂下目光。
瘦老头儿这时候才开口说道:“李爷,您怎么……”
李剑寒道:“盐既送不成,只好换另一个法子。”
瘦老头儿还待再说,李剑寒已然又道:“老人家,事不宜迟,最好趁文千没带人来之前快走,要是等他们来了,我怕照顾不了三位。”
瘦老头儿又迟疑了一下,道;“那……我们从后头走,什么也不要了。老大,先走一步叫老二。”
井森应声走向后头。
瘦老头儿道,“李爷,您的大恩……”
李剑寒道:“老人家,您非等他们到了后才走么。”
瘦老头儿没再说话,突然伏在地上向李剑寒磕了个头,站起来转身而去。
李剑寒没想到他会来此一着,没来得及躲,只有皱着眉抬了抬头。
只听巴海问道:“朋友你姓李?”
李剑寒抬过一把椅子坐下,道;“不错,怎么样?”
巴海道:“不怎么样,我问问。”
李剑寒点点头道:“那就好……巴海,我问你……”
巴海道:“朋友,你怎么知道我叫巴海?”
李剑寒淡然一笑:“阴小卿手下的二鬼名满遐迩,我怎会不知道。”巴海听不出是捧是损,当即说道:“你既然知道我家少主手下二鬼之—……”
李剑寒道:“别说是阴小卿手下二鬼,就是他本人也没在我眼里。”
巴海双目微耸道:“好大的口气。”
李剑寒道:“你不信么,我不勉强你,不信就算了,我问你,龙姑娘现在怎么样。”
巴海道:“谁说龙姑娘来了长白。”李剑寒道:“你是找我下手整你。”
巴海忙道:“她很好,我家老主人跟少主人待她如上宾。”
李剑寒点头说道:“应该真而不假,那我多少还放心点。石玉屏呢?”
巴海道:“石姑娘怎么。”
李剑寒道,“我问你她现在好不好。”
巴海道,“当然好,为什么不好。”
“说得是!”李剑寒点道说道:“马上就要成为阴家的少夫人了,她当然好。”
巴海望了他一眼道:“朋友,你知道的事不少啊。”
李剑寒道:“当然,还有,你要不要听。”
巴海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剑寒道:“赵石两家的事,阴小卿跟石玉的作为我全知道,我还知道你跟文千在江北吃过人的大亏……”
巴海脸色一变道:“朋友,你究竟是谁?”
李剑寒道:“你绝想不到,说了你也未必全信。”
巴海道:“何妨说说看。”
李剑寒淡然一笑道:“李剑寒,你想得到么?信么?”
巴海大吃一惊,身子往后挪了挪,叫道:“你,你是李剑寒……”
“不错,”李剑寒笑问道:“不像那晚上整你两个的那个,据你所知,李剑寒已经死在抱犊寨后那条河里了,是不是。”
巴海道:“不错,这么说你没死……”
李剑寒道:“死了怎会跑到长白来跟你说话,我命大……”
巴海道:“我不信。”李剑寒道:“信不信由你,我不勉强。”
巴海凝目看了李剑寒一阵,道;“你真是李剑寒。”
李剑寒道:“那要看你信不信,信就真,不信就假。”
巴海道:“李剑寒明明中了我家少主的独门暗器,人又掉在河里……”
李剑寒道:“你可是信。”
巴海道:“我本就……”他脸色陡然一变,住口不信。
没别的,他想起了两件事,第一、眼前此人要不是李剑寒,他不会知道那么多,连他跟文千丢人的事都知道。第二、眼前此人要不是李剑寒,他绝不敢找上长白。
想到这两点,巴海只觉外面的寒风从棉布帘缝里透过来,吹得他全身冒冷气,连心里都哆嗦。
好半晌,他才勉强使自己镇定了一些,道;“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李剑寒道:“没听见么,我要拿你换龙姑娘,如果两天之内阴小卿换龙姑娘送下长白,我马上放你回阴家。”
巴海道:“要是我家少主不还龙姑娘。”
李剑寒道:“那很简单,我杀你,拿你开刀祭剑!”
巴海道:“你要知道,比起龙姑娘来,我微不足道,我家少主宁可少一个我,也绝不会放龙姑娘回去的。”
李剑寒道:“那全在他了。其实,我的看法跟你不一样。”
巴海道:“怎么个不一样法,你以为我家少主会拿龙姑娘换我。”
李剑寒抬头说道:“会不会我不知道,我只是认为他该拿龙姑娘来换你。”
“该?”巴海道;“为什么,怎么该?”
李剑寒道:“要是我是阴小卿,我会这么想,龙素梅不过是一个女子,除了她长得好,出身宦门之外,跟一般女子没什么两样,而巴海你,却是一个跟随身边多年,流过汗,流过血,忠心耿耿的死犬,得力的手下,却不可多得。”
巴海道:“你这么想么?”
李剑寒道:“不错,要是我是阴小卿,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拿龙素梅来换你,我认为阴小卿他该这么做,该这么做,所以我才把你当为人质。”
巴海摇头说道:“你错了,我家少主不会这么想,这么做的。”
“不,”李剑寒像是很有把握地抬头说道:“我认为他会这么做,而且该这么做。”
巴海道:“不会的,他绝不会……”
李剑寒道:“别忘了你跟随他多年,为他流过血,流过汗。”
巴海道:“这没有用,在阴家我只是个下人……”
李剑寒招手说道:“咱们谁也别再多说,只管等着好了。”
巴海沉吟一下道;“你真以为我家少主会……”
李剑寒截口说道:“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他不该么。”
巴海道:“你说的不错,真要说起来,他是该拿龙姑娘来换我,希望你说对了,希望你说对了……”
李剑寒一凝神,抬眼望向棉布帘道;“有人来了,定然是文千搬来了救兵……”
巴海翻身站起就往外冲。
李剑寒说道:“你急什么,阴小卿把龙姑娘送下长白,我自会放你回去,等他来换你再走,也并不迟啊。”抬手一扬点了出去,巴海应指而倒,趴在地上。
只听外面有人喝道:“里边儿的那小子,你滚出来。”
是文干的话声。
李剑寒道:“文千,小心外面风大,闪了舌头,我懒得出去,要嘛你就给我滚进来。”
文千没说话,忽听一个阴侧侧的话声说道:“文千,你不敢进去么?”
随听文干说道:“哈老,您又不是不知道,巴海在那小子手里……”
那阴侧侧话声说道:“那么你叫我来是干什么的。”
文千道:“自然是先救巴海……”
那阴侧侧声道:“你进去就能救巴海了。”
文千没说话,李剑寒听得清楚,门外响起了一阵衣袂飘风声,心知文千被逼不过闯进来了。
果然,刷地一声地棉布帘飞起老高,文千带着一阵寒风扑了进来,但他只是适可而止,进门就停了身。
李剑寒趁着那棉布帘一掀的刹那向外看;门外雪地上空空的,他没看见一个人影,只一想,他马上知道那一个定然绕向了屋后。
他这里心念转动,文千那里恶狠狠开了口:“小子,你快把巴海交过来!”
李剑寒淡然一笑,截口说道:“我叫你带话给阴小卿,你居然敢不听我的,好,这回我让你带点彩回去。”
话落身动,只见人影一闪,文千“哎哟”一声,手捂上了左半边脸,血从指缝里流下,泉涌一般,他龇牙咧嘴,脸上却变了色。
李剑寒手里,握着一只耳朵,笑道:“要是敢再不听我的,下回就轮到那一只了,阁下留神。”
手往后“叭”地一声,带着一道血光向后射去。
只听身后“叭”地一声,随听又响起了一声惊呼。
李剑寒转过了身。眼前,桌子的那一边,站着个一身猎户打扮的鸡眼鹰鼻瘦削老者,这老者肤色黝黑,一脸的残忍狠毒,如今他那鼻梁上沾着一片血渍。
李剑寒笑了:“背后偷袭,岂是英雄行径,我若是多用上一分真力,只怕阁下的鼻梁……”
那鸡眼鹰鼻老者黑脸一红,冷哼一声,接着桌子抬手劈出一掌,这一掌轻飘飘的无一丝力道。
李剑寒微一点头道:“你不差,比文千巴海高明得多。”
左臂一抬,反手挥出一掌,这一掌也是轻飘飘的毫无力道可言,然而,倏地,鸡眼鹰鼻老者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两步。
李剑寒一动没动,笑问道:“你阁下想必就是守在山口的那个王九了。”
鸡眼鹰鼻老者没说话,手一提,那张桌子带着杯盘飞了起来,直向李剑寒撞去,同时他闪身扑向巴海。
李剑寒笑道:“阁下的心眼手法可称高明,只可惜碰上了我。”
容得桌子飞近,他左手一按桌面,桌子斜飞,忽地一声又向鸡眼鹰鼻老者砸去,力道比刚才还猛。
鸡眼鹰鼻老者吃了一惊,他明白,只要被桌子砸中那绝不只是受伤,他没敢往前扑,桌子来势既猛又快,也不容他躲,匆忙间没奈何,他只有提一口真气,挥掌劈向当头砸下的桌子,哗喇一声桌子为之粉碎,碎木飞射激扬,声威吓人,但他既被那桌子的猛力道震得踉跄后退,碰倒一张桌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怕李剑寒趁势扑击,忙挺身站了起来,谁知李剑寒站在那儿没动.看着他笑哈哈地道:“我只是让阁下知道,阁下也救不了巴海。”
鸡眼鹰鼻老者目中凶光一闪,冰冷说道:“我就不信。”
这回他不来快的,迈步逼向了巴海。
李剑寒忽一抬手道:“阁下,慢一点。”
鸡眼鹰鼻老者停步说道:“你要干什么。”
李剑寒道:“我拿巴海跟你阁下赌个东道。”
鸡眼鹰鼻老者道:“你拿巴海跟我赌什么东道?”
李剑寒道:“我说阁下救不了巴海,阁下不信是不是。”
鸡眼鹰鼻老者冷然点头道:“不错,我是不信。”
李剑寒道:“我就拿这跟阁下赌个东道,假如阁下救得了巴海,我自缚双手跟阁下到阴家去听您处置,要是阁下救不了巴海,那么我要委曲阁下留下来陪巴海,如何。”
鸡眼鹰鼻老者冷笑说道:“好算盘,我若救得了巴海,那就看来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既然不是我的对手,自然得受制在我手下。”
李剑寒道:“阁下并不吃亏,同样的道理,阁下若救不了巴海,那也表示阁下不是我的对手,既不是我的对手,就休想再走出这酒肆去。”
鸡眼鹰鼻老者目中异来一闪点头说道:“不错,我没想到,使得。”
话落,人动,奇快无比地向地上巴海扑去。
李剑寒笑道:“投机取巧不是英雄行径。”闪身过去,出掌横截鸡眼鹰鼻老者。
鸡眼鹰鼻老者好不奸滑,他上面出掌迎击李剑寒,下面飞起一脚直向巴海踢去.口中并喝道:“文千,接住。”
李剑寒笑道:“只怕没那么容易。”
他也飞起一腿扫了出去,鸡眼鹰鼻老者来不及躲闪,被李剑寒一脚正蹋在脚踝上,这地方岂是能蹋的,他痛澈心脾,“哎哟”
一声踉跄后退,忙伸手扶住一张桌子。
李剑寒要在这时候进击,那该是十拿九稳,可是他并未进击,站在巴海身边摇头笑道:“看来阁下的骨头不及我硬……”
鸡眼鹰鼻老者神色忽转凄厉,厉笑一声探腕抖出一柄四射的软剑,剑芒吞吐,飞袭李剑寒。
李剑寒不防有此,他微微一惊脚下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他刚退,鸡眼鹰鼻老者欺身而上,依着葫芦画瓢,又是一脚向地上巴海踢去。
李剑寒双眉一扬道:“好心智,阁下留神。”
左手曲指一弹,一缕指风袭向鸡眼鹰鼻老者掌中软剑,右手一抖,一点银光直袭鸡眼鹰鼻老者的脚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鸡眼鹰鼻老者脚踝还在疼,那敢再挨一下,再说匆忙间他也不知道李剑寒打出的是什么东西,一惊连忙放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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