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李公甫所说,县官更认定他的不凡,语气正式,问道:“道长可能解释一下,如何得知这钱会在许仙手中?库银又是因何被盗,是谁人所为?”
安逸还未回答,此时许仙忽然醒来,哭叫道:“老爷,小人冤枉。”
知县眉头一皱,骂道:“放屁!现有人作证在此,你还敢抵赖?”
许仙心中一惊,强撑道:“老爷,小人真的冤枉!不知是谁作证,要污蔑小的。”
知县被他这一番打岔,暂时忘了安逸,后手一招,则令李公甫出来对证。
李公甫既是心疼又是愧疚,跑到许仙身旁,扶着他道:“汉文,你就招了吧。你之前亲口对我说的,白家小姐赠你银两订约婚姻,后你将银两转交我,要我为你二人主婚。但我认得此二锭是昨夜走失的库银,才无奈出首为证,不是姐夫无义,实乃责任难卸。听我一句劝,把所有事情全部招来,早早认了,或能得老爷开恩,减受刑罚。”
许仙闻言,面如土色,心中更是担心佳人,可怎奈自家姐夫亲自作证,有口难瞒,无奈只能招了。遂将祭墓在西湖遇见小姐,及搭船借伞,到家赠银结亲一段缘由细细供明。
知县一边吩咐书吏录供,一边问道:“许仙,本县库中失了银一千两,应该二十锭,现在只此二锭,更有十八锭存在何处?”
许仙哪里知晓,摇头道:“回禀老爷,她只有赠小人二锭,其余十八锭,小人真不知情。”
知县道:“既然如此,那本县就差人同你去拿此二女,若能追回剩下的银子,便可免你的罪!”说完,点了八名公差,同许仙去拿白、青二女。
许仙等人离去后,县官再次将目光投向安逸,想到他似精通卜算,故问道:“道长对此事有何看法?那二女如何盗得库银?许仙此去,可能带回她们?”
安逸摇头道:“老爷还是莫要报太大希望,那二女有些神通,此时怕已经离去了,不过幸在留下白银,此案可结。”
县官疑惑:“道长此言却是何意?”
安逸只管摇头,却是不愿再说了。
那白素贞的道行不浅,也算精通卜算之术,现怕已算到许仙有难,为了避免害许仙再受刑罚,估计已经留下库银,出去躲避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差人带转许仙到堂上跪下,道:“启禀大人,小的们陪着他去了双茶巷,寻到住处,打进花园,之后各处搜寻,不见两女踪迹,只有十八锭库银放在亭下。问了地方邻右,都说此是仇王府空园,无人居住,园内常有妖怪出现,无人敢进。”说完,将银呈上。
知县眉头一皱,将银收入库内,两只眼睛却停留在安逸身上。
刚才他所说的句句应验,这让县官如何不惊,如何不奇。
只是现下却不是攀谈的时机,当下叫许仙上前道:“若论偷盗库银,罪应斩首,但本官念你年幼,那两女想是妖魔,你也是被妖所害,便将你从轻发落,发配苏州胥江馹。”说完,吩咐李公甫:“你带他回去家里,等候本县写好文书,三日内动身。”
眼瞅着李公甫带着许仙返回家中,安逸也是告辞。
县官挽留道:“道长若无要事,不若留下,陪本县小酌几杯?”
安逸道:“多谢老爷好意,不过贫道毕竟与许仙相识一场,此时却不好就留。”
县官一想也对,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当下道:“此乃人情,本官不好阻拦,那许仙三日内就要动身远走,道长与其多聚几日,也是应该。如此一来,唯有日后再请道长共饮了。”
他却不知,许仙一走,安逸留下又有何用?
不过安逸也不打算说破,当下一拱手,道:“多谢老爷体谅,贫道告辞!”
说完,迈步走出衙门,追上前面的许仙、李公甫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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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改变
三人回到李家,许氏见了,眼泪纷纷,好一通哭号。
安逸一见,劝道:“许仙此时身上带伤,切不可久立,贫道略通些歧黄之术,对于外伤,还算拿手……”
许氏闻言,赶忙让道:“多谢道长,道长快快请进,为弟弟止血治伤。”
安逸点头微笑,来到许仙床前,摸摸脉,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包金疮药,给其敷上道:“还好,差人们都念在李兄同堂为差的份上,留了轻手,伤口不深。只需要敷上我这药,过两日便可痊愈。”
许氏夫妇万分感激,连连称谢。许仙此时却是无比沉默。心中,或许是在怀疑白素贞的身份吧!
许氏见此,不由又是落泪。
此时李公甫已将公堂上事情尽皆说与了她,是以哭劝道:“汉文,父母生你一身,今却显被妖精所害,但幸亏你姐夫认得库银,前去出首,不然,若被妖精迷去,性命难保。如今县老爷慈悲,免你从轻发落。又幸有道长,解你身体疼厄,此乃上天垂怜,莫要不开心了……”
正说着,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推门走进,许氏夫妇连忙招呼,口称:“王员外!”
安逸见此,心中明了,这人怕是许仙从医医馆的老板。
果不其然=长=风=文学 ;。cfwx,王员外走进房间,先跟安逸几人打了声招呼,后直奔许仙,见其面色悲痛,也忍不住落泪,道:“贤侄。老汉不料你有这场祸事,也是你命该如此。老汉几两薄意送你,权做路上费用。在苏州。我有个结义兄弟姓吴,名人杰,他在吴家巷也开药材店,我今修书一封与你带去,他见我书,自能照顾你。”
许仙眼珠一动,似刚回过神来。无力的张了张嘴,最后只道:“深感员外大恩,仙没齿不忘!”
王员外见此。深深一叹。但却也不知从何来劝。唯有写书一封交与许仙,同李公甫夫妇交谈一番,相辞去了。
王员外刚走,许仙忽然开口:“姐夫。姐姐。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与道长单独谈谈。”
许氏闻言,心中为难,李公甫却道:“好!”说完,拉着妻子离开房间。出门后,顺手把门掩上。
房间中,许仙抬头看着安逸,神色挣扎。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她们。真的是妖怪变得?”说完,却不等安逸回答,口中喃喃道:“是了,若不然,道长昨夜怎会问我那个问题,怎会问我对人妖结合的看法。可笑我当时还不相信,没想到……”
安逸面无表情,坐在床前凳子上,任由许仙在那自语。
其实他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劝许仙不要在意?那不是为难人吗。劝他离开白素贞?那这场戏还怎么看下去。
两头受堵下,安逸也懒得思考了,顺其自然嘛!
这边,许仙自然不会知道安逸的心思,自言自语中,神色一阵变幻,最后再次抬起头,双眼直视安逸,声音飘忽道:“道长一开始就知她们是妖怪?为何不拦着小生,难不成,小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安逸闻言,眉头一皱。
许仙恍若未见,继续说着:“道长先前问小生,对人妖结合有什么看法,难道是支持我与她……结婚?可是人与妖,怎么可能在一起,素贞……她接近我,难道不是为了吃我?”越到后面,目光越是迷茫,但到了最后,却忽然一变,目光炯炯望向安逸!
安逸眉头已经松开,但依然叹了口气,面对许仙的“质问”,他沉默良久,却忽然一笑。
因为他忽然想到,与此自己在这里纠结是分是合,倒不如交给许仙这个当事人来选择。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许仙亦然。
虽然在这个世界,他的命运本应该成了定型,但却不代表不能改变。
不是有那么句古话:人定胜天!
与其让许仙向提线木偶一般,走完这场剧情,倒不如看看,在一开始便将前因后果告知,他会如何抉择。
或许最终结果不会改变,但……谁知道呢?
天意弄人,而他,一定要做这天的帮凶吗?
或许,他可以试着点化一下。只不过,后事如何,却还是要看许仙自己如何。
想到这,安逸心中豁然一清,不知不觉中,道行、心境,再次有了一丝提升。
莫要小看这一丝,积少成多,日后成仙了道,就靠的这一点点积累!
嘴角一弯,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安逸看向趴在床上的许仙,说道:“人妖如何,只在于你如何选择,但白素贞,确实不是为了吃你……听我讲个故事如何?”
他虽是问,但却根本不给许仙插嘴的时间,直接将几百年前,许仙之前那世救白素贞一命的事情说出,同时又点名白素贞来历,以及前来实是为了报恩。
许仙听后,半晌不语,低着个脑袋,双眼出神,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房间中静悄悄的,外面天色,不知不觉中慢慢变暗,衬的屋中两人,越发看不清面容。
房门外,许氏满脸担心,举着一只手悬在门边,却迟迟不敢落下。
她害怕,害怕打扰房中两人的谈话。她期盼,期盼安逸能安慰好弟弟,让他,不要那么低沉。
可是,房间中得到寂静让她担心,担心是否出了什么事端。所以她,一只手忽而抬起,忽而放下。始终拿不定主意。究竟该不该,敲响这薄薄的门板。
一条薄薄的门板,隔住了她的人,却隔不断,她那颗充满担忧的心。
在她的身后,李公甫的身影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望着妻子略显单薄的背影。他心中一叹。缓缓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将妻子举落不定的右手握在掌心。
许氏回头。两人对视,谁都没有说话。但却仿佛都读懂对方心意一般,彼此缓缓相依偎。
……
房间中,许仙的睫毛忽然一颤,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断断续续的,似乎。这一口气,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抬起头看向安逸,见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深邃的双眼,似乎蕴含着无穷的玄奥。
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许仙问道:“真如道长所说。素贞她……真的无心害我?”
安逸点头。但却没有开口。
这个问题他也无需开口,只因为,此时许仙心中,早应该有了自己的答案。
并不漫长的停顿,许仙再次开口,依然是问,但表情,却有了一丝变化:“道长认为。这人与妖,究竟该不该在一起。能不能在一起?”
安逸沉默,心中,却想到了平妖传中的贞娘。该与不该,能与不能,或许,并不是一个人说了算。
望向许仙期盼的眼神,他思索片刻,终于答道:“该与不该,能与不能,不在于外人,而在于,人……与妖!”
人与妖三个字,安逸咬的很重,许仙明白,他所说的,并不是指人类与妖类,而是自己,与白素贞!
可心中明白归明白,但是他却一时间做不出决定。沉默,再次降临。
安逸轻轻捻了捻自己的眉心,忽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他不是保姆,所以他没有必要管许仙如何选择。他做的,只是随着自己心意,将前因后果提前告知。至于许仙会如何抉择,那并不在他的打算之内。
听起来或许很不负责任,但这世间,有谁必须要对谁负责?有的,只是自己而已。如果自己都不能对自己负责,那又有什么脸面要求别人对你负责?
所以,他不想为许仙选择什么。选择权,始终都在许仙身上。
别人的人生,他不想做主。就像他的人生,不想让别人做主一般。这不是换位思考,这,是一种对道的感悟!
什么是道?
什么都是,什么都不是。道存在在任何地方,任何事物上,但那个事物,代表不了道。
所以,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道。无需模仿他人,所以更无需让他人插手。
推开房门,许氏夫妇相依偎的身影跃入眼前,安逸点头微笑,反手又将房门关上。
许氏慌忙从丈夫怀中脱出,脸上一丝羞意闪过,瞬间被心中担心隐藏,轻声问道:“汉文他……”
安逸摇了摇头,道:“没事。”
短短的两个字,虽不真不假,但却让许氏放安了心。李公甫也是轻舒一口气,道:“麻烦道长了,公甫拜谢。”说完,弯腰持礼。
安逸一把拉住,口称:“不用。”
许氏此时才想起还未做饭,不好意思道:“道长且稍等,妾身去准备晚饭。”说完,转身去了。脚步之间,无比轻松。
李公甫见拜不下,只好作罢。拉着安逸去客厅,填茶上水,摆酒侯宴,要好好感谢安逸一番。
安逸倒是来者不拒,浑不在意,他貌似根本没有好好安慰过许仙。
吃过饭,几人各自回房睡下。天空中,一轮弯月高高挂起,小院里静悄悄的。
忽然,左厢房门打开,许仙的身影踉跄走出。看了看姐姐姐夫的房间,依稀还有烛光。但他却反方向,向着另一个昏暗的房间走去。
那里,是安逸的房间。
他走的很慢,似乎犹豫不决,来到房门前,站了将近有一刻钟,才伸出手,轻扣房门。
“咚咚咚”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中,却无比清晰。房间内,安逸根本未睡,一丝诧异从眼中闪过,应道:“门没锁,进来吧。”
“吱呀”
房门打开,许仙略显稚嫩的身影出现。面露犹豫,但刚一进门,却眼中一定,然后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倒在地,口呼:“请师父收我为徒!”
第九十九章 创功
安逸坐在床上,看着下面跪拜的许仙,心中即是疑惑又是好笑,不由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许仙满脸坚毅,叩首道:“请道长收下许仙,许仙愿为道长徒弟,服侍道长左右。”
安逸依然不解,不知道许仙是抽的哪门子风,皱眉道:“你为何要做我徒弟?”他不记得原著中许仙有修仙的念头啊!
可是他却忘了,原著中也没有他的存在!人生就像一个精致的机械,哪一部分发生改变,是会引起连锁反应的。
而人文环境,就是影响人改变的一个重要元素。就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然,这句话在此处,只是一个例子。但许仙的改变,确实是来自安逸,或者说,来自安逸提前将所有事情告知。
只听他道:“回禀道长,许仙喜欢素贞。”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并没有解释清楚,但安逸心中,却明白了几分。但是,心中依然留有疑惑。
许仙想表达的,或许是他只是一届凡人,而白素贞是妖,所以他想要修行,想要长生不老,永永远远和白素贞在一起。
但如此一来,与原著中,许仙之前的薄情表现,万分不符。
难道是因为提前得知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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