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疏忽了冀东特别勤务旅、东北抗日联军,如此这般不遗余力地打击日伪,给长城内外带来什么样的效应。
灵雾山山巅的电台,连日来颇具总结性地明码发报,公开评述东北抗日联军战果。
认为以杨靖宇、赵尚志、周保中等部的英勇顽强,以东三省人民的不屈不饶,日伪休想稳据东北。
更不可能再以东三省为跳板,心无旁骛地攻击我华北、华东、华南等地。
呼吁蒋委座以国家民族大局为要,摒弃党派之争、主义分歧,立即停止对陕甘红军围剿。
以一个全国、全民族领导人的气魄,担负起协调、组织、团结、领导全国人民,同仇敌忾、同心协力抵御外辱的重任。
甚至指出,在外敌入侵之际,国共矛盾并非不可调和。
中华民族的复兴,需要团结一致,而非兄弟阋墙。
建议蒋委座放开对华北、冀东的封锁,应允任何有心抗战的我方军队,开赴抗日战场。
同时做好华东、华中、华南等地国防建设,彻查建而无防、设而无兵的情况。
以确保沿海防御工事质量过关、设置合理,确保各道防线兵力充裕、调度明确。
严厉查处贪污挪用工程建设款,虚设兵额吃空饷,倒卖军用物资等十六项烛空国防行为。
尽快实行军队纪律建设融洽军民关系,杜绝国民政府行政官员、地方官员插手军队事务。
加大纵深内陆地带军事设施建设,加强预备役、后备力量训练工作,加快重要军工、主要民生生产内迁。
敦促接纳进步民主人士进入国民政府各级机构,尤其加快吸收青年学生增强基层村镇政权建设。
做到敌寇入侵之际,坚壁清野有人组织,阻击零散敌寇有人带队,疏散撤离有人引路。
恳请蒋委座以身作则,对于任何愿意接受国民政府改编的我方军队。
编制、待遇等各项,一视同仁、平等相待,绝不歧视。
并有令人觉得过分地些激将质问:蒋委座是欲为少数人之委员长,还是果如委座自称那般为中华民国、全民族之委员长?
据说此时尚未成为军统之王的戴笠,拿着抄下的电文亲自送呈委座之时,都不时抹汗。
不过,蒋委座看罢,良久冷冷一笑。
颇为平静地说:“黄口小儿,焉知军国大事。如此信口开河,果是赤匪洗脑之故。”
随后不以为然地随口命令,查查这个无知狂妄的赤匪,到底是何来路。
戴笠面色大喜,立即递上一个印着绝密字样的牛皮纸公文袋。
虽说此时距令人闻之色变的军统局成立,还有一段时间。
但戴笠的特务天才早已淋漓尽致发挥,弄到些关于吴毅的信息,还是不在话下的。
往古北口去的,所谓中央日报的记者团中,就有戴老板的小弟。
这些久经训练的专才,活动了那么些天。
要从缺乏相关经验的特别勤务旅人员口中套得点情况,还是相当容易的。
纸袋内是一张画像,还有一张纸。
画像不能说像,至少有点眉目。
纸张的记录也简略,除了姓名吴毅属实,年龄是估计的二十余,口音是京腔。
拿着这些看看,蒋委座更是一声嗤笑,认定连串发出如此电文的,绝非吴毅此人。
而是觉得,必是陕甘赤匪感到泰山压顶之势,迂回以抗日之名试图取得喘息时机。
嘉勉戴笠几句,于是便当是耳旁风。
却没有去用心想想,冀东特别勤务旅、东北抗日联军如此战绩,如此明码呼吁,给痛悔丢掉东三省的东北军,甚至是其他强烈要求抗日派系带来的震撼与效应。
依旧顽固地以为,别人都不懂他的抗日策略,都不知道该如何与日本人打交道,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抗战时机。
因而,试图扳动轨道改改历史列车行进方向的努力,也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徒劳了。
不过呢,似乎有人还不死心。
就在蒋委座即将出发去机场的前半个小时,戴笠有些犹豫地求见。
给那些有用的媒体人士,都能派发专用密电本。
当然不至于吝啬地不给“中央日报”记者团,悄悄地掖上几本。
戴老板毕竟是这时代的特工之王,知道这些密码本的用处。
就在蒋委座的五十大寿庆典后不久,还得益于其中一本的启用。
收到谨防日寇暗杀的警示,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安排人手进行秘密侦办。
通过紧密排查,居然真的发现,河南周口机场有日方特工运作。
试图策划驾机飞洛阳,以满载炸药自杀撞击方式,对蒋委座居住的地方下手。
心惊肉跳之余,未免对冀东特别勤务旅方面,加大关注力度。
而此时,他兜里揣着一封隐晦的密电。
是否据此劝阻委座西安之行,直到此时还拿捏不定。
电文内容很奇怪:中原东都甚好,何以飞秦川西京?
不管他是否打定主意劝阻,侍从室的人却通知他可以觐见了。
“校长,学生以为,您此次不宜亲临西安。”
鼓起勇气,戴笠还是决定劝谏。
“哦,雨农,说来听听。”
蒋委座合上手中文件本,颇为深邃地看着他这位深得信任、器重的学生兼小老乡。
想听听,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他这么急急忙忙跑来挡驾。
“校长,学生察觉赤匪人等,已窥知校长将亲莅西安,深恐此行有变。”
戴笠不是吃素的,不至于拿出晦涩的密电说事。
“哼,雨农啊!你是不是日夜工作,疲乏过度了,什么事都疑神疑鬼。
“赤匪晓得我要到西安去,那又能怎么样?
“汉卿的东北军,杨虎城的十七路军。
“嗯,还有我中央军那么多人枪,难道还能放任赤匪把我绑了不成?
“下去吧,好好休息,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要忙着把自己弄得无精打采。”
蒋委座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神色间有些责备的愠怒。
………【第四十五章 微妙格局(下)】………
蒋委座飞抵西安,张学良、杨虎城的劝谏意志愈加炽烈。
相比杨虎城将军的倥偬戎马生涯,张大帅翼护下接掌东北军的张少帅显得煎熬多了。
蒋委座以其不凡的手段,在军阀混战中渐现优势。
这使得急切渴盼得到依赖的张少帅,产生傍上去取得父兄般呵护的心理。
东北改旗易帜,服从蒋委座把持的国民政府中央。
起初,那亦兄亦父般的关照,确实让张少帅找着点蜷缩在父亲荫蔽下的安稳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自东北地盘丢失后,越来越淡然。
尤其是蒋委座驱使东北军围剿陕甘红军,而东北军在看似弱势的红军手底下,却连连损兵折将。
兵源、财力,得不到补给,申请些抚恤都被告知可去东北收取。
实力严重萎缩,更加眷属处境凄凉导致军心涣散。
老父一手打造的东北军,与他张少帅一样,日渐艰难的处境。
使其产生蒋委座意在一斧子砍两个,消耗东北军来拼红军的被戏耍感受。
放开眼界去看看、想想,更是悲从中来、气不打一处。
叫花子般的陕甘红军,好歹还有群众基础支持着。
打起战来,无论是东北军,还是十七路军的一举一动,都在陕甘群众的监视下。
也就等于在红军的掌控之中,又产生这仗没法打的想法。
东北军的起家地盘东北,还在日寇铁蹄下哀吟。
负有保境守土之责的自己,却带着一枪未放的二十余万大军,来打要求抗战的中国人。
张大少是纨绔得无以复加了些,却不是没长脑子的傻子,也不是深沉得乐不思蜀刘阿斗。
从为所欲为,掉落到必须自己面对一切。
想找个倚仗,多少获得点往昔的惬意。
没想到带着大军,一起坐进油锅煎熬。
于是西安的兵谏事件,在来自另一时空的试图扭转无效之后,必然朝其固有轨迹下去。
如果说张少帅这个花花少爷,在为如何劝谏蒋委座的事备受煎熬。
觉得服从父兄情感,还是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是那样的难以选择、难以平衡。
渴盼有谁能够给他一个明确的方向,给他一点可以着力的扶持。
那么秘密到北平的宋哲元将军,则是多方面挣抢的香饽饽。
却少了独独少了宋将军最为期待的,冀东特别勤务旅方面的接触,更别说是示好。
这令老于世故,精于夹缝求生的宋将军很是疑惑不解。
要说冀东特别勤务旅声名鹊起之初,这种期待就有,那是假的。
彼时的宋将军及二十九军上下,无不以为这什么提别勤务旅,也就是孙永勤那类武装。
只不过运用战法凑巧得当,给小鬼子几记闷棍而已。
迟早还得像以往抗日武装那样,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不值得冒主动挑衅日军、公开对抗蒋委员长之险,跟这支打破暂时僵持平衡局面的队伍有什么联系。
到得冀东特别勤务旅夺取古北口,挑起异常紧张的局势时,宋将军及部属忙于与日寇周旋、急于与国民政府中央沟通。
也没有精力去分析,冀东特别勤务旅这样一支行事怪异的队伍,是不是该有所联系。
当日寇出人意料地服软,而冀东特别勤务旅又咄咄逼人地公开宣称是共党队伍。
日方、国民政府方面双重压力的剿共要求,迫使宋将军及二十九军上下忙于肃清平津地区的地下党。
等于是反目成仇,别奢望什么联系了。
亦真亦假的“肃清共党”行动,结果却令宋将军有坐蜡感。
疑犯逮了不少,却令日方、国民政府方面,都怀疑二十九军上下根本就是在敷衍了事。
甚至一些日方特务机关的重要人物,国民党平津秘密党部要员,接二连三地登门问罪。
言之凿凿地指责他宋哲元、二十九军上下,通共、资匪在前,庇护纵容在后。
就连世家之宜、倚为心腹臂膀的潘毓桂,都多次以“再不和盘托出,今后危矣”之类通牒似说辞苦劝。
若非确实与冀东特别勤务旅无关,宋将军真要熬不住这种被联合捆绑住,架在烈火上活生生烧烤的滋味。
来个竹筒倒豆子寻求解脱,换取信任,换得二十九军这西北军最后点血脉延续壮大。
日方特务、国民政府方面特工,甚至是分不清哪方阵营人员的重重监视下。
宋将军干脆来个继续抱病、休养,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地闲居老家。
就连冀东特别勤务旅联手东北抗联各部大闹辽西、辽东,迫使日军频频调整作战计划。
最终确定集结重兵于葫芦岛、天津,力争今冬彻底清剿长城沿线“抗匪”。
确保恢复之前“满洲国”之皇道乐土,及保持冀东非武装区原状。
这样的重要格局变化,都是日方透过潘毓桂,国民政府方面通过姗姗来迟的公文。
才使宋将军得知,也才算洗脱他包庇、纵容嫌疑。
此次秘密背上,便是应日方、国民政府方面同时要求。
亲自主持政务会议,并约束二十九军上下不得与冀东特别勤务旅有任何接触。
怀着复杂的心情到达北平,瞅空密晤心腹倾吐肺腑。
却失望地发现,无论是平津各部,还是驻张家口各部,均确实与冀东特别勤务旅无任何接触。
“难道我宋某一腔爱国热忱,一心抗击日寇,还不值得他们哪怕是知会一声?”
将茶杯狠狠地放到几案上,宋将军有些愤怒地低吼。
与会的将军们都是一愣,莫敢接茬。
二十九军,虽是一支英勇善战的爱国抗日队伍,官兵同仇敌忾。
但其内部与**系列队伍一样都是家长式结构,就像宋将军自己一心念念不忘忠于老长官冯玉祥将军一样。
在座的将军,概不例外地具有浓厚的相同心里色彩。
一方面是确实与冀东特别勤务旅毫无接触,不知拿什么接茬。
一方面是不清,楚宋长官何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什么旅,知不知会而震怒。
“唉,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扛过小鬼子这个冬季的疯狂打击!”
察觉自己失态,宋将军略略缓缓神。
悠悠地说,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在座的部属吐露心迹。
还好,这是密室私会,否则以潘国士的文化人特有嘴脸,大概是转身立即报告给鬼子。
使得本就微妙的格局,增添一些更加诡谲的变数。
“都安排去吧!
“我部这个冬天保持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都给我盯紧各自阵前的小鬼子,他们不动则已。
“一有异动,都给我照死里打!”
宋将军叮嘱吧,揉揉太阳穴示意大家可以走了。
………【第四十六章 顺子的重任】………
顺子带领上百人的马帮,在二十九军官兵厌恶的眼神中,再次走进张家口火车站。
接受了跟鬼子走私队合作的任务,秦家马帮便借着日本人的气势,非常高调地行事。
这已不是他们第一次飞扬跋扈地狐假虎威,吵吵嚷嚷来此接货了。
要是敢的话,负责火车站警戒的143师官兵,恨不得拿枪秃噜了他们。
当然,他们不敢,而且还得不亢不卑地简单检查后,客气地放行。
二十九军高层有令,凡涉及日伪人员,只要没有危机军事设施,一律不得刁难。
以免引起摩擦,让日军有挑衅、开战的借口。
这道命令的执行情况,总体来说还不错。
虽然察南地区各处的日本、朝鲜浪人越来越多,所谓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但是也就是倾销日货、贩卖鸦片、开设花馆(妓院)之类。
还没有弄出贩运、走私军火,勾结无良土匪的勾当。
秦家马帮的出现,也曾令二十九军官兵起疑。
只是透过可靠途径了解,却又放心不少。
连宋长官都觉得,平谷的秦士言不是汉奸之辈,其管家也不可能做出汉奸行径。
可跟鬼子走私队混一块,不仅大肆接收日货,还带着马帮四处帮着倾销,又作何解释?
忌惮跟秦家马帮形影不离的十几个浪人,有意刁难盘问一下有难度。
几次跟踪查探,又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所以每每遇到顺子等人,除了冷讽热嘲几句,给点鄙夷的脸色,也就没有其它法子。
对于这样的误解,马帮众人早已熟视无睹,都觉得这正是非常好的掩护措施。
一列火车呜呜作响进站,马帮照例拥堵住老长一段站台。
在其余接站人群的冷眼中,一阵寒暄接上几十个人,拉上大批货物扬长而去。
背后一阵鄙夷的嘘声,甚至有厌恶不已的啐唾沫声。
“老宋啊,老陈的特科,尽出这类怪人!”
马帮奔出张家口,朝东北方向偏僻处行了十几里地。
火车上下来的人中,有一个带着眼镜的,实在是忍不住了。
凑近一个被称作老宋的,一阵小声嘀咕。
“老古,吴楞子恢复特科本色,这不是很好吗?”
老宋十分放心地微微一笑,似乎觉得这样,才是好事儿。
“好是好,就怕以后难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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