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十分放心地微微一笑,似乎觉得这样,才是好事儿。
“好是好,就怕以后难相处哦。呵呵!”
老古颇为神秘一笑,往大车上的货箱靠靠,陷入沉思状。
老宋也没有再说什么,不时眺望着远处,急切地期待着什么。
几次在顺子回头查看情况的时候,频频招手示意。
只是负责接应的顺子,只顾闷葫芦般带着马队警惕地前行,没有理会他的动作。
直到遥遥望见大马群山主峰花皮岭,才在一处路旁小村停了下来。
分作十几个院落安顿好后,顺子带着些紧张神色,往老古、老宋所在的小院子来。
“二位首长,旅长命令俺接应大家伙,还得保证大家伙的安全。
“路上不便说话,尽量少说话。
“不管碰到什么情况,请大家伙只当自己是托请马帮送货的货主。
“不便之处,请二位首长原谅!”
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顺子总算是闷葫芦开口。
“理解、理解,俺们理解!辛苦你了,小同志!
“你的姓名、年龄、职务,可以说说吧?”
老古显然是想以这样的对答,消除顺子的紧张心态。
“不行!”
顺子居然一口回绝,毫无商量余地。
随后转身就走,留给二位首长一个尴尬的背影。
“看,怪人带的怪兵吧?”
老古有些气愤地扶扶镜框,不满地冲着也是愕然不已的老宋嘟囔。
“老古,还是那句话,小心无大错,人家做得对!”
老宋有些不以为然地说着,大口啃着窝窝头。
还有滋有味地滋溜溜几口面疙瘩汤,随意抹抹嘴道:“上海滩难混,这穷乡僻壤情况也复杂。我都后悔刚才一路上招手,太过冒失了。”
“嘿,是有这道理。可是,可是……”
可是了两遍,老古却打住话头,紧张地望着村外雪地上,来回奔走的马帮人员。
再侧耳听听急促的马蹄声,心知刚才那位小同志,可不是因为见首长紧张的!
他猜得,一点儿也没错。
顺子得到的命令,是对上暗号,接应这些重要的人。
至于这些都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一概不知。
进门来知道喊首长,还是问其他人是谁主事儿的时候,随行人员说是二位首长。
到底多大的官,是不是比旅长更大,他没兴趣管。
只知道因为这些人要来,整个特别勤务旅的对外通道,都被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等封死了。
自己接到这些人之后,不能多说、多问,确保万无一失地带到大马群山的密营去。
在法库县协助抗联第一军的人,顺利带走旅长交付的人员物资。
又按照旅长的部署,带了马帮以售货为名,在大马群山布置下一些密营。
索兰雅的父亲,曾在张北一带当过马匪头子,多少还是有些故旧。
在他们出面帮助下,不少有骨气的汉蒙两族青年,纷纷牵着战马、背着大枪加入。
目前为止,已有二百六十余人马,长短枪支百余支。
要是按照旅长之前的许诺,顺子觉得自己该当个骑兵营长了。
不过,比起村子外头疾驰而来的大队骑兵,又觉得当个连长还差不多!
“闪开、闪开、闪开!没长眼的东西,耽误军情,老子崩了你们!”
村子路口,空空六拿着香烟,打算讨好这些骑兵领队。
却被不耐烦地吆喝着,一马鞭拨开。
“嘿,顺子,晋绥军的骑兵,该是往绥远增援的吧!”
吃瘪了,空空六却很高兴。
只要不是来为难自己这些人,管他们干啥去!
“快,收拾一下,牵马走村后小路……”
顺子却是面色阴沉,下令大家尽快行动。
果然,就在马帮穿过村子后山豁口,沿着山坡往花皮岭方向去的时候,那些骑兵又转回头来。
而且如临大敌地分散开,向空无一人的小村子包抄围拢。
还泄愤似地一把火将村子十多座小院子点着,弄出滚滚浓烟。
老古、老宋二人再次看向顺子的时候,眼神中尽是欣赏与信任。
“老宋,情况复杂、危险,这小同志肩负重任,咱们得好好配合。”
不顾雪后山路难行,脚下频频打滑,老古紧紧手套,以很轻的嗓音说。
“嘿,放心吧!俺们干部团,从不收孬兵!相信吴楞子早把一切安排好喽!”
老宋似乎对“吴楞子”相当了解,一面伸手拉老古一把,一面颇为自得地笑说。
跟着将后边的人,一个个拉过打滑的雪坎。
顺子拽着驮满货物的马匹,正翻越上方陡坡。
回头看到这一幕,神色轻松许多。
………【第四十七章 非常时期非常举措(上)】………
“我部,抗日义勇军冀东特别勤务旅,全体壮烈殉国,中华民族万岁!”
贴身揣着这么份吴毅亲笔写下,报丧似地、极其不吉利的待发的电文内容。
李子光同志却十分平静,一点儿也不觉得吴大旅长做事太过分。
而是觉得眼的下非常局势,什么样的举措都是正常的。
或干脆说,不幸作为吴毅的搭档,他已经适应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喽!
各个方向的战斗已经打响了,他还饶有兴趣地在雾灵山一处炮阵地下方看热闹。
一门看似笨重的山炮,在缴获的小坦克咆哮声中,缓缓吊上山岭。
长长的钢缆,似乎有些承受不住。
视野中渐渐变小的火炮,在风雪中晃悠着,上升速度越来越慢。
两辆用以牵引卷扬机的小坦克,冒着滚滚黑烟,拼命地急吼。
陡峭的山岭上,工兵团长宫敬华站在人工开凿出来的小台地边沿,显得神情凝重。
缓缓展开手上卷着的红旗,只待火炮抵达小台地,便高高举起。
示意山岭下方的人员,喊停牵引的坦克。
以便岭上工兵分队,将火炮从钢缆上放下来,装上预先拆卸的炮轮、炮栓等附件。
交由驻守此处的炮团某排,由他们自行测试待用。
这样,工兵团二千余人日夜赶工的第一阶段任务,就胜利完成了。
出于保密需要,同时也为了避免承德等地被俘的日军、满铁技术工程人员抵触、怠工。
各处类似的设施是分步骤,以藏匿物资为名进行。
先由各处村民赶在下雪之前,将山林顺着山势地貌走向,清理出防火隔离带。
这些隔离带宽约十米以上,不是借原本就光秃秃无物的山脊,就是剃光地面易燃物。
兴隆境内,甚至是几乎整个原承德府范围内,为特别勤务旅控制的山区,都照此办理。
要是登高或空中俯瞰,若隐若现的网状隔离防火带,已将山林不规则块状分割开来。
足以防炮火或是日伪为达到目的有意纵火,致使山火四处蔓延。
随后又由各处村民、驻防部队,在这些不规则块状内,在合适地点初步工事构筑。
之所以说村民与驻防部队构筑的,是初步工事。
是因为他们主要负责民用设施,还有军事设施的附带部分、雏形工程。
民用部分,是指百姓用以居住与贮备、生产的部分。
尽管也有一定的自卫防御军事设施,但更多是起到隐蔽、躲避日伪的作用。
这部分,多半选择在易守难攻的偏僻地带。
或在山林中开挖出各式深坑,再在坑上方构筑足以遮风挡雨的土木覆盖,筑成适宜人们居住、储藏,乃至依托抗敌的设施。
或是借助燕山山脉遍布的火山熔岩洞、石沟坎,构筑各式各样既能抵挡风寒,又能确保安全、方便生产生活的设施。
有效组织、发动起来的人民大众,其智慧与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以第一团直属队狙击队长鲁志兴的爷爷,鲁富义老人所在的鬼脸峡村为例。
由于老人曾是清代新军,具备一定军事技能,被推举为四十余户人家小村的村长。
老人不负众望,选中打猎时发现的一处峡谷。
这处峡谷位于滦河上游支流深山中,沟套沟、谷套谷,草洼子、深水潭遍布。
人行期间,如同进了**阵,辨不清方向不说。
还随时可能跌入杂草掩盖的乱石缝隙,滑入深不见底的小水潭,一命呜呼。
鲁富义跟几位熟悉此处地形的老人,形象地称之为鬼脸峡。
经过两个多月努力,他们将几十户人家、三百余口,分散安置在峡谷内。
有的人家利用巨石中间的狭小缝隙,伐取原木搭积木般修建几间木屋,作为栖身处。
有的则看中高大厅堂般的透风溶洞,搬来零碎山石垒起一座只铺了厚实茅草的小屋。
甚至有全家胆气足的,在几处陡峭石崖上打些便于上下的木桩,便将崖上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几个洞子改造成居室。
小鬼子跟二鬼子真要来摸进山来,搞什么清剿。
首先要面对的是不要迷路,不要栽进深沟自寻死路。
然后小心随处可能飞来的枪弹,砸来的手雷、手榴弹、土雷子,甚至居高临下的石头雨。
最后还有作为村子核心工事的几个相通熔岩洞,外加几处占据地利优势的悬崖台地。
跟工兵团在其它地点完成的工程一样,鬼脸峡的核心工事算是军事级别,而非民防工程。
那几个熔岩洞中,集体宿舍般的小格局,由村民们自行构筑。
囤积的粮食,炊煮、取暖用的燃料,也是大家集体自备。
但洞口与那些台地上的混凝土小堡垒,则是工兵团的那些鬼子、二鬼子为主,村民、民间工匠配合修筑的。
尤其是三门笨重的清代架退钢炮,更是懂技术的俘虏们,用电动卷扬机吊装上去。
这样充分利用山区地形与地势,当然不止鬼脸峡一处。
驱使那些善于工程建造的俘虏,由聘请来的民间工匠配合,村民、驻军协助的工程,是从外到内,渐渐延伸至雾灵山核心地带。
扫了承德等地夺来的老式山炮、野炮,还有偷袭古北口缴获的大部分不便机动的火炮。
都以这样的方式,架到常人难以想象出的位置上去。
所不同的是,划定为外围的各处阵地附近,少有各类较大规模的民用设施。
而作为核心地带的雾灵山等处,则多了许许多多居住、生产工事。
党组织动员迁来的群众,就不用说了。
就是那些原本已在附近村庄居住,有自己房舍的村民,都选择了合适地点,搞起“第二套住宅”。
不仅将重要、贵重家当,未雨绸缪地搬到隐秘的第二住宅,
就连不便驱赶、携带的家禽家畜,都早早运送到新住地去喂养。
更有看得开的人家,所上村里住宅大门,早早搬家。
跟深山里头那些迁来的人家一样,烧起烟气小的煤炭,用起新方法喂养畜禽。
也学着如何疏散、自卫,如何隐蔽行动,防止暴露目标。
导致许多村落,只剩些恋家的老人和那些守旧的人家,还在维持村子袅袅炊烟。
倒也能够很好地迷惑住趁隙飞来侦察的敌机,还有那些做贼般留近的汉奸狗特务。
“辛苦了,宫敬华同志。”
老李筒子看到宫敬华走下山岭来,首先迎上前去真诚地表示敬意。
跟着低声道:“宫团长,工兵团下一步任务,是在古北口待命……”
………【第四十八章 非常时期非常举措(下)】………
“不,政委同志!旅长的这道命令,我不能执行!
“我要带着工兵团,为尽快结束战争努力!
“请转告旅长,就说是我宫敬华抗命,如何处置,战后再说。”
看似贪生怕死的宫敬华,却不等老李筒子把话说完,便拨浪鼓般摇头。
其实,他并非怕死,才喊着自己是好人而投降,而是由于宗教信仰所致。
其父宫本析哲,原是一名建筑商。
由于受家庭笃信佛教影响,从小就有出家为僧的念头。
只是家业传承,不得不子承父业从事建筑经营,以挑起养家责任。
等到其年少的几个弟弟成长,便舍弃妻子剃度为僧。
弘一法师(李叔同)留学日本期间,日籍好友中就有宫本析哲。
当日俘虏宫本一夫时,听这小鬼子说起弘一法师。
腹黑还觉得是老虎挂念珠,几乎不信小鬼子也懂什么佛法!
只是抱着废物利用心态,留着作为己方暂时稀缺的工程技术人员使用。
事实上,宫本一夫渐渐年长,竟然也笃信佛教。
就差没有到达乃父那般,想着出家为僧程度而已!
不过也差不多,甚至更痴迷!
日军成功占领中国东北,日本国内上下欢庆。
宫本一夫却觉得,日军在中国的杀戮戾气太甚,自己这个佛家信徒有必要加以制止。
思来想去,就成了为军事工程服务的一名技术军官。
尽管只能在其职权范围内制止小规模杀戮,但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符合佛家弟子修为。
直到被俘,还嚷嚷着指责吴大旅长的暴戾杀气。
当然是受到一通以杀止杀,尽快结束战争的“歪理邪说”洗礼,成了腹黑的超级粉丝。
眼看攻打承德等地“掠夺来”的上千万斤粮食,果真是除了军粮部分,全以人口数分发给缺粮的群众。
又看到尚在战争之中,已组织村民在山林,甚至是熔岩洞中尽其可能地饲养禽畜,进行各类生产。
更是觉得以战止战的理论是真理,恨不得日以夜继地赶工。
看到这么个实际情况,没心没肺的腹黑也动容,放心地委以重任,让其成为工兵团长。
负责为守备团各处防御阵地构筑坚固工事,秘密吊装火炮、各类物资,做好抗击鬼子疯狂围攻、反扑准备。
现在各项防御准备工作,胜利完成了。
宫敬华却不满足于此,而是将目标放在根据地来年生产建设设施上。
尽管腹黑放心地跟宫敬华同志说起这些计划时,强调的前提是特别勤务旅能够扛住日伪报复性进攻。
而且着重说明,这些设施需在开春之后进行。
然而,宫敬华同志却迫不及待了。
急于抢在时间的前边,将便于山区开展生产的各类设施建好。
以便根据地军民,在来春大规模种植、养殖。
确保特别勤务旅以及山区群众衣食无忧,尽快打败侵华日军,恢复和平。
执行所谓的古北口待命,其实是利用承德等地夺来的战车、汽车,甚至是胶**车。
在战事失败,可能危及大部分群众生命的时候。
以主力第一团为前导,杀开一条血路,并不惜战至一兵一卒掩护。
好让工兵团以战车打头、压阵,用汽车、大车载上群众,往二十九军各部驻守区域逃难。
“李政委,旅长这个命令是善事,但不是最好的善事!”
改名为宫敬华的宫本一夫,毅然决然地说着自己的意见,将命令与善事给搅合到一块!
“宫敬华同志!旅长的意思,并不完全只是做好万一失败的准备!
“而是让你做好充分准备,以便继续完成以战止战的善事。
“即便旅长带着特勤旅全部牺牲了,你们仍然可以将以战止战的善事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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