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颜道:“不光东西,还有人吧?”
慧恩笑了笑,脸上lù出一种凄凉而又无奈的痛楚,道:“从我离开东瀛来到中土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永远忘不了莲子!”
张伯颜道:“你为了完成天皇入侵中原的伟大使命,宁愿抛弃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哪怕做一个千古的罪人,也在所不惜?”
慧恩没有说话,只是解开自己的上衣,lù出xiōng口一道道地疤痕。张伯颜有些吃惊,见那些伤痕都在心脉附近,从留下的疤痕来看,伤口必定很深。道:“这些伤痕是?”
慧恩道:“我以为身为藤原家族的勇士,是可以忘情去爱,为了天皇的使命,任何事情都可以抛弃的。”然后低下头,眼睛湿润了:“可是当我来到中土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想莲子,想的那么刻骨铭心,那么痛,痛得窒息。我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忘记她,我好想用一把刀,扎进我的心口,因为这样,我就不会再觉得痛。”
张伯颜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道:“然而你却真的那么做了!”
慧恩叹道:“每当思念莲子的时候,我就开始用刀,来刺进自己的心口。然而,留在身体的伤口,很快便会愈合,留在心底的思念,却永远无法挥去。”
张伯颜痴痴地听着慧恩的话,淡淡地道:“留在身体上的伤痕,会随着岁月的侵蚀,越来越模糊。而留在心底的伤,却因为时间越久,越觉得痛。”
慧恩笑一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张伯颜道:“因为我和你一样,是同一类人。只可惜,我们注定是敌人!”
慧恩道:“当年忽必烈入驻中原,远征高丽,并命高丽国君打造战船,进攻东瀛。若不是我藤原家族的死士,hún入高丽军中,破坏战船,只怕现在的东瀛国已经不存在了。”
张伯颜道:“我想hún入中原的东瀛死士,也不会只有你一个吧?”
慧恩道:“说什么入侵中原,一统天下,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只想保护我的国家!”
张伯颜叹道:“我相信你没有想过,但是你的藤原家族想过,你的天皇想过!你隐姓埋名三十年,多少中原典籍经过你手,流入东瀛!你们东瀛人,用我们中原之物,来对付中原,简直狼子野心!”
慧恩听了张伯颜的话,却没有生气,心情显得很平静。他默默地望着这座木屋,脸上lù出淡淡地微笑,接着又道:“后来我发现,自从我建了这个木屋,我的心,便不再那么痛。当我想起莲子的时候,我会来到这里,跟莲子一起吃饭、说话、睡觉。因为这样,我就会觉得,莲子一直在我身边。”
张伯颜看着慧恩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恨他。也许慧恩并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他们两个出生在不同的国家,很多事情,他们不能够选择。
张伯颜忽然道:“我很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乔竹,但是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杀死钟离全还有王潜?还有,藏经阁内的那具尸体,又是谁的?”
慧恩笑一笑,道:“其实你也早就知道,所谓在雪云轩的事,一定是假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抢夺,本来事情可以平安度过,大家依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可能一切都是天意,钟离全做什么不行,可是偏偏能听得懂东瀛话,因为他曾经从人贩,买回去过一个东瀛nv子做小妾。”
张伯颜叹道:“因为他听到了你说东瀛话,所以你就通过用自己这么多年来jīng心研制的毒yào,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死。但是你却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天一派和飞天派的两大弟子,各自利用独mén绝技,双剑合璧,居然将你的毒克制住。你担心钟离全开口讲话,所以就杀了他,而且用的还是‘毒砂掌’!”
慧恩道:“你说的对,其实他可以不用死,王潜也可以不用死,要不是你们多事,所有的人都不用死!”
张伯颜道:“因为王潜武功最低,你怕将别人掳走,继而在藏经阁烧死,并无十分把握,所以王潜便成了代罪羔羊!你又罔杀了一条无辜的xìng命!”
慧恩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只能这么做!”
张伯颜摇了摇头,双目通红,道:“这些都不能作为你杀人的借口!”
慧恩凄然一笑,道:“杀人,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借口!”
张伯颜又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大和尚,慈眉善目,一双悲天悯人的眸子底下,掩藏地却是暴戾的杀yù。
他开始觉得眼前这个人变得很陌生!
许久,张伯颜又喃喃地道:“生不同寝,死则同xùe,是你和莲子姑娘的约定吗?”
慧恩笑道:“是的,我以为我会失约了。
没想到,我还能履行我们的约定。”
张伯颜忽然觉得慧恩的话中有些不对,正要上前。哗然听到樱huā丛外一声巨响,众人轰地一声从地下飞了出来。
看到张伯颜和慧恩坐在丛中,一起冲了过来,展七喝道:“慧恩,你说的话我们都已经听到了,没想到你居然是东瀛国的死士!”
钟离会骂道:“今天我们就要替中原百姓除一大害!”
青松道长道:“慧恩大师,今天我们这么多人在此,任凭你武功再高,只怕也难以逃脱。我念你曾经救助过不少中途百姓,你自行了断吧!”
钟离会怒道:“自行了断,没那么容易!”说罢,提剑便刺过来,哪知慧恩竟然也不躲避,钟离会一口长剑直刺入他的心口。
钟离会吃了一惊,他深知慧恩大师武功高强,自己动怒,一来是为弟弟报仇,二来是为了展现侠义xiōng怀。自己虽然不是慧恩的对手,然而这么多高手在此,断然不会看着自己命丧东瀛国死士之手的。却不曾料想,一击即中。实在匪夷所思。
莲子看到慧恩中剑,赶忙扑上前去,将他扶住,关切地说着东瀛话。
张伯颜急出一身冷汗,上前抓住慧恩的手臂,道:“慧恩大师,你快告诉我,毒砂掌是谁教你的?藏经阁内的另一具尸体是谁?”
慧恩笑一笑,道:“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你们自以为是侠义之士,可是跟我没有区别!只可惜,你们没有机会看到了,你们已经身在八阵图之中,只要你们进来,暗道就会一刻钟内自动封住,你们出不去了!”
然后凄然一笑,转头看着莲子,道:“生不同寝,死则同xùe。我终于做到了!”
说完口吐一口鲜血,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莲子望着慧恩,眼神中充满了欣慰,忽然,莲子的口中也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扑倒在慧恩怀里。
众人见状,无不哀婉叹息。这时,忽然又听见一声轰响,暗道内又窜出一人。众人回头一看,吃了一惊,来者竟然是乔竹。
钟离会一惊,失声道:“他不是中毒了吗?”
乔竹来到慧恩和莲子身边,望着莲子,落下泪来,道:“你的诺言做到了,可是我怎么办?你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理由,你不在了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乔竹缓缓地跪在两人身旁,忽然双臂一振,轰地一声巨响,乔竹、慧恩、莲子三个人的身体被炸得粉碎,血ròu模糊。原来乔竹用内力击毁了三人的尸体。
众人想起慧恩死前说的话,赶紧回去寻找那dòng口,果然暗道已经被封死。大家都知道八阵图的厉害,不敢轻易出去,只得在木屋内稍事休息,商议对策。
而大宝岛一方,赵二爷走后,无尘老人向楼兰王献计:“立刻攻岛,稍作迟缓,只怕事情有变!”
楼兰王不解,忙问其故。无尘老人道:“赵二爷这个人不简单,他将朝野之事,尽收眼底。如果不趁其不备,赶紧拿下大宝岛,只怕元帅此行,将功亏一篑。”
楼兰王道:“请先生细说!”
无尘老人道:“老朽眼下还不能说透,请元帅相信,倘若三日之内拿不下大宝岛,朝野之中,必有变故!”
楼兰王一惊,心道:“现在已经骑虎难下,朝野若有震dàng,我不在京城,只怕王爷会有危险。”于是应允无尘老人,即刻攻岛。
战船尚未打造完毕,无尘老人先派出完工的十余艘下水,向岛中缓缓驶去。哪知刚驶出不远,水中忽然飘起几处lànghuā,紧接着四面八方犹如一条条水龙,向战船飞奔而来。
无尘老人一惊,叫道:“不好,这是一字长蛇阵!”赶忙命shì卫调转船舵,躲开水龙。又命shì卫点火,向水龙开炮,只听轰隆隆巨响,水龙与火炮jiāo接处,飞起十余丈高的水huā。整个湖面bōdàng不已,战船颠簸厉害,士兵多半被晃倒,跌落水中。
赵二爷在岛内听得轰鸣声,赶忙赶到那边远望,只见战船密布,缓缓而来。叹道:“无尘老人果然已经看穿我心思,知道我去军营,意在刺探军情,所以迫不及待,下令攻岛。”
陆夫人道:“恶战是迟早的事,只是信使尚未联系到岛主,只怕岛主来不及赶回,与众人共同抗敌!”
赵二爷叹口气,摇头道:“唐军战船之上,装有火炮,如此一来,水阵威力便会减半,多半是阻挡不住唐军的攻击了!”
沈傲雪若有所思,道:“最近并未收到四爷的密信,难道四爷的身份已经被识穿?”
赵二爷道:“无尘老人聪明绝顶,只怕是迟早的事!然而以龙四的轻功,若要脱身,应该不难!”
沈傲雪道:“可是唐军之中,有冷无言那样的高手,而且他手上有穿云破日弓,方圆一里之内,箭无虚发,就算四爷轻功再高,倘若冷无言背后暗算,四爷一样是凶多吉少!”想到此处,双目含泪。
赵二爷道:“龙夫人莫急,冷无言虽然有穿云破日弓,却始终未能找到箭魂,因此神弓的威力,也大打折扣,龙四若要逃脱,也并不算难!”
陆夫人问道:“何为箭魂?”
赵二爷道:“相传后羿shè日之时,除了有穿云破日弓之外,还有三支箭,这三支箭乃是用龙骨所制,因此称为‘龙骨shè日箭’,后羿shè日用掉了两支,另外一支在嫦娥奔月之后,便散落民间,不见踪影。这支仅存的龙骨shè日箭,就被称为箭魂!只要有了箭魂,神弓的威力才能真正发挥,到那时,只怕莫说是龙四,即便是神仙鬼怪,也逃脱不了。而冷无言多年来一直寻找,却始终未曾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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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情殇】………
227情殇
陆夫人松一口气,看一眼沈傲雪,道:“幸好还没找到,上天总算待龙四不薄,让他们夫妻可以团聚。书mí群2,DUKANKAN”
沈傲雪见陆夫人也依然认可了自己的身份,心中一喜,却又转忧,心道:“即便没有箭魂,四爷深陷险境,我又怎能不担心?”
这时,赵二爷忽然飞身而起,身子竟然轻如飞燕,向湖面掠去,在水中轻轻点了几下,便已飞到了对岸唐军的战船上。
沈傲雪不曾见过赵二爷施展武功,心中一惊,暗自道:“赵二爷的轻功如此厉害!只怕不在岛主之下!”
陆夫人脸上lù出欣慰的笑意,道:“当年那个蔑视天下的赵二爷又回来了!楚晗玥果真好眼力,她没有看错人!”
唐军见一人顷刻间从湖中心的岛中,便飞到了对岸战船,宛如大鹏展翅一般,扶摇一去,便数万里。均吃了一惊,慌忙围了上来,手持刀剑长矛便刺过来。
赵二爷飞身而起,凌空挥一挥衣袖,一股凌厉之气shè出,众士兵纷纷倒在地上。
无尘老人在另一艘战船上高声喊道:“赵二爷既然来了,不妨过来一叙!”
赵二爷微微一笑,脚下一点,便飞到了无尘老人所在的船上。无尘老人笑道:“赵二爷此刻前来,想必不是为了刺杀老夫吧?”
赵二爷道:“无尘老人先生是当世奇才,杀了岂不可惜?只可惜沦为鞑子走狗,罔顾一身学识。”
无尘老人叹道:“méng古人又何尝不是炎黄子孙?人生在世,难免有战争杀戮,正可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赵二爷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赵二爷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倘若你们十二个时辰攻不下大宝岛,nòng不死我赵二爷,那么死的就是你们!”
说完,便飞身而去。无尘老人闻言脸sè大变,赶忙去回报楼兰王,楼兰王道:“赵二爷虚张声势,他放几句狠话,你就害怕了?”
无尘老人道:“赵二爷不是泛泛之辈,他将时辰说的清清楚楚,必定早已成竹在xiōng,只怕这次攻岛,难以取胜!”
楼兰王怒道:“当日要我违抗王爷命令,攻岛夺人的是你,现在说攻不下的也是你。我王错信了你,才有今天的恶果!”
无尘老人道:“老朽惭愧!老朽预感,将有大事发生,不如趁早退兵,返回京城。张伯颜父母在我们手上,不管打不打大宝岛,张伯颜永远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楼兰王喝道:“不行!三军历尽艰辛,来到大宝岛,你却忽然说要退兵,传扬出去,我楼兰王脸面何存?安西王威信何在?传我军令,就算损耗三军,也要攻下大宝岛,杀一儆百!”
三军得令,继续攻打大宝岛,战船徐徐前行,水阵错综复杂,士兵死伤者不计其数,三个时辰过去,战船推进不足丈余。
冷无言、穆子旭、赵大龙三人到了市集,见人山人海,好不热闹,便四处打探卖铁器的商贩的处所。三人商定,分头去找,半日后,在一处名叫“四海客栈”的地方汇合。
赵大龙穿街过巷,找了一阵子,也没找到。到了一处深巷之中,见四下无人,便取出一只竹笛,一边吹着,一边继续找。可那竹笛只见他在口中吹,却听不见声响。
吹了一阵,远远的跑来一条野狗,那野狗见了赵大龙,停在他前面,伸着舌头望着他,竟像是望着自己的主人。
赵大龙觉得奇怪,上前mōmō那狗的头,道:“你是哪里来的?你家主人呢?”
那狗却一直看着他,赵大龙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又道:“看来你是饿了,我这里还有一个馒头,你去吃吧!”
说完将馒头扔在地上,那狗一下子叼起馒头,便跑走了。书mí群2忽然穆子旭和冷无言从巷口走了过来,看到赵大龙,冷无言笑道:“赵兄找到卖铁器的了吗?”
赵大龙叹口气,道:“市集虽大,卖铁器的却没有。”
冷无言道:“我也一样,真不知道无尘老人是不是在山中修炼,呆糊涂了。铁器是有朝廷统一贩卖的,民间sī藏能有多少?这样买下去,何事才能买够打造战船用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前面走着,穆子旭跟在后面。忽然,穆子旭颤抖地声音说道:“为什么会是你?”
听到声音,冷无言回过头来,见穆子旭双眼微红,面lù凄楚,顿觉奇怪,道:“什么为什么?你是不是找铁器找不到,脑子急坏掉了!”
穆子旭却始终盯着赵大龙的背影,没有说话。赵大龙也没有回头,只是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站在那里,背对着穆子旭。
许久,穆子旭又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大龙仰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很多事情,我们没得选择!”
穆子旭凄声道:“我们都曾经把你当兄弟!”
赵大龙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从声音已经知道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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