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宋室,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余沧海神情jī愤,连干两大碗。正要说话,忽见属下慌慌张张跑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脸sè立变,站起身道:“于某要事在身,不能奉陪,还望见谅。两位救命之恩,日后必报!”
张伯颜笑道:“余当家请便。”
余沧海快步走出mén外,集合属下,匆匆离去。
沈颖微微叹道:“事情越来越复杂,只怕江湖再无宁日了。”
张伯颜也叹道:“江湖何时宁静过?有时候只是表面宁静,就像一弯平静的湖面,表面虽bō澜不惊,深处却暗cháo汹涌。”
沈颖似乎心情格外低落,连喝了数碗,似有些醉了,脸上又泛起红cháo。
张伯颜望着沈颖,竟发现她如此美丽。两人见面虽不到一日,却仿佛像是前世便已相识的朋友,只留待今生相遇。
一阵咚咚地敲mén声,将张伯颜的思绪打luàn。原来是沈万三派人来请沈颖去大云客栈议事。沈颖回到房中,洗一把脸,便随来者去了。
张伯颜独自一人闷在房中,一会想起沈傲雪,一会想到沈颖,越想越luàn,也不知道喝了多久,慢慢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
听到有敲mén声,便从chuáng上爬起来,觉得余醉未醒,走起路来还有些晃。开mén一开,是沈颖。
沈颖见他面sè苍白,语带关切,问道:“昨晚喝了很多吗?”
张伯颜觉得头疼得厉害,便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答道:“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是喝醉了。”
沈颖倒一杯茶,送到她手上,张伯颜接过热茶,喝了一口。
沈颖道:“爹爹来了,你赶快收拾一下,我们尽快赶去大宝岛。”
张伯颜道:“从江南到大宝岛,相隔千里,你爹爹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沈颖道:“爹爹常年经商在外,这次正好路过河南,收到我的消息,才赶来的,并不是从江南而来。”
张伯颜想起吕方被沈家带走也有一段日子了,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哪里,于是问道:“你们抓走吕方,也是因为当年骆宾生陷害沈家一事吗?”
沈颖满脸疑huò,道:“我们沈家从来没有抓过吕方。”
张伯颜一惊,道:“当日是一位坐在轿子里的姑娘,带着风雨雷电四神将他带走的。而且那人说是沈家要找他,还拿出了五虎令牌。”
沈颖道:“难道是二姐?可是二姐为什么要抓吕方呢?”
张伯颜问道:“原来抓他的是你二姐,并不是你们沈家要找他?”
沈颖道:“风雨雷电是二姐的手下,二姐一向喜欢在江湖上游dàng,很少回家。
她每当游历完一处名山大川,便会写信回来,告知一切。爹爹害怕他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便派一名家奴和四神随行保护,并将五虎令牌jiāo给她,必要时,可请明教中人帮忙。”
张伯颜道:“原来如此!先前我曾见到有皇榜贴出,说吕方强暴了沈家小姐,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颖道:“我们沈家有三姐妹,那皇榜说的不清不楚,我们也觉得奇怪。而且我们姐妹从未遭人强暴,就算真有其事,凭我沈家的声望,怎会张皇榜捉拿凶徒?这岂不是自毁声誉?”
张伯颜道:“可是那皇榜乃是皇上所颁布,又有谁敢冒名?”
沈颖道:“现在也顾不得这些,爹爹正在等我们,你快准备一下,我带你去见过爹爹,便去大宝岛。”
张伯颜洗刷完毕,随沈颖来到大云客栈,到了房内,只见一位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坐在上首,那人面相和蔼,脸sè平静时都带着三分笑意,让人见了,不由地心中喜欢。
见张伯颜进来,他笑脸相迎,道:“就是这位张少侠救了小nv?老夫先行谢过了。”说着躬身施礼。
张伯颜赶忙回礼,忙道:“沈老爷您言重了,晚辈事有凑巧,救了沈姑娘。此乃小事一桩,万万不敢受沈老爷如此大礼。”
江南沈家名动天下,连皇亲贵胄也看沈家几分薄面。这沈老爷却毫无半点架子,言语之间虚怀若谷,与沈万三的骄横霸道,全然不同。
沈老爷笑道:“如此甚好,张少侠以后有什么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
张伯颜道:“不敢不敢!”
沈老爷有对手下道:“张少侠已到,赶快准备车马,现在就去大宝岛。”
手下应了一声,下去准备。沈万三和七名粗壮的大汉也赶了过来,沈老爷对沈万三道:“万三,按原定计划,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擅自动手。”
沈万三答道:“明白。”
众人一起出去,客栈外已经准备好了四辆马车,沈老爷、沈万三、沈颖、张伯颜四人各自上车,七名大汉随行,向大宝岛方向而去。
张伯颜心想:“这沈老爷只带七名护卫,看来不像是去兴师问罪的。倒是那沈万三,怒火熊熊,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马车慢慢前行,张伯颜觉得马车内闷热难当,便拉开一侧的帘布,向车外望去。
却见城mén处一群灾民涌了进来,守城的士兵正在呼喝驱赶,灾民不肯离去,一名士兵抬tuǐ一踢,将一位老者踢倒在地。这时一位白衣少nv带着一个丫鬟经过,她顺手扶起那老者,问道:“老先生,您没伤着吧?”
那老者道:“没事,多谢朱小姐。”那朱小姐回身让丫鬟取出一些银两,分给众灾民,灾民纷纷跪地叩谢。
……
………【237 毒】………
237毒——
237毒
就在白衣nv子回头吩咐丫鬟取钱的那一刹那,张伯颜看到了nv子的脸,登时呆住了。4∴⑧0㈥5那nv子相貌极美,宛如天上仙子,绝非世间所有。所有美丽的字眼,用在她身上,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她的美似乎已经到了极致,天上地下,三界五行,再也找不出可以与她匹敌的美貌。
张伯颜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就在此刻,沈傲雪、沈颖,忽然一下子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他仿佛觉得世界一下子空了,只有他和白衣nv子二人。
白衣nv子向丫鬟窃窃sī语几句,便沿着大街,向城内轻步而去。张伯颜望着那身影,痴痴呆呆了许久。
马车一路徐行,转眼间便到了镜湖畔。湖边早有十余名大宝岛弟子,准备好了一艘极为豪华的大船,候在一边,显然沈老爷早已知会过大宝岛。
四人下了马车,大宝岛一行人迎了上来,为首的正是谢yù川。见到沈老爷,赶忙弓身道:“沈老爷一路奔bō,快请上船,苏凌空岛主早已恭候多时了。”
沈老爷微微一笑,并未说话,转身往船上走去。沈万三跟在其后,却恶狠狠地瞪了谢yù川一眼,口中骂道:“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还笑得出来!”
谢yù川脸sè微变,却很快有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张伯颜沈颖以及七名护卫陆续跟着上船,四名赶车的车夫,候在湖边。
众人上船,谢yù川喊一声:“开船。”那大船便箭一般地驶出,大船两边水huā飞溅,船内众人却丝毫感觉不到晃动。沈颖心中一惊:“怪不得世人都说大宝岛的水上功夫,天下无双。这么大一艘船,竟能划地飞快,且船身不晃,实在难得。”
张伯颜却心中明白,这分明是大宝岛暗中向沈家显示实力,让沈家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沈老爷却始终面lù微笑,透过船舱,远眺镜湖四周风景,边看边笑,似乎不像是来谈判,倒像是游山玩水而来。
七名护卫个个面无表情,直直地坐在舱内,右手都紧紧握着腰中佩刀,似乎随时随地要置人于死地。
约莫只有两盏茶的功夫,大船已经靠岸。赵二爷带了三名弟子,在渡口迎接。
张伯颜远远看见师父,心中充满愧疚。此刻下了船来,赵二爷与沈老爷施礼完毕之后,赶忙上前抓住张伯颜手臂,关切地问道:“通儿你没事吧。”
张伯颜心中一酸,似要流下泪来,颤声道:“徒儿没事,让师父担心了。只是徒儿有愧于师父……”
张伯颜正要说救走沈颖一事,却被赵二爷打断:“你无须自责,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你当初也只为救人,可见你本xìng善良。你的信为师已经收到,不用为师父担心。师父已经老了,很多事情还要靠你们。”说到“你们”的时候,眼睛瞟了一眼沈颖。
赵二爷又向沈老爷道:“沈老爷,苏凌空岛主现正在议事厅等候,是非曲直,今天定会给你一个jiāo代。我大宝岛之人,个个都是忠良之后,断然不会辱没先祖的声誉。”
沈老爷笑道:“请。”
赵二爷见沈老爷一句话不多说,却始终面带微笑,有种泰山压顶也不皱一下眉头的气魄和胆识,心中不禁暗自佩服。
赵二爷头前带路,众人沿着石阶攀援而上,来到议事厅。苏凌空坐在上首,其余人分两排分坐左右两侧。庄庆生和李淳风就坐在右侧后排,与张伯颜眼光一对,不便讲话,只是互相微微一点头,互报平安。
苏凌空见沈老爷进来,赶忙起身相迎。这些人中,只有张伯颜都认识双方,于是赵二爷道:“通儿,你来为大家介绍一下。”
张伯颜正要上前,沈老爷忽然道:“不必了,在场的所有人沈某都认识。”
苏凌空一愣,大宝岛与沈家并无来往,且大宝岛中人极少在江湖走动,他怎么会都认识?但对方是客,既然对方说认识,那边不用介绍了。
沈老爷又指着身后道:“这是犬子沈万三,小nv沈颖,后面几位都是随行的护卫。老夫便是沈肆亭!”
沈肆亭的大名,江湖上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南一带,曾流转有民谣:“皇帝老儿没有名,有名只有沈肆亭。”可见在江南一带,知道皇帝名讳的人少,知道沈肆亭的人多。
苏凌空一一施礼完毕,对沈肆亭道:“沈老爷此前派人知会老夫,说江南沈家先祖乃是沈啸天,老夫为之震惊,却不知此行究竟为何而来?”
陆家石冢的最后一重机关被打开之时,大宝岛的人尚未来得及看信,便被沈颖抢走了。所以众人仍不知道信中内容,虽然众人对当年之事,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但是事关重大,无真凭实据,岂敢胡luàn猜疑。
沈万三闻言,怒道:“为何而来?你们当真不知道?”
苏凌空道:“沈公子此言何意?”
沈肆亭从怀中取出书信,jiāo到苏凌空手上,道:“这便是小nv取走的书信,现完璧归赵。”
苏凌空,赶忙打开,看完之后,脸sè苍白,叹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其余诸人将书信一一传阅,看完,无不惊诧怀疑,陆夫人更是神情jī动,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全身发抖,嘴chún颤动,似要说话,却始终说不出来。
沈肆亭道:“事情已然明了,我沈家为此受了七百年冤屈,苏凌空岛主既然现在是大宝岛岛主,八大家族的首领,就应该给沈家上下一个jiāo代!”
事出突然,苏凌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赵二爷接过书信,仔细玩味一番,叹道:“这书信的确是当年陆家先祖的遗物,看来此事不假,陆宾生就是骆宾王的弟弟骆宾生的化名。所以在陆家石冢之内,才会题有骆宾王的诗,还有的原稿。”
沈肆亭笑道:“赵二爷文韬武略,世所罕见。经赵二爷妙手鉴定过的东西,定然不会有错。既然事情已经确定无疑,那么就请苏凌空岛主说句话吧。”
苏凌空虽早已做好最坏打算,但事情到来之时,仍然不知所措。当年八家祖先除了杀害沈啸天之外,更将沈家上下掳来岛上,时代奴役。此等大仇,不共戴天,岂能是几句道歉便可了事的?然而如今八家都已在大宝岛扎根,子孙无数,倘若沈家血洗大宝岛,只怕更会死伤无数。
于是上前道:“沈老爷,当年八家祖先受人méng蔽,错杀好人,以致于犯下大错。然而大错已经铸成,苏凌空唯有一死,以谢天下。只求沈老爷高抬贵手,放过大宝岛上下!他们是无辜的。”
苏凌空老泪,言语慨然,情愿自己一死,以保他人,令在场之人为之动容。
忽然陆夫人猛地跃起,右手空中一兜,便将赵二爷手中的书信抓在手中。用力一róu,塞进嘴里,使劲咽了下去。众人一惊,苏凌空叫道:“陆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沈万三大怒,骂道:“无耻小人,司空老儿,我沈家不杀光你大宝岛所有人,誓不罢休。”
张伯颜心中暗自急道:“这陆夫人当着是急傻了!苏凌空一席话,以情动人,已令僵局稍有缓和。但陆夫人此举,分明是有意毁灭证据,抵死不认,等同于无赖。沈家又不是善男信nv,岂会吃这等亏?”
沈肆亭却依然坐在椅子上,神情自若,面lù笑容,竟无半点怒sè。
众人正在诧异之时,忽然陆夫人脸sè变紫,嘴chún发黑,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苏凌空赶忙上前,右手在她腕山一mō,惊道:“信上有毒!”目光移到沈肆亭身上。
沈肆亭也不说话,双眼lù出笑意,静静地望着陆夫人。
苏凌空转身来到沈肆亭身前,躬身道:“纵有千般不是,老夫愿一力承担,恳请沈老爷救陆夫人一命!”
沈肆亭淡淡地说道:“信是她自己要吃的,苏凌空岛主又何出此言呢?”
苏凌空无言以对,回头看看陆夫人,脸sè苍白,七窍开始流血,气息已相当微弱。
沈肆亭忽然道:“本来所有人都可以不用死,走上这条路,是你们自己选择的。当年骆宾生与先祖沈啸天各为其主,战场之上,死伤再所难免。而你mén八家却将仇恨迁怒沈家上下,连累这么多不相干的人,着实过分。但话又说回来,武后为人多疑,倘若你们不将沈家人抓来,说不定他们早已被武后抓去拷问你们行踪所在,最后惨死狱中了。照此说来,无意中救了他们一命也说不定。”
众人均未料想沈肆亭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xiōng之博大,的确令人折服。难怪江南沈家天下,无人能及,原来是有这样一位掌舵之人!
沈肆亭忽然话锋一转,道:“然而身为沈氏子孙,世仇岂可不报?所以老夫已经在信纸上涂了一种无sè无味的剧毒。这种毒yào没有解yào,寻常人碰到,并无大碍。服食少量,也不会致命。只有将所有毒素全部吞下,才会无yào可救。倘若陆家肯坦然认罪,恢复岛上所有沈氏子孙的自由之身,沈某便可既往不咎。但是陆夫人却做出如此龌龊之事,这一切都是天意!”
陆夫人听沈肆亭说完,口中喷出一口黑血,双目瞪圆,身子僵了下去。
苏凌空、赵二爷以及大宝岛其他家族中人赶忙陇上前去,但见陆夫人心跳已止,呼吸全无,已然死去。
大宝岛一方,个个面lù哀伤,张伯颜心中也觉惋惜。他虽与陆夫人并无深jiāo,但是毕竟大宝岛曾为救自己,与元兵恶战,单就此番情意,可比天高。
只见苏凌空双眼微闭,两行热泪落下。许久,回头向沈肆亭道:“沈老爷,陆夫人已死,再加上老夫一条命,这段世代恩怨,该就此了结了吧!”说完,掌心向上,拍向自己脑mén,竟是要自杀。
沈肆亭忽然右手一抖,不知用了什么妖法,苏凌空抬起的手臂,竟然凌空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