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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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田记-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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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楠差点一箭将萧承文射死,萧菊云回娘家时发现弟弟受了伤,心头不忿去找萧大娘算收,却不想萧大娘仗着自己有武艺,又把萧菊云给暴打了一顿,这还不说,紧接着又来家里抢去了十两银子。

    萧长河这些年想方设法的想找自家那个不孝子萧大郎的茬,只可惜萧大郎行事滴水不漏,既不会在面子上让自己过不去,又从不应承自己任何不合理的要求,从萧大郎身上找不着机会,现萧楠自己撞上门来,他哪肯放过这样的良机,当朝虽出了父不慈子可不孝这样的条律,可相对而言,不孝的罪名要比不慈重很多。

    “好,祖翁您去请,我就在这等着。”萧楠眉眼不动,静静的接口。

    萧长河被气了个倒仰,他恶狠狠的盯了萧楠一眼,抬步就朝外行去,结果没走出两步,却被萧菊云给拦了下来,她轻咳了一声,又看了萧楠一眼,佯装着一脸为难的开口:“父亲,您稍安忽躁,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事还是在家里自己解决吧。”

    “什么在家里自己解决,你看看她这个样子,哪有半点把我们当成是一家人的意思?”萧长河一把甩开萧菊云的手,继续抬步往前走。

    “父亲!”萧菊云吃了一惊,急忙赶上一把将他拉住,萧长河大怒,正要喝斥萧菊云,结果一转目却发现萧菊云拼命在向他使眼色。

    萧长河见状心头微微一突,他到底不算太蠢,这两年他常在外跑,钱虽没赚到几个,见识却是增涨了几分的,以他对萧菊云的了解,自家这个女儿向来不喜欢萧大郎一家人,看林氏更是百般不顺眼,不太可能为了林氏的子女和自己对着干。

    除非这中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他再仔想了想自家老妻和幼子的为人,心头愈发的不确定了,萧楠这小崽子瞧着比她的父亲还要冷酷无情,若真找里正和族老前来对质,一旦事情完全往自己意愿相反的方向走,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就是自己了。

    “罢了,你姑母说得对,到底是一家人,即便你不当我是你的祖父,我却不能不把你当孙女,萧大娘,先进屋,这事咱们私下解决。”意念落到这里,萧长河停住脚步,转头对萧楠道。

    “别,祖翁,我就不进去了,还是祖翁将阿婆他们叫出来,咱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省得我一会进去,阿婆和祖翁不小心瞌着碰着了,就非要赖在我头上,说是我推的或者说是我恶意伤人,偏偏又没有外人在场,到时候大娘我就算有八张嘴都说不清楚。”萧楠摇了摇头。

    “你,你,你,萧大娘,你很好……”萧太朗当年虽然也忤逆,可却从来不敢这般当面顶撞萧长河,这一瞬间,萧长河额际的青筋直被气得突突的跳了起来,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萧楠虽只有十一岁,却比其父萧大郎还要难对付得多。

    萧楠微微后退了一步,垂下了线视,心里头却是暗呼可惜,若是萧长河真一怒之下将里正等人请来就好了,以朱氏和萧承文的所作所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是绝对不敢说出自己射伤萧承文的话,萧楠为什么要射杀萧承文?是因为他企图对寡嫂不轨。

    一旦暴出朱氏母子在萧大郎尚未满七七之时就跑过去抢夺财产不说,萧承文还欲对寡嫂不轨,那接下来等待这对母子的命运,除了一个被送官,一个被休之外再也不会有其它的下场,朱氏就是再蠢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提这事。

    朱氏不敢提这事,那就只能否认萧楠射伤萧承文,暴打萧菊云的事,一旦朱氏否认此事,而萧长河不分青红皂白、开口就侮辱诽谤自家去世尚不足半年的儿子不说,还要将忤逆不孝这样的重罪胡乱给自家的亲孙女身上套,这样的祖父,足以表示对萧楠一家不慈,一旦确认了萧长河和朱氏对萧楠母子几人不慈,萧楠一家就有足够的理由与萧长河断绝关系,没想到这样好的机会却生生被萧菊云给破坏了。

    “父亲,您回来了,咦,菊云妹妹和大娘都来送礼了,今个儿真巧,大伙都凑到一块了。”就在萧长河愤怒之极、骑虎难下的时候,萧楠的亲姑母萧月也来送年礼了。

    萧长河看见萧月,鼻中重重哼了一声,也不应她的话,转身就进了屋内,他不喜欢萧大郎,自然也连带着不喜欢这个与萧大郎一母同胞的女儿,萧月面带讶色的朝萧楠看了过去,萧楠微微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萧长河抽什么风。

第六十二章、恶客上门

    多了萧月做缓冲,萧楠终于将手中的年礼送出去了,她从萧长河家离开时萧月也跟着一同离开,萧月来给萧长河和朱氏送年礼是基于孝道,不得不来,可要让她留在这里吃饭看萧长河和朱氏的脸色,她却不想给自己找这份不自在。

    “姑母,走,去我家吃早饭。”平常萧楠家辰时中就差不多吃早饭了,可今日家里要杀年猪,事情多,这会还没开饭。

    萧月与萧楠家关系向来亲密,自是没那么多客套讲究,她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好,你表兄到你家送年礼去了,我正好吃过早饭与他一同回去。”萧月成亲比萧大郎早,她虽比萧长河小了三岁,大儿子江渐鸿反而比萧楠大了两岁。

    “对了,适才我刚来的时候瞧你与父亲之间的气氛不太对,怎么了?他又为难你了?”萧月想起自己刚到时的情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姑母,你还不知道我啊,我可是连熊都能打死的人,哪里还有人为难得了我?”萧楠有些顽皮的朝她一笑,略带着几分调侃的开口道,一个多月前的熊肉,萧楠给萧月家送了十斤过去,萧月自是不会不知此事。

    “鬼丫头,那熊明明是你捡回来的,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竟敢大言不惭说成是你打死的。”萧月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两人说说笑笑间,没多久就回了萧楠家的宅院,家里已经开饭了,萧月没把自个儿当外人,自是不会在意这些事,她与院中席坐上的人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就随萧楠一同进了厨房,与萧楠母子几人在里面随便吃了些东西。

    吃过早饭,林氏开始分配猪肉,他们家的猪杀出来之后还有二百四十多斤,萧家就这几口人,再加上家里还有不少野味,自是用不了这许多肉,林氏给萧月分了十五斤,另外半个猪头,和一条十斤重左右的猪腿则是送给林家的年礼,除此之外,自家留了六十斤肉过年。

    剩下的还有一百三十多斤都给了杀猪的张屠户,这时候的肉价不贵,平常肉铺里零售一斤上好的五花肉也才十三文钱,有些部位更便宜,综合也就十文左右一斤,像萧楠家这般整片给屠户的,只能算七文五一斤,总共一百三十五斤肉,张屠户给了一两银子。

    “猪肉真不值钱。”瞧着被板车拉进的那一百多斤猪肉,萧楠感慨不已,一边的林氏和萧月则是听得同时笑了起来,两人直道萧楠掉进钱眼了。

    张屠户离开之后,萧月帮着林氏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捡干净了,也向林氏母子告辞,此时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很忙,萧月自是没有功夫在萧楠家多呆,林氏深知此点,也没挽留,她将十五斤猪肉装进她的篮子里,又给了萧楠几两银子,让她和江靖轩随萧月母子一同出发。

    这些日子,萧楠和江靖轩一直在山中打猎,林氏给家里备了些年货,可还有许多没备齐,正好让萧楠去给林家送年礼的同时,将剩余的年货一同办回来,随着萧大朗离去的时间渐长,林氏心里已将萧楠当成了家里的当家人。

    一行四人出了家门,朝着村东头行去,江渐鸿与江靖轩同在弘曦书院读书,两人既是同村,又是同窗,再加上还有萧楠家这层关系,两个同龄的少年关系颇为密切,一路上自是有说不完的话,不过江圃村离桑榆村不过三里来地,没多久就到了,江渐鸿只能依依不舍的与江靖轩告别。

    到了青孚镇,萧楠原还有些担心江靖轩不太愿意与自己一同去林家,萧楠家诸人将他完全当成自家人,他也没把林氏母子当外人,可他的身份究竟有几分尴尬,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自尊心总是特别的强,没想到是他十分坦然的随着自己一同去了林家。

    而林家人似乎对此也习以为常,就像招待萧楠一般待招他,萧楠瞧得暗自惊奇不已,同时对江靖轩的感观也愈发的好了起来,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对人对事,竟有这般豁达沉稳的心态,实在是不多见。

    他们到江家的时候,已临近正午,自是要在这里吃午饭,吃完午饭之后,萧楠就告别了王氏和林秀才,和江靖轩一同来到镇上把家里尚缺的东西一股脑买齐,然后叫了一辆马车,帮着拉回去,没想到刚到院门口,便听见院中有人在大声吵闹。

    林氏性情温柔,说话柔声细气,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声音,院内那个粗声恶气的主人显然是另有其人,萧楠皱着眉头从车上跳了下来,她并没有急着进院,而是先与江靖轩一同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放在院外,让马车先行离去,不管院中吵闹是什么人,让外人停在这里看笑话总是不妥的。

    待马车离去之后,萧楠提着两个大包袋走进院中,刚进院门,便见一个五六十岁的黑面婆子,不断的甩着手指指着林氏,气势汹汹质问:“林氏,我家轩靖一转眼卖身到你家就五年了,怎么,你就不准备给点卖身费?”林氏一双好看的眉头轻轻颦起,面色显得无奈又恼怒。

    萧楠听得一呆,感情眼前这个凶悍的婆子是江靖轩的亲人?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朝着跟进来的江靖轩望了过去,萧楠听到了这句话,江靖轩自是也听到了,他没有注意萧楠的目光,但见他面沉如水的将手中的包袋往地上一放,大步来到婆子身旁,冷着声音开口:“阿婆,我记得当年我父过世的时候,你便说过,从此以后,我与你们各不相干,就连我父下葬的费用都是师父师母出的,你现在突然气势汹汹的跑到师母来要钱是什么意思?”

    “哟,臭小子长大了,敢和我耍横了?不管怎么说,从血脉上我都是你的亲祖母,你阿母跟人跑了,父亲死了,从孝义人伦上来讲,我和你祖翁有权力决定你的一切,你从八岁开始就来到萧家做牛做马,我就算是来找他们讨要点工钱,也没有什么错处吧?”那黑面婆子闻声双眉一竖,双手叉腰,一脸理直气壮的开口。

第六十三章、关门,放虎

    江靖轩闻声双眉一竖,额际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起来,双眸更是不自觉的射出一抹骇人的戾气,那黑面婆子见状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二步,她一脸防备的盯着江靖轩开口:“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嫡亲的祖母!”

    嫡亲的祖母?她不提此事尚好,一提此事江靖轩只觉心头的戾气如同那沸腾的岩浆一般,怎么压都压制不住,他脚下一跨,就要朝那黑面婆子逼过去,萧楠见状心头一紧,急忙伸手将他一把拉住,江靖轩回头一望,一双充满戾气的眸子与萧楠平静如水的双眸撞了个正着,萧楠朝他摇了摇头,江靖轩微闭了下眼睛,咆哮的怒气终被他压了下去,抬起脚步停了下来。

    那黑面婆子见状亦不由松了口气,适才江靖轩陡然暴发出来的可怕戾气让她以为这兔崽子真要对自己动手了,一时间竟是被吓住,现缓过神来,再想想当年这小子在自己的淫威之下不敢动弹的小白兔模样,黑面婆子陡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张口就待开骂。

    不过萧楠既然拦下了江靖轩,又哪里会允许她再次将战火引到江靖轩身上,不待黑面婆子开口,萧楠已前跨了一步,站到江靖轩与黑面婆子中间,一脸平静的看着黑面婆子开口道:“这位婆婆,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太听明白,能再重复一遍吗?”

    “你这小蹄子是什么人?”黑面婆子吐到唇边的怒骂被截住,差点被噎住,不由大为光火,她微微愣了愣神,顿时将火气转向萧楠,这黑面婆子姓王,确实是萧靖轩的祖母,与朱氏这位继祖母不一样,她是江靖轩嫡亲的祖母,可她的处事风格比萧楠的继祖母朱氏还要过上几分,她为人凉溥自私,无利不起早,同时又极为凶悍泼辣,在江圃村是出了名的泼妇。

    江靖轩虽然很小就拜了萧楠之父为师,可王婆子向来视江靖轩父子为眼中钉、肉中刺,平常除了找他们父子麻烦的时候才会出现,为此,萧楠一家人,除了萧大郎见过她之外,其它人根本不认识她,她自然也不认得萧楠。

    萧楠在她口中吐出小蹄子三个字的时候,目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寒意,不过转眼即逝,她不动声色的答道:“我叫萧楠,是这个家的长女,自家父过世之后,家中许多事都是由我在处理,因刚刚从外进来,一时没太听明白婆婆你话中的意思,不知你是否能将之前的话重复一遍?”

    “萧家长女?这么说你就是萧大娘咯?你给我听好了,我姓王,是靖轩的亲祖母,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还是我家靖轩尚未过门的小媳妇,对吧?”王婆子闻声双目顿时一亮,像打量待价而沽的货物一般盯着萧楠上下打量起来。

    “你说你是我师兄的祖母?”萧楠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她静静的看着王婆子,不答反问。

    “当然,这个难道还有假?你若不信可以问你阿母或者靖轩,小丫头,你虽然早早许给了我们家靖轩,可也没有让他长时间在你们家做牛做马的道理吧?”王婆子冷笑着回答。

    “那依婆婆你之见,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萧楠顺着她的话问。

    “很简单,按时间算工钱,我们家靖轩从八岁就到了你们家做事,至今已有六年,按一天三十文的工钱算,一个月九百文,一年就是十贯八百文,那八百文的零头就不算了,六年,你怎么着都应该给我六十两银子。”王婆子飞快的接口,她虽目不识丁,难为她这帐居然算得飞快。

    “呵呵呵,倒是难为婆婆的帐算得这么清楚,先不说你这帐算得对不对,但说婆婆你说自己是师兄的祖母这件事,我觉得尚待商确,你也别让我问师兄或者我阿母,我只说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若你真的是我师兄的祖母,那么,他在我们家的这些年,你、和他的其它亲人都去哪了?我为何从来没见过你们上门来看过他一次?还是说你虽是他的祖母,却早早将他遗弃?”王婆子的话落下之后,以萧楠强大的心智,脸上亦不由自主的浮出一抹愕然,她一时间大概也没想过自己会碰到如此极品的人,不过萧大姑娘到底不是凡俗之辈,很快就缓过神来,她微微眯了眯眼,呵呵冷笑了几声,接着反问了一句。

    饶是王婆子向来不讲道理,一时间却也被萧楠的给问得哑口无言,不过她这人从来不知脸皮为何物,很快就缓过神来,正要撒泼,萧楠却先一步开口:“鉴于以上两点,如果你不是师兄的祖母,你今日的行为就是讹诈;如果你真是师兄的祖母,你的所作所为,便是不慈,我朝有律,大凡确认不慈的长辈,晚辈有权与其断绝关系,无论婆婆你属于哪一条,似乎都没有资格找我们家要钱。”

    “嘿,小蹄子嘴边子还很利索,还讹诈,还不慈?你唬谁呢?从古到今,我还从来没听说哪条律令规定过长辈不慈晚辈就可以不孝的,说破了天,江靖轩也是我的亲孙子,无论我如何对待他,他都不能忤逆我,你别以为自己早早和他订了亲,就可以代他做主,我是靖轩嫡亲的祖母,我说让他解除婚约,他就得解除……”王婆子嗤笑一声,一脸不宵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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