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少尉的身体忽然轻微的颤抖了下，他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接着，他向着少校敬礼：“是，坚决完成任务！印度尼西亚，万岁！”
不由自主地，我和赵副都戴上了帽子，向着这班军人们庄重的敬了一礼。这是一班值得尊敬的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命的承诺（下）
公元2006年12月23日，凌晨00：11分。大雨。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对于自己所过的生活也从来都是没有目标与方向的。也许，有一些的决定在别人看来，会是很傻很傻的举动。但是，那可能却是他本人认为最有价值的抉择。
从山迪少校和那些自愿留下来的军人眼中所留露出的决然眼神中，我已经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决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军人当马革裹尸，以战死沙场为荣。或许，这是我永远也无法明白的一种思维，但是我仍然充满着敬意地向着他们再敬了一礼。这是一班真汉子！
“敬礼！”山迪少校忽然用英语高声大喝道，率先举起右手，向我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在山迪少校的带领下，所有留下来的军人整齐地举起手中的枪械，平举与右胸前，向我们回以致敬。
看着一双双坚毅的眼神，一股热血在我胸腔中油然澎湃。好，试问哪一个热血男儿，在这种金戈铁马地铿锵豪情中，不会有感而发呢。
在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山迪少校忽然一整面容，向着身后大喝了一声：“萨嘟……”接着，他再也没有多说什么，直直向着门口走去。
老tom看了看那些迈着整齐的步伐，跟随着山迪少校向着门口走去地年轻大兵们。缓缓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再也不是谁能够改变的了。别说是他们了，我们的前途又何尝不是渺茫难测。
随着门外开始响起的激烈枪声，我们也在阿帕少尉小分队的拥簇下进入了偏厅。那位林管家亲自带路，据说，从偏厅过去经过一条走廊就是厨房，而厨房的外面则是一片小树林。正好适合我们趁着雨夜悄悄突围。再加上山迪少校的声东击西，相信我们这次一定能够逃出生天地。
“我们是不是该照顾一下这些女士们。这么激烈的跑动大家似乎有些吃不消！”阿帕少尉回头看了看正在身后不断娇喘连连地美女们，似乎有些担心的对tom说道。
Tom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头看了看美女们痛苦的神态，无奈的停下了脚步向着后方摆了摆手：“大家先停下来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不然雨夜进入树林的话体力不支就更麻烦了。”
美女们个个如释重负的依靠在了墙壁上，不停用手扇着流汗的脸庞。赵副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但是当他看到甚至有两个空姐正蹲在地上干呕地时候，他苦笑着将要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内。
赵副向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与他一起向前走了几步。长长的走廊里，几盏应急灯暗影摇曳。赵副的脚步声有些沉重。而我则是好奇的看着四周，四周墙壁上的摆设还有那华丽的浮雕，简直与和平宫里的摆设丝毫无差。在荷兰地那几个月里，和平宫我还真没少转过。甚至，我还在海牙王宫的图书馆里翻到了那张建筑设计图。靠。别问我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我怎么知道，自从我的身体被阿卡拉给搞七搞八后。除了力量大增外，记忆力也似乎有所提高。
大约估算着长廊的长度，我看着前面隐隐露出的一扇绯红色木门猜测到，如果这座建筑真的是完全按照和平宫地设计图设计的话。那么那扇门就应该是通往厨房的大门了吧。
“叽……”还没等我细想，赵副却已两手一撑，推开了那扇木门。果然，木门后面，是一个有着古典墙饰，却满布着现代化厨具的大厨房。冰箱、微波炉、烤箱还真是一样都没少啊。在厨房的右侧，有着一扇小木门。
我们快步走了过去，打开了木门。门外，果然是一片苍翠的树林。黑暗中，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树种。但是听着雨点击打在树叶上所发出的沙沙声。还是可以判断出。这里的树应该算是很茂盛了。
大概是被前面山迪少校猛烈的进攻所吸引，位于大宅后院的这里静悄悄地。除了隐隐能够听到远处传来地稀疏枪声之外，这里根本就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赵副忽然抽出了一根烟，点燃后，深深吸了几口，长长的将烟吐出。
看到我愕然地眼神，赵副看了看手中的香烟，自嘲地笑了笑：“很意外吧，飞行员一般都不抽烟的，不过我们军队的飞行员是个例外。我也老早戒掉了，不过有时候心烦的时候还是会抽两口。不介意吧？”
我耸了耸肩，向着赵副咧嘴一笑，从赵副手中的烟盒中抽出一根，随手从旁边的琉璃台上拿起一盒火柴点燃，吞吐之间，一个圆圆的烟圈向着赵副脸上飘去。
“你这小子！”赵副笑着用手扇掉烟圈，转头看向门外的黑暗，“凌云，有些话，我想交代你。”
“恩？”我疑惑的向赵副望去，赵副的脸庞沉浸在黑暗中难以辨认，惟有那频繁交替亮起又暗下的烟头所产生的亮度，让我能够感觉到赵副此时那不寻常的心情。
“万一，”赵副忽然顿了下，长叹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凌云，万一，我，我和机长，万一发生了一些变故不能与你们在一起，那时，你这个乘务组里唯一剩下的副机师一定要承担起责任，一定要把大家安全的带出印尼。凌云，你，能答应我吗？”
我手猛的颤抖了一下，烟头忽的掉在了地上。“赵，赵副，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也要……”
“哈哈！”赵副猛的转头，狠狠吸了口香烟将它扔到地上踩灭，然后用力拍了拍我的臂膀：“你这小子，干吗连脸色都白了，我也说了是万一嘛！放心，我老赵在空军服役了近三十年，怎么会被这些印尼的跳梁小丑给撂倒。”
我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发凉的面庞，我能不吃惊嘛，刚才的山迪老大才刚刚演了一回舍己成仁，还以为同是军人出身的赵副也被感染想要来出什么迷情大戏呢。
“不过，”赵副正色道：“凌云，有些事你必须小心点，我怀疑我……”正当赵副说到一半的时候，从走廊门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赵副的说话。
赵副深深地看了一眼正从门口进入厨房的众人，合上了嘴巴……
2006年12月23日，凌晨00：30分。大雨……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陷重围
公元2006年12月23日，凌晨00：30分。大雨。
我回头看去，阿帕少尉率先走了进来，他奇怪的看了我们两眼，似乎有些惊讶于我们竟然会抢先到达这里。阿帕少尉忽然向着后面挥了挥手，两个士兵从他的身后冲了出来。那两个大兵端着AK，将我们两个挤到了一边，抢先冲出了门外。有些奇怪的是，这两个大兵只是简单观察了下门外的环境，却不再向着那黑暗的密林继续侦察下去。
正当我有些疑惑的时候，那两个大兵却互相对看了一眼，步伐整齐的转身面对着我们。我心里暗暗有些奇怪，这些大兵难道那么确定森林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敌人了？竟然那么放心的把毫无防范的背部朝着森林？
当赵副移动脚步，想要走出小门的时候，两个大兵纹丝不动地堵在那里，而他们的手指更是紧扣在扳机上，那黑森森的枪口有意无意间在我们的身上游走。
“这是……？”我疑惑的向着阿帕少尉望去。阿帕少尉连忙向着我们两个笑道：“两位尊敬的机师，请不要误会。现在外面的情况不明，谁也不能保证那森林里就没有埋伏着叛军。所以这个时候让你们冒冒然进到森林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还是等我先派人进入森林侦察一下吧，再说。老机长和美丽的小姐们也要过来了，我们还是等一下比较好。”
赵副走到我地身边，忽然用手臂撞了下我的后背，连连大笑道：“哈哈，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疏忽。少尉先生。看来还是您想的周到啊。哪里像我们这些大老粗，一点都不会体贴那些女孩子。”
“机师先生。您过奖了。”阿帕少尉干笑了几声，向着身后的一个士兵说道：“得里婀，你回去请大家一起过来吧，时间紧迫，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赵副看着那个士兵转身离开厨房，忽然向着阿帕少尉靠了过去，随手递了一根香烟给他。很随意的说道：“阿帕少尉，这次真的是辛苦你了。”
看到香烟，阿帕少尉咧嘴一笑，急忙接过，拿起琉璃台上地火柴点燃。在吞云吐雾了几口后，对于赵副也不再摆着那副置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孔，对于赵副地话，阿帕少尉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机师先生，您太客气了，我是军人，服从命令就是我的天职，那里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不，不。”赵副连忙摇了摇头：“其实我以前也当过兵。当兵的辛苦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而且，以前我在香港当兵的时候就听说了，虽然印尼军队的待遇不太好，但是你们这些军人还是照样保家卫国，都是好样的。”
听赵副这么一说，阿帕少尉眼睛顿时一亮，连神态都柔和了很多：“原来机师先生也当过兵啊，难怪总觉得您跟那些生活在安逸环境中人不一样。听说香港地军人福利很好，哪里象我们这里，军饷时常都发不出去。都怪这该死的政府还有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说到这里时。阿帕少尉的脸孔已经显得有些激动了。看来，他们当兵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啊。
“啊欠……”这时。守在门外的其中一个士兵似乎是受不了外面的冷风，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打断了阿帕少尉地说话。
再回头时，阿帕少尉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常，连连向我们道歉：“对不起，刚才情绪太激动了。”
“呵呵，没关系，大家都当过兵，都知道当兵的难处啊！”赵副笑着再递了根烟过去：“不过，当兵也有个好处，就是能够认识一班好战友。没有当过兵的人，是不会了解我们战友之间的那种生死浓情的。对了，这三个一直跟着你地战士，跟你的关系好象很密切，一定就是你的亲密战友了吧！”
阿帕少尉得意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参军，我们不仅是战友，我们更是好兄弟！”
“看的出，看的出！”赵副在旁边连连应和着。
我有些郁闷的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在那边聊着家常，着实有些纳闷，什么时候赵副也和那些大妈一样，也喜欢聊起家常来了？
“哒……哒……”一阵阵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在士兵们的簇拥下，老tom和允珍她们走进了厨房。经过几分钟的休息，大家地气色都有些恢复，显得精神了不少。而这厨房，也确实大地有些离谱了，这么多人挤了进来，还显得有些宽裕。
老tom看见我们，自嘲的笑了笑：“老赵，凌云，你们早到了啊，哎，年轻就是好啊，不象我，年纪一大，才走了几步路就喘成那样。对了，阿帕少尉，现在我们人已经到齐了，可以进入森林了吧？”
阿帕少尉这时重新又板回了脸，向着站在房间四周地士兵看了看，用手指出了十几个士兵：“你，你，还有你……你们现在马上进入前面的树林，向前纵深探索，如果没有危险的话，再用你们携带的步话机联系我们。明白吗？”
那些士兵彼此对看了一眼，犹豫了下，在阿帕少尉的目光示意下，这才出列，向着阿帕少尉敬礼回应。士兵们端着枪，飞快的穿过了小门，冲进了森林里。等到士兵们都冲进树林里后，那两个士兵又重新站回了原来的位置，堵住了小门。
我们一起挤到了厨房的几扇玻璃窗的旁边，紧张的注视着眼前黑暗的密林，毕竟，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过了大概五分钟，阿帕少尉缓缓看了下腕上的手表，拿起了手上的步话机，转开了开关，开口喊道：“侦察小分队，我是阿帕少尉，我是阿帕少尉，请问一切是否正常？”
在沙沙的电子静默音中，一个模糊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侦察小分队报告，一切正常，可以……砰……砰……哒哒……”就在那个声音说到一半的时候，声音忽然中断，从步话机的喇叭里传出了一阵阵刺耳的枪声。
“侦察小分队？侦察小分队，请回话！”阿帕少尉焦急的大声喊道。
在密集的枪声中，那个声音终于再次传出，不过这时他的声音却显得非常虚弱：“侦……察小分队报告，我……我们遭到了袭击……敌人……敌人很多，已经包……哒哒……”到了这里，那个声音已经被密集的枪声所取代。
阿帕少尉缓缓放下步话机，一脸沉重的对我们说：“尊敬的先生们和小姐们，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森林里已经被叛军控制了，我们，我们无路可逃了。”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了声响。原以为还有一线生机，却原来也是一场黄梁，空欢喜一场。
“轰……”这时，房子忽然又震动了起来，敌人似乎又开始动用炮击了。
阿帕少尉阴沉着脸，咬牙道：“先生们，我们已经没有路可以供我们选择了。作为此时的最高军事长官，我必须为大家的生命安全负责，所以，我决定，我们向叛军投降。”
第一百一十五章 信任
“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谁能识透呢。”
《旧约全书。耶利米书17章9节》
阿帕少尉阴沉着脸，咬牙道：“先生们，我们已经没有路可以供我们选择了。作为此时的最高军事长官，我必须为大家的生命安全负责，所以，我决定，我们向叛军投降。”
“啊……”阿帕少尉的惊天之语，顿时打破了原本的死静。
面对着大家惊疑的眼神，阿帕少尉一脸坦然地向我们解释道：“请大家相信我，作为军人，我们并不怕死。可是，我所接受的命令是要妥善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而现在，只有向叛军投降这一条路了。”
对于阿帕少尉那看似掏心置腑的一番话，我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事情，恐怕不会象阿帕少尉所说的那么简单，印尼人对华人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这是肯定的。再加上这次军竟然会来袭击我们，从他们所动用的武器和人员规模来看，完全不象是临时起意，反倒象是一次策划周密的军事行动。
不过，会不会是我多虑了？要不是那场忽如其来的异常天象，我们根本就不会来到印尼，难道印尼叛军还会掐指神算？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还是看老tom如何决定吧？
老tom紧皱着眉头，双手不断在胸叉、放下。交叉、放下。就算老tom有着几十年的丰富经历，应付过无数地难题，大概也从来没有遇见过今天这样的两难境地。
大家纷纷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老tom做出抉择。
老tom的嘴唇颤抖着张开，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阿帕少尉：“少尉先生，如果我们愿意投降，您能够保证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吗？”
阿帕少尉郑重点了点头：“请您放心。我会马上派人与叛军交涉。相信我，不久以后你们就会与你们的亲人相聚的！”
老tom地目光缓缓扫过我们每一个人。长叹了一声：“好吧，我同意投降，愿神保佑，让我们能平安的回到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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