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孩子,你这孩子,真是……………………有点前途啊!”
弗朗西斯大手往阿尔弗雷德肩上一拍,自由组联盟正式结成。
然后弗朗西斯实诚地把亚瑟三岁上房四岁揭瓦五岁还尿床的光荣事迹全抖了出去……
所以说,竹马不能找太损的。
否则吧,你就会发现……
……天降个个似竹马。
弗朗西斯这讲座一路从上课开到放学,一开始站着讲,后来蹲着讲,再后来他往台阶上一坐,被后面口袋里塞着的东西硌得嗷地一声叫出来。
边上抱着熊打着瞌睡等阿尔回家的马修都被吓醒了。
“什么什么地震了吗熊二郎怎么没先跑啊?”马修慌慌张张地说。
“震了震了震了我的人生完蛋了!!!”弗朗西斯惨叫着从后面口袋里抠出一串钥匙,“忘记给小少爷送琴房钥匙了!!!”
“喂你们两个!”阿尔和马修目送弗朗西斯卷着滚滚烟尘跑远,紧接着又被台阶下面的一个声音叫住了,“还是学生会的么,是就来帮会长贴宣传单!”
“亚瑟!”阿尔高高兴兴地喊。
“……现在退出来得及吗……”这是饿哭了的马修。
阿尔特别诚恳地对马修说:“马修你想回去就先回去吧,我要帮亚瑟贴宣传单。”
“……阿尔你下次再来这一套我能打断你的腿吗。”
“如果亚瑟打完还有剩的就给你打~”
“……熊二郎我弟发病了他以为自己是蜈蚣!”
“谁呀?”
“蜈蚣啦!”
在弗朗西斯往琴房疯跑的路上,他幻想的画面是这样的:小少爷蜷着双腿抱膝缩在门口,委屈地低着头把脸埋在手臂里,听到他的脚步声,才抬起一张泪汪汪的小脸:“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但实际的画面是这样的:
小少爷抱着双臂在走廊里气冲冲地踱来踱去,厚底马丁靴跺得比隔壁合唱部的节奏鼓还响。高音部那个可怜的小学弟……好像叫莱维斯?已经第四遍唱错节奏了……
看见弗朗西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罗德里赫一点儿也没心软,伸手就敲他头:“你这个不守时的大笨蛋先生!”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弗朗西斯一边拼命道歉一边拿累得有点儿抖的手去开门,转头就听到隔壁莱维斯喜极而泣地喊着“得救了!!”……
“……本来今天想把谱子改完的……”罗德里赫重重把书包丢到椅子上。
他哗啦哗啦地翻开谱子开始练习,每个音都砸得震天响。节拍器开了80,他直接奔着160去了。一首轻快如小溪流的《布蓝登堡舞曲》,硬被他弹成了汹涌的莱茵河。
“不高兴就别逼自己弹这个了……”弗朗西斯说。
罗德里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阵……然后带着张气鼓鼓的脸,听话地抬手砸出了一曲肖邦。
弗朗西斯彻底被逗乐了,直后悔没录下来当手机铃声。他想也没想就大笑着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琴凳上的人,低头吻了一下柔软的发心。
刚才还生着气的罗德里赫,一下子僵得像个木头人。
“弗,弗朗西斯?”弗朗西斯只感到小少爷的手指紧张地摸索着他的袖口,有点凉,有点颤抖,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扣住了,“……我有话想跟你讲……”
拽着弗朗西斯走到离房门最远的窗口时,罗德里赫已经恢复了平时一派优雅的姿态,好像不知道刚才在别人怀里发抖的是谁。
他站在窗边轻描淡写地开口,在弗朗西斯听来却是一道惊雷:
“关于——您和基尔伯特先生的赌约,我是知道的。”
这次换弗朗西斯抖成了筛子:“那昨天……你为什么要答应……”
“我昨天的行为不够理智。所以现在请求你。”罗德里赫打断他,“将赌注的金额翻倍付给你也可以,要我亲自去向基尔伯特证明你赢了也可以——请求你,在我面前的时候,当那个赌约不存在。”
弗朗西斯几乎反应不过来:“……什么?……先从头说起,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和基尔……”
“基尔伯特先生似乎完全没有瞒着伊莎——或者任何人的意思,如果他有按时参加社团活动的习惯,也许他还会亲口告诉我。”罗德里赫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所以,你早就知道?那么昨天为什么要答应我……今天却又说……”
“将赌注的金额翻倍付给你也可以,要我亲自去向基尔伯特证明你赢了也可以,但是在我面前的时候,请当那个赌约不存在。”罗德里赫又说了一遍,不自觉的移开视线咬住下唇,“都这么明显了……”
“……等等,你是要哥哥我,认真地和你交往?”弗朗西斯顿悟般地睁大眼睛,“为什么呢,就因为……”
“当然是因为我一直喜欢你,大笨蛋先生!”
罗德里赫说喜欢他。
那个好看得如诗如画、眼睛里落着一场狮子座流星雨、一会儿高贵得像皇族遗孤一会儿又固执得像五岁小孩的罗德里赫,说一直喜欢他。
弗朗西斯分辨不清他胸口涌起的那股喜悦是不是热烈得过了头,总之让基尔伯特带着他的一百块见鬼去吧,哥哥这次赚大发了!
“罗德,罗德,亲爱的……”他伸手去碰罗德里赫的脸,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易碎品,“哥哥答应你……全都答应你……但是我现在,非常,非常,想要吻你……”
“什么?不行!”罗德里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早已抵到了窗台无处可退,“您现在,不是认真的……”
“不是吗……?”
“不、不是……”
弗朗西斯有张英俊如王子的脸。
尽管他一直想用嬉皮笑脸的表情让人们忘记这件事。
而现在他的面容温柔得像一潭湖水,唇角的弧度含着蜜糖,璀璨的蓝紫色眼眸温润潮湿,一如某天的一场瓢泼大雨。
“有……柑橘的……味道……”
罗德里赫恍惚地伸手,忽然被记忆里的某场大雨淋到浑身湿透,似乎唯有抱紧眼前这个人才能汲取温暖。
这个人,一直是那样温柔的……
“就一次,也许……没关系的。”
“……吻我吧……”
他们接吻,像同时尝到了冰川与岩浆。不知是谁的舌尖触到了谁的齿关,谁的手臂缠上了谁的脖颈。激烈的唇舌交战迫不及待得好像已迟到千年,又抵死缠绵如同没有明天。分开时两个人都喘不过气,眼神却依然严丝密缝地交缠在一起。
“再一次?”
“再一次……”
“再一次?”
“再一次……”
“再一次……?”
“最后一……唔……”
罗德里赫的后脑撞上了窗玻璃,随即立刻被温暖的掌心覆上。温柔妥帖的触感一如令人沉迷的怀抱,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开,也不愿相信曾经放开过……
下雨了吗?
啊,哭了啊……
“亚瑟,亚瑟!你看那个窗户好像……”
“喂!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小孩子不要看啦!”
“Hero不是小孩子啦而且那个人看起来好像——”
“宣传单还没贴完呢你走不走!!”
学生会长一把拽住校队前锋,一边往走廊拖,一边渐渐红了脸。
“哎?亚瑟……亚瑟你牵了Hero的手诶!!”
“闭,闭嘴啦这个baka!!!”
作者有话要说: 躺在台阶上的万磁王和小教授吧
他们是这样的:
☆、第 4 章
“……哇!”褐发少女在流理台前忙碌,被烤箱传来的爆炸声第一百二十八次吓得丢了铲子,“……罗德!!你究竟每次都在蛋糕里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都是普通的原料而已。”罗德里赫淡定地取出新鲜的巧克力蛋糕胚,涂上鲜奶油和蔓越莓酱做成瑞士卷,挖了一勺递到少女嘴边。
“……好吃。”伊丽莎白不甘心地承认道。
少年和少女坐在长长的玻璃餐桌一端分享晚餐。少女锲而不舍地把青椒挑出来塞到对方盘里,被瞪了一眼又灰溜溜的拿回来吃掉。
“你家的装修风格我真是这么多年都没法习惯,明明跟我家是一模一样的房子啊……”伊丽莎白叼着勺子望着头顶上的水晶吊灯,“你爸妈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明天,妈妈后天。”
“你自己在家小心点啊,快来台风了,窗户都要关好,外面那些花盆收回来……”
“嗯,知道了。”
“弗朗西斯那混蛋最近有什么动静么?一个月期限都过掉一礼拜了吧。”
“咳,咳咳……伊莎你吃完了么我去洗盘子……”
“吃完了,喏……”伊丽莎白把盘子叠到罗德里赫手里,亦步亦趋地跟着对方一直走到厨房,“哎干嘛不说啊,他都拿什么招追你了?”
“没,没什么招……”
“不可能!那家伙花招最多了,我上学期还见他一礼拜追五个姑娘换了十几种花式……”
“可是,可是他真的没怎么追我……”
罗德里赫被矮他一个头的伊丽莎白逼到了水槽边上,几乎不敢看女孩绿莹莹的眼睛。
“你脸红什么?”
“……你离我太近了!”
“胡说!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个!到底怎么了!”
“我……”
“快告诉我!”
“我答应他了……”
“啥!!什么时候?!”
“第一天……”
“……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你你你还有点儿出息没有啊!!”
“我,我就是,看到弗朗西斯的时候,就有点……把持不住………………”
女孩气冲冲地背过身去,发泄似的狠狠刷着盘子:“……不是都跟你说了不能答应他吗!这种时候被他发现你喜欢他,他一定会欺负你的……”
“伊莎……”
不理他。
“伊莎……”
坚决不理他。
“伊莎…………”
一双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窝里蹭啊蹭。
“啊啊罗德你作弊!!你明明知道我最受不了这样了>////<!!”伊丽莎白用力掰开他的手,涨红着脸转过去,“混蛋!别动让我弹额头!”
伊丽莎白直到临回家时还在数落罗德里赫:“没出息,没出息,没出息,没出息……”
“知道了知道了,额头也被你弹过了,还要怎样啊……”
“可是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唯独那个家伙我拿他没办法啊!”伊丽莎白委屈地抬起头,“以前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拿平底锅收拾他们,可是如果弗朗西斯欺负你,你根本不舍得让我碰他一下吧……”
“……傻丫头。”罗德里赫摸她头,“弗朗西斯不会是那种混蛋。连基尔伯特也不会——我的眼光难道还能比你差?”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你——”
“哈哈哈好了好了……那作为感谢,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我家的烤箱,买回来的时候。”
“怎么了?”
“我爸设定的提示铃声就是爆炸音。”
“……什么嘛!!”
女孩气冲冲地跑回隔壁自己家,敲开了门,又转头对罗德里赫做了个嫌弃的鬼脸。
罗德里赫轻笑着摇头,关上门时心里非常安定。因为知道走上楼坐在书桌前时,一定又能看见她在对面窗口咬着笔杆头疼着数学题的身影。一直都是这样,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
抱怨也好,吵架也好,终究会遇上更喜欢的人也好……
她永远都是,上天赐给他的珍宝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结果,最后还是要上课啊。
罗德里赫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叹了口气。
三年B班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
受到正在靠近的台风的影响,从早上起天空中就乌云密布,于是三年B班的同学们纷纷拜起了萧敬腾……咳,纷纷拜起了雨神,还有几个女孩子挂了一窗户的雨天娃娃,祈祷着下雨吧下雨吧最后一节课之前千万要下雨啊……
全班同学们如此整齐地投向封建迷信的怀抱,都是因为今天的最后一节体育课,考长跑。
普通人都怕长跑,罗德里赫也怕。可惜积雨云里那些沉甸甸的雨滴硬是□□地撑过了整个下午,所以他只能默默地摘下眼镜系紧鞋带,站到起跑线上。
论中度近视跑步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大概就是天地失色,日月遮辉,唯有脚下的跑道是清晰的吧。
罗德里赫看不清前方即将超越的人是什么发型,也看不清跑道旁边抱怨着“D班就在踢足球为什么我们班要在这种天气里跑长跑啊”的是同班的哪个姑娘,他的世界只剩下翻滚着后退的红色沥青跑道,和越来越遥远的喧嚣。
“小心球!啊!小心人!!”
一声尖叫将他拉回模糊的现实里,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脚下已经绊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追着那东西,狠狠把他撞倒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可你跑步怎么都不看边上啊?”
“我眼镜脱了连你都看不清,还看边上……”
撞他那人连连道歉,忙不迭地伸手扶他。他顺势右脚支着地一蹬,不仅没站起来,还引来一阵钻心的疼。
再次摔在地上的时候他想这下糟糕了。
“怎么了怎么了,围在这儿干嘛呀?”
“啊,队长,有人不小心撞到B班的人了……”
罗德里赫模模糊糊看见那个被称为队长的人拨开人群走过来,蹲下来就直接检查起他的腿。
“没事儿吧同学,都怪我们队员不当心,我替他道歉了呐……你这脚腕看起来有点肿……哎?原来是小少爷?”那人凑近了点,似乎是笑了起来,“不戴眼镜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呐。”
罗德里赫正疼得厉害心下烦躁,恨不得回一句你丫谁啊:“……您是?您……再过来点儿,我看不清。”
“这都看不清?”蹭过来一双迅速放大的绿眼,“是我呀,呐。”
“……安东尼奥啊。”罗德里赫认出对方立刻就不跟他客气了,“快点去医务室行吗?……疼死了。”
其实安东尼奥跟罗德里赫并没熟到这份上,但说到底还是个有责任心的善良好少年,又是足球队长,送队员撞倒的人去医务室天经地义绝对没有二话。
他架着罗德里赫穿过半个操场,看到B班的同学时张口就想喊哎你们谁帮小少爷拿一下眼镜,但被罗德里赫拦下来了。
“眼镜的事晚点再说,我自己也可以来找老师拿。”罗德里赫说,“别麻烦他们担心了。”
罗德里赫的脚腕肿得相当厉害,校医让他在医务室里一瘸一拐地走了好几个来回,又在上面到处按了半天,才敢对他说应该没伤到骨头。
谢天谢地……
疼得昏天黑地的罗德里赫想道。
“您再按一会儿,我就要哭出来了……”
他涂完药艰难地把自己挪出医务室时,门口那人穿的已经不是红球衣而是规矩的校服,他心说安东尼奥这衣服换得真够快的……听到声音却愣了一下。
“眼镜给你拿回来了,校服也是,你要在这儿换衣服还是去卫生间?体育馆更衣室就算了,那么远。”
“……弗朗西斯?”
“啊。”弗朗西斯干脆亲手帮他把眼镜戴上了,“看清楚了吧?东尼急着送小番茄回家。今天台风要登陆,他们爸妈都叫他们早点回去。”
“那你呢?”
“我得替东尼看着你啊。”笑得一脸理所应当。
“……你等我一会儿。”
换完衣服出来的罗德里赫正对上弗朗西斯坏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