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弦外之音
他会这么好心吗?恐怕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看到她低声下气开口求他吧,这个魔鬼,他就这么乐于践踏她的自尊吗?
她暗自冷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想出名。
像我这种小人物当初看中的不过是那笔签约费,现在的我只想靠自己的努力获得生存的权利。”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从她的眼里读到了孤苦的凄凉,这个在自己面前一向都不屈服的女人原来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心脏没来由抽动了一下。
他没有放开她,只是稍稍减少了一些力道,侧过身看向前方,淡淡地说着,“回曾宅,你得对我负责……”
这几个暧昧的字令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侧脸上浮出一抹不自然,随后一言不发,大掌轻轻圈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向曾宅。
她想了想,把这句话理解为他行动不便,要她负责他在曾宅的生活起居。
一辆车从身旁驶过,她紧张地看了眼,是一辆陌生的车。
这里是回到曾宅的必经之路,上次就是这样被曾玄铭那家伙看到了,她心急地扭动着手腕,提醒他,“你不要这样,放开我,会遇到曾家的人……”
“闭嘴!”他恶狠狠地递过来一个凛冽的眼神,“你想说的是被曾玄铭看到吧?嗯?他这次可真大方,送了你这么昂贵的珠宝。”
她弄不懂这个魔鬼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尽在她面前提曾玄铭。
倍受屈辱的怒火瞬间蹿了出来,絮儿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反驳着,“不是送,是赞助,开机仪式结束后,还是要还过去的。要是你今天在曾氏受了气,大可以去找曾玄铭,为什么要把气撒到我身上?史露雪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我就这样好欺负吗?”
说这些的时候,她已经豁出去了,垂着眼帘强逼回眼里的泪意,但迟迟没有像预期中等到他的怒意。
她悄悄抬起头,他仍旧一言不发,琥珀色的眼眸里染着复杂难辩的神色,过了半晌,他才牵动优美的唇线,“史露雪好象又跟你说了什么。”
她别开脸没有出声,他好象真的跟以前那个喜怒无常的魔鬼有些大不相同了,今天他竟然一点没有动怒。
不经意地望向身后远处的路口,瞳孔突然放大,她说话开始结巴,“那个、那个是不是……浅浅?”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淡然地抿起唇。
“不行,不能让她误会,你放开……”她顿时像兔子一样弹跳起来,他似乎也觉得不妥,松开了手,她顿时像逃难一样奔向曾宅。
她跑了一大段路,又拐过一个路口,望向身后,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不禁放慢了脚步,心里的酸苦还没有散去,被逼回去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打转。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多半是在大学里享受悠闲的时光,或是谈一场恋爱,可她呢,却像是个弃儿一样被挡在大学里那段美好时光的门外,她必须要靠比别人多出许多倍的努力来换取这些,尽管她从来没有怨言,可再坚强的她也会有累的时候,她也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可以靠一靠。
她承认之前自己是在骗自己,她在乎史露雪今天所说的那些话。因为史露雪讨厌那个人,所以她来到这个世界注定得不到母爱。可是她是无辜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她承受这些,为什么?
她紧揪着裙角,难过得连呼吸都疼痛起来,倔强地仰起头,让眼泪倒回,不能让人看出她的脆弱。要哭,也要像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一样,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被子痛快地哭一场。
往常这个时候,曾老爷子会在客厅里,絮儿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尽管心里难受得要命,她还是有礼貌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曾伯伯。”
曾老爷子手指里夹着棋子,他正在跟管家下象棋,听到声音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絮儿,“呵呵,是絮儿来了,这几天你功课紧张,浅浅都跟我说了。”
絮儿咬起唇,想不到浅浅会这样帮自己掩饰,决定顺着话往下说,“啊,曾伯伯,我今天开始又有空了,会继续帮浅浅复习。”
曾老爷子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呵呵,那就辛苦你了,浅浅也该回来了。”
“好,我去她房间等她。”
絮儿转身往楼梯跑,却听到曾老爷子轻缓的浑厚声音,“对了,絮儿,这几天卓亚没回家住,浅浅这小丫头每天回家都特早,一回来就四处问下人卓亚回来了没有。絮儿,你这么聪明,帮我了好劝劝浅浅。”
脚下一紧,絮儿当然听懂曾老爷子的弦外之音,没想到曾老爷子的眼睛这么厉害,早就看出了浅浅的不对劲。不愧是父子,这点倒跟曾玄铭很相似。可曾老爷子让她去劝浅浅,着实令她有些头疼。
再次回到浅浅的房间,她走到用来补习的桌前,拉了张椅子坐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浅浅的脾气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从小被惯坏了,特别任性,要想劝她结束这段不该有的迷恋,恐怕比登天都难。
可曾老爷子发话了,她又不好什么也不做,一会她先探探浅浅的口气,到时再随机应变。
手支着下巴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一点都没见到浅浅的影子,不可能啊,她明明看到那个身影是浅浅,从那里到曾宅顶多只有十几分钟而已。
第一百七十二章 自找苦吃
又等了一会,始终不见浅浅的身影,絮儿实在忍不住了,决定下楼去看看。
她出了房间,走到走廊与楼梯口之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浅浅急切的声音,“卓哥哥,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嘛……”
这下絮儿算想明白了一些,大概是她刚走开,浅浅就发现了他的身影,然后就跑了过来,结果两个人就一起回了曾宅。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猜测,絮儿左右看了看,急忙找了个角落藏起来,她倒想看看那个魔鬼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浅浅。
浅浅的声音传来之后,又是一阵脚步声,他似乎没有出声,浅浅这下更急了,“卓哥哥,我说我有话要跟你说,你为什么不理我?”
声音好象到了三楼,絮儿悄悄伸出头,看到浅浅手里拎着书包,气喘吁吁的模样,一下子拉住了郑卓的手臂。
“浅浅,我工作了一天很累,有什么话改天再说。”郑卓拨开浅浅的手,略显不耐烦的口气。
絮儿细心地捕捉到他脸色有些怪异,目光再转身他的受伤的右臂,原来浅浅刚刚拽的是他的右手,而且浅浅拽的幅度挺大。那么深的枪伤,只要有一点大的动作伤口肯定会裂开,她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一见郑卓不悦的嗓音,浅浅的态度骤然软了下来,“卓哥哥,我只说几句话,好不好?”
说着,浅浅又要去拉他的手,这次被他巧妙避让开了,“说!”
“在这里吗?”浅浅一脸顾虑地看了看楼梯口,指了指三楼走廊尽头的阳台,“这里不方便,我们去那里。”
“没必要,就在这里。”他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抚着右臂的手,絮儿却看到他的眉头微蹙了一下,似乎是在忍受着伤口被扯开的疼痛。
“卓哥哥。”浅浅呆呆地看着面前英挺俊美的面孔,他好象与平常那个温文尔雅的卓哥哥大不相同,虽然还是同样的脸,但却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
浅浅的脸色显出闪神的状态,他微勾起唇角,深幽的眼底流露出冷酷邪魅的气息,“曾浅浅,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想告诉我你的身世对么?”
曾浅浅后退了一步,突然惊慌失措起来,“卓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那个明星母亲二十年前好象使了一招瞒天过海。”他抿起的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使那张俊容更多了一些令人胆寒的颤意。
浅浅这下更慌了,她一连倒退了几步,脸色吓得煞白,嘴里喃喃着,“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絮儿被这突来的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那个魔鬼究竟知道了什么秘密,以至于浅浅这样慌乱。还有这件事好象还跟史露雪有关。
见浅浅已经方寸大乱,他眸底的冷酷更深了,阴森的语气吐出警告般的冷笑,“我讨厌带着某种目的企图接近我的女人,所以以后不要来缠着我,懂么?”
絮儿心中一紧,他就算不喜欢浅浅,好歹跟浅浅有血缘关系,这样对浅浅也太残忍了。
“卓哥哥,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就是喜欢你,我爱你啊!”浅浅已经什么也不顾了,奔到跑上楼的身影,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他,“你消失了两天,我整整找了你两天,我连上课都没精神,我是为了你才用功读书的……”
“见鬼!别把这些虚情假意乱加到我的头上。”他低咒着扯开浅浅的手,回身咬牙切齿地低吼着,“否则的话你会知道从天堂掉进地狱是什么样的感觉。”
“卓哥哥……”浅浅完全被他骇人的敌意所震慑住了,全身都在颤抖,她从没有看到心上人有这样阴暗的一面,整个人像是个要吃人的魔鬼。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躲在角落里的絮儿看着浅浅呆若木鸡的脸色,不禁叹了口气,想来浅浅这次吓得不轻吧,要是她今天不缠着这个魔鬼,把他惹怒了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发生。
浅浅这是自找苦吃,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这样也好,让她死心,虽然那个魔鬼的方法令她不敢苟同,絮儿感叹着,见浅浅呆呆站了好长一会,才慢慢走回房间。
从角落里走出来,看了眼楼上,那家伙的伤不知道怎样了,现在去浅浅房间不大好,要是撞上浅浅哭的画面,岂不是尴尬,让浅浅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她这么大了,也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她偷偷摸摸看了看楼梯口,然后跑上了五楼,到他房间前的时候,她突然一阵后悔,自己脑子进水了吗?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他来了。
不行,她恨死他了,才不会这样关心他,她忿恨地想着,正准备抽步离开,房门突然毫无预警地打开了。
他挑起眉,俊容上闪出一抹错愕,随后朝门里努了努唇,“正想找你,结果你就出现了。进来!”
敢情是她自己撞到枪口上了,她撇了撇唇,低头走了进去。他关上门,走到她跟前,咬牙命令着,“帮我把外套脱了。”
她抬眼看到他脸色苍白,急忙解开他西服外套的钮扣,小心翼翼地帮他把外套脱掉,目光不由望向他的右肩,瞬间倒抽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三章 照料生活
肩部的衬衫染成了拳头大小的血液,腥红得吓人,她一脸紧张地扶着他坐到沙发上,“你的伤口又流血了?要不要去医院?”
“没什么大碍。”
他不在意地瞥了眼右肩,“把我的衬衣也脱了,快!”
她慌忙照做,迅速给他解开领带,然后解开钮扣,替他脱衬衣的时候,颤抖的指尖碰到了他结实的胸口,像被电击般飞快地弹开。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俊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咬起唇,注意力全被他迸裂的伤口吸引住了。衬衣脱掉后,绷带上已经是血迹斑斑,原早料到是这样,但絮儿的内心还是不觉一震。
他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指着对面的柜子,“去把药箱拿来。”
她随即奔过去,很容易在第一个抽屉里找到了药箱,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打开后连忙询问,“我需要拿什么?”
“剪刀。”他的目光盯着右肩,额上渗出了大量汗珠。
她连忙拿起剪刀走过去,他咬了咬牙,低声说着,“最上面几层绷带必须剪掉,然后用药粉止血。”
絮儿依言剪去最上面的几层纱布,又在药箱里找到了他所说的药粉,撒了点上去,见他的眉头皱了皱,估计有点痛,她狠心又洒了一些,血果然止住了。
她松了口气,他的右臂轻放在膝盖上,看得出整条手臂都因受伤而没什么力气,她以他的右臂为圆心,用绷带重新包扎住伤口。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两道错愕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给了她一个安静的眼神,随即转向门的方向,轻启着低沉的嗓音,“什么事?”
“二少爷,老爷有事让你过去。”是女佣的声音。
他垂眸深思着什么,发出威严的嗓音,“嗯,你先下去。”
门外脚步声逐渐走远了,她吐出一口气,虚惊一场,她刚刚还以为是浅浅呢。
包扎好了伤口,她俯身到茶几上方收拾好药箱,放回到柜子抽屉里,然后去洗手间。
洗手的时候她看到了毛巾,想到他刚才额头上的汗,没顾得多想就把毛巾拧湿。
他倚着沙发正在讲电话,见她拿着毛巾过来了,不由多看了她两眼,鼻腔里轻哼着对电话那头说,“只是小伤,死不了……”
絮儿无声地走了过去,摊开毛巾递给他,示意他自己擦。
“你没看到吗?我右臂使不上力。”他左手握紧了手机,扫了她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命令口气,“你帮我擦。”
她举着毛巾的手僵住了,这家伙简直是蹬鼻子上脸,早知这样她才不会同情心泛滥,给他好心挤什么毛巾。
她捏着毛巾,气鼓鼓地噘起唇,慢慢弯下身靠近他,轻轻擦掉他额上的冷汗,她擦得很仔细,连鬓角的细汗也没放过。
她擦完后直起身,不经意地撞进了一双如火的眼眸里,暗吞着口水,她太清楚这个眼神所代表着什么,飞快地跑进了洗手间。
水流哗哗作响,在水龙下洗着毛巾,她想自己还是太心软了,怎么会对这个魔鬼这么细心,照顾他的伤是她欠他的,可像这些擦汗的体贴小动作可不在她所负责的范围内。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走出洗手间后看到他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的衬衣和外套,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淡淡地瞄了她一眼,“我得赶紧下去,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不就是让她像丫环一样给他穿衣服么,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替他穿上衬衣和外套,看着他手里的领带,她显出无能为力的眼神,“我不会系领带。”
他勾起领带递到她面前,眼底滑过一缕精芒,“我教你,一学就会。”
她原就不想替他系什么领带,本以为可以像早上在炽瘖一样用不会系来打发他,想不到他又想到这个方法。
“可是,你就是去楼下跟曾伯伯谈点事情,在家里也用得着系领带吗?”她不满地提出质疑。
他抿唇没有说话,眉宇间蕴满了狡黠的神色,缓慢地开了口,“你说得对,那么明早你再学也一样,我的行动不便,以后你得负责照料我的生活。”
什么嘛,说得好象她真成了他丫环一样,她的肺瞬间快要气炸,一张白皙的娇脸涨得通红,但还不忘争取,“那说好,我只负责你受伤期间。”
“当然。”他半垂下睫毛,低醇的嗓音流出促狭的意味,“难道你以为我会要你照料一辈子?”
“你……”她胸口的火更大了,气恼地握起拳头,“我才不想照顾你一辈子。”
“现在说这句话为时尚早。”他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步往门口走。
可恶!这个魔鬼难道真想让她服侍他一辈子吗?她忿忿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每步踩下去几乎要把脚下的地毯烧出一个洞来。
等他下楼了几分钟,她才悄悄下了五楼,不想却在四楼楼梯口与一个身影差点撞上,她定晴一看,是曾玄铭。
曾玄铭抬头看了看五楼,随后目光又落到她的脸上。絮儿只觉得有一阵火在脸上烧,今天到底她交了什么好运,在这个时候又被曾玄铭这家伙当场撞上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瞒天过海
曾玄铭看着絮儿,将她脸上快速收起来的窘迫尽收眼底,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明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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