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上部大结局【上】
现在,她已经完全懂了,完全懂了自己的位置,替代品永远只能是替代品,而认知到这个事实的代价竟然是如此令她感到羞愤异常。
她必须花极大的控制力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每一口嚼在嘴里的牛排都令她有种想吐的冲动,是的,吐,她恨不能把这些天早餐上喝的西米露全部吐出来。
她受不了,如果她再在这个魔鬼身边一天,她怀疑自己会疯掉。
“怎么了?这家牛排不好吃么?”她僵硬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视,微眯起的眼眸来回巡视着她逐渐褪去血色的娇脸,“还是你身体不舒服?”
“不,我很好,大概是我今天在剧组吃了点零食,现在还不饿。”她低头啜着红酒,却因为没留神而呛出声来。
“喝慢点。”他的手臂越过餐桌擦拭着她唇边的酒渍,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餐巾布传递到她的唇上。
“我自己擦。”她轻轻说了一句,触电般抢过他手里的餐巾布,低低地垂下头,胡乱擦着唇角。
他蹙起浓眉,一言不发,盯着她看了许久,双指夹着金卡递给了服务员。
片刻后,她被他拉着进了观景电梯,透明的玻璃脚下是一大片绿草坪,正中央的喷泉不断变化着喷水造型,有几注水柱向上四散开,有刹那间的恍惚仿佛整个人就踩在水柱上。
交缠的手指被他紧握了一下,冰冷的声线犀利无比,“嗯?跟我吃饭,你感到很难受吗?”
她没有看他,低头看着变幻造型的喷泉,语气平淡地说,“没有的事,我是真的吃不下,今天在剧组里吃了太多零食,大概是吃撑了。”
话音刚落,电梯抵达底楼,她率先迈步出去,手被他拽着,见他没有走出来的意思,她不禁侧头看他,“已经快一点了,我得马上赶去唐盛大厦,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说好吗?”
他眉宇间明显因为最后一句话而舒展开来,迈着大步走近她,彻亮的琥珀色眼眸里孕育着几分期许的情感,“那么你拍好了广告片,到时我派车去接你。
如果晚餐你喜欢热闹一些的话,我们可以跟曜和他的女人,我们四个人一起共进晚餐。”
“嗯,好。”她胡乱点着头,一心只想打发掉他。
她不想看到他,搞不清楚此刻看到他时,心底某个角落冒出来的是怎样一种情绪,或许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如潮水般涨痛了胸口,疼痛慢慢衍生出来。
二十多分钟后,南方带着她走进了唐盛集团大厦,然后搭房车赶去隔壁一座城市,原来唐盛集团旗下的广告公司在那座城市。
到了广告公司的摄影棚,先是化妆和做头发,然后服装师拿来了了七八套衣服让絮儿去试,前前后后花去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然后才开始拍广告和宣传海报。
等忙完一切,再卸了妆,换好自己的衣服搭车往市里赶时,再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多了。南方没有随车回来,说是有几个朋友在那座城市,今晚打算聚聚,絮儿一个人搭车回来了。
一路上太无聊了,只有絮儿和司机两个人,不知是谁引出了一个话题,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看来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市里了,我知道有条近路,我们走那里只要一半的时间。”司机小唐嘀咕,一转方向盘将车拐上了另一条偏僻的窄路。
絮儿不懂路况,只要能回到市里就好,她拽了拽背上的背包,碰到了口袋里的手机,下午拍广告时为了怕手机响影响拍的进度,她把手机关机了。
掏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目光不经意抬起,瞄到了后视镜,咦,后面的车怎么这么眼熟,好象之前就一直跟着他们了。
絮儿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说着,“小唐,你看后面的车好奇怪,怎么一路跟着我们?”
“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好象今天我们出来的时候就一路跟着,现在我们改走小路,这个车怎么还跟着,有问题……”
被小唐这样一说,絮儿拉开车窗看后看,那是辆黑色越野车,正一疾不徐地跟在后面,前后保证着十几米远的距离,鉴于多次被跟踪的经历,一丝莫名的恐惧从心里钻出来。
司机小唐一脸严肃,紧张地握着方向盘,“这伙人大概是盯上我们了,见我们到了偏僻的路上,他们可能一会会从后面抄过来,拦住我们的车。柳絮儿,你坐好了,我要加速,不能让他们超到我们前面去。”
“好,好的。”絮儿慌乱地抓紧车座,吞了吞口水,不禁打量着窗外,这条路确实比较偏僻,两旁全是高大的树木,在夜色的笼罩下,林中漆黑一片,无形中添加了阴森恐怖的感觉。
司机小唐一踩油门,房车开始在窄小的路上狂飙起来,絮儿的目光盯着后视镜,看到那辆越野车被远远抛到身后,看越野车好象没追过来,她松了口气,心想可能是误会人家了,同走一条路大概是巧合中的巧合吧。
可她刚松了口气没到几秒钟,惊愕地发现那辆越野车眨眼间又追了上来,她不禁大叫着,“小唐,小唐,不好了,那辆车又、又追过来了。”
小唐一听,急了,右手一拨急忙换档,用力踩着油门,房车顿时以箭一般的速度向前飞奔。车子开得太快,絮儿一不留神,整个人被飞疾的车甩趴到了车座下,手机这时候突然响起来。
正巧握在手里,她下意识用颤抖的手按了接听键,刚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声怒吼,“女人,你怎么回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上部大结局【下】
“轰——”车子突然发出一阵响声,手机里的咆哮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她只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颠倒。
身体像是被人扯住用力在车里狂乱地甩着,全身的骨骼发出撞击后的脆响,头部突然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一股股热热的血腥味从头顶迅速铺盖住眼睛,紧接着一阵黑幕的昏眩笼上来。
在即将跌入黑暗的瞬间她依稀对着紧抓在手里的手机呢喃着什么,但这不重要了,她只是在想,自己会死吧,能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离开这个此刻在话筒里咆哮的恶魔,虽然比较狼狈,但至少她是解脱了。
不用再为了生活一个人艰难而孤独地活着;不用再看史露雪疼爱浅浅时散发出的母爱,而面对自己的时候眼里除了漠然,就是深深的厌恶。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遗憾,没有看到给了她生命的另一个人,爸爸和史露雪离婚后也重新组建了家庭吧,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打扰到他平静的生活。
她只想看一眼他,哪怕是偷偷看一眼也好啊,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看看他过得好不好,他吸烟吗?不知道是不是和初蕊的爸爸一样,平日里爱喝点小酒……
只有这些小小的奢望而已,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絮儿,我可怜的外孙女,来,到外婆这里来……”苍老的声音带着一股怜爱,像暖流注入了心扉。
是外婆吗?她惊喜地眨了眨眼睛,看到外婆慈祥的脸,张着布满皱纹的双手召唤她过去。
“外婆——”她一头钻到了外婆颤颤巍巍的怀里,身体里撕扯般的疼痛已经渐渐远去了,仿佛隔了好远好远,此刻她是无比幸福的。
无论在村里或是学校同学面前,遭受了多少嘲笑和白眼,她强忍着泪不允许自己哭,每天回到家,看到年迈的外婆充满了慈爱的笑容,心里积蓄的阴霾便会一扫而空。
外婆走的这段日子,经常会想起外婆给她做的饭,半夜给她盖被子的那双苍老而温暖的大手,搜罗起她用功读书时说的那些鼓励话。
每每这个时候,鼻子就会泛酸,她想念外婆,更确切的说她孤单了太久太久,在这个清冷的世上她想汲取亲情的温暖,现在她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或许史露雪说的没错,她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错误,离开了也没有人会伤心。这个当年不情愿生下来的孩子终于离开了,史露雪一定会拍手称快。还有那个嫌弃她赃的魔鬼,大概会无动于衷吧,世上的女孩多得是,她离开的下一刻大概就有人会替补她的位置。
看,原来令无数人心生恐惧的死亡并不可怕,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解脱……真好!她又可以和世上最疼爱她的外婆在一起了……
深沉的夜幕下,城市的灯火星星点点,透明玻璃折射出的光芒璀璨而冰冷,但这些依然无法冷却偌大的办公室里蔓延的熊熊怒火。
Shit!粗鲁的低咒声不停从紧绷的唇线中发出,他反复拨打着同一个号码,熟练的手法显示着他今天一整个下午似乎都在重复做这种事。
下午他以飞快的速度在埋头处理文件,五点不到,便把堆积如山的公事全部处理掉了,秘书过来汇报下面的行程,也全部被他毫不犹豫地推掉。
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她的电话,想要确认她工作的进程,结果得到的却是关机的消息,他又不死心反复拨了几次,得到的结果一样。
这时候许井文才打电话告诉他,她今天去了外市拍广告,心里突然没来由一阵恐慌,他靠在转椅里,忍不住反复拨打她的手机。
不知反复拨了多久,手机打通了,他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便听到电话那头发出了不寻常的巨响,他大声说话,可那头除了嘈杂的响声,他什么也没听到。
最后话筒里传来她极微弱的嗓音,“……我不是替代品,你再也禁锢不了我,我自由了……”
他大声喊叫着,可耳旁只剩下嘟嘟声,他再拨过去,便是忙音,直觉告诉他出事了,他赶紧拉开办公室的门跑了出去。
手指按下了特殊的九号键,森寒的嗓音向对方发出一个不容抗拒的命令,“限你五分钟内查出柳絮儿的下落。”
已经七点多了,所有的人全下了班,整幢曾氏大厦处在一种死一样的寂静里,他搭着专属电梯徐徐降落,心仿佛置于寒冷的冰窖,随着电梯的下降一点点往下沉。
他迈步进了停车场,按下了跑车的按钮,手机倏然响了,他迅速按下了电话,那头恭敬的声音传递到耳朵里,他呆愣了仅有几秒,瞬间暴躁地朝电话大吼,“该死的!闭嘴!这个情报绝对是个错误!你在撒谎!撒谎!”
手机被甩进了跑车里的某个角落,发出“啪”声闷响,修长的腿直挺挺跨进了车里,整个人却跌坐到驾驶座上。
启动跑车飞速驶出停车场,在繁华的街道上疾驰,他瞪红了双眼,眼里看不到路,耳朵里全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猛然间似乎有把重锤敲在他头上,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跑车直直停在路中央。
他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仿佛瞬间被抽光了所有的灵魂,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个女人在回来的途中出了特大车祸。
车子翻到了树林里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引起了森林大火,现在消防车、警车、大批记者赶了过去,没有生还的希望,她死了——
下半部 第一章 一无所获
已经连续烧了几十分钟的漫天大火将树林的上空照得亮如白昼,浓烟滚滚。
消防指挥员拿着对讲机,调整力量布署,占据了路面的高喷消防车对着大火的地方喷发着猛烈的水流。
狭窄的路面上,警车的蜂鸣声在嘶哑地叫着,警察整齐严谨地站成一排负责维持秩序,大批想要采访的记者被围堵在警戒线外,纷纷用嫉妒的目光看着持有市里电视台记者证进入现场做报导。
欣长的身影身后跟着一名高大的黑人,两个人目不斜视地越过警戒线走进去,几名警察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这样横冲直撞,想要上前去拦他,突然看到一脸严肃的局长走了过来,朝他们摆摆手,示意放行。
接着刚刚还一脸严肃的局长转眼已经满脸笑容,跟上走在最前面的男子的脚步,“呵呵,郑老弟啊,你放心,省厅长已经亲自给我下达了指示,现在正在全力抢救,很快就有结果。”
笼罩着寒冰的俊容上没有任何表情,锋利的眼眸死死盯着眼前的大火,过了许久,才慢慢从牙齿缝里挤出冷漠的音量,“嗯,有劳了,贺局长。
“应该的,应该的,郑老弟,这么多年的交情,可不是白交的。”局长不在意地摆摆手,转头询问车子所在的火势有没有扑灭。
看着面前的大火,火光在阴寒的俊脸上跳跃着,插在口袋里的双拳死死地紧握着,在没有亲眼见到尸体前他是不会相信那个女人死了,绝不——
耳旁响起记者公事化的报导声,“本市电视台记者现场为您报导,盛天娱乐集团旗下的艺人柳絮儿在去Y市拍广告回程的途中遭遇车祸,所乘的房车不幸在这里翻车,然后引发了森林大火,消防官兵正在全力扑火,据称由于火势太大,柳絮儿和司机已经遇难……”
“闭嘴!”记者的衣领突然被人拽起,接着像拎小鸡一样甩到了地上。
“臭小子,你……”被摔的莫名其妙的记者有些火了,不顾摔在地上的话筒就冲过来,顿时一个身影像座一样挡在他的面前,看着像巨人一样的黑人贝尔。
记者嘀咕着,惹不起还躲不起,拎起地上的话筒和摄像师跟到离他们较远的地方继续报导。
贺局长跟手下嘀咕完了,带着一脸遗憾走过来,“郑老弟呀,我手下的人已经看过啦,车子被烧得面目全非,这也难怪,这么大的火,就算是再硬的铁也早烧融化了。”
这样委婉的话钻进耳朵里无易于宣告了死亡证书,他紧抿着唇,长久地保持着沉默,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深幽的瞳眸里漾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只有追随他多年的黑人贝尔看得出此刻主人已经到了濒临发狂的极限,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贺局长不要说话。
“……我不是替代品,你再也禁锢不了我,我自由了……”
她的声音又跳到了脑海里,眼前似乎闪现出她说这些话时娇脸上的释然和洒脱,她就这么讨厌他?迫不及待逃开他吗?竟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死死握起的拳头发出骨骼的脆响,胸口仿佛被撕裂般灌入萧条森寒的冷风,依稀间鼻端仿佛闻到了那股记忆中若有似无的幽香。
他猛开贝尔和贺局长,发了疯似地越过警戒线,拨开外围的记者,迅速跳上了跑车。
跑车一路疾驰回炽闇,他奔回到房间,在推开门的一刹那,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过去无数次他推门而进的情景,她乖顺地站在中央,低垂着头,如缎般柔顺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而倔强的下巴。
像个温顺的小妻子无声地给他倒水喂他吃药,替他挑选浴袍,脸颊上微浮着羞怯的粉红在浴室微开的门缝递给他。当他伸手去接过的刹那,她的手又触电般弹开了,一种微妙的情感在彼此间扩散。
这种种的微妙仿佛还停留在上一刻,或许今天的一切全是幻觉,他只是做了场梦,当他推开门时,这一切都会存在。他暗自说服自己,紧张到手心渗着汗意,旋拧着门手把,一鼓作气推开。
风吹着落地窗前的窗帘,满室的冷清,没有她的身影,阳台上没有,浴室里没有,她不在这里,这么说……今天的一切全是真的,他没有做梦。
他无法站稳,他感觉到所有的意识在这一刻全部烧得灰烬。
可是,满室里全是她的气息,他能感受到,仿佛就在鼻尖引诱着他,但却无法触及。
本以为床上能搜集到,该死,今天女佣将床上用品彻底换成了崭新的一套,他一无所获。
拉开衣橱,里面挂着他买给她的衣服,除了那天她穿过的晚礼服,其余的全都没穿过。他狠狠拽起一件挂着标签的睡衣,为什么?为什么要讨厌他?他已经说过了,只要待在他身边,他不会再伤害她,她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从他懂事起就跟着母亲从曾家出来,过了十几年的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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