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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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要说出来-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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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我,你会为看这场好戏付出昂贵的票价。”谈笑间,兵已派临城下扬声:“我保证,绝对昂贵得超出你所能想像。”他不想任何人插手介入他的事,尤其是他跟陆云侬之间的。
  喝!他竟然被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男生放话威胁?这事说出去谁信?
  但是──有趣,非常有趣!
  “你有没有兴趣角逐这次的学生会长?”
  雷君霆扬起早熟的微笑。
  “有何不可?”
  是该有所行动了。
  关于雷陆两家,严格说来,如果没有两年前那件因商业利益引起的绑架事件,陆家热血澎湃的么女陆云侬插花扮演肉票乙,又为救雷三老爷的独子雷君霆伤脸破相,根本不会有交集。
  在当年,陆云侬的父亲陆正鸿是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母亲文若兰则夫唱妇随,也只是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以雷家的标准来看,仅在平凡之属,搬不上台面,自然没有浪费时间结交的必要。
  但对方的女儿为救独子受伤是事实,不前去探望致谢有失礼数。
  只是,需要动用到雷三老爷及其夫人亲自出马吗?
  答案是──不。
  “我家老爷与夫人不克前来,特派我向陆先生、陆太太与令千金致意,感谢令千金救助我家少爷。”中年管家淡漠有礼地转述老板交代的话。“另外,夫人特别交代,住院费用及一切损失都由雷家负责,请两位宽心。”
  “我们陆家还付得起这笔钱,回去告诉你老板,我们──不、屑、收!”最后三个字,陆正鸿气冲牛斗大吼出口。“搞什么鬼!我女儿为了救雷家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不嫌少的小鬼破相,结果呢?搞这玩意!”怎不气煞人也!“有钱人了不起啊!想用钱砸死人吗?搞不清楚状况!”
  文若兰拍拍丈夫,安抚丈夫形于外的怒火。“你吼他也没用,他只是负责传话而已。”
  “谢谢陆太太。”致谢的声调依然平板无绪,显然只是训练出来的客套,没有真心的情绪。
  “回去转告你家老爷夫人,小女会受伤是因为自己莽撞行事所造成,与雷家无关;另外,我可怜在雷家的孩子,显然得为上一代所做的事承担后果,这对无辜的孩子来说太不公平,令人同情。”隐于内的怒气在请托间悉数吐露。“请务必转达。”
  “是。”依然呆板的回应。“老爷交代务必让两位收下这份薄礼,告辞。”
  厚厚的红纸袋想也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
  “把东西拿走!我陆正鸿不稀罕!”
  “抱歉,这是老爷交代。”无波无纹地说罢,雷家派来的管家以不变的平板躬身退离病房。
  “把这包发臭的纸钞给我拿去烧掉!”气死他了!“女儿,任何阿猫阿狗都可以帮可以救,就是姓雷的──以后只要见到姓雷的落难,尽管上前多踹两脚;要是落水,就丢块石头砸昏让他更快灭顶;被人绑票的就快快报警,这年头掳人勒索是唯一死刑,绑匪发现事迹败露第一个动作就是撕票──噢!老婆,你为什么打我?”
  “别听你爸胡说,见人有难,能帮的就要帮,凭良心做事不应该因为对象而有所分别。”小女儿一向为别人的事热心,说白一点叫多管闲事,道行比鸡婆更高段,为人父母虽然担心,另一方面也以女儿的行侠仗义感到骄傲。“你爸气的不是你或那个叫雷君霆的孩子,而是雷家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陆云侬点头表示知道,麻醉刚退,缝合的左颊正一阵一阵抽痛,嘴巴也因为麻药的关系,觉得好像两条香肠似浮肿,不能说话。
  “好好休息,我跟你爸必须先到公司交代一些事情,我已经交代云妮帮你收拾几件衣物,待会跟云槐、云鹏一起过来照顾你。”
  陆云侬双手在胸前交叉晃动,接著比手画脚好一阵。
  这点小伤用不著麻烦这么多人吧,她何德何能让大哥二哥姐姐一起“照顾”她?会死人的哩!
  性情中人的陆正鸿心疼地热泪盈眶。
  他可怜的女儿。“唉,早知道让你去学手语。”平常嫌女儿吵,现在听不见声音竟然觉得有点寂寞。
  黛黑的眉弯成两条毛毛虫。她学手语干嘛?
  为人妻为人母的文若兰就不这么想了。
  难得话多的女儿有机会体悟“沉默是金”的道理,她怎能不把握这个机会开次一言堂?“就是这样,好好休息。”
  怎么这样?老妈霸道啦!
  陆氏夫妻走了之后,病房里只剩陆云侬一个。
  脸颊上的伤还在抽痛,痛得她睡不著,屁股长虫静坐不得的好动性格让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聊地哼哼唉唉。
  直到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唔?”谁?
  “是我。”
  雷君霆?陆云侬翻身坐起,就见他站在门外,向他招手,却招不到他往她跨近一步。
  人来了却不进来,搞什么鬼?
  再招手。进来啊!
  门口的小男生还是没动静。
  难不成要还在吊点滴的她去恭迎圣驾不成?
  她在干嘛?雷君霆注意到她挣动下床的动作,还剩半瓶的点滴因为床上的人的动作在铁架上左摇右晃。
  “你不要乱动!”
  那你过来。招徕小狗小猫的手势又起。
  他是不想看见床上那张吓坏小孩的苍白脸孔的主人滚下床,增加医生护士的麻烦才走进来的,是不得已的。雷君霆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唔唔嗯嗯……”都忘了自己不方便说话。
  纸笔呢?目光四巡。
  不习惯她的安静,雷君霆随著她目光所及之处浏览,终于明白她在找什么。
  纸笔递给她,病房立刻响起沙沙的声音,她写字的速度绝对可以赶上她说话的速度,写得飞快。
  结果呢?是为钱?为仇?还是为了生意?她念念不忘绑架案背后的动机。
  “为了生意。我父亲有件投资案一直谈不拢,对方等不及,才会想用我来威胁我父亲照他们的意思做。”
  沙沙沙……结果呢?
  “投资案照常进行,合约的条件对我雷家非常有利。”
  那恐怕就是尚华集团挟这件事要胁对方必须全照他们的意思订约。陆云侬套用时代剧公式推想,真不愧是雷家人。
  沙沙沙……绅匪抓到了吗?
  “没有。”
  她猜雷家的人也不会认真计较这件事,毕竟小孩子安全无恙,而所要的利益也已到手,再大的事都可以化小、再变无。
  只要能增加财富,就算拿自己的亲人作筹码也在所不惜,这种牟取名利的方式真让人不齿。
  所谓的上流社会就是道义放两边,利字摆中间,感情丢后面吗?
  从小在那种环境成长,真是难为他了。
  好可怜……摸摸头,这孩子真的太可怜了,会搞自闭、装成熟也是情有可原。
  又来了。手掌下的雷君霆扭头挣扎,她溢于言表的同情过度氾滥,摸头的手势像摸路边野狗野猫,污辱人。
  发生这种事,你家里的人是不是决定雇用贴身保镳二十四小时保护你?
  “不,自己的安全自己负责,这是家训。”
  好个家训!拜托!你老爸老妈有钱到可以拿钞票当厕纸用了,还小器巴拉到这地步,你是他们的儿子耶!这么冷血!没听过有这种父母亲,够狠!
  “不准你批评我双亲。”
  小男生的怒气顿住她心里的嘀咕。
  他是真的生气。嗯……值得思量。
  半晌,陆云侬双手合十向他一拜,道歉。
  没错,再怎么样都是他的爸妈,她要批评也不能在人家儿子面前骂。
  再一拜,对不起。她很认真在反省。
  雷君霆反而愣了。“你静下来好奇怪。”不吵的她很陌生。
  事实上,他们不过才刚认识,最多最多,加上两天变成肉票的共患难,一共三天,要熟也熟不到哪去。
  只是印象中哇啦啦大吵的人突然变成不鸣不叫的寒蝉,多少让人不习惯。
  我很想说语,可是麻药还没退,嘴肿得像两条香肠,脸部肌肉一动便会扯到伤口,我终于明白哑巴有多痛苦。
  “会好吧?”
  沙沙沙……这次写了很久──
  当然会!不过医生说伤口太深,虽然已经用最细的线缝合,但是因为伤口的走向与皮肤纹路垂直,这样的伤口不容易愈合也一定会留下疤痕,除非以后再作整形手术。
  “你要整形吗?”
  脸皱得像小笼包的拒绝表情拉扯到伤口,痛得她直飙泪。
  好痛!呜鸣……
  “你要整形吗?”
  这回学乖了,努力压制激动的脸部肌肉神经摇头,打死她都不要!
  沙沙沙沙……写字的力道加重一成──
  你知道怎么除疤吗?要用搓刀磨掉疤痕上凸起的旧皮耶!而这又不能彻底除疤,只是让它看起来不明显,没事被划一刀已经痛得我要死要活,现在又要“嗤嗤嗤”磨我的脸皮,一想到我就头皮发麻,反正受伤留疤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看得出来众不太看得出来没差多少,我才不要再受一次罪。
  她不是悦己者容的信奉者,对于外表不是那么在意的啦,小意思小意思,不算什么。
  “我问过,女生的脸受伤就叫破相,很难嫁出去。”厨房的女佣是这么告诉他的。“就算嫁了,对象也不会太好。”
  他到底问了谁?竟然给他这种酸臭八股的答案。
  不然……以后我真的嫁不出去,你娶我好了,我不介意老牛吃嫩草的──恶作剧地写下这句话,呵呵,一定能吓得他“俊”容失色,谁教他的表情少得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只剩黑白再加灰,闷得死沉。
  谁知道对方的回应完全出她意料之外。
  雷君霆在心里默念纸上的句子一两回。
  最后,用力点头。
  “好,我娶你。”小脸肃整神色,十分慎重。
  哇咧!玩真的啊?她随便说──不,是随便写写的哩!
  可是他的表情好认真,认真得像对她作出承诺,一个十二岁的小男生?陆云侬苦笑不得,这算不算自找苦吃?
  不行不行,得澄清。
  我刚是随便写写的,你不要当真,千、万、别、当、真!
  “我是说真的。”童颜写著坚决。
  啪啦啪啦……纸页乱乱飞,就像陆云侬被吓坏的心绪,纷乱如麻絮。
  搞──搞什么鬼啊……
  那日以胡言乱语、白纸纷飞作结的好笑对话之于某人而言,只是一时兴起到后来无法收拾的恶作剧。
  之于另一个某人来说,可不。
  泼出去的水,经烈阳曝晒蒸发的水仍会在地面留下一摊渍印;说出去的话亦然,曾经说过的话,只要经认真思考、慎重出口的,必然在脑海中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无法当作没这回事。
  然而粗枝大叶惯了的陆云侬只管这事叫“恶作剧”,别名“笑话”,隔天就忘光光,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著。
  反正她跟雷君霆从那天起到她出院回家也没再见过面,那小鬼当初扳出那么认真的表情,一定是存心吓她。啧,真是个城府深沉的小鬼。
  沐浴后的陆云侬脸上热气氤氲出的粉红色泽未褪,滴水的发像丝绸般贴在头上,背倒是让头发浸濡一大片。
  坐在梳妆台前对著镜子撕下脸上的纱布,陆云侬侧著脸盯住镜子里药色未脱的深褐伤疤。
  医生说,因为是女孩子最重要的脸,所以他用最细的缝线以埋没法密缝,尽可能让伤疤美观一点,还说这是他所经手最漂亮的缝合。
  缝得很漂亮是事实;但,伤疤哪来的美观可言?
  天衣无“缝”是神话,凡“缝”过必留下痕迹才是真理。
  有点肿、凸得很均匀,有点凄惨。
  叩叩。
  “小妹?”陆家三女陆云妮开门进房。“我以为你睡了。”
  “没那么早睡。姐,你看。”她指著左颊的伤。“这样性不性格?像不像武侠小说里高来高去的神秘人物?”
  小妹虽然个性承袭爸的率直,容貌却是最像妈的温婉秀丽,如此娇嫩的脸上划了道疤,怎么看都是一种令人心疼的遗憾。
  “真亏你说得出口。”陆云妮拿起梳妆台上的吹风机,卧房里回荡起嗡嗡的敔动声,热风吹拂她的发。“要我说几次,洗完头要马上吹干,你才刚出院,又想因为感冒进医院一次,让我跟大哥二哥‘担心’吗?”
  “不不,哥哥姐姐们的担心小妹心领就好,免了啦。”罚她三天不能洗脖子以上的部位,害她头皮雪花纷落痒得不得了,以为自己会长头虱。
  拿赖皮小妹没辙。“助人为快乐之本是童子军守则没错,但是你也要懂得量力而为的道理,你只是平凡小女生,不是女超人,竟然自愿卷入绑架事件,我们不像雷家能一下子付出大笔赎金。”
  “这次绑架是因为雷家跟人生意上有冲突,只是小事。”原本只是跷课偷懒,意外遇上学妹未来的小丈夫,一时正义感发作,对他晓以大义,希望他能放弃童养媳这种百八十年前就被丢进历史洪流的混帐陋习,谁知道会卷入绑架事件,天意如此,她违得了吗?
  “小事就已经在你脸上划一刀,那大事会是什么样子?”陆家老二陆云鹏走进小妹房里,后头跟著长子陆云槐。“黄土一坏,在墓碑上刻‘急公好义’四个大字供人缅怀?”
  眼睛为之一亮。“这样可以送进忠烈祠吗?”
  不怕死的眼拙小妹,难道看不出她老成的二哥已经动了气?
  “别打我,我有伤在身。”看准二哥高举的动作意味什么,陆云侬早先一步逃窜到大哥身后寻求庇护。“大哥救我。”
  陆云槐压下大弟的手,另一手把小妹拉到身前,盯住她的脸。
  “怎么样?”她指指伤疤。“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丑?”
  陆云鹏揉乱她一头半干的发,又气又恼。“丑得要命。”
  “那只是一道疤。”看了半天的陆云槐用“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淡笑说。
  “反正这也改不了你爱管闲事的毛病不是?”陆云妮戳戳小妹脑袋。“以后做什么事之前先用这里想一想,不要冲动,别忘记这道伤给你的教训。”
  “狗经过训练还能表演站立,你不至于比狗还笨吧?”陆云鹏很不放心。
  “厚,二哥,你好毒!”说她比狗笨。
  陆云槐笑吻小妹没伤的右颊。“你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陆家长子的温情向来直接。
  她当然知道。
  三位兄姐各自以独有的风格给与同样的关心,还有楼下的老爸老妈,这几天餐桌上都是她最爱吃的菜。
  啊,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冷不防,脑海打上一张单调平板、属于小男生的脸,脸的主人叫雷君霆。
  他的家会像这样吗?像她家这样全家人打闹成一片,嘻嘻哈哈,天天都过得很快乐?
  听夏依说雷家很少有笑声。嗯……
  陆云妮注意到小妹在发呆。“想什么?”
  “在想──以后就叫我刀疤王五,哈、哈、哈!”长手长脚摆出耍刀英姿,吆喝一声:“嘿呀!”
  啪、啪、啪三声,同时轰上不知死活的小妹后脑勺。
  不愧是同根生的兄弟姐妹,出手极有默契,毫无时间差。
  好痛!
  第三章
  学校,姑且不论校园里暗涌的风云,每学期的行程表总是固定得让人掬泪,仿佛只是按按滑鼠更动学年度的数字,内容几乎大同小异,换汤不换药。
  毕业典礼、新生报到,分列在六月及九月的简单八个字就道尽新旧交替的事实,有人出去就有人进来,学生人数稳定得鲜少起波动。
  雷君霆升上国中的时候,陆云侬已经早先一步在学弟妹的簇拥下风光毕业,留下一个类似“阿里巴巴  V。S。  四十大盗”的英勇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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