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步凡一笑，没再多说什么，便同雷傲一起往前面的残骸废墟中走去。
基因突变
腥臭刺鼻的气息直钻进呼吸道，罗步凡拧紧眉头，放慢了步伐。眼前的战况明显比他想象得还要来得更加惨烈，几辆装甲车被破坏得辨不出原貌，好一些军人被撕咬得面目全非，尸骨不全。
怵目惊心的画面令罗步凡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深知鼠群的可怖，而现场的惨状无疑不是让他的担心更上一层楼。
诚然，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逃出生天，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现场的战斗痕迹来看，军方并没有全军覆没。当然这点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就连付锌晨和雷傲都能靠着军方的保护逃出，单单凭借童老那科研大佬的身份，军方势必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突破重围。
想着，罗步凡稍稍放宽了心，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仔细认真的搜查起来。然而，事实似乎也跟他猜得八九不离十，这里并没有找到童老和一些重要研究人员的尸骸。甚至连一些必备的食物和水都没有找到，这说明，军方在撤退前还留有余力。
只是不知道他们逃往哪个方向了……罗步凡抬头望向四周的荒原，冷风刮在他的面颊上，有些渗人的寒意。虽然还有些隐忧，可一想到童老的皮糙肉厚，以及贪生怕死的性格，他又有些释然。
至少在罗步凡的观念里，那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踩狗屎运的天赋还是极强的。再说，身为一个跑老套的，如果在这种荒郊野外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挂掉，那也脦不符合童老的装逼性格了。
雷傲在一边负责帮忙清理堵在路中央的障碍，前往Y城的最佳途径无疑是从国道路线行驶。他们总不可能弃掉悍马徒步而行吧。
然而就在清理进行到中途的时候，罗步凡忽然抬手制止了他。四下里一片沉寂，被罗步凡面上的警惕之色吓住的雷傲也开始变得谨小慎微起来。虽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对于罗步凡异于他人的能力，他还是很信任的。
由于变异的关系，罗步凡的五感明显是强于普通人，这也令他最先发现了一些细微到几不可查的动静。
莎莎莎————
风吹过原野，带来草丛相互之间的摩擦声。
霍然之间，罗步凡猛地扭过身子，一道趴伏在残破装甲车上的黑影遽然跃起，速度远远超过人类极限。
砰————
雷傲的反应力不可谓不惊人，当即就抬枪朝那黑影开火。
连发的子弹声音密集爆响，迫使那黑影得不得不往后退去。这时候的罗步凡也清楚看到了对方的长相，一个面目狰狞扭曲的枯瘦男子正一边闪躲着一边朝他们呲牙，猩红的瞳孔在阴暗中泛着残忍嗜血的光芒，曲起的四肢犹如野兽一般攀附着地面，犀长的指甲挥舞间掠起一道道嘶啸的声音。
罗步凡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这个家伙的样子令他不由自主得想起当初在咖啡店内的那只女僵尸，不过显然，他现在面对的这只要比当时那只厉害多了，或者说在速度上更快了！
“吼————”怪物显然是被雷傲刁钻又精准的狙击给激怒了，顶着几颗子弹，咆哮着朝雷傲直冲上去。
雷傲没料到这怪物居然连穿甲弹都不惧，心中不由对这怪物的铜皮铁骨狠狠震惊了一把。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束紫光落在了怪物的脑门上，紧随着‘哧’得一声轻响，那怪物的脑袋瞬间就被洞穿开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洞。
怪物的身躯立马僵住，随着红白相间的液体从血洞中汩汩而出，那怪物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哇靠！”雷傲大叫一声，用着比看怪物还要来得震惊的目光，直勾勾得盯向正准备收枪的罗步凡。
被看得鸡皮疙瘩顿起的罗步凡，立马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老子知道比你帅。”
雷傲嘴角一抽，心中刚升起的敬佩之情，被这么一下立马烟消云散了。
“你拿得那是什么枪？”
“F8系列聚焦镭射枪。”
罗步凡咧嘴，这宝贝可是童老研制得这么多枪械中，攻击力最为犀利的玩意儿。当然，好东西自然是要留给自己来用的。于是，罗步凡理所当然的无视掉雷傲那赤果果的嫉妒眼神。
“先去检查一下这怪物的尸体。”曾经差点栽在这些怪物手中的罗步凡，可不敢轻易小觑。刚才要不是有雷傲来牵引注意力，再加上他手上又拿着高端武器，恐怕想拿下这只速度比迅嗜鼠还要来得快的家伙，绝对不是件易事。
而且，还有一点令罗步凡特别在意的是，这些怪物明明就是人类，可偏偏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大。就好像有点类似于罗步凡的体质变异，可这些怪物却又不像是普通的变异，甚至连理智都几乎完全丧失，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忽然间，罗步凡眼神一紧，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好像上次付锌晨就是这么形容小家伙的……难道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一想到这，罗步凡就不由屏住了呼吸。雷傲还在翻着地上的尸首，然而检查的结果似乎大出他的意外，眼前这个几乎是皮包骨头的怪物，除了还保留有人类的皮囊以外，其他地方完全异化，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个家伙已经不能再算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了。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雷傲大吃一惊，杀了那么多变异生物，这还是他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
“先回去问问付锌晨，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心中另有所思的罗步凡，不由沉声道。
雷傲点了点头，两人不再多话，立马返身往回走，此刻的道路已经被他们清理得差不多了，基本上能勉强让一辆悍马通过。不得不说，在罗步凡物尽其用的宗旨下，雷傲还是相当有做苦力工的天分。
一看到两人回来，坐在驾驶座上正提心吊胆的付锌晨顿时松了口气，刚才前面发生那么大的动静，他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看看，但一想到车子内的小尧，以及罗步凡先前的话，自知有几斤几两重的付锌晨最终也只能呆在车内，随时警惕着前方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不过显然，情况比他预料得要好太多了，至少罗步凡和雷傲看起来都没有受伤。反倒是紧张得要死的小尧一看到罗步凡回来，立马一头扑上去，死死抓住他家阿步再也不肯撒手了。虽然他对他家阿步的实力有信心，可也不代表发生危机时会不担心……
“小家伙，我没事。”罗步凡捏了捏小尧的脸蛋，以示安慰。
小尧扁着嘴，一言不发的将脑袋搁到他的肩窝上，拼命磨蹭。罗步凡也随他去了，毕竟眼下自己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付锌晨。
在了解到两人刚才遇到的情况之后，付锌晨思忖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有些事情，我本来并不想多说，但看眼下这情况，不解释恐怕你心里也会不舒服。”话毕，从后视镜中有意得撇向整个人正贴在罗步凡身上的小家伙。
“这跟小尧有关？”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解释。”
“什么意思？”罗步凡皱眉，对于付锌晨话中有话的说法感觉困惑。
“每个人的基因都有两个特点，一是能忠实地复制自己，以保持生物的基本特征；二是基因能够‘突变’，突变绝大多数会导致疾病，另外的一小部分是非致病突变。而这种非致病突变给自然选择带来了原始材料，使生物可以在自然选择中被选择出最适合自然的个体。”
“你能不能说得再浅白通俗点。”罗步凡抽了抽嘴角，他现在只想知道大概事实，可不像听所谓的科学研究报告。
付锌晨直接无视他的发言，继续说道：“从进化至今，虽然人类有98％是‘无用基因’，但每个人的基因都是相当稳定的，在一般情况下极少会存在突变现象。除非是有外界因素影响……”
“就好比是眼下这种情况。”罗步凡很快想到自己变异得来的‘两仪渊界’，貌似也是自从末世爆发之后，才突然觉醒的。
“没错。”付锌晨点了点头，尔后又道：“其实早在两年前，中央内部研究人员就从ZERO以及那些变异生物体内发现了一种名为X的干细胞液体，这种物质具有吸纳宇宙能从而来促进基因自我变异的功能。研究人员们发现只要利用这种特性，并可以让人类的体能突破理论极限！”
“你的意思是，中央想要人工促进基因变异？！”罗步凡简直为这种疯狂而大胆的实验震惊，而付锌晨接下来的话更是具有爆炸性。
“的确是如此，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还处于理想上的状态，毕竟要达到这种变异的条件极为苛刻。而且从理论上来讲，一个人的基因突变程度越高，那么得到的能力就会越强，可是到了百分之七十之后，那么就会出现物极必反的效果。这也导致相当一部分人虽然存在变异的空间，但是一旦超过那条界限，人类大脑在不堪重负之下便会彻底丧失理智，沦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说到这，付锌晨停了下来，从后视镜中睇着罗步凡的眼睛，慢慢说道：“你想知道ZERO的基因变异程度达到多少吗？”
天真的小尧
“开车吧！”
罗步凡有点疲倦的闭上眼睛，并非不想知道答案，而是他觉得已经没那个必要了。付锌晨暗了暗眼神，也不再多话，驱车继续向前行驶。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付锌晨之所以这么刻意提醒对方，就是不希望罗步凡陷入太深，以至于将来太过感情用事。
毕竟罗步凡怎么说也是一名隶属于国安部的特工，一切都是以国家意向为宗旨。在必要时刻，为了更大利益或保密需要，这种人势必会为国家和特工事业英勇献身，牺牲自己。
而ZERO的存在则是一个矛盾体，如果他们跟中央取得联系，内部绝对不会放任ZERO继续待在罗步凡身边的。可经过付锌晨这几天的观察来看，罗步凡明显对上面的条令抱有抵触情绪。或者换句话说，罗步凡已经跟ZERO生出一定的感情，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央若是执意要对ZERO进行封锁研究的话，那么后果……
一想到会发生的种种可能，付锌晨就忍不住心烦意乱，虽然他相信罗步凡不是个不明智的人，可有时候一旦感情用事起来，难保不会跟中央起冲突。而这才是付锌晨最不想看到的，作为情报官员这几年来，他看到太多的例子就是因此而丧生。
光靠一己之力就像对抗整个国家，想想都是不现实的事情。当然，也许情况并没有付锌晨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他怕再这样下去，罗步凡会收不回来！
更何况，从国家档案局内对ZERO的研究资料来看，付锌晨也不得不担心这个定时炸弹会在不期然的情况下可能发生的意外。作为国家安全部情报资料中心局的人，自然要保证能理性的对待一切未知事物，也许这在外人看来很无情，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不是这样做，那么付锌晨如今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上！
雷傲似乎对车内过于压抑的气氛有些不适应，他稍稍挪动了一下屁股，虽然猜不透罗步凡和付锌晨的想法，但也隐隐约约知道一些问题的纠纷皆来源于那个小孩。
对于雷傲来说，一个是自己的前主人，一个是自己的新主雇。被夹在中间两面不好做人的他自知这时候不该多嘴，可这时候要是再不说些话来调剂一下气氛，恐怕他真的会被这两人之间的气压给活活憋死。
“那个，按这样的速度，我们差不多什么时候会到目的地？！”雷傲摸了摸鼻子，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虽然他的演技很拙劣，但这样的转移话题方式却不失为上策。车内的气氛似乎也被缓冲了一些，而付锌晨也稍稍放松了一下心情，说道：“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我们连夜赶路可以在四天后到……”
“不需要连夜赶路，再开两个小时就靠边停车休息。”罗步凡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高度集中了一天的精神，就是他们也会感觉到吃不消，更何况是开了一天车的付锌晨。他可不希望对方在疲劳驾驶的状态下，还勉强载着他们继续前行。
付锌晨似乎也知道罗步凡在担心什么，这会儿倒也没有去逞能。雷傲见车内的气氛变得一时轻松起来，心下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国道上人烟荒芜的关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并没有再遇到其他怪物突袭。然而几人却没有放松警惕，等到车子停下来后，众人吃了点东西，并由罗步凡和雷傲一起来轮流放哨。至于付锌晨，本来身体素质就没他们两个强，更何况还开了一天车，没多久就合眼躺在座椅上睡过去了。
“阿步，晚安。”同样感觉困乏地小尧，揉着眼睛上前抱住罗步凡的脖子，趁其不注意的时候，霸道得在那张嘴上印上自己的口水。然后心满意足地躺在他家阿步的怀里，闭眼准备睡觉觉。
罗步凡无奈地向看过来的雷傲笑了笑，说实在，他对怀中这个喜欢时不时‘偷袭’自己的小鬼头，当真是又爱又恨。不过想是这样想，罗步凡还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小家伙睡得更舒服一些。
“你对这孩子好得太过分了吧，要是不知道实情，我还真以为他是你儿子。”雷傲诧异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是难以相信一个大男人还能这么体贴细心。
罗步凡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现在就这么宠溺，小心以后把你吃得死死的。”雷傲笑着打趣，倒没有去刻意提醒小尧的敏感身份。
“可能吧。”罗步凡摇下车窗，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包中华香烟。上次让小家伙去搜刮超市的时候，罗步凡可没忘记这些必备的‘精神粮食’。
雷傲似乎没想到罗步凡居然还有这么大一手笔，当下不由瞪起了眼睛。要知道在混乱的末世下，能吃饱喝足就很不错了，哪来还会有烟给你享受。虽然都说饱暖思□后能抽上一根烟绝对是人间享受，可这，这未免也太他妈奢侈了吧！
“怎么，要不要来一根。”罗步凡倒也大方，直接抽出一根递给他。
“嘿嘿，老大……您真是明察秋毫啊。”雷傲连忙伸手接过，末了倒也不忘拍上一记马屁。
“行了，少给我来这套。”罗步凡轻笑一声，拿出打火机开始点燃烟头。
自从末世来临之后，他忙这忙那，倒还真没有闲情静下来好好抽过一根烟过。此刻，那熟悉的尼古丁味道贯入肺叶，好像一天下来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了。
“借个火，借个火。”眼看着罗步凡如此享受，雷傲不由吞着口水舔了舔干燥的嘴皮子。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在车内开始一起吞云吐雾，好在他们有考虑到车内睡觉的两人，基本都是将烟吐到外面，可即便是如此，多多少少还是有气味钻进车厢。
小尧有些不舒服得蹭了蹭罗步凡的怀抱，继而将脸埋进去。罗步凡将剩下的烟头扔掉，低头望着熟睡的小家伙，神情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一夜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当天际开始翻起白肚皮之后，罗步凡叫醒了大伙儿。虽然天色尚处于一丝灰白的亮度，但众人却已经没有再多的睡意。
罗步凡从后备箱内拿出一些食物分给大家，雷傲倒也没多想，只有付锌晨多看了他两眼。其实从昨天开始，有职业习惯的付锌晨就已经对罗步凡的食物来源留意起来了，不过他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
更何况，在这世上谁会没有秘密，就像付锌晨一开始对罗步凡坦言了一些重要的国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