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日为什么变了?”逍遥子眼神复杂的看着刘天龙,似是想看出些什么。
刘天龙咧嘴一笑,开口道;“因为我错了。”
“你是个武者,你只需要知道怎么杀人,审视,不是你需要明白的。”逍遥子依旧寒冷着面旁,如思一块九幽寒冰,永不溶解。
刘天龙闻言,哈哈一笑,缓缓偏过头,极其冷厉的说;“这世界,因果循环,相生相克,没有人只需要明白一点,不需要明白别的。
”背负仇恨的武者,只需要学会杀人。”逍遥子双眼扫了一眼身旁的熊淍,缓缓开口,语气也如同刘天龙一般,愈发冷淡。
“武者?你知道物字么,你真的理解武么?”刘天龙眉头紧蹙,缓缓地,炽热的目光也是朝着逍遥子投射而来。
“我只知道,学会武,我就可平天下!”逍遥子手掌紧紧地攥了攥手中的链剑,指节都变得发青,他开口狰狞回应道。
“武字,停止的止字与戈组成,意思便是停戈,而戈,便是兵器,暴力。”刘天龙此时也是一脸的怒气看向逍遥子,开口缓声道。
逍遥子闻言,眼睛斜瞥了刘天龙一眼,接着轻轻冷哼道;“武,是为了停止刀剑武斗?没有了刀剑的武,还有何意义。”
“停戈为武,也就是不杀为武,武的极致,不是独孤求败,而是息事宁人,天下苍生若都如此不杀,哪里会有战争,哪里会有背负血海深仇的男儿汉。”刘天龙愈说愈激烈,最后还深深的看了一眼熊淍,似是有所指一般。
逍遥子听了刘天龙这一席话,心中竟无故地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第一次发觉,他的灵魂,升华了。
“停戈,不杀……这就是……?”逍遥子哆嗦着呢喃着这句话,接着缓缓侧过头,看向刘天龙嘶哑开口。
刘天龙双瞳一凝,对着逍遥子点了点头,肯定的道;“武之极!”
武极非杀!
“武之极,敛气形,止动乱,安天下。”熊淍猛地开口,黯然着双眸,缓缓喜喜的品味着这句话,他或许都没有发觉,自己一直紧攥着的链剑,此时此刻,在熊淍的手中,竟然松了一分。
刘天龙闻言一怔,接着缓缓侧过头去,看着那低垂着头颅的熊淍,老道的一笑,显然,意味深长……
“弟子受教了。”逍遥子双眼爆起一团精光,尽量压住了心头的震撼,抱拳沉声道。
刘天龙看着逍遥子这股凌厉的气势,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显然,他知道十年对于逍遥自来说,每天都是怎么度过的。
“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能真的放下的人,这尘世间又能有几个?”刘天龙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
“能有师傅您这般隐居山野的大智慧者,这尘世间又能与几个?”逍遥子闻言轻轻自嘲一笑,缓缓昂首开口道。
刘天龙闻言,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沧桑叹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真正的大智慧者,都隐于尘世之中,或许哪天你会发现,你身边一个铁匠,竟会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剑豪。”
“高手在民间……”逍遥子苦涩一笑,轻启薄唇,缓缓开口。
刘天龙微微点头,默认了这个观点,接着便转身朝着林子深处踏去,身形渐行渐远,缓缓隐去。
目送着‘秦岭闲夫’刘天龙离去,逍遥子轻叹一声,接着侧目看了一眼熊淍,链剑铿锵一声,悍然长彻,脚步轻抬,朝秦岭山下走去。
十年了,他忍了十年。
他做的决定没人能改,此举之后,功成身退也好,粉身碎骨也罢。
心中无魔便无佛,天要灭我,我灭天。
熊淍深知逍遥子的心性,自然知道他的决定,当下也不再多语,随着逍遥子的脚步踏出。
这份支持,不因别的,只因他被怀疑时,逍遥子对熊淍的绝对信任!
不是金兰,胜似金兰。
君子之交淡如水,便是如此。
两人相伴而行,渐行渐远,链剑映着耀眼,挥洒出咄咄逼人的剑气,只不过此时这种剑气,不单是以往的凌厉,而是多了一份感悟,包罗万象……
“唉,逍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极阳必生阴,极阴必生阳,五行轮转,相生相克,便是这个道理啊……”
半晌后,那一片悉悉索索的林子中,缓缓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举目远望,目光远送,正是望着那逍遥子,熊淍二人离去的方向。
这人不是‘秦岭闲夫’刘天龙,还能是谁?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
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武之极!
第二十七回 楚裔客栈
夜风飒飒,卷席呼啸。
夜晚的秦岭一定是恐怖的,因为在这座古老的山脉中,蛇虫走兽无数,因此,在夜晚与秦岭之上赶路的人,多半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或是人数众多,因此无惧。
而此时,这蜿蜒的山路上,却是缓缓踏来两道人影,两人身着大不相同,左侧的一袭白袍,胜似白雪,右侧的一袭黑衣,漆黑如墨。
两人走路时,会带起微微的铁器颤鸣声,仔细看便会发现,那是两人臂膀上缠绕的铁链相交碰撞从而发出的嗡鸣。
“既然师祖不肯出手,为何我们还要游历于这秦岭山脉?”熊淍缓缓侧头,微微一笑,看着那冰霜般面庞的逍遥子。
“秦岭……这座古老山脉中蕴藏的宝藏,岂是你可以想象的。”逍遥子轻启微唇,冷冷低笑一声。
熊淍闻言一愣,再度开口道;“宝藏?师傅,人无欲则……”
“心中无魔便无佛,只要让我大仇得报,即便是万劫不复又如何?”逍遥子未待熊淍言尽,便是冷冷开口,狠历开口道。
熊淍抬了抬头,看着逍遥子那一如既往冷漠的脸庞竟然在此刻有些抽搐,熊淍心中的一些话,也是欲言又止,片刻后,他低下了头颅。
他知道,逍遥子决定的事情,即便他不支持,逍遥子哪怕一个人,也要去完成。
“既然都要冒险,那便同生共死!”熊淍微微抬头,长舒了一口浊气,缓缓开口。
逍遥子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冷寒似冰的脸庞也是略微多了一丝暖意,但片刻后,便又是再度绷起了脸庞,冷冷开口;“你大可不必陪我赴险,若是惧怕,离开便是,我不怨你。”
熊淍微微抬头,斜辉洒下,映现一抹笑意,一字一顿的郑重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逍遥子闻言身躯不住的一滞,但他没有多说,他知道,今天开始,熊淍对于自己而言,并不再是故人之子,同时,也是他逍遥子的“孩子”。
两人不再多言,一前一后的静静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享受这份昏暗中的宁静。
不过虽说秦岭是山脉,但也是有着为过往人提供住宿的客栈,秦岭上的客栈本就少,这时夜深,正是返点,人更显得繁多,十分拥挤,分外热闹。
这过往之人,也都是只能夜宿在这客栈中,而逍遥子和熊淍,自然也不例外。
而这客栈的名字,便叫‘楚国客栈。’听起来甚是荒谬,在这大明王朝中,竟然有客栈名为楚国客栈,不过实则不是如此,此名并非是指这客栈是楚国的,只是这客栈的主人家是楚国后裔,因此才有了这‘楚国客栈’一名。
逍遥子和熊淍看了看这客栈,熊淍很明显的感受到,逍遥子的目光在看向那刻着‘楚国客栈’四字的木匾时,身子猛地紧绷了起来。
“怎么了?”熊淍不禁一愣,接着略带疑问的开口。
逍遥子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身子也是缓缓松弛了下来,看着客栈大院那一垒垒高墙,还有那圈养的这几头牲口,在不断的啃着柴草,逍遥子的眼中,似乎杀气隐现。
“没什么,只是这里,曾经是我的墓地……”逍遥子恍惚了半晌,接着这才咧嘴一笑,开口轻轻道。
言语落下,逍遥子也不再犹豫,迈开步子,迎着客栈的大门踏了进去。
倒是熊淍,听到逍遥子的回答不禁一愣,其实也不怪他,恐怕任何一个人听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告诉你一处地方是他曾经的墓地,也都会被吓的一愣吧。
不过熊淍知道,逍遥子从不骗人。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啊……”熊淍微微轻笑一声,刀瞳也是缓缓微弯,冷冷笑着开口。
接着,也是缓步随着逍遥子迎着大门走去,两人的步伐虽然轻快,但脚步声却是轻地毫无重量一般,踩过泥土,却不留痕迹。
客栈铺子中,不断有喝的烂醉的人进进出出,有的甚至还未走出几步就已经一头栽到在地。
待得熊淍逍遥子二人这时赶来此处时,客栈里竟连一间空房都没有,不过好在熊淍和逍遥子也没有坚持,只是找了一张二楼靠梯的桌案,坐了下来,吩咐让小二烫壶酒,上些下酒菜便好。
不过不得不说,虽然此时人多,但上菜的速度倒也不慢,只得一刻时日,小二已经将酒菜端了上来,酒刚一倒,一股醇厚的麦酒香味便已飘然而出。
“砰!”
逍遥子看着这客栈,似是想起了什么,也不说话,只是一磕酒碗,头一仰,只听得咕嘟咕嘟地吞咽声传出,一碗麦酒已经下肚。
熊淍似是有些好笑的看着逍遥子,半晌后,终于开口笑问道;“你怎得今日喝起了闷酒?你说过,出色地杀手应该时刻拥有敏锐的大脑,你如此喝酒麻痹,倒不是很好啊。”
逍遥子没有说话,双瞳定了定神,看着熊淍,没有开口,再度灌了一碗酒下了腹中,不过虽然没有说话,但逍遥子眼角上渐渐湿润的泪痕,却是让不远处坐着的熊淍清晰可见。
“唉……”熊淍看着逍遥子,轻轻一叹,接着也不说话,同样举起酒碗,仰头灌了下去。
或是因为没有喝过太多酒的关系,只是一碗下肚,熊淍的脸庞,竟然已经微微胀红,但熊淍却不以为然,只是抓起酒碗,将那空空无余的酒碗直直的对准逍遥子,开口豪笑道;“既然你说这里曾经是你死亡的墓地,那我今天这碗酒,便是为你庆祝死后重生。”
“说得好,为了庆祝死后重生!”逍遥子闻言眼中精光暗烁,接着哈哈一笑,开口附和一声,接着也是端起酒碗与熊淍对碰了一下,豪饮而下。
经历过轮回的人才是强者,唯有感受过死亡威胁的人类,才是完整的人类。
一泊沙来一泊去,一重浪灭一重生。
相搅相淘无歇日,会交山海一时平。
浴火凤凰,劫后重生……
第二十八回 阎罗再现
夜越来越深,客栈中来来往往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形形色色,人数众多,或有的三五成群,或有的孤身一人,要么是镖局镖师,要么是游山浪子,总之,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事情。
这时,一道身穿黑色锦衣,腰挎鬼头巨剑的中年人缓缓踏入了客栈,尽管有那么多人都在,但这人却显得很不同,不因别的,只因他身边时隐时现的杀气。
何为杀气,那是将气势染红后凝成的气,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
或是因为那人太过不凡了一些,他迈步走向一方桌案,几乎来来往往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身子一冷,赶紧让开道路方便其行去,因此,这一诡异的场面,自然也逃不掉熊淍的眼。
“索命阎罗王,吴镇宇!”熊淍眼中精光爆射,微微压低嗓子,沉声向逍遥子开口道。
哪知熊淍这一举动,竟然未让逍遥子有所反应,反而逍遥子是越喝越猛了起来。
“师傅,吴镇宇,他让我们助他,事后却又带着包裹跑掉,可是将我们耍了一遭,此番相遇,定要让其付出代价!”熊淍眼中泛寒,碰了碰逍遥子,开口狠历道。
逍遥子闻言,眉宇一展,淡淡笑道;“不必理会,自然有人出手。”
“有人出手?是何方高人?”熊淍闻言一怔,接着将头缓缓靠近逍遥子几分,用只有自己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微微说道。
逍遥子微微瞥了一眼熊淍,没有开口,咧嘴一笑,又是一杯美酒下肚。
熊淍见状也是无奈地苦笑一声,不过他相信逍遥子不会无故放矢,既然如此说了,那便一定会有人出手相战!
“哼,长得魁梧,把一柄剑刻画的那么花哨,一看便是个含银蜡枪头。”客栈一楼梯侧桌坐的一名提剑大汉偏头看了看吴镇宇,又看了看那柄鬼头巨剑,或是想到自己的剑并无刻画,因此也是不屑的叫骂了一声,声音很低,在他看来,吴镇宇应该也听不到。
“飕!”
一声冷厉的破空声撕风而起,一抹乌黑的寒光也是突袭而来。
那提剑大汉见状大惊,铿锵一声拽起桌旁斜立着的巨剑,就欲横防,可未等他的剑立起,那抹乌光已经迫至面门。
“噗!”
一道黑色的帖子狠狠地插在了那提剑大汉的胸口,一声闷响,激起一片血雾飞扬。
突发的情形印得众人一片惊叫,当下,无数人眼中含带着惊骇,纷纷看向那先前射出黑帖,手提鬼头巨剑的黑衣中年人。
一时间,各种猜测凭空而生,他们的话题只有一个,这中年人,是什么来头,竟如此扎手。
“天啊,是阎王帖!”一名头戴草帽的独眼刀客,显然江湖阅历颇深,岁数也大了,一眼瞥见那插在先前提剑汉子胸膛上的黑帖,便惊骇的叫出声来。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索命阎罗’吴镇宇。
吴镇宇寻到一方小桌,缓缓坐了下去,眼茫微扫,看向那先前与那提剑汉子并坐在一起的三人,眼中寒光暴涨,厉声呵问道。
不错,与那死去的提剑男子一同桌的,还有三人,那三人不同于那提剑男子,个个脸庞印着伤痕,年纪也是步入中年,一看便知是刀口舔血数年的老江湖。
“年轻人,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些好!”坐在正座的中年刀客提着酒杯,缓缓品着,猛地睁开双眼直视苏羽,缓缓开口道。
“大哥,不必跟他废话,索命阎罗是什么玩意?敢出手杀我四弟,我们塞北四怪难道便怕了你不成?”坐在侧坐的中年人一拍桌子,指着吴镇宇爆吼道。
哪知这中年人话刚一落下,旁边的一些人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怪不得见到了阎王帖还敢挑衅,原来是塞北来的,不知道索命阎罗的厉害。
那先前开口中年人看着众人脸上憋不住的笑意,当下脸皮微震,暴怒之下大吼一声,朝着吴镇宇怒啸道;“敢让我兄弟四人如此难堪,你简直找死。”
“呛!”
一声铮鸣,那中年人与另一侧坐着的红发男子同时猛地抽出腰间刚刀,身形一纵,脚步直踏,猛地朝着吴镇宇直掠而来,气势逼人,手中钢刀凌厉斩下。
“哼!”
吴镇宇眼瞧二人一齐斩来,不屑的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木桌上,桌上的酒坛竟被猛地朝着那二人砸出,身躯随形而动,纵身掠出。
“呛啷!”
一声脆响,那二人一齐抽刀劈碎了吴镇宇掷出的酒坛,漫天美酒花洒而下。
“锵!”
吴镇宇人在半空,猛地身子一扭,手中鬼头巨剑斜指,劈斩而下,毫不拖泥带水。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剑的,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接着便听到一道撕风声长彻,破空袭来,直逼二人!
“嘿!”
二人自然也不是庸手,当下挥刀斜斩,三道铁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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