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身冷冷睨向前方,恨恨道:“又是那个茵梦!不止用辣椒捉弄哀家,还将珠算一事瞒着哀家,她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来人,给哀家把茵梦带进来,哀家要亲自审问。”
彼时,外面进来的太监早已吓慌了,大声的嚷道:“不好了太后,青郡王妃生性太柔弱,体力不支,竟然被打死了。”
“什么?”这消息如同重磅炸弹一样炸进太后心里,她紧紧捂住心口。
茵梦平常虽然喜欢贪小便宜,对人也极其刻薄,但她心里清楚,茵梦对自己是挺尊重的。
一向尊重自己的人怎么会捉弄自己,而且,就那么三十大板就给打死了,她是怎么都不相信。
“来人,带哀家去看看。”太后风风火火的一个箭步冲到前头,那一脸阴鸷的绮玉嘴角溢起一抹冰冷嗜血的笑,不紧不慢的跟到后边。
东方瑾儿不经意的看了绮玉一眼,有些疑惑的暗忖:这昭郡王妃那抹笑容怎么这么奇怪,很阴鸷,很得意。
一赶到行刑的地方,太后就气得抓心口。
只见那大板凳上,趴着一具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尸体,尸体背部全是大滩大滩的血,那不是茵梦是什么。
边上围着的景亲王府众人有的在嘤嘤哭泣,有的则一脸阴冷,缄默不言。
茵梦死了,沁满不仅不难过,似乎还十分冷淡。
毕竟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讨人厌的妻子,早巴不得她死掉,这样他好再纲纳新妃。
茵梦的贴身宫女们哭得柔柔带泪,那景亲王和亲王妃全都痛惜的看着被打死的儿媳,个个脸上皆是悲痛之色。
原本这宫里的关系就势同水火,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或者掉了脑袋。
没想到,今天他们的儿媳妇被人活活打死,而那个人,是他们一向尊敬的太后。
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如何处之?
太后见此情景,生怕景亲王府一门对自己生出恨意,急忙挤出两滴泪来,凄苦的看向死去的茵梦,“景亲王,亲王妃,是哀家对不住你们。茵梦犯了错,哀家只是依律行事,哪知道这些打人的侍卫下那么重的手,把茵梦给活活打死,哀家只想随便惩治一下茵梦,并不想要她的性命。”
景亲王、亲王妃两人冷眼看了太后一眼,又怯于太后的淫威,两人只好微微点头,哭泣的道:“茵梦犯错该罚,不关太后的事,太后勿需记怀。”
自己儿媳虽然调皮了点,平常可恶了点,可也罪不致死。
偏生的这个老妖婆,竟然指使人将茵梦打死,这不是明摆着针对他们是什么。
边上的绮玉见状,脸上是转瞬而逝的得意,茵梦一死,那通报太后珠算和往茶杯里加辣椒的人,不就死无对证了?
思及此,绮玉忽然眼里噙泪,难受的看着茵梦的尸体,猛的一声扑上去,大声哭道:“妹妹,你死得好惨,我和太后正准备赶来救你,没想到你连我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先走了,做姐姐的好心痛,好难受。我和太后均不知情,也不知道是谁想害死你,把你打成这样。”
第070章商量yun事
后边打人的侍卫一听,立即咚的一声跪下来,连连磕头道:“王妃明鉴,小的们只是按律执法,没有轻一板,也没重一板。青郡王妃身子弱,小的们也不知道怎么就打几板她就气绝身亡了,求王妃饶命,求太后开恩。”
一直沉默不言的沁满突然看好了绮玉一眼,绮玉立即将眼神躲开,只是一个劲的哭泣。
“够了!茵梦的死与别人无关,这全都是她自找的。敢捉弄太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个下场,来人,把王妃拖到灵堂,择日好好安葬。”沁满大吼一声,正哭泣的景亲王妃她们全都狠狠睨了他一眼,如同刀子剜心一般。
景亲王妃无言的摇了摇头,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畜生儿子,媳妇死了不仅不管,还不让她们哭,真是孽障。
而听刚才绮玉的话,所有人心里都将怀疑的矛头指向星月宫和广离宫。
和茵梦有仇的只有广离宫的王后,平时骂王后最多的也是茵梦,在接风宴上提出找凶手的也是王后。
难道,茵梦的死也王后有关?
或者,早在挨板子之前,茵梦就被王后派人下了药,或者这些打板子的侍卫早被王后收买?
所有的猜疑都将矛头指向王后,最高兴的那人只是躲到边上,眼里虽然在哭,心里却在冷笑。
她终于成功挑拨太后和景亲王府,景亲王府和王后,太后和王后三者的矛盾,只是一个茵梦的死,便一箭三雕。
就让这些人窝里斗,她坐收渔翁之利。
谁叫这些都是她们欠她的,这王宫所有人,都欠她白绮玉!
广离宫里,女子一袭翩翩白衣,正坐在树荫下乘凉,突然,远处传来雪儿惊叫的声音。
“王后,不好了,青郡王妃被活活打死了。”
广离宫里,女子一袭翩翩白衣,正坐在树荫下乘凉,突然,远处传来雪儿惊叫的声音。
“王后,不好了,青郡王妃被活活打死了。”
雪儿一跑到璃月跟前,就焦急的看着她,小脸惨白如厮,应该是被吓着了。
听了此事,璃月心里也咯噔一下,这茵梦也太不禁打了,才三十板子就死掉,真是离奇。
“不关我们的事,打人是太后下的令,执行也与我们无关,雪儿你就别徒添烦忧。”璃月漠然看了眼雪儿。
如果有人敢将此事陷害到她头上,她一定不会让那人好过。
她行得端坐得正,清清白白,没做就是没做,做了就是做了,绝不遮遮掩掩。
况且,茵梦那种人也该罚,只是不知道谁那么狠心,竟然将她活活打死。
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难道,是太后?
璃月淡然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太后,太后虽然盛怒,但不得不顾及与景亲王府的关系。
看在景亲王的面子上,她肯定也会饶了茵梦,可是茵梦却离奇死掉。
茵梦一死,景亲王心里肯定对太后有怨怼,这不是太后想要的局面。
太后只想把瑞亲王和景亲王控制得死死的,又如何想多生事端,让他们恨自己?
看来,在太后与景亲王中间,有个隐藏得极深的小人。
正思忖之际,外边突然传来无心的声音,“王后,侧妃来请安了。”
璃月抬眸一看,那入口处,南宫幽若正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行来。
南宫幽若踩着小碎步,脸上仍是一片含羞带怯,朝璃月柔柔行来。
璃月冷然睨了她一眼,一张脸如此绯红,该不会仍旧沉浸在沁惊羽的夸赞之中?
南宫幽若一走到璃月面前,先是抬眸细看一下璃月。
当她发现这个她曾经瞧不起的妹妹已经高人一等,而且模样冰冷、沉稳淡然,已凌驾于自己之上时,心里那种郁闷的感觉真是令她窒息。
“臣妾给王后请安。”南宫幽若眉眼带笑,眼底是浓浓的不悦与阴鸷,面上则笑餍如花。
璃月冷眼扫了扫这虚伪得不能再虚伪的女人,冷然道:“侧妃来广离宫,所谓何事?如果没重要的事,请恕本宫不奉陪。”
南宫幽若这个女人,阴险狡诈,她凭什么要给她面子。
才进来就被损了面子,南宫幽若心底在眼,表面上却不得不继续假笑,那如花似玉的脸上,早已挂不住任何面子。
“妹妹误会了,姐姐只是按礼来拜见妹妹,别无他意。”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南宫幽若只好媚俗的笑了。
璃月星眸一抬,一双秀丽的美目嵌着淡淡润泽的光泽,一袭粉色纱衣衬得她宛若仙子,整个人懒懒的坐在美人椅上,右手轻挑杯盖,看起来慵懒淡然,美丽得不可方物。
她可是昊云第一美人,只消微微坐在那,薄施粉黛,便光芒四射,艳压群芳。
“你平时计谋多如牛毛,不必在本宫面前装了。”坦诚些她倒是可以接受。
南宫幽若计谋多是多,可惜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令她不耻。
南宫幽若一听,一双美目更是蕴着浓浓的羞意,敢情璃月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当着雪儿等宫女的面损她。
好歹她也是沁阳王的侧妃,皇帝亲口封的,地位只比璃月低一级。
璃月却如此对自己,气得她暗暗咬牙。
可是外面那些王妃和宫女,对她的态度比璃月还恶劣,个个凶神恶煞,小心思比她还多,真不知道璃月是怎么在这王宫生存下来的。
璃月是她一起长大的姑娘,她以前是什么德行她清楚得很。
一个笨弱痴呆的傻子而已,现在在自己面前装什么清高?
思及此,南宫幽若也不再低眉顺眼,而是高扬头颅,冷然看向璃月:“妹妹,咱们是亲姐妹,姐姐一心想来探你,没想到你做了王后,片刻就变得生分起来了。出嫁前,父亲还教导我们要团结一心,互相帮助,没想到你竟给我使脸色……”
南宫幽若正阴阳怪气的说着,突然,后边的无心一个冷洌轻喝:“大胆侧妃,王后面前,岂容你诋毁嚣张、放肆无度?”
无心一阵喝完,璃月也高抬眉梢,一双美目冰冷的睨向南宫幽若,脸上是一片嗜人的肃杀。
南宫幽若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早不是曾经被人欺凌的傻子,而是沁阳国尊贵无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
璃月冷然起身,一袭粉衣翩翩独立,模样清浅淡然,沉声道:“侧妃,本宫只想警告你,这里不是南宫府,不是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到时候不明不白的死了,可别怨本宫没提醒你。来人,送客。”
南宫幽若一听,当即被吓得花容失色,沁阳王宫的女人她不是没听过,个个貌美如花,是天下一绝,却又都心计深沉,一个比一个狡诈毒辣。
要是她惹上她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面前的璃月才是她最大的靠山,她如果不好好待璃月,将来要是出什么事,一定没人帮她。
而且,那些宫女们已经在给她脸色看了,能做沁阳王的侧妃,可真是提着胆子、受着压迫做的。
怪只怪她勾引不到沁阳王,如果能得到沁阳王独一无二的爱,看这个宫里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想到这里,南宫幽若立即挎下脸来,有些哀求的看向璃月,“妹妹别生气,都怪姐姐,都是姐姐的错,咱们是亲姐妹,坐下聊聊天可好?”
南宫幽若一面说,一面拖着璃月坐到美人椅上。
璃月别有深意的看了南宫幽若一眼,便不再理她,兀自喝自己的茶。
南宫幽若有些怯弱的看了一脸阴沉的无心一眼,迅速从金兰手中接过一盒芝麻酥,温柔的递到璃月面前,“妹妹你看,这是姐姐吩咐金兰亲手做的芝麻酥,味道酥脆可口,十分香甜,你要不要尝尝?”
璃月冷笑一声,一把将锦盒打开,哗的一声将芝麻酥扔进桌上的清茶里。
突然,那芝麻酥一遇清茶,立即把清白的茶水给染成了深黑色,看起恐怖至极。
凭璃月的直觉,怎会辨不出这酥里有什么?
刚才南宫幽若一带进一她就闻出来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南宫幽若和金兰一见那茶水的变化,两人吓得瞪大眼睛,当即抱成一团,惊慌的叫道:“璃月你别生气,这与我无关,不是我下的毒,你一定要明察。”
南宫幽若说完,早已是心颤颤的看向璃月,一双美目顿时失了颜色,脸色攸地变得惨白。
璃月不愠不怒,只是冷然看着清茶里慢慢幻为细碎的芝麻酥,一字一顿道: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这件事正好警告你,第一,以后别轻易送别人吃的;第二,如果本宫想整你,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所以你以后尽量给本宫老实点。”
南宫幽若一听,脸色攸地变得惨白,璃月这是在暗示自己,怎么斗都斗不过她,是吗?
如果刚才璃月指证这毒是她下的,那她的一生就完了,说不定现在都到断头台了。
南宫幽若吓得魂不守舍,模样难安,边上的金兰也急忙跪了下来,使劲的磕头道:“求王后饶命,真的不关金兰的事。那芝麻酥是奴婢在御膳房碰到的一个宫女赠给奴婢的,奴婢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对人很好,听太监们说是青凤宫的人。”
太后?
璃月眉眼微微转动,光凭一个小宫女的证词,根本扳不倒太后。
而且,太后叫人做了这事,就一定不会承认。
就算抓到那名宫女,她也会矢口否认,说不定还会反栽赃南宫幽若。
这个南宫幽若,真是猪脑子,东西也不问清楚就来献宝。
还好只是献给她,要是换成别人,她现在早成刀下亡魂了。
“青凤宫不是太后的寝宫吗?你这该死的金兰,怎么不早说,要是王后吃了这芝麻酥,我和王后都得出事。”
南宫幽若没好气的瞪了金兰一眼,虽然她很想除掉璃月,可是现在她自己势力都不稳固,还得依赖璃月。
所以,璃月这个靠山暂时不能倒。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南宫幽若的脸色更白了,她急忙拽住璃月的衣角,带着哭腔的道:“妹妹,怎么会这样的?我才进宫,就被太后视为眼中钉,我根本没得罪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璃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南宫幽若的手硬是给拽了下去,沉声道:“如果不想死,就乖乖呆在你的寝宫,至于其他事情,与本宫无关。无心、雪儿,我们回宫。”
“是,小姐。”无心沉稳的应声,拥着璃月就朝前边走去。
璃月一个不经意转头,发现南宫幽若整个人神情萎靡,像倾刻就崩塌一般,脆弱得令人心惊。
这点小毒就把她吓成这样,将来她要如何在这王宫生存?
南宫幽若颤抖的由金兰搀扶着回到自己的寝宫,精神一度有些失控。
这王宫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现在,她忽然有些想念昊云了。
在南宫府里,她和风姨娘深得父亲宠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嫁到沁阳来,竟然成了萎萎缩缩挨打的一方。
她得想个计策,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行。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才不会让人看不起,更不会连睡个觉都惶恐不安了。
等她走到大殿里,一旁伫立着的宫女们全都冷眼睨向她。
一旁服侍的姑姑们个个横眉冷对,一见她进来,全都阴沉着脸,比炼狱还恐怖。
南宫幽若一见这些奴才这个模样,当即火气直冲,冷眼睨向众人,沉声道:“喻姑姑、李姑姑,本宫饿了,去弄点吃的来。记住,本宫要清淡点的。”
这只是个小小的试探,她倒要试探试探这群奴才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果然,一听南宫幽若的话,那生得牛高马大的喻姑姑当即睨向边上的小宫女,“侧妃要吃东西,你们去做。”
南宫幽若仍旧气恼的坐在主位上,整个宫里二十多名宫女全都冷然挺立,她唯一的丫头金兰颤颤站在她身后,此刻她俩显得跟小猫似的,而对面的下人才变成了老虎。
终于,等菜上来,南宫幽若俯身一看,全是十分油腻的肉类,一样清淡点的粥或小菜都没有。
看到这种情形,她立即咬牙瞪向喻姑姑,“啪”的一声打在桌子上,盛怒道:“喻姑姑,你是怎么办事的?本宫说了要清淡点的,你竟然命人弄些油腻的,你存心和本宫作对是不是?”
喻姑姑不仅不害怕,反而沉稳的看向南宫幽若,“娘娘,刚才你也听见了,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命宫女去做,她们做成这样与奴婢无关,娘娘怎么怪起奴婢来了。”
喻姑姑说完,后边的小宫女、大宫女们齐齐睨同南宫幽若。
太后可告诉她们了,这侧妃和王后关系一向不好,两人视对方为眼中钉,恨不得拔掉对方这根刺。
所以,无论她们怎么对侧妃,都跟王后没关系。
说不定现在王后正在广离宫偷笑呢。
她们替王后整这个眼中钉,王后该高兴才是。
南宫幽右遂看向后边掌菜的小宫女,“啪”的一声将桌上的一盘盘带油的汁菜拂到地上,油脂、油汤溅了一地,所有人不仅没被吓到,反而都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大胆喻姑姑,竟然拂本宫的意,本宫今天会让你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来人,给本宫掌嘴。”
南宫幽若一喊完,后边的人全都不动。
李姑姑也伙同喻姑姑冷笑一声,“侧妃,奴婢们是太后宫里出来的,没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