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镜摇摇头道:“不知道,只听他说姓陈,小兄看他剑法颇象青城一派的功夫。”
端木翔龙沉吟一下道:“莫非是青城二老的徒弟陈天浩?那么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点红施宁,七星剑邱枫了?”
“不错!阁下真是见多识广,一跟便能道出咱兄弟三人的出身来历。”小飞龙陈天浩朗声说道,目光一直不离端木翔龙的上下左右,说什么他也看不出对方是会家子,那修长的身材,文静的谈吐,腼腆的笑容,一身儒生打扮,活脱脱是一个只知之乎矣者也的孔门弟子。可他竟能一口道破他三人来历姓名,这使他不得不刮目相看,暗中留神。
端木翔龙笑道:“阁下错了。在下并非见多识广,不过听人说起过三位的英名罢了。三位既是侠门义士,想必是很讲道理的了?俗话说得好: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们就那么肯定他师妹是杀人凶手?纵然是凶手,那也只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焉能祸灭九族?你们看我象不象杀人凶手?”
东门晶虹扑嗤一声笑了,道:“你乃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焉能杀人。这杀人之嫌还是少往头上揽的好!”
端木翔龙冲他一笑道:“你不比我更文弱么?腰上不也吊着三尺要命的家伙?人不可貌相,更不能以貌取人。天下事原本难说,做好人也要将眼光放亮些,免得成了东郭先生,那时就悔之晚矣!”
东门晶虹玉面飞霞,杏目圆睁啐道:“狗咬目洞宾,不识好人心!”心中没来由地一阵乱跳。
端木翔龙笑道:“东门姑娘稍安勿躁,在下心领你的好意。”
众人一听端木翔龙称东门晶虹为姑娘,无不大惊失态,目光刷地一下射到东门晶虹身上。
东门晶虹象只好斗的小母鸡昂首怒目,直视着端木翔龙。端木翔龙故作不知,往下续续说道:“诸位不是被东门姑娘外表的假象结迷住了么,姑娘确实是位女中人杰,令尊乃牢山太清宫的玄极真人,令堂乃罗浮山中隐居的了空师太,人称南海神尼。东门姑娘,我说得可对?”
东门晶虹清叱一声道:“是又怎的?你敢取笑你家姑娘?”话一出口,顿觉不妥,不由得霞飞双颊,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端木翔龙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岂敢对姑娘不恭。我要说的是那天山姥姥的关门弟子,她也象姑娘你一样,让人一见便产生敬慕之情,决非那十恶不赦的恶人。”
陈天浩突然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对那恶贼知道得如此清楚?”双眼充满敌意的注视着端木期龙。
端木翔龙道:“陈大哥,不知你可知道,令师已逢凶化吉,未遭毒手,大概回青城去了。”
陈天措惊喜交集,有些不信地道:“此话当真?”
端森翔龙道:“在下从不打诳语。”
陈天浩转身对邱枫,施宁道:“大哥,二哥,你们可曾听见?”
邱施二人点点头,邱枫道:“他也许说的是真话。”
端木翔龙道:“是真是假,日后自知!”
陈天浩躬身一札道:“多谢你为我们报得喜讯。”
端木翔龙道:“实话告诉你们,我这话也是从集贤庄的二位总管处听来。”端木翔龙本想将事情原委讲上一遍,继而一想,若让贼人知晓他已经对他们的行踪有所察觉,来个杀人灭口,断了二位总管与他的线索,再从头寻找,那可就难了。于是,便将话头打住,转面向关心镜道:“关师兄,令师妹已被肖师兄和姚师兄带回到山去了。你尽可放心!”
关心镜点点头,投来感谢的目光,他已经在心里将端木翔龙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东门晶虹娇嗔地问道:“你这人知道的事真不少,可我们还不知道你姓什名谁,难道你的名字见不得人么?”一双凤目大胆地盯住端木翔龙的脸。
端木翔龙笑道:“既然爹娘给取了名字,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在下正是你要碎尸万段的郭翔龙。”他有意避开东门晶虹火辣辣的目光。
郭翔龙。这不啻凭空响起一声惊雷,店堂里一阵哗然。瑞木翔龙冷眼旁观,见众人神色紧张,拔刀抚剑,摩拳擦掌,便笑道:“大家不用惊慌,在下并非三头六臂的吃人鬼王。”
“好小子,原来你花言巧语说了这半天,竟是在愚弄咱们,你拿命来吧!”岭南四友中的胖高个一挥手中水火棍,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飞身分了上来。一招“枯树盘根”拦腰便向端木翔龙扫到。劲力沉猛,招式迅疾。
端木翔龙真不敢相信,岭南四友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人物,怎的不问青红皂白,便杀气腾腾轻率出手,心道:“看来这江湖中浪得虚名之徒实在是不少。”他这想法不是没有道理,半个多月来,好几件事让他心灰意冷。起先是十几名正道人士围攻血手卓戎,尔后是他两次经手集贤庄总管,反遭诬陷,如今面对的又是一伙正义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真不知如何去判断真假,善恶,好人与坏人。
这时对方的水火棍已离他胸前不足五寸,他急忙施展师门绝技灵虚幻影身法,快逾闪电,行云流水般飘身闪过五尺,嘴里却不屑地道:“匹夫无礼,不怕坏了岭南四友一世英名。你若再不辨是非,无礼相逼,体怪我不留情面。”
胖高个看去笨拙,其实不然,一条胖大身躯却灵蛇般灵巧自如。一招落空.身躯前倾,因见收势不住,谁知他将手中水火棍往地上一点,人已横跃而起,向端木翔龙连环踢出几脚。
端木翔龙不曾料到对方如此敏捷,险被踢中。急忙连换几种身形,堪堪躲过对方的攻击。端木翔龙怒火满腔,实在是忍无可忍,玉面一沉喝叱道:“好不讲理的东西,欺人太甚!”
音落身至,大伙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胖高个的水火棍已到了他手中,人却呆如木鸡,原地不动,一条手臂显然已经折断,软绵绵地垂下,满头汗水叭咯叭咯直往下滴,想必正忍受着说不出的痛楚。
端木翔龙看也不看他一眼,双手捏住水火棍,稍一用劲便将手臂租的铁棍变成一个极大的圆圈,往天上一扔落下后正好将胖高个套住,然后道:“本少爷不好杀人,但若将我逼得急了,我也不怕任何人与我为敌!”
岭南四友绝非平庸之辈,胖高个在四人中虽算不上功夫最好,但他天生神力,双臂力逾千斤,想不到一招未到,被对方轻描淡写地便给制住了。众人无不大骇。
端木翔龙转身使往后院走去,胖矮子象个大圆球一滚便到了门边.拦住端木翔龙的去路,说道:“姓郭的,你参没参加君山血案,咱无真凭实据,先不去追究。可你出手伤了咱三弟,这就不能一定了之,这梁子咱们算结定了。”
端木翔龙俊目含威,朗声道:“你待怎的?”
瘦高个与瘦矮子从后面包势过来,三角鼎立,将端木翔龙围住。瘦高个冷冰冰地说道:“咱岭南四友虽无多大本事,但生死与共,祸福同当,你既然伤了咱三弟,说不得也只好将咱三人一起摆平,要不然你休想从此离开半步。”
端木翔龙冷笑一声道:“看来侠义道上也不泛以多凌少之人。在下与你们无冤无仇,何必小题大作,苦苦相逼呢?”
从打进门便未说过一句话的一点红施宁站起身迈步上前道:“朋友,话可不能这么说,君山七百多条人命与你有仇么?你为何下得了手,助纣为虐将他们害死?你说侠义道上之人不失以多胜少辈,这要看对什么人而言,象对你这种人,根本用不着讲什么道义。因为你根本不是人,是畜牲,人人得而诛之。”
端木翔龙道:“在下问心无愧,你愿怎么说便怎么说。你们今日是将在下杀死.我师门好友也绝对饶不了你们,你们将以百倍的代价来偿还这笔血侦。”言语冷酷,双目炯炯逼视施宁。
施宁道:“那是以后的事了,在下除非不想做那件事,一旦做了绝不后悔,更不怕对方用什么手段进行报复。”
端木翔龙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悲饱与凄凉,笑罢从怀中呛啷一声抽出墨龙剑,厉声道:“苍天有眼,若我不死,这笔账我会向你们讨还的,你们还等什么,一齐上吧!”
胖矮子刷地一声抽出缅刀,刀口响外,手抚刀背道:“请!”
端本翔龙早已将形意补天功贯注全身,也不答话,手中短剑往前一递,一招“仙人指路”向矮胖子分心便刺,直取对方膻中,气海,天枢三大穴。
胖矮子见短剑迫近,手腕一翻,一招“玄鸟划沙”挥刀便切,刀锋过处,劲气横生,呼呼有声。端木翔龙不退反进,手中短剑向上一跳,一招“笑指南天”划向胖矮子的腕脉。
胖矮子刀至途中,陡觉对方剑气已迫到腕胎,赶忙撤招换式.一招“划地为牢”削向端木翔龙的短剑。端木翔龙突然缩手,撤回短剑,左掌一挥.划个半弧拍向胖矮子。胖矮子刀招走空,刚想换招,陡见对方拍出一掌,无声无息,轻若飞絮。他识得其中厉害,急忙倒踩七星,弹出几指。指风嗤嗤犹如强弩破空,射向端木翔龙掌心劳宫穴。可是指风到了对方掌网内突然消失无声,宛如泥牛入海。
胖矮子暗叫一声:“不好!”对方的一只掌已迫到近前,一股无形的潜力犹如重锤,震得他浑身一颤。他急忙横踏九宫,滑出三尺多远,谁知端木翔龙的一只手掌如影随形,已经拍在他的后心。只见他蹬蹬蹬向前冲出十步,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扑地不起。
“小贼,敢伤我大哥!”瘦高个与瘦矮子同时跃起,扑向端木翔龙。七八点银星随着二人的暴喝射向瑞木翔龙,一条银链飞爪也逼近他的前胸。
只见他不慌不忙,手中短剑在胸前划起一道乌灿灿的圆弧,一阵叮叮当当响过,迎面飞来的暗器全被削成碎片掉在地上。瘦高个的短链飞爪也被削断两根爪子。
端木翔龙冷哼一声道:“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看你家少爷传你几手。”说完从怀中掏出三粒碧莲弹,屈指连弹.三颗碧莲弹连成一线射向瘦矮子。
眼看离他的面门不足三尺,瘦矮子急忙挥掌来接。没想到三颗飞弹突然散开,本来有先有后,这一下变成齐头并进,呈品字型,直取他的璇玑,关元,期门三大穴道。
吓得他一个鲤鱼倒穿波凌空腾起向后翻去。谁知三颗弹子好象活的一般,一拐弯又迎着他飞去,而且速度胜过先前,象三道破空的流星,绿芒一闪,便听他在半空中闷哼一声,如断线风筝,飘飘摇摇掉到地上,牙关紧咬,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手足痉挛,缩成一团。
不说这边瘦矮子被端木翔龙的碧莲弹击中昏厥在地,惨状恐怖。那边瘦高个也被端木翔龙逼得顾前不顾后,顾上不顾下,忙得团团乱转。他手中的银链飞爪己光秃秃地剩下不到三尺和一截链子。端木翔龙猛然大喝:“你也躺下吧!”手中短剑突然脱手掷向瘦高个,只见黑芒一闪而汉,短剑又飞回端木翔龙手中,瘦高个本就一摇三晃,这下晃得更厉害了,鲜血顺着他的左肩往下直淌,左肩的琵琶骨让短剑给刺了个透明的大窟窿,一身功夫便算彻底交待了。
端木翔龙握着短剑说道:“施宁,该你上了!”
施宁踏上一步道:“朋友好俊的功夫,真不愧是展大侠的徒弟。”
端木翔龙哈哈大笑道:“我是谁的徒弟,你们尚未清楚,便想置我于死地,真是好笑!“
施宁面目一红道:“你不是龙虎神君展大侠的徒弟?“
端木翔龙道:“他老人家是在下的师祖,这回该明白了吧!”
施宁道:“如此说来你不是江湖浪于的徒弟,便是落泊书生的徒弟了?”
竭木翔龙冷笑一声道:“你管我是谁的徒弟?拔出你的剑!”
施宁笑道:“不要以为你伤了岭南四友,便能如此张狂,要我拔剑,你还不配!”
端木翔龙还剑入鞘道:“我倒要看看配是不配,你若能在我拿下走出十招不拔剑的话,咱俩的这档事就算完,你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去逃命!”说完右掌一挥向施宁拍出一掌。
施宁断喝一声:“来得好!”双掌一错,施展开少林七十二路大擒拿手,拿抓兼施,忽伸忽缩,抓拿点打,卷扑腾挪,与端木翔龙斗在一起。两人攻守退避,转眼便斗了七招。
跟看十招即满,端本端龙就是遵守诺言,从此后不得向施宁寻仇。可是,一想起他刚才对自己的破坏辱骂,端木翔龙的心就犹如万根钢针在扎。
“第八招,第九招。”陈天浩离打斗的二人最近,看得也最分明,不知不觉念出了声。他刚数完,只听端木翔龙一声低啸,身形突然悬起,双掌在空中一圈一划,猛的向前推出,施宁仗着艺高胆大,双掌一翻,右掌后向端木翔龙的面门,左掌抓向他的肋下死穴,这种不退反进,攻敌必救的打法,虽说有些冒险,但效果往往很好,因为谁也不愿意在打中敌人后,自己也被敌人打中,成为两败俱伤。况且,施宁若伤了,有人照顾救护他,而端木翔龙则是孤身一人,一旦受伤,孤掌难鸣,只好坐以待毙。施宁之所以大胆冒进,便存有这种打算。
哪知,事与愿违,施宁拍出的掌到了离端木翔龙掌锋一尺远的地方,也就是说离他面门还有四尺多远,便象拍在一堵冰冷的铜墙上,一股澈骨寒气钻入他的掌心,顿时半条右臂立时酸麻无力。抓出的左手五指却象插进一堆熊熊烧燃的炭火中,烫得他的五指痛澈肺腑。冷热攻心,气血上浮,耳鸣眼花,口角溢血。一个硕大的身躯蹬蹬往后退出七八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哪里还能伸手拔剑,急忙盘膝坐好,吐纳调息起来。
施宁这一败,店堂里群雄耸然,就连那些不会武功的商旅行客也看出端木翔龙的功夫深不可测。他们本就看不惯许多人欺负一个年轻书生,这一来,那为端木翔龙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暗暗为他高兴。
陈天浩见二哥伤得似乎很重,心火不由往上直冲,大叫一声:“龟儿子真有些名堂,大哥,咱俩格老子并肩子齐上,莫放过这龟儿子。”
邱枫点头站起身向端木翔龙作了一揖道:“郭朋友,咱自叹技不如你,只好一齐上了。你若接不下来时,出声招呼一下,咱网开一面,只需得废了你的武功,不取你性命。你可准备好了。”
端木翔龙阴沉沉地笑道:“邱大爷,常言说得好,身体肤发乃父母所赐,在下不敢毁伤。武功技艺乃师长所授,在下也不敢有失。只好让你们白费心思了。要打架只管动手,闲话还是少说为妙。”
施宁略事调息也站起身走上前来,兄弟三人一齐拔出腰间长剑,剑尖微颤遥指端木翔龙。
岭南四友已同废人,此时正相搀相倚立在一旁,眼中都喷出一股怨毒仇恨的目光,巴不得端木翔龙立时被三支微颤的剑尖刺上三百六十个窟窗,方用心头之根。
关心镜站起身朗声说道:“郭兄弟,小兄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从屋角中转出一人,年约五旬,干巴瘦小,如钩十指,干枯无肉,颔下稀稀拉拉的一撮山羊胡,双眉印堂中突起鸽蛋大的一肉瘤,乍看上去,仿佛长着三只眼。只见他鬼魅般飘身上前,阻住关心镜道:“娃娃若是手痒,还是先与老夫玩玩。”
关心镜手按剑柄,叱道:“你是谁?”
端木翔龙听得那老者说话,转目一瞧,心道:“这鬼怪是从何处钻出来的?”嘴里却高声说道:“关师兄,此人叫三眼夜叉况明,他掌上有毒,你要小心提防。”
三眼夜叉况明,这个横行川西道上多年的黑道枭雄,关心镜早有耳闻,心中一凛,不由暗自戒备,运功遍布周身。
三眼夜叉况明嘿嘿一笑道:“娃娃,今日碰上你老子,算你与阎王交上了朋友。三年前你师兄姚天刚在老子身上刺了七个窟窿眼,这件事他大概没对你龟儿子说吧!今日,老子也要在你身上弄出七个洞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