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从他左侧百丈外传来一阵喝叱和格斗声。
听声音不似一两人。好奇心使他却而止步,暗忖道:“这大白天,何人在此械斗?”心中想着,身子已不知不觉转向械斗的方向,几个起落便到了一座又高又大的瓷窑后面,格斗声正是从瓷窑的另一面传来。清晰悦耳的刀剑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原野上显得十分动听,叮叮当当,好象在演奏一首优美动听的晨曲。遗憾的是偶尔传来几声怒叱叫骂,破坏了这大好的韵律。
端木翔龙悄悄地绕过瓷窑,站在一探歪脖子子柳树后,探头窥看。不看则罢,一看不由使他大喜过望。离瓷窑十丈外的一块空地上,四女两男正斗得难分难解,地上躺着七具尸体,有男有女。四名女子年龄都在二十以下,面容都长得十分俊好,体态轻盈,身材优美。
其中一人身着粉红色裙袄,其他三人清一色翠绿色的裙袄。她四人长相虽然秀丽可人,此时都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披头散发。两名男子是端木翔龙的老相识,巫山四鹰中的老大秃鹰苏振荣,老三鱼鹰苏振富。一看见他们,端木翔龙是又喜又恨。恨的是在巴东县城外的小客栈,险遭他们暗算;喜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竟让他在这里给碰上了,或许还能从他们口中探听出一些有关日月教的事情来,可听说巫山四鹰从不落单,那老二鹞鹰苏振华和老四苍鹰苏振贵到哪儿去了呢?
端木翔龙把目光移向地上的死尸,死尸共有七具,端木翔龙看了好一会,终于从中发现了老二和老四的尸体。
这些死人,一个个死状十分恐怖,血肉模糊,缺胳膊少腿,一时半会无法分辨清楚,何况端木翔龙只在夜时见过他们一面,故而好半天才将二人认出。既然看清了打斗对方,端木翔龙也不再躲避,索性站到树下静观。
已占上风的秃鹰苏振荣猛然间看见十丈外的柳树下转出一人,一身洁白的儒服,丰姿神韵,倜傥风流,他未加细看便高声喝道:“这是巫出四鹰在办事之所,有什么热闹好看。阁下若是知趣,趁早走得开去,免得鲜血溅身,悔之晚矣!”端木翔龙哈哈大笑道:“阁下好张狂,你与人械斗,别人连看都看不得么?此处又不是你家的风水宝地。”
苏振荣狂笑一声道:“阁下好大口气,好大胆量,竟敢将咱巫山四鹰不放在眼里。”
端木翔龙朗声道:“巫山四鹰算什么东西?四条一文不值的颓废狗,丧家犬。”鱼鹰苏振富暴喝一声道:“好小子,难道你不知祸从口出么?”
端木翔龙干脆走近前来,满面含笑道:“二位,别来无恙?怎么不认识在下了。”苏振荣如见鬼魅,脸色突变,沉声道:“是你?”
端木翔龙点点头道:“不错,是我,这叫不是冤家不碰头。你有些害怕了,是吧?”
苏振富剑掌齐发.将两名绿衣女逼退七八步后问道:“他是谁?大哥。”两名绿衣女清叱一声,挥动手中三尺长剑又进身迫近,双剑齐发,双掌疾拍。铮铮铮,火星飞溅,撞击震耳,三条人影乍合即分。
苏振富一条硕大的身影穿透层层剑幕,斜飞而出,落到二丈开外。左臂鲜血如注,前胸血渍斑斑。由于他适才分神说话,没料到二女退而为攻,迅猛顽强,险些被二女拼命施展的绝招刺中胸部,险些丢了性命。
虽然从死神手中搀脱出来,但己骇得心胆惧跳,冷汗直流,惊魂未定的心狂跳不已。
(原书中部分缺)
苏振荣吓得乱叫道:“别,别,饶命,饶命,我说,我什么都愿说。”端木翔龙嘴角上泛起一丝让人望而生寒的冷笑,道:“你不是想充英雄好汉么?”
苏振荣哭丧着脸道:“小的是狗熊,是混蛋!大爷有话只管问,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端木翔龙收起短剑,道:“还有二十二剑,先给你记着帐,待会你讲的若有一句谎言,休怪我心狠手辣。说!你在日月教担任什么职务?”“分舵主。”“此地的?”“不!巴蜀分舵。”“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知道,让我来说吧?”苏振富胆怯地走近前来。端木翔龙虽然点了穴,只是封闭了他一身力道,但他仍然能走能说,和常人一样。
端木翔龙在一块红黄土块上坐下,见柳海儿和她的丫头已经缓过劲来,丫头正搀扶着她向那两名受伤躺在地上的丫头走去。端木翔龙对苏振富道:“你等一下!”
苏振富如闻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大哥跟前,喂他服了药丸,并撕下衣襟衬里为他裹伤。端木翔龙脚不沾尘,行云流水来到柳海儿她们跟前,抱拳施了一礼道:“在下端木翔龙,请问小姐芳名,为何在此与人格斗?”
柳海儿屈身行礼道:“小女子乃鄱阳人氏,祖父叫柳梦阳,人称鄱阳钓叟,父亲叫柳怀玉,人称鄱阳蛟。小女子叫柳梅儿。公子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小女子将永生不忘。”说完又深深地行了一札。
端木翔龙道:“原来你是柳老前辈的孙女。小姐,在下这里有几颗药丸,也许服了有用。”他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四粒玉露灵芝百花丹递给柳梅儿。
柳梅儿接过丹丸,一股浓烈的奇香扑鼻而来。她知道这药丸必然珍贵,一再向端木翔龙施礼致谢,那丫头更是感激涕零。
端木翔龙道:“小姐请施救你的同伴,在下有事要办。”
柳海儿道:“公子请自便。”端木翔龙回到二苏面前,仍然坐在那块黄土块上,道:“你说吧!”
苏振富恭恭敬敬站在端木翔龙面前道:“我们自从在巴东县得罪公子后,第三天便接到指令,要我们到这里来,待机对鄱阳钓叟全家下手。”“就你们几个?”
“不,还有这里的分舵。”
“分舵设在哪儿?舵主叫什么?难道要我问一句才回答一句么?”
“舵主叫陆恒丰,人称小青蛇。分舵设在少华山。我们到这里后,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因为鄱阳钓叟父子武功十分了得,况且峨嵋山的慧灵大师在他处作客。三天前我们探听到鄱阳钓叟的孙女住在德兴县,已有好些日子,她要去少华山还愿,我们便跟踪到此,想将她劫为人质,引诱鄱阳钓叟钓。谁知遇上了你。”
端木翔龙冷笑一声道:“想不到我搅了你们的好事,是吧?教主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的行踪十分隐秘。”“除了你们,还有什么人在此?”“巫山七鬼中的六个,阴山双义和如意剑周昆。其他几个我不认识。哦,对了,昨夜三更,我们在路上遇到君山集贤庄的二位总管,他们说要去拜访陆恒丰。”
“姓陆的是个出家人?”“是的,他是少华山三清宫掌教。”
“有什么特征?”“他十分喜欢玩蛇,腰上总挂着一个竹筒,里面装着一条遍体通红,腹下一条金线的小蛇。那家伙奇毒无比,被它咬中是见血封喉。”
“总舵设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那几位你不认识之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苏振富想了想道:“三名红衣人,两名银衣人,两名金衣人,他们可能是总舵的护法,另有一人整天戴着鹿皮手套,眉心中,也就是印堂上,有一颗很大的红痣。”
端木翔龙心中一震,一下便猜到是谁,面上依然不露声色,冷若冰霜道:“他叫二郎神君,总舵的太上护法之一,没听说过么?”苏振富连声道:“听说过,听说过,只是小人不曾见过。”
端木翔龙道:“少华山有多少人?”苏振富道:“您是说……”端木翔龙道:“和尚,尼姑,老道,所有的人?”
苏振富道:“大约有百十号吧!”“有那么多?”“只多不少。”“你还知道些什么?统统讲出来。”
“小人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是么?巴蜀分舵在什么地方?”
“在巴东县城里的茂源钱庄。一共有十七位头目。”
“你们在巴东县城外的小客栈,为何对我进行暗算?”
“为了公子您那把宝剑。”“何人指使?”
“总舵飞鸽传来的指令,其它小人一概不知。”
端木翔龙转过脸对着苏振荣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苏振荣道:“我知道的他都讲了。”端木翔龙点点头道:“你们自了了吧!”苏振富惊骇得瞪大双眼道:“你不是饶了我们么?”
端木翔龙笑道:“我说过么?”是呀,他是没说过。
苏振荣、苏振富扑通一声跪在端木翔龙面前,大声求饶,痛哭流涕,模样简直是可怜可悲极了。
端木翔龙双眉一皱,突然抬起手按在二人头顶上,只听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嗥,二人的脑颅已被击得粉碎,巫山四鹰算是彻底从江湖上除名了。
端木翔龙若无其事的拍拍手,叹息一声道:“二位休怪我心狠手辣,为了天下太平,我不能不这样做。二位好生上路追你兄弟去吧!”
“公子真有点杀人不眨眼。”柳海儿站在端本翔龙背后说道。
端木翔龙转过身摇了摇头道:“柳小姐,在下并非是杀人狂,适才他二人的话想必你已听清。我若将他二人放了,岂不是纵虎归山,祸患无穷么?”说话问笑容可掬,让人感到适才他不是杀死两人,而是捏死两只臭虫。柳梅儿嫣然一笑。端木翔龙见她秀眉入鬓,凤目清澈晶莹,体态轻盈,秀逸端庄,宛如天仙下几,龙女现世,不觉看得呆了,心道:“此女与皇甫琼相比.真是春兰秋菊,难分轩轾。皇甫琼好似那雨中芙蓉,此女则是那露中百合。”
柳梅儿凤目紧紧地盯住端木翔龙,又是盈盈一笑,甜美的笑容犹如绽开的花朵般醉人心脾。端木翔龙被她盯得满脸发烧,方感到自己失态。
柳梅儿轻启樱唇道:“公子请勿见怪,小女子与你开个玩笑。公子若是将他们放了。我也决对饶不了他们。”
端木翔龙道:“小姐虽是玩笑,但也责备得是,在下的手段也是太狠了一些。小姐,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允否?”柳梅儿敛身道:“公子有话请讲,小女子一定照办。”
端木翔龙道:“请小姐速回鄱阳湖,将此间发生之事告诉令尊令祖,请他们火速北上,将巴东县内茂源钱庄的日月教分舵摧毁。若他们不允,我这里有玉牌一面,可用它敦促他们完成此事。”端木翔龙从怀中掏出龙虎碧玉令送给柳梅儿。
柳梅儿接过令牌看后惊讶道:“龙虎碧玉令?你从何处得来?”端木翔龙道:“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管它来历如何。”
柳梅儿道:“你究竟是何人?”端木翔龙道:“在下已经告拆过你,我叫端木翔龙,一个除魔卫道的普通人。“
柳梅儿道:“龙虎碧玉令是龙虎神君号令天下武林的信物,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没关系。他是他,我是我,不过目标宗旨相同罢了,都在为挽救武林浩劫出力。”柳梅儿见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收了玉令,幽幽地叹息一声道:“公子你要去哪儿?咱们还能相见么?”
端木翔龙笑道:“在下准备上少华山走一趟。至于今后还能否见面,那就要看我此行是否活着回来。”柳梅儿满脸关切地说:“你一人势单力薄.少华山乃贼人的巢穴,还是不要去冒险的好。”
端木翔龙道:“多谢关照!那少华山纵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它一闯。再见,一路保重!”声落,人已飘然而去,倏然消失得杳无踪影。柳梅儿怔怔地呆立不动,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愿苍天保佑他平安无事!但愿他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魔王郭翔龙!”
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看来郭翔龙在江湖中已被称为屠人魔鬼,吃人生番,武林中己无他立足之地了!
端木翔龙在景德镇打尖歇息后.颁着东南方向的官道健步如飞,一口H气奔出一百多里。看看日头快要头当顶,离德兴县已越来越近,便在路边山坡上的一座凉亭里坐下休息。
坐下不久,两条人影从德兴县方向奔了过来,行色匆匆,象是赶着去办急事。
离亭子十多丈远,便听其中一人说道:“简兄,咱们又不是去奔丧,先到亭里歇息一会再走。”
姓高的答道:“马兄,咱俩倒了八辈子霉,从昨晚忙到现在,水米未沾,又叫咱们到景德镇去办事。皇帝还差饿兵呢,真他****可恨!”姓高的越说越来气,呸地往路边吐了一口浓痰。
姓马的冲他一眨眼睛道:“所以我说嘛,咱们先到这亭里歇足精神再走。”
两人离开大道进了凉亭,一见事中早已有人,便瞪着眼睛将端木翔龙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双手空空,身无兵器,文弱恬静,以为他是一位游学儒子,便不放在心上,大模大样往亭中长凳上一坐。
端木翔龙笑容可掬地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二人见他满脸书生气.爱理不理地向他翻翻眼,从鼻孔中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端木翔龙心中有气,心道:“这些挂着佩剑之人怎的都是横眉竖眼,好象谁欠了他们二百文大钱似的。”索性不去搭理他们,靠着亭柱眯上眼睛,暗中做起吐纳功课来。
二人以为他是赶路赶累了,坐在那里打盹瞌唾呢。
姓马的象变戏法似的从怀时突然掏出一只煮熟了的老母鸡和一个酒葫芦来,用纸垫着往凳上一放。
姓高的眼睛瞪得好大,惊讶道:“马兄,真有你的,你这是从何处弄来这些东西?”
姓马的又掏出一大块卤熟了的牛肉,足有三四斤重,也往凳上一放道:“这些东西是我从厨房里偷来的,他们此刻在家里大吃大喝,咱们便在这里小吃小喝,待会吃饱喝足,睡上他娘的一觉,再走不迟。高兄请!”
姓马的撕下一条肥得流油的鸡腿递给姓高的。然后抽出佩刀,将牛肉切成小块。
两人对着酒葫芦,你一口我一日,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几口酒一下肚,酒劲上脸,话也就多了起来。
姓高的含着一大块肥鸡脯,谈吐不清地说道:“马兄,咱们这些当喽罗跑腿的,真他妈不是人。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干累的,做脏的,还要成天看他们的脸色,挨打受气。”
“高兄,谁叫咱他****投错了娘胎,无钱无势,又技不如人,只好受这窝囊气了。”姓马的喝了一口酒,又往嘴里塞了块牛肉说道。
“马兄,巫山四鹰那几个王八羔子,真他娘的不是玩意,一到山上总跟咱兄弟过不去。特别是苏振富那狗崽子,老子总有一天要给他点苦头吃吃。让他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咱哥们儿也不是好惹的。”
“高兄,我看犯不着和他们计较.弄不好就会招灾惹祸。欲话说: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马兄,不是兄弟我咒他,那几个家伙迟早不得好死。”
“高兄,咱们不也是一样吗?咱入的这组织,一会日月教,一会铁血帮,干的都是了妈见不得人的事。久走夜路必遇鬼,迟早总会出事。”“是呀!数主想一统武林,唯我独尊,仔细想想,那侠义门是好惹的么?他们人多势众,象满山遍野的草,到了一茬又一茬。咱们呢,翻去复来就这些人,死一个少一个,死两个少一双。”“有什么办法呢?入已经入了,上船容易下船难,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吧!”
“那也未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端木翔龙突然接过话茬说道,吓得二人浑身一哆嗦,险些跳将起来,一齐将目光转向他。“你是什么人?”姓马的汉子用手一指端木翔龙,厉声喝道:“我是超度你们脱离苦海的菩萨。”端木翔龙站起身,笑嘻嘻地望着二人说。
“原来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姓高的喝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姓马的道。端木翔龙背负着手道:“二位不要说歪理了。任何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我先来此处睡我的觉,你们后来将我搅醒。我本不想听你们说话,转念一想,果真我拍拍屁股走了,你们岂不越陷越深,到头来白白地把性命送掉。所以.我只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