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你没睡就好，我们出去喝几杯吧。”这一更也不过就是夜里九点的光景，姚继宗此刻半点睡意都无，只想找个人一起喝喝酒说说话。这个念头一起，脚就便识途老马般自动走到楚府来了。也是啊，他对自己说，在这大唐朝里最能说得上话的对象，除了阮若弱，就只有生死与共的兄弟楚天遥了。的9cfdf10e8fc0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喝酒，你一身伤都还没好，喝哪门子的酒？这个时辰你应该去床上躺着好好养伤才是。回去回去，回家睡觉去。”楚天遥轰他。的3b5dca501ee1e6d8cd7b905f4e1bf723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姚继宗不肯走，“去吧去吧，喝几杯再回家睡觉。”
“不喝，上次喝醉……”楚天遥话说到一半咽回去了，脸忍不住要泛红。幸好有夜色掩护让人看不分明。的35051070e5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保证这回不会喝醉，更不会长安市上酒家眠。”姚继宗知道他咽回去的半截话是什么。
两人正说话间，楚夫人出来了。“姚公子来了。”的9cfdf10e8fc047a44b08ed031e1f
姚继宗忙行礼问好。“楚夫人，别那么客气，叫我继宗好了。您也还没睡呀！”
楚夫人倒是不跟他见外，马上笑微微地唤他的名字道：“继宗，你这时辰还来找天遥干吗？”
“睡不着，来找四郎一块出去喝几杯。反正还不算太晚。”的6395ebd0f4b478145ecf
“又喝酒去呀，别去了。天遥下午才带回个醉汉来，回头再把你也带回来，我家客房都不够用了。”的7b13b2203029ed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客房不够用了我就和四郎搭铺睡好了，上回拼桌子我们不也都挤巴挤巴睡了一宿。”姚继宗大大咧咧地道。的dd4504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你……”楚天遥脸愈发红了，“不是跟你说了这事别再提嘛。”的ccb0989662211f
“你说别跟外人提，伯母又不是外人。”姚继宗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楚夫人一改口唤他的名字，他也马上叫起伯母来。看到楚天遥颇为气恼的样子，忙道：“好好好，不提不提。对了，你下午跟谁喝酒，居然把人家灌醉了，四郎你酒量了得呀。”的55743cc0393b1cb4b8b37d09ae48
“哪里是她灌醉的，我看十成是那个姓步的自己把自己灌醉的。”楚夫人不以为然，她行年至此，自然能从步平川醉中犹郁郁的眉目间看出他是在借酒浇愁。的9b698eb3105bd82528f23d
“姓步的？”姚继宗听得心里格登一下，“是步平川吗？”的66808e327dc79d135ba1
“是叫这个名，继宗你也认得他？”楚夫人道。的9a1158154dfa42caddbd0694a4e9bd
“我的天，我满长安城找他，没想到四郎你把他扛回家来了。”姚继宗几乎一蹦三尺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a8f15eda80c50adb0e71943adc8015cf
“我也是下午在街头酒肆无意中遇见他，他喝醉了我就带他回来。你满长安城找他干吗？”楚天遥觉得奇怪。的f340f1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不是我找，是我帮李畅在找。”的9461cce28ebe3e76fb4b931c35a169b0
楚天遥怔了怔，脱口而出。“你帮她找步平川，这事不该你干吧。”的6c9882bbac1c
“是不关我的事，可正巧让我遇上了，我不帮她一把过意不去。”的cbb6a3b884f4f8
“你还真是好心啊，帮着她找情郎。”楚天遥忍了忍，实在没忍住。的eb163727917c
“我哪有你好心，我帮她找情郎，你可是帮她收留情郎呢。你比我还要高风亮节，咱们还真是一根藤上的两个瓜。”姚继宗苦笑道。的c4015b7f368e6b4871809f49debe0579
楚夫人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听出一点枝枝蔓蔓来。听到最后一句时莞尔一笑道：“什么叫你俩是一根藤上的两个瓜？”的6602294be910b1e3c4571bd98c4d5484
“娘，姚继宗他净胡说八道，你别当真理会。”楚天遥急急地道。的a8c88a0055f636
“哦——”这个字拖得千迂百回，透着明显的不相信。楚夫人的眼光看向姚继宗，他却不敢多言了，因为楚天遥也恨恨地瞪着他。只得赶紧岔开话题，道：“四郎，步平川这会还在醉着吗？”
“是呀，我估计他起码醉到明天中午才会醒。”的b7ee6f5f9aa5cd17ca1aea43ce8484
“那太好了，你守住他别让他走了。我明天带李畅过来见他。伯母，不介意我带个客人来吧？”
楚夫人含笑道：“漫说带一个，带十个也没关系。”的e46de7e1bcaaced9a54f1e9d0d
“太好了，那就一言为定。明天上午我带李畅来见步平川。”的b6d767d2f8ed5d21a4
楚天遥送姚继宗出门，微月似银钩，夜色如淡墨。庭前的玉兰树铺一地千重百复的花影。楚天遥的脚步停住树下，迟疑地问道：“李畅……她为什么急着找步平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夜风徐拂，掀开一树枝叶，叶荫花影间，一弯淡白的月亮露出来。湛湛明月光照在楚天遥的脸上，如追光。无边夜色都是背景，衬托着她的脸分外皎洁，皎若云间月。姚继宗一眼瞥见，怔住了。
“姚继宗，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呀？”楚天遥一语问出，迟迟不见回音，忍不住推他一把。如今她对姚继宗，言行举止还真是兄弟般随意。的5fd0b37cd7dbbb00f97ba6ce92bf5add
姚继宗回神，笑道：“四郎，我发现你实在是个漂亮的小伙子。李畅看不上我倒也罢了，怎么连你也看不上。凭良心说你比步平川长得更帅。” 的cd00692c3bfe59267d5ecfac5310286c
楚天遥哭笑不得，“我跟你说正事呢，你答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的eefc9e10ebdc4a
提到正事，姚继宗笑容一敛。“是呀，出事了，出大事了。”的8d34201a5b85900908
“什么事你快说。”楚天遥急不可耐。的7380ad8a673226ae47fce7bff88e9c33
“说给你听可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那天我们在一块看李眠遇刺，那个黑衣刺客你是不是看出来了是谁？”姚继宗先确认这一点。的1141938ba2c2b13f5505d7c424ebae5f
楚天遥愕住，这时候旧事重提，姚继宗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他来找步平川绝对是事有因，出大事了，莫非是为了此事？他问她这个问题，显然是要看她知道了多少，才决定告诉她多少。略一迟疑，她便充满信赖地对他坦言道：“是，我看出来了，他就是步平川，你当时也看出来了是吗？”
“是，我也看出来了。四郎，你当时还不肯让我多说呢。”的4734ba6f3de83d861c31
楚天遥既然也是知情者，而且当时他的反应也就是护着步平川的。姚继宗于是一五一十的把静安王府侧门外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听得他半响无声。良久方道：“太悬了，若不是李畅，差一点真得又要出大事。你说，步平川为什么要……”他说不下去了。的42a0e188f5033bc65bf8d786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个问题让很多人想不通猜不透，姚继宗却已经知道了答案。既然跟楚天遥说了一半了，也就不再遮掩这另一半，索性都告诉他。于是再把谜底揭晓，那段凄艳惨烈的往事，他只是代为传述，都已经心绪难平。当事人如步平川，当时锥心刺骨的痛苦更加可想而知了。楚天遥则听得完全呆住了，她从不知道，有一种人生，可以惨烈至此。
恍恍惚惚中，听到有悲泣声。步平川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的是李畅，她满面泪光地伏在榻边。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轻轻地抬起手，他替她拭去颊上的泪痕。李畅握住他的手，把整张脸埋进去。眼泪更加蔌蔌急落，一颗颗，灼热如蜡油。打在他的掌，痛在他的心。的f64eac11f2cd
步平川坐起来，深深地拥她入怀。“别哭了，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为难。”如隔着岁月，拥抱着当年哭泣呜咽的自己。这种悲伤他太明白、太了解。的577bcc914f9e55d5e4e4f82f9f00
李畅仰起头望定他，哽咽着道：“步平川……”千言万语都在这三个字里了。黑眸与黑眸的对视，彼此眼中的唯一。步平川的眼睛里有一种深刻的悲伤，那种悲伤，李畅不懂得。
一个人的快乐可以是很多人的，一个人的悲伤却只能是一个人的。快乐可以分享，悲伤只能独自承担。的a8e864d04c95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前庭院中，玉兰树下坐着姚继宗、楚天遥，还有阮若弱，是她出面接了李畅后再陪着同来的。树上开满雪白大朵的花，风来时花影翩翩，仿佛无数栖枝的白鸽欲飞。三个人都默默无语，只是静看玉兰花瓣的随风飘落。看着眼前的花凋，想着一段凄艳传说。同样华丽哀婉的悲情谢幕。
“姚继宗，步平川姐姐的故事，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李畅？”良久，阮若弱回神问道。
“我觉得，以他俩的关系，步平川既然不愿意跟她说，我没必要去多这个嘴。”
“也对，步平川不说，自然有他的用意。”楚天遥道。的a87ff679a2f3e71d9181a67b
“李珉这个家伙，怎么也没想到步平川找他算得是七年前的旧债。他就一直想不明白何处招来的杀身之祸。”阮若弱道。的59c33016884a62116be975a9bb8257e3
“君子报仇，十年尚且不晚，何况七年。步平川当时是年纪小，这会才来算帐是可以理解的。李珉这个浪子，女人不计其数，只怕都不记得这段沙漠中的艳遇了吧？”的00ac8ed3b4327b
“这算哪门子的报仇呀！李珉只是浪子不是淫贼，风流而不下流，他并不强迫谁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话，就无可厚非呀！步平川把姐姐的死全怪在他头上，有点说不过去呀！”阮若弱不认同步平川的复仇。的0e0193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或许，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吧。”楚天遥道。的149e9677a5989fd342ae44
阮若弱不说话了。确实，男女之间，情爱可以复杂如天书。都道旁观者清，但有些隐衷内情旁人根本无从得知，如何评价得了？院中又复静默，人人无声，唯有花瓣不停地飘落。寂静中，隐隐有环佩叮当声从回廊传来。他们循声一看，是李畅偕着步平川出来了。的432aca3a1e345e339f
“楚天遥，谢谢你收留我。”步平川宿醉方醒，脸色苍白倦怠，身子却站得笔直挺拔如枪。
“没什么，你也是我家故人。我怎么能把你独自扔在酒肆呢。”楚天遥含笑道，她的笑容中带着悲悯。的1f50893f80d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楚天遥，步平川是你家的故人？”李畅问道。的e2ef524fbf3d9fe611d5a8e90fefdc
“步平川与家父家兄都是旧识。”的9431c87f273e507e6040fcb07dcb4509
“哦，你去过玉门关吗？不然怎么认得楚将军。”李畅扭过头去含笑问步平川，笑容天真娇娆。他看着她的笑靥深深，唇边两粒茉莉花般芬芳的酒窝。一刹那的失神，真像……忍不住抬手想去抚她的颊。手都快要落在雪白的肌肤上了，突然回过神来这是在众人跟前，忙不迭地收手。
李畅越发笑得娇娆，言谈如蜜。“步平川，姚继宗你见过，这是我嫂子，你也是见过的吧？我每次出来都多亏了她。”边说边指着阮若弱给他看。的58a2fc6ed39fd083f55d4182bf88826d
在画舫上救李畅时，船上其他人等步平川并未留心。只是李畅每每与他私会都是托阮若弱搭的鹊桥，这个他是知道的。所以李畅一介绍阮若弱，他马上揖手为礼，道：“小王妃。”
阮若弱含笑回礼。步平川的眼光再看向姚继宗，略点点头便转过去了。他和李畅双双告辞，想来这对情人要找个独处的地方，有很多话要说，几个人自然也不会诸多挽留。的0266e33d3f
“姚继宗，人家都走得不见人影了，你还盯着大门傻看什么呀？”阮若弱冷眼看了怔怔的姚继宗半天，终于忍不住要说他了。她只留心看姚继宗，没发现一旁的楚天遥同样怔仲着，一付怅然若失的样子。的4558dbb6f6f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姚继宗猛然回神，自嘲地笑道：“是呀，我发什么傻呢。”眼光一溜，瞄到同样发傻的楚天遥，愈发苦笑起来，道：“还好还好，还有一个人陪着我发傻。四郎，我们是一对傻瓜。”
阮若弱何等灵巧人物，一听这话就听出音来了，不禁嚷嚷出来：“楚天遥，原来你也对李畅有意思呀！”的3d8e28caf9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楚天遥如何辩解？只有闷着气不吭声。姚继宗替她说话，“我们是难兄难弟。”
阮若弱把他们看了半天，笑道：“李畅是哪辈子修来的？这么几个好男人喜欢。小姚小楚都是好青年，不说别的，光看你们爱屋及乌成人之美的行为，就让人不得不夸了。”
“那是，我和四郎呀……”姚继宗一把揽住楚天遥的肩放声唱道：“俺们那旮都是东北人……”
苦中犹作乐，他就是这点最好。的e3796ae838835da0b6f6ea37bcf8bcb7
阮若弱愈发笑起来，楚天遥则忙不迭挣开姚继宗，脸色微红。春风吹过玉兰树，一树绿叶哗啦啦地响，仿佛是些藏也藏不住的笑声……
第二十六章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因为这句形容牡丹的诗，所以有了“国色天香”这个成语。而国色天香，因此成为牡丹的雅号。也成为倾城美人绝色的代号。的33e8075e9970de0cfea955
暮春四月，正是桃杏方尽、牡丹绽放的时节。的25b2822c2f5a3230abfadd476e8b04c9
唐代崇尚牡丹，视为国花。据唐人李肇《国史补》载：“京城贵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车马若狂，以不耽玩为耻。”长安城每到牡丹盛开季节，许多遍植牡丹的名园里，但见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观者如堵，游人如织。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fc8001f834f6a5f056
提到牡丹，不能不说到洛阳。因为牡丹另有别名“洛阳花”。的fec8d47d412bcbeece
自唐代以来，牡丹之盛，莫过于洛阳，以“洛阳牡丹甲天下”的美名流传于世。宋人欧阳修曾赋诗曰：“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洛阳牡丹品种繁多，且不乏名贵罕有花种，其中的“姚黄”、“魏紫”，是牡丹花中的极品。每朵花都有上千花瓣，也叫千瓣牡丹。并誉为牡丹的“王”和“后”，亦是牡丹花中最被人广泛熟知与喜爱的品种。的10a7cdd970fe135cf4f7bb55c0
洛阳牡丹花盛，后世有个传说。相传牡丹花原本生于长安，有一年深冬，大雪纷飞时节，女皇武则天酒后突发奇想，醉笔下诏曰：“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次日晨，百花慑于圣命不敢不开，唯牡丹抗旨不放。别的花都赏脸，就它不给面子。武则天自然要报复的，遂贬牡丹于洛阳。要说这牡丹还真是块硬骨头，不肯开给女皇看，充军到了洛阳后，反倒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