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王二媳妇过来,尹淑媛屏退了其他人,只余春荟伺候着。尹淑媛坐直了身子,开门见山问道:“你说你瞧见了宋婆子?”
王二媳妇道:“回三奶奶,是我亲眼瞧见的,来旺媳妇送她出的东角门,绝对不会有错。”
尹淑媛沉吟道:“那宋婆子不是被赶出去了吗?怎的又回来找来旺媳妇?她们素来交好?”
王二媳妇思忖道:“她们平日不怎么说话的,宋婆子为人小气,又爱贪小便宜,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她。”
按说,宋婆子犯了这样的大错被轰出府去是断不敢再回来的,可她回来了,还找来旺媳妇……来旺媳妇可是方晴烟的心腹,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尹淑媛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像捆了一团乱麻,想要理出个头绪来:断香一事发生地极为蹊跷,当时她就怀疑这事是方晴烟干的,可大家都为她说话,她心中疑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最让她怀疑的是,方晴烟居然轻易就查明了所谓的真相,揪出罪魁祸首,显示了她的聪明能干,从而一举击败她,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当家主母,谁敢保证这不是她给她下的一个圈套呢?可这事做的又是滴水不漏,当日宋婆子瘫倒在地哭天抹泪赌咒发誓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嫁祸王二媳妇,说的是合情合理,真真切切,不由得人不信……除非……除非她们是商议好了的演戏给大家看……宋婆子不过是个替罪羊……
尹淑媛心头蓦然敞亮,问道:“王二媳妇,你说宋婆子那人好贪小便宜?”
“是啊!宋婆子没事喜欢找人赌骰子,不过赌运极差,十有八九都是输,输了就管别人借钱,借了那些个没脸没势的,便常常赖账不还,因此府里厌恶她的人不少。”王二媳妇道。
“府里不是禁止下人们赌博吗?”尹淑媛问。
“是有这样的禁令,所以宋婆子都去外边赌。”
尹淑媛心中越发笃定,吩咐道:“王二媳妇,这事儿跟任何人都不要再提起。”
王二媳妇有些诧异,不过三奶奶既然吩咐了,肯定有她的道理,便道:“我知道了,走出这屋子,不会有第四人知道,连我家那口子我也是不会说的。”
“如此甚好。”尹淑媛微微一笑,让春荟取了些碎银子赏她。
王二媳妇一走,尹淑媛便沉了脸,冷冷道:“春荟,明儿个你回趟都护府,问夫人要些个人手来,就算翻遍京城也要把宋婆子给我找出来。”
春荟郑重了神情道:“是,春荟一定把这事办好。”
“小心莫要惊动了府里的人,还有,找到她就行监视着她,别让她发觉了溜了,速速来报我。”尹淑媛又道,心底冷笑:只要宋婆子好赌,就不怕撕不开她这张嘴,方晴烟,你是如何摆我一道,我便依样奉还,你怎么从我手里夺去的,我还怎样夺回来,谁叫你不义在先?
纪宣仪从老爷书房出来,便往‘澄心苑’走,行至三岔路口,却听有人轻唤:“二爷……”
纪宣仪驻足,寻声而望,见紫竹林闪出个红色的身影,细看,竟然是柳馨儿,裹着一身红色的披风,怯生生地低着头拧着帕子。纪宣仪迎了上去,看她脸儿冻得通红,怜惜道:“这么冷的天,你怎在这里等着?如梅呢?怎不跟着伺候?”
柳馨儿瘪了瘪嘴,楚楚道:“馨儿有好几日没见到二爷了,心里挂念,又不敢去‘澄心苑’,怕二奶奶误会馨儿是去争宠……只好在这里等二爷。”
听她说的可怜,纪宣仪也觉得愧疚,这些日子是冷落她了,伸手拂着她冰冷的脸颊,微微浅笑,柔声道:“这几日你二奶奶病了,我也走不开,等她好些了我便去看你,你先回去,别冻着了,又犯咳嗽。”
柳馨儿听了,眼中迅速充泪,一颗一颗似珠子般滚落下来,跌碎在纪宣仪手背上。以前听二爷说到二奶奶的时候都是她啊好的,今天居然说……你二奶奶……可见二奶奶在二爷心中的分量已与往昔不同。人心就像一杆秤,这头重了,那头自然要轻去,如今她便是轻的那头了,不由地悲从心中来。
“怎地哭了呢?不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纪宣仪慌忙安慰道,手衣袖去帮她拭泪,却是越拭越多。
“二爷是不是不要馨儿了?”柳馨儿唏嘘着。
“瞎说什么呢?怎么不要你?”纪宣仪笑道,心中却也烦忧,一个人硬生生要被撕成两瓣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看来齐人之福不是谁都可以享受的那么惬意和潇洒,当心里慢慢地驻进一个人的时候,他真的很想很想一心一意地去对待,然而,他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因为另一个的存在也是他的责任。是的,要负责任,当初在母亲的设计下,他醉酒之后,稀里糊涂地要了馨儿,她便成了他的责任,不,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不能否认是馨儿陪伴他度过了很长一段,也是最最难熬的一段时光,不能否认自己一直当她是蔓儿的影子,这一点,他是心存歉疚的,也发过誓会好好对待她,除了心,别的,能满足就尽量满足她……
“馨儿不敢和二奶奶争什么,只希望二爷能偶尔也能想起馨儿,能来看看馨儿,馨儿便心满意足了……”柳馨儿嘤嘤啜泣着。
纪宣仪无声叹息,搂住她的腰,轻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纪宣仪原本只是想送她回去,可是到了‘馨香苑’,看馨儿又是备茶果,又是上酒菜,又道要弹琴给他听,殷勤得不得了,说是练了好些日子的,他不忍拂了她的心意,只能浅酌着,心不在焉地听着,思绪却如一片浮云悠然远去,回想到他和蔓儿常常在梅园里琴萧合奏,浓情缱绻,陶醉在彼此的目光中,唇边的一弯浅笑里……又想起锦书,不会抚琴也不会弄萧,做女红也是笨拙得很,她和蔓儿是这无全不同的类型,蔓儿俏皮,她沉静,蔓儿人缘极好,她处处受气,当然这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家世背景不同,可是,她却能下一手好棋,写得一手漂亮的字,隐晦的聪明,隐忍的坚毅,若说蔓儿是阳光下灿灿的金子,她便是颗夜明珠,在幽暗中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二爷,您觉得馨儿的琴艺可有进步?”柳馨儿一曲终,姗姗地走了过来,坐在了纪宣仪怀里,双臂搂住他的脖子,高耸的丰盈似有若无地蹭在他脸上,含了娇羞的笑意婉声道。
纪宣仪敷衍着,笑道:“很好。”她的身上透着陌生的芳香,也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被这香薰醉了,觉得有些头晕,身体里莫名地燥热。
“你用了什么香?”纪宣仪轻嗅着,问道。
“二爷喜欢吗?这是我表妹送我的,说是……可以增添闺房乐趣的……”柳馨儿启了樱唇吻上宣仪的唇。
纪宣仪一个激灵,增添闺房乐趣……那岂不是媚香?虽然很多男人都好这一口,用了以后会变得神勇无比,但他对这种东西却很厌恶。
纪宣仪推开她,隐忍着小腹处窜起的一阵阵热流,冷声道:“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二爷……”柳馨儿含泪喊他,她这样费尽心思讨好他,他却还是要走,他的心里真的完全没有她了。
纪宣仪顿了一顿,没有回头,轻道:“以后不要用这种香,我不喜欢。”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他不责备她,她的心情他能理解,只是用错了方法。
柳馨儿伏案失声痛哭,纪宣仪,你好狠的心……
“柳姨娘……”如梅怯怯地唤她,想安慰她。
柳馨儿挥袖将几案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声嘶力竭地喊道:“滚……滚开……”
……
八十二章 情缱绻(一)
大脑越发昏热。身体里的热流像有一百匹疯狂的野马奔腾着,左冲右突,冲击关他每根神经都紧绷如拉满的弓,腿间的昂扬膨胀到发痛……太热了,额上渗出密密的汗来,真想脱了衣服浸在冰雪里……这媚香真是厉害,倘若他还留在那里,被馨儿丰盈柔嫩的身子一蹭,就会失控了吧!这个傻瓜,不知道这样是很伤身体的吗?
“阿风,开门……”纪宣仪喘息关,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
“二爷?”开门的却是绿衣。
纪宣仪怔了怔,抬头一看,他是要去‘怡景园’的,怎么走到‘澄心院’来了?转了身就要走,他不能来这里。
“二爷,您才回来啊?二奶奶等你好一会儿,我正要去找二爷……”映雪眼尖看见了纪宣仪,忙迎了出来,夜色昏暗,没看出纪宣仪有什么不对劲。
“二奶奶等我?有事吗?”纪宣仪清了清因灼热面干燥微微发哑的嗓子问道。
“二爷进去不就知道了?”映雪笑嘻嘻地拉着纪宣仪进屋。
“宣仪,你回来啦!刚好,来试试这件袍子,我改好了。”锦书打好结,轻启贝齿咬断了丝线。
纪宣仪蹙了眉道:“你才好些,怎又做这人,怪费神的,小心伤了眼。”
“你上回不是急着要吗?我已经大好了,做这点事儿又不累,就怕没改好,让你失望了。”锦书嫣然一笑,伸手来为他宽衣。
纪宣仪侧了侧身子避开她的手,此刻他的感官极度敏锐,她一靠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他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呼吸困难。
锦书讶异看他,这才发现他双颊泛红,额上沁着细汗,细闻之下还有一股子酒味,锦书柔声问道:“你喝酒了?”
纪宣仪不自然地‘嗯’了一声,自己解了外衣。
锦书为他换上新衣,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滚烫……锦书低声惊呼:“宣仪,你的手好烫,你是不是发热了?”说着便要去触他的额。
纪宣仪慌忙又避开去,后退了两步,喃喃道:“锦书,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锦书拦住他,急切道:“宣仪,你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
“没……没事儿……”
他目光闪躲,言辞闪烁,让锦书更加疑心起来,锦书看着他,口中喊道:“话儿,赶紧去请大夫来。”
纪宣仪忙出声阻止:“别去,别找大夫。”为这种事情找大夫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看你满头大汗,眼睛也是红的。”锦书疼惜道,取了绢帕为他擦汗。
纪宣仪深吸一气,对话儿映雪道:“你们先下去。”
话儿和映雪面面相觑,又看锦书,锦忆微微点头,两人方才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她和他,锦书能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他喷洒在她手背上的气息都是滚烫的,还说他没有发热,他一定是怕她担心吧!
纪宣仪走开几步,与她保持距离,看来不跟她说实话,她是不会安心的。取过桌案上的青花茶壶,倒了杯凉茶,咕咚一口见底,凉茶入腹,却如一滴冰水滴入火海,丝毫不起作用。
锦书忙又来夺,薄责道:“这么冷的天,怎好喝凉茶?会影响肠胃的。”
纪仪宣争喘着,窘迫地看着锦书,坦白道:“锦书,我不是病了,而是嗅了媚香。”
“媚香是什么东西?”锦书一时没弄明白媚香是个啥东西。
纪宣仪自嘲地笑了一笑:“媚香是一种催情的迷香。”
这回锦书听懂了,不觉地脸上发烫,嗔道:“你怎么去嗅这种东西?”
看她深垂螓首,面若飞霞,端的是娇媚动人,纪宣仪愈加口干舌燥,沙哑道:“不是我要去嗅,是不小心嗅到了,我不该来这的,我这便回‘芳景轩’去。”
“你回‘芳景轩’?要怎么办?中了媚香不要紧么?”锦书担忧道,也无心追问是谁给他下的药只担心他怎么解决。
“没事,我去泡个冷水澡应该可以解这药性的。”纪宣仪打定了主意,虽然这样做对身体损害很大,但是,他宁愿自伤,也不要找别人发泄,尤其是锦书,在病初愈的,经不起折腾,馨儿那里,更加不行,想到她用这个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泡冷水澡?那是万万不行的,现在是寒冬啊!明儿个都是小年夜了,万一你冻生病了可如何是好?”锦书哪能让他去做这样的傻事:“除此之我,没别的法子了吗?没有解药吗?”
别的法子当然是有的,纪宣仪看向锦书的目光又灼热起来,像是攥了两簇火苗在幽幽跳动,锦书的心蓦然急跳,是她愚钝了,既然是催情的媚香自然是要欲望得到宣泄才能解去药性,可是,可是她好像还没有准备好,而且,应该是最宝贵的第一次却沦为……她有些不甘啊……
纪宣仪仓皇地别开眼去,低低道:“我走了,你不用担心的。”说着便要开门去。
“不,别增,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让你走。”锦书急了,不顾一匹地扑上前,从身后抱住他。
纪宣仪艰难地吞咽关,喉结上一滑动,哑声道:“锦书,你不懂,我再不走会控制不住,会伤害到你……”
“我不怕,宣仪,让我帮你……”锦书固执地抱紧他,他的身体在轻颤,他一定很难受吧!
“锦书,你会吃不消的,而且,而且我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了你,我想过要给你一个美好的第一次……”纪宣仪懊恼地说道,僵直的脊背敏锐地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纪宣仪痛苦地仰首,深深喘息,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隐忍住的,她还抱着他不放,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失控了……
他能这样说让她感动,她知道,他一直体贴着她,其实,有好几次她不小心碰触到他那里,坚硬如铁,他有想的,不是吗?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吧!他夜夜抱着她入睡,却能隐忍不碰她,他是在照顾她的心情,顾念她的身体……那么现在他需要她了,她怎可以袖手不管呢?反正这一天迟早是要面对的,火烧眉毛,只有且顾眼下……锦书坚定了语气,幽幽道:“宣仪,我不怕,我是你的妻子呀……”
……
八十三章 情缱绻(二)
这时的纪宣仪再也按耐不住,陡然转身,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床榻,两俱身体几乎同时滚在了床上,他将她锁在身下,急切地捕捉到她的唇,狂暴地吸吮着她柔嫩的唇瓣,肆意纠缠她的丁香。
他的吻,如此猛烈,像是夏日里不期而至的暴雨,铺天盖地,迫得人无法呼吸。刚才她说不怕,那是没有经历过,无知者无畏,现在,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发慌,不知所措。
他手忙脚乱地撕扯着她的衣服,直到她娇美的身体完全绽放在他眼底,白皙如玉的肌肤衬在大红的锦被上,鲜明的色彩对比,炫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她身上淡淡的处子芳香似最浓烈的催情猛药,他再也无法抑制体内奔腾叫嚣的情欲,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他吻她,用力地吻,吻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沿着修长优美的颈项,来到她深陷的锁骨,最后含住她胸前的丰盈,舔舐着那点樱红,舌尖不停地在上面打转,听到她细密的喘息,一声声无助的娇吟……
“嗯……宣仪……宣仪……”她茫然地轻唤着他的名字,他的吻,他的抚摸,激起一股陌生的情欲,次第翻涌关,酥酥麻麻,让她止不住地轻颤,心跳狂乱。
“锦书……喜欢吗?”他低喘着问,隐忍关勃发的欲望,一手极力安抚她的不安,这是她的第一次,他一定要耐心,尽管忍耐非常之辛苦,也要忍耐着,要给她充足的时间,做好充足的准备,以免伤到她,吓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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