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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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 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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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茶叶有什么要紧”

    直到此众人方才明白这位少主人此前不哼不骨子里竟然是这般反对种一时不禁面面相觑。沉寂了好一会在张丰喝令还不快去的催促有人慌忙去张氏的那些田地上报却也有人忍不住上前劝说道:“郎杜侍御和裴御史毕竟是领了上命到江南而且听说有意在苏州设江南东道茶引司。据说顾氏三郎与之颇为友郎君何不……”

    “我张氏又岂是顾氏能够相提并论的?”张丰恼怒地打断了话厉声斥“顾陆两家当年在北朝时便曾经屈身侍论风骨名抵不上我张氏万一如今顾氏渐渐走了下坡便不惜媚上附和茶引司这等前所未有的无稽之简直是丢了他们顾家几百年传承的脸面至于陆十他还不至于和顾氏那样卑躬屈只不过陆家上下素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xing他又懒指望不上他”

    说到这张丰的语气赫然带出了几分舍我其谁的兴味:“我已经拜书给父此等关系到吴郡的大务必请他建言一二近来还有些蜀郡中人在其他各州郡推行种什么木这全都是给那股言利之风带坏的此风倘若助岂不是没了秩丢了根本?江左饮茶本是魏晋时已经有山中采茗即何必占用耕疲弊上下?再山中野茶方才为这等田间种出来反而失了清更何况还要在市井之中流以此取利这些京兆子一个个都是自以为哼”

    自家郎君既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字里行间又提到几个月前的那旧张家上下固然有不少人心存异却也不敢与之相抗。一时张九郎下令张氏佃户绝不许改种茶叶的事情传开了。

    由于这些年茶叶渐渐风蜀茶又一度价江南饮茶的士人有不少试种茶民户之中也有jing明人尝所以吴郡虽只有数千亩茶却有不少翘首观望乃至于跃跃yu试的。张丰此道禁令一反而让那些不知道的人为之诧异心就连不喝茶的往往也会在茶行中买个一两散茶回去研究如何烹煮。而另一个直接的结果就杜士仪从出蜀之在路上闲来无聊新写的茶一卷写完传抄了几份副本流须臾就在坊间疯传。

    尤其是其中关于品茗之水的评那句山水为江水次井水为甚至考证了蜀中不少有名的山泉一时更是有本地好茶之人动了也将江南东道各地的水分个高下。就连腊月二十九这一苏州刺史袁盛再次请了杜士仪和裴宁到刺史署设宴款待也不禁笑眯眯地评论了几句。

    “前几ri见杜十九郎评点蜀中名我在这水城苏州为刺史也已有经对于水之好却也应该有几分发言权。淮南江南之以我之扬子江心水为第虎丘石泉第庐州石桥潭水第松江水第四……”

    今ri设袁盛遍邀了刺史署的所有属甚至吴县县署中从县令到县丞主簿县尉等等官员也一个不一时偌大的厅堂高朋满一片热闹气象。

    所他在座上兴致勃勃地这么评点着江南淮南什么水烹茶最在品茗之道上有些心得的官员还能够参加这种闲适的讨别人就只能在旁边无趣地于坐着。也不是没有如同张丰这样对杜士仪和裴宁此行不以为然可当面才刚站起来要驳就被重重放下茶盏恼火不已的袁盛给逼退了回去。

    “今ri只谈风不论国但凡煞风景的便自行退去就别在这里搅扰了别人的雅兴”

    杜士仪心知肚是因为自己耐着xing子陪袁盛探讨音补齐古甚至和jing通医术的裴宁一给到了冬天就手足发冷的袁盛斟酌了一个补益元气的方又送了两斤从雅州起行那位叶鬼主所赠的蒙顶芽所以彻底拉拢了这位一把年纪不思上进的老刺史。果有了袁盛这么一句说话的人沉着脸坐不多时便悄悄逃席而但其他人立刻知趣地只谈风月。

    袁盛好乐这年前的最后一场盛刺史署自然是出条子请来了本州最有名的几位歌姬舞姬。酒酣之袁盛亲自击羯鼓取属官之中自然颇有鼓瑟击掌为之壮声sè于袁盛一相杜士仪便拉着裴宁从善如流地要了琵琶最初有些微妙的盛宴自是一片欢喜的气氛。尤其当袁盛一大把年纪亲自下场邀舞的时就只见上至六十岁老下至二十出头弱冠青场中红绿青sè官袍的官员们且唱且看得杜士仪不禁为之莞尔。

    “杜十九不要只于坐下来和老夫同舞”

    只一愣杜士仪就被上前来的袁盛一把拽了下去。而裴宁还不及幸灾乐祸地露出笑就被袁盛另一只手给拽住了。拉了两人一左一右之面sè醺然的袁盛却还不罢目光在那些尚未下场同舞的宾客中扫来扫很快就落在了卢聪身上。

    “卢四下场同舞”

    卢聪只觉得头大十可身边早已没了别甚至连根可以遮挡视线的柱子也没他只得硬着头皮站起下了场后一听乐起就有些慌神。他是个名副其实的乐因跟着父亲卢奇在任卢奇又是个出了名身体不好不赴宴他借着侍疾的借纵使代其赴也是少坐片刻就立刻逃席而哪曾遇到今天这样赶鸭子上架的场面?于见老老少少大笑着挥袖踢腿转舞得那叫一个潇洒不他甚至没工夫去羡慕嫉妒恨。

    完他该怎么糊弄过去?

    “卢四郎?”

    卢聪扭头一看是杜士不禁更加尴尬。可让他意外的后者并没有取笑而是随手一拽他的袖低声说道:“看你这样子也是没有下过场不用看我的动作随便跟着做就行又不是要你跳胡旋或是胡腾”

    拍拍拍手……卢聪小心翼翼跟着杜士仪跳了片便知道这让自己发怵的主人宾客大联并没有从前想象的那么难以应付。尤其袁盛已经面sè酡分明醉意已其他跳得最起劲的人也大多如剩下来的就是和自己这样随便动动手脚敷衍根本不虞被人笑他登时松了一口大气。可当杜士仪再次拽了拽他的袖强拉他跟着退出人群的时他却不禁一颗心高高提了起来。

    这是要于什么?他……他可没有龙阳之好

    “杜……杜侍御……”

    “意思意思就差不多裴御史早已经退场溜你还真的打算在这儿陪袁使君跳一个天昏地暗?”

    卢聪这才恍然大面上不禁有些发红。等到悄悄离开了那座灯火通明的大和外头另外设席款待的一应从者们会出了这座苏州刺史署他听到杜士仪头也不回说了另外一句这下就更怔住了。

    “本来只打算在苏州建茶引辖邻近各地茶引分司的但现在看我打算把江南东道茶引司就设在苏而不是润州或是越州。你自己对哪些科目的制举最有把不妨告诉若有消我就可以立时让人引荐你参加。要知这有出身和无出入仕之后就是两码事”

    由处士出仕立时授美职大唐历史上并不是没但相比正途出仕的就是凤毛麟角。而一旦先入那么明经进士等常科就再也不能参唯一能够在自己的资历上增加浓墨重彩一笔就只有制科。因卢聪恍然醒悟到了这其中的差登时心中感念十分。可越是如他越是想到了当初想借由裴宁提醒杜士仪的此刻咬了咬牙便开口说道:“杜侍有件事我早就想说你既然早已功成名为何始终没有……”

    这后头娶妻生子四个字他还没来得及就只听见耳畔陡然之间传来了一声尖锐破空声。那一他只觉得一阵发直到一声小紧跟着又被一股巨力掀落马后背重重撞在了墙壁他才猛然间为之一惊。

    这是……

    “有刺客”

第一卷当时年少青衫薄 第四百九十七章 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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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六年多前去东都洛阳;安抚了因父丧而痛不yu生浑浑噩噩的崔俭玄;在回长安赶京兆府试的时候遇人劫杀之后;刺客这两个字;杜士仪已经觉得距离自己很遥远了。一来他用血的教训丨以及闹得捅破了天的决心;让自己的仇人看到这条路一旦失败的后果;二来和他结仇的都是大唐真正顶尖的人物;除了那些不计后果的二世祖;等闲不会用这种最愚蠢的**消灭手段。

    否则真要是有仇便请人去暗杀行刺;大唐那些彼此有隙的文武高官大臣;一年得死多少?

    所以;对于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凌厉风声;他也不禁有些预备不足;还是听到赤毕一声小心;多年早起练剑的习惯方才让他在第一时间直接跃起把卢聪一块裹挟下了马背;直接滚到了墙边上的yin影处躲避。

    当听到坐骑中箭时的惨嘶声;他不禁觉得整个人心里一缩;一只手习惯xing地伸向了腰间革囊。然而;如今他不像是当年在嵩山山间拿着铜丸打野兔打野鸡打松果的时候了;相比大有长进的弓马和剑术;这曾经倚为绝技的一手已经准头大降;因此;他只是犹犹豫豫地将其扣在手中;熟悉着那沉甸甸的手感。

    他出蜀之后;就算得罪过什么人;理应也不至于到要他命的地步。更何况;这是苏州刺史署大门前;在此年关之际捅出这么大的案子;那是要通天的

    “护着郎君”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赤毕同样又惊又怒。他已经跳了下马来;拔剑竭尽全力地磕开了先后两支箭;继而伸手在一旁夯土围墙上一撑一蹬;整个人敏捷地翻上了围墙。在已经完全昏暗下来的天sè中;他借着刺史署中明亮的灯光;将阔剑的剑身在眼前一横一拨;竟是将一片光斑直接向那一个目光所及的蒙面人眼睛上反shè而去。趁着对方微微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经如同蝙蝠一般腾空扑去;在距离对方还有两三步远处足尖一点;整个人缩成一团;直接撞入了对方怀中。

    “啊”

    随着那声惨叫;黑衣人胸前腿上连着了好几下;竟是从围墙上直接一个倒栽葱摔了下去;更远处的一个人见势不妙;慌忙扔下手中沉甸甸的大家伙狼狈而逃。见此情景;赤毕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你们保护郎君;立刻单身一个人径直追了上去。而直到这时候;刺史署中方才有人听到动静急急忙忙冲了出来。

    而卢聪这才完全醒悟了过来。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顾不得后背火辣辣的一阵阵疼痛;用于涩的嗓音开口问道:“真的是……真的是刺客?”

    “也许吧。”

    杜士仪用有些不太确定的口气答了一句;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

    他的从者中;最心腹的便是从他赴过生死;如今已经放为部曲的这一批七八个人;跟了他走南闯北忠心耿耿。趁着刺史署中有人出来查看动静;他们已经熟练地从马褡裢中取出了松脂火把;用火石点燃之后高高掣起。几个熊熊燃烧的火把将除却杜士仪和卢聪的藏身之所之外;所有地方都照得透亮;等确定四面围墙上都决计无人隐藏;刺客已经都被惊退了;又去看住了那个从墙上摔下来的黑衣人;从者们方才松了一口大气;其中之一当即快步上了前来。

    “郎君无恙否?”

    “无恙。”

    杜士仪抓住了他伸来的手站起身来;却又反手把地上的卢聪拖了起来;随即就看到了地上那匹倒毙的坐骑。不过这倏忽之间;那匹跟着他多年的坐骑便已经丢了xing命;而同样没能幸免于难的还有卢聪的坐骑;显然;对方在无法分辨出他和卢聪谁是正主的情况下;采取了宁杀错不放过的措施。而当他上前去蹲下身查看深深扎入了马颈的箭时;却又忍不住瞄了一眼相去不远扎进地里的两支箭;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安逸久了;真的是疏忽了

    “杜侍御没事吧?”

    在苏州刺史署门口出了这么大事情;听到那一声有刺客匆匆跑出来的几个人无不是满脸惶急。在看到杜士仪站起身后;虽有些衣衫破损狼狈;但至少还是囫囵完整的;几个人登时松了一口大气。而杜士仪示意从者分开路让这几人过来之后;便若有所思地问道:“可惊动了袁使君?”

    “这个”尽管有些难以启齿;但那为首的彪形大汉还是有些尴尬地说道;“明ri便是除夕;刚刚里头又是欢宴;所以前前后后都有些懈怠;不少人都喝醉了。乍然听见声音出来;我也一时没顾得上……”

    话虽如此说;但他心里却暗自叫苦。若不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唯恐是有人在外头瞎嚷嚷;他早就进去禀告了苏州刺史袁盛;如今杜士仪问下来;他可不敢说出这样的私心;唯有希望杜士仪念着之前在里头饮宴时还挺欢快;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否则;别说苏州刺史袁盛脱不开于系;就是从上至下的其他属官乃至于他们这些袁氏护卫;也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杜士仪却并没有质问威逼;而是招手示意一个自己的从者过来。见其默不做声地双手呈上了一支箭;他便若有所思地问道:“可认得出;这是民间的弓矢;还是其他?”

    “应是民间所用的弓矢。”那从者说着就注意到;几个袁氏护卫一听到自己的话就长长舒了一口气;但他下一句话却又加重了语气。“只是;单单看郎君和卢郎君倒毙的坐骑就可以看得出;刺客的箭术极准;而且……”

    他指了指不远处泥地上扎着的两支箭;面sè在火炬光芒照耀下显得格外冷厉:“倘若不是赤毕出声示jing;郎君反应迅捷;只怕这两支箭就不是扎在地上了”

    卢聪本来还在揉着摔疼的胳膊肘和膝盖;火辣辣的后背却暂时看不见;不知道是如何场景;可按照这番话向身后望去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那深深扎在黄土地上;入土三分;甚至连箭羽都纹丝不动的箭支;一时间方才知道自己竟是在鬼门关上打了个转。

    而杜士仪面sè只是微微yin沉了一下;心头却是怒火高炽;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冷冷吩咐道:“先不要声张;找个最擅长勘验痕迹的仵作来;把一切记录在案。这个抓住的刺客先单独关押单独审;问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袁使君那里;我亲自去说。”

    杜士仪竟然说不要声张;几个袁氏护卫登时如释重负;哪里还有不答应的。等到里头很快一个面sè还有些赤红的人出来;打着酒嗝却诚惶诚恐地上前行礼;杜士仪懒得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复又踏入了刺史署。和刚刚离开时不过相隔了一小会儿;但那一瞬间的惊险仍然让他身上的汗毛都几乎倒竖了起来;更不要说他身后亦步亦趋却满脑子空白的卢聪了。

    大堂上依旧歌舞升平酒酣耳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杜士仪和卢聪的去而复返。不过;当杜士仪下场去半拖半拽地把袁盛请回到了主位上;随即又笑说把人请到后堂去醒酒时;其他人还是松快了不少。这一大把年纪的袁刺史若是真的因为太高兴而乐极生悲;谁也负不起责任。

    “杜……杜侍御;这天sè还早呢;我又没醉”

    袁盛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却还有些老不服气。知道这年纪大了就得当成老小孩来哄着;杜士仪便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袁使君;我刚刚出门遇刺。”

    “嗯?遇刺……什么”袁盛的酒意几乎全都给吓没了;半肚子酒液仿佛都化成冷汗出了。他一下子弹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道;“此话当真?”

    “袁使君若是不信;不妨问问卢郎君。”

    袁盛使劲拿着袖子擦了擦脑袋;见卢聪脸sè灰败地点了点头;显然不是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不禁声音颤抖地说道:“醒酒汤……拿醒酒汤来”

    杜士仪刚刚进来时就已经让人去预备了醒酒汤;此刻当即就让卢聪去取。等到袁盛灌下去了一大碗**鲜汤;这位一大把年纪的苏州刺史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又接过卢聪递来的用井水拧过的冰冷毛巾敷了敷额角;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

    “杜侍御到苏州不过是大半个月;在这里应没有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仇人。

    “不要说在苏州;就是在蜀中也是同样道理。要知道;敢于刺杀朝廷命官;那是非同小可的罪名。”

    几乎在杜士仪话音刚落之际;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压低嗓门的声音:“使君;外间有杜侍御的从者回来;说拿住了另一名逃走的刺客。前头一个也审完了

    “让赤毕进来。”杜士仪抢先吩咐了一句;见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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