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卉悚然,马上为夏微抱不平道:“你根本没权利这么对微微!她该知道一切!”
彭鹜脸上堆满怒色,紧绷的身躯如开弓的冷箭,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他拳头紧握,经过半晌的沉吟才咬牙毅然说道:“我只不过是继续她奶奶对她做的事情!”
白卉愕然,她不知道这个小镇里究竟埋藏了多少秘密!那股神秘感就像死亡的深渊一样,随时都能将人吞没到无葬身之地!她终于领会到什么叫做“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了……
“你不是说那个什么草可以消除人的记忆吗?”见白卉惶恐不安,彭鹜放软语气。
“蚁尾草并不能消除认人的记忆,只能制造障碍暂时性的封闭人的记忆。”白卉冷然道。她开始觉得备受彭鹜保护的夏微可怜了。是的,她可怜夏微,不再是羡慕了。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谁的心,始终是热的了。
“怎样都好!尽快做!”彭鹜命令道。
别说白卉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就算不在意,她也不想成为残害夏微的帮凶。她斜眼不冷不热的看着彭鹜,说:“我没有蚁尾草……”
她话音未落,便被彭鹜捏着下巴。白卉吃痛,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整个人被他的大手抵在墙上!面对这个突然变得无情的男人,她的内心被惧怕填满,饶是强作镇定,那双恐慌不已的双眸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感!
034抓包
“不要跟我装模作样!如果这些事你都做不好,你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一点存在的价值!”察觉到有护士经过,彭鹜冷哼一声,匆匆放开钳制白卉的手,可神色依旧肃杀得叫人禁不住颤抖!
白卉的背抵在墙上,才勉强撑起发软的身子,不让自己滑落。如劫后余生般,白卉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却不敢大口大口的喘气,她不知道下一秒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还愣着干嘛!?”彭鹜低喝。
白卉的身子一震,却强压着心头的惧意和声音里的颤抖,道:“我告诉你!你这不是在保护她,你是在害她!”说完,她转身匆匆离去。
彭鹜一拳捶到白卉刚刚离开的地方,手指的关节沾满了墙面的白灰,不只是嫌脏还是嫌痛,他甩了甩手掌,走到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卉离去的身影。
丁医生悄无声息的走到彭鹜身边,看一眼窗外,哼笑一声说道:“你对女人的方式怎么还是这么奇怪?”
彭鹜懒懒的看他一眼,嫌他多管闲事似的。他背靠窗缘,用一种莫名了然的神情问道:“微微身上的伤,你怎么看?”
“我看不了,你得去找能看的人去看。”丁医生的话别有深意。
意会他的意思,彭鹜神色一滞,忽而失笑道:“你该不会真的相信那个老神棍的事情吧!?”
丁医生回以一笑,反问:“你相信这世上有吸血鬼,有狼人,有鬼,有女巫,为什么不相信这世上有驱魔人的存在?”
彭鹜深深地“靠”了一声,想起夏微被吓坏的样子,他真有些相信她是见了鬼。
当他衣冠整整的站在“隐世居”门前,看一眼左边的“通天理”,看一眼右边的“知人命”,他忍不住精神头一抖擞,有种被泼了冷水寒颤不已的感觉。
其实,自从他接任镇长职位以来,这个隐世居一直是他头疼的地方,里面的一老一小更是让他头疼的对象。自“严厉打击迷信活动”的政令一下,他就多次劝解隐世居的老主人关掉这个地方。那老人是个顽固的钉子户,还夸张到曾多次把稻草做的诅咒娃娃拿出来威胁他离开!最后,彭鹜也打消了赶走这老小的打算,只劝告他们行事低调些、收敛些。彭鹜吃了那老头儿不少亏,如今还心有余悸。
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彭鹜左右上下打量这方小小的宅门,暮色一临,这地方被一股说不清的诡异气息笼罩着,阴森森的直叫人喉头发紧,口舌发干!
“杜老,杜老!”
彭鹜伸着脑袋朝宅子里面叫了两声,不一会儿就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下一刻,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一个五短身材的小老头儿冲了出来,左手捏着一只稻草扎的娃娃,右手捏着一枚大头针。
杜老对彭鹜吹胡子瞪眼睛,怒气冲冲道:“还来做什么?皮痒了是吧?还想要我扎你两针是吧?”
彭鹜虎视眈眈的盯着那枚大头针,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觉得嘴里是越发的干燥了!他不知在那枚大头针上栽多少跟头了——据杜老说,要完成一个人的诅咒娃娃,必须要把那个人的血滴在稻草娃娃身上才行!
“杜老,您误会了!”彭鹜抖了抖脸上的肌肉,最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他是真怕杜老会趁他一个不留神儿,冲上来拿针扎他!“我这是求您办事来的!”
一听生意上门,杜老忽然觉得彭鹜的嘴脸不再是那么可恶了,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待宰的肥羊一般鲜嫩可口。杜老市侩一笑,随即又觉得不能给他好脸色,谁知道他求人办完事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很快,杜老笑容一敛,绷着脸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等着给我孙女做饭去呢!”
“若曦还没回来哈?”知道他老人家心疼孙女,于是彭鹜投其所好这么一问。
“少跟我打马虎眼!”杜老一声冷哼,打消了他的讨好。
彭鹜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即正色道:“杜老啊,如果一个人啊,她身上莫名其妙的出现和一个人死时身上带的伤痕,这会不会很严重啊?”
杜老眼中贼光一闪,一手捋着山羊胡子装腔作势,另一手在彭鹜面前搓来搓去,摆明了要钱的意思!彭鹜见状,无奈之下从口袋中掏出一卷钞票,扔到他手中。杜老就喜欢钞票沉甸甸在手的感觉。掂了掂手里的票子,小老头儿又瞄了瞄彭鹜鼓囊囊的口袋,不由露出豁牙一笑,满脸的褶子跟开了花儿似的。
“能让咱们镇长亲自来向我老头儿讨教的人,一定不简单吧!”杜老先吊了吊他的胃口,满意地看到他紧张的神情后,才笑呵呵地继续说道:“这是鬼上身了,得治!”
一听他没了下文,彭鹜配合问道:“……怎么治?”
哪知杜老又是手一伸,被财迷了心窍。彭鹜算是怕了他老人家这种掉钱眼儿里的态度了,索性把上下口袋都掏空了给他。杜老满载而归,最终也没说清具体的治疗法子,只问了鬼的来历后,高深莫测的留下一句“明天就会好了”,就给彭鹜吃了闭门羹。
彭鹜这是死马当活马医,暂且不说管不管用,只待明天一到,微微的身子还没好,他且来找这老家伙算账!
第二天一大早,彭飞便给夏微送早餐来了。他走到病房门前,却发现白卉在里面鬼鬼祟祟!
病房内,门窗紧闭,白卉面戴口罩,手拿着一捆冒着烟的干枯狗尾巴草在夏微病床四周走动。
她似乎在尽可能的让夏微吸入那些白烟!彭飞直觉不好,猛的开门而入,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白卉一惊,吓得差点将蚁尾草抖落到地上!在彭飞的逼视下,她的神色躲躲闪闪,最后支支吾吾道:“我……我比较迷信!昨天在网上看到用狗尾巴草能驱邪,我就想给微微试试!”
035中断的记忆
她大早上在夏微病房神神叨叨,就是因为迷信?狗尾巴草?驱邪?心理医生还信这一套?那她这个心理医生也当的不怎么样嘛!彭飞对她难得建立起来的好感一扫而光。白卉神色自若,视线移到他手上的食品袋子,借口转移话题道:“那是百味轩的豆腐脑吧!我正好也饿了,也去吃点。”说完,她便逃遁了。干草被点燃后不是有一股呛人的烟味吗,可为什么彭飞会闻到阵阵香气?他觉得事有蹊跷,便赶忙放下手中的袋子,开窗通风。久久不见香味散尽,他索性抱着夏微换了一间病房。夏微在他怀着惊醒,一看是彭飞,不由放松过于紧绷的身体,四下瞧了瞧发现仍身在医院,却不明白彭飞的举动,不由问:“彭飞,你带我去哪?”
“到了。”
彭飞将她放到隔壁病房的空床位上,正欲转身回去拿遗漏的早餐,却见夏微茫然的打量着四周,又抬头不解的问他:“彭飞,我怎么会在医院?”
“昨天的事,你不记得了?”如果那时彭飞没看错,夏微确确实实死过一次!当时他脑袋里一片空白,虽没有上前确认,却确信无比!
“昨天……”夏微敲了敲不争气的脑瓜,好似要让那里运作起来。也许电视敲敲画面会变得清晰,可她无论怎么用力记忆的画面还是一片模糊。“我记得我发现孙洋的尸体,记得嘉嘉把我带回了她家……”
然后呢?
夏微就像是坐在车里,透过布满雨水的挡风玻璃看着前方,明明前方的路经过无数遍,此刻却看不清道路两旁的景致。
“头好疼……”虽然不是头疼欲裂,却也要人受不住!
“头疼就不要想了。”彭飞似乎一点也不惊奇这样的夏微,他将早餐布置好,便搬了把凳子坐在病床边,一边削着从隔壁病号那儿偷拿来的苹果,一边漫不经心的给夏微说着这些天的新闻。
“孙洋的葬礼过去了……”
“是吗!我都没去参加,他应该不会怪我吧!”夏微瞄了一眼四周,警惕着孙洋的鬼混随时冒出来似的。可她竟然不觉得害怕……
诶?她怎么有一种孙洋还存在的感觉?
“昨天还来了个新老师……”彭鹜抬眼看了她一下,别有深意。
“唔,希望不要太严厉。”一碗豆腐脑吃的差不多了,夏微还是觉得肚子没填饱,不由觊觎上彭飞手中的苹果了。
“昨天你。。。。。。晕倒了。”彭飞将削好的苹果横竖切成四瓣,然后继续试探。
“难怪我会在医院。”夏微终于了然了。
可彭飞得出的结论是,夏微把这几天发生过的事都忘了,就像忘了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一样,那么自然而然,还浑然不觉。
她又失忆了。
这种事在彭飞看来已是家常便饭,他曾经向夏微提过她的健忘症,可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这点。
彭飞虽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却也隐隐察觉到邪门之处,尤其是他对白卉今天早上的行为耿耿于怀。
“微微,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彭飞将话题陡然一转。有些事不记得不代表不存在了,尤其是有关彭飞的累累罪行。他虽然不希望夏微记得那些不愉快的事,可自己每每想起都会有一种罪恶感盘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对你很坏?尤其是老爸让我们练功的时候,我总是拿你当沙包练习,对你拳打脚踢。”
夏微隐约记得彭飞不只一次跟她提过这件事,总是借这件事毫不余力的来奚落她的“健忘症”。
夏微轻轻的说:“你对我说过。”
“微微,那你知不知道,从你发现孙洋的尸体后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彭飞奇怪的是,夏微这次“健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以前她经常是将前一天的事情忘记了了,这次她却忘了一连几天的事!
“……”自己为什么一点也记不清这半个月内所发生的事情。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越是觉得不奇怪,越是觉得不安,夏微抓了抓衣领,胸口中那浓烈地化不开的窒闷感好似有什么东西揪扯其中,她很在意,却不清楚在意的是什么。
“微微,微微……”彭飞看她精神恍惚,尤其是双眼茫然得毫无焦距。她这种痴惘的状态,叫彭飞心生一股惧怕,惧怕夏微从今以后只剩下毫无内容的躯壳!他抓着夏微的肩膀,几乎将五指扣进夏微的肌理,他扬声高喊:“微微!”
“嗯?彭飞?”夏微这才回神,依旧不在状况中,“你刚才说什么?”
彭飞一愣,垂下视线沉思起来。对啊,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微微,你先休息,我过会儿跟嘉嘉一起来看你。”道别了夏微,彭飞离开医院。
路上,他将前后一小时内的行程全部输入到了手机里。可输着输着,他的大脑突然间变得一片空白!
他停下脚步,茫然张望四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站在人行道上,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手机记事本中的光标一闪一灭,如催眠的节奏叫人看了昏昏欲睡。彭飞手指滑动屏幕,记事本上记载的却是他完全不记得的事情!
6:00起床
6:20百味轩
6:35去医院看微微,姓白的女人在微微床跟前烧狗尾巴草,还戴着医生的口罩。大约两分钟过后,我抱微微到了隔壁病房。
6:40左右,微微的“健忘症”重犯了
记录到此便戛然而止。彭飞看看手机上方的时间显示是7:01分,也就是说他忘记了上一个小时内所发生的事情!
他看看前方,又回头看看身后,脚下还真是从医院出来的路!惊愕慢慢爬上彭飞的脸孔,他再低头看手机中的记录,其中”姓白的女人”这五个字尤其刺眼醒目!
036夏微的衣橱
白卉按照彭鹜的指令抹去夏微的记忆,却不料被彭飞抓了个现形。她从医院出来后便直奔彭家,将这件事告诉了彭鹜,并一再确认:“他不会起疑心吧?”
彭鹜也不确定,只能坐等彭飞回来看他的反应。他一脸的沉重,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该拿怎样的脸孔来面对彭飞。他对他隐藏太多,也保留太多,他本以为这是保护他,让他强大起来的最好方式,可到最后质疑这些的人却是他自己。
“鹜,你要告诉他实情吗?”白卉能感觉出来彭鹜的犹豫,她这个心理医生还是有些斤两的。
就在彭鹜沉吟的这会儿功夫,门口有动静了——彭飞回来了。
跟平常一样,彭飞对他们视若无睹。
可彭鹜却莫名的紧张起来,尽管他掩饰的再好,紧紧交握的双手还是泄了他的底。“飞飞,微微怎么样了?”
听出这话中的试探,彭飞不动声色拿出他对彭鹜一贯的态度,说道:“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随即他抓起玄关附近鞋柜上的车钥匙,转身又走。
彭鹜急忙喊道:“干嘛去?”
彭飞头也不回,“微微家。”
彭飞用一贯恶劣的方式按汽笛吵醒了何嘉,何嘉照例趴在窗台上抱怨了几句才匆匆梳洗去了。
一刻钟后,何嘉坐上车,见彭飞往与医院背道而驰的方向驶去,不由问道:“我们不去医院看微微吗?”
“先去微微家给她拿件衣服。”彭飞答。
何嘉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眼里是藏不住的迷惑。若不是彭鹜和彭飞这父子俩的眉宇间有太多相似的东西,何嘉还真不相信他们之间的亲子关系。那个性格差到极点的大叔怎么会教出这么好一儿子!
察觉到她久留不去的视线,彭飞微微一笑,腾出一只手来摸着下巴,似乎很享受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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