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人家是好人,你也用不着偷到和尚的头上去吧?”巫农跟杜丞站在一个立场上,说来挺可笑的,在某些方面。巫农跟杜丞还挺像的。因为他们都偷过夏微的行李。
夏微也不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她自然不会做的那么过分。“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么,我会把钱给主持的。”
“既然都要付钱,你为什么不下山到市场里买菜啊?”巫农觉得这样,夏微也不用去做偷偷摸摸的事情了。
这一点,夏微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比起寺庙,山下专门卖菜的地方太远了。她便挑了个好下手的地方,而且她也有别的目标,说不定可以从寺庙里查出一些有关谢肇跟巫月的线索。她担心的是。杜海溟的身体会不会也在寺庙中。
小豆子看着夏微,他隐约察觉到夏微的心思。他突然低下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姑姑,现在山下和寺庙里很多人,好像是前任当家的手下。我回来的时候,差一点就被他们发现了呢!”
夏微不觉得奇怪,大概是上次小豆子将梅夫人的牌位偷出来后。相当于跟杜海洪打了一剂预防针。他加派人手,加强戒备,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这下可头疼了,小豆子这样的孩子本来就目标小,而且不容易惹人怀疑,但是夏微就不一样了。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穿过杜海洪的岗哨就好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夏微跟小豆子想到了同一件东西——
“隐形衣!”夏微与小豆子相视一笑。
所谓的隐形衣,就是梅夫人在生前为她的儿子杜海洒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一件织锦披风。拿上去倾注了梅夫人对儿子的爱意还有她的灵力。
自从上次小豆子用过织锦之后,回来的时候,就将织锦还给梅夫人了。
小豆子决定去祠堂向梅夫人借织锦,但是这几日杜海涌在祠堂的戒备十分森严,根本不放任何人进去。
夏微抱着必死的觉悟。也要闯进祠堂里头去。
巫农见她又跟这些孩子打成一片,心里又苦涩又无奈。他不是无情之人。对这些孩子的遭遇也抱着一定的同情心。可是他跟夏微只是局外人,不认清现实也就算了,至少要在这个家里认清自己的身份。
巫农将夏微拉到房间里,神秘兮兮的插上了门闩。他压抑着声音,对夏微道:“你不是找你的老师吗?怎么又跟那些孩子扯到一块儿了?还不惜帮他们偷东西!”
“那不是偷!”夏微要说多少遍了,她会付钱给方丈的。
巫农有些暴跳如雷,他跟夏微都来这里一个多月了。成天跟那些孩子黏糊在一起,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上,夏微想要找的人这会儿还音讯全无,八成是出事了。他一脸严肃的对夏微说:“你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孩子身上,我看你是不打算顾你老师的死活了!”
被巫农这么指责,夏微多少有些紧张感了。想起之前巫农所说的定位咒,她赶紧将杜老的烟杆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但是这个定位咒要怎么施展,夏微完全没有头绪。
“定位咒的咒语是什么?”夏微茫然的问巫农。
巫农鄙视了她一眼,虽说夏微有一身让人艳羡的灵力,似乎不怎么会用的样子。对别人来说,施展定位咒大概需要咒语,但是夏微完全不需要那种东西。“你只要拿着烟杆,集中精神,向它询问你想知道的事情。”
巫农将她当白痴,夏微怎么觉得他才是个如假包换的白痴呢!一个烟杆,能知道杜老所在的位置么?
这个烟杆是杜老的贴身之物,对它来说,杜老就是它的主人。一般来说,物件对主人都有一定的依附性,也就是说物件其实也是有感情的,这就是所谓的羁绊。夏微只要循着烟杆跟杜老的羁绊,就能在冥冥之中感知到杜老的所在位置。
夏微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虽然只有一瞬间,她确实看到了一副很清晰的画面,画面中是一个很明亮的房间,房间的摆设很简单,而且她还看到了两个人——
谢肇跟一个中年男人。
在他们身后的墙上,有一幅字画,上面写着大大的“禅”字。
“……这下,我就没理由不去寺庙了。”夏微揉着不知怎么回事有些痛楚的手腕。
看着她手腕上的淤痕,巫农惊叫了一声,“微微,你的手——”
夏微这才注意到,从她的两条手腕到半截手臂上,都是很明显的紫青色的勒痕,像是被绳子绑缚过的痕迹。
夏微虽然不知道那个中年男人是谁,不过既然是在寺庙中,又跟谢肇在一起,只怕那个人就是杜海洪了!
去寺庙的计划,不能再耽搁了。
夏微来到祠堂,她用不着偷偷摸摸的,反而显得很大摇大摆的样子。
祠堂的门口有四个人守在那里,他们一看到夏微,顿时就戒备起来。
夏微径直朝祠堂走去,还没到门前就被拦下了。
“我们当家的有令,谁也不能踏进祠堂半步!”
夏微被这样警告了,她不慌不乱的说:“你们当家的有令,这杜家上下,随便我搜。”
听她将杜海涌的名号搬了出来,那四个人不知道真假,一时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祠堂的门轰的一声打开了,然而门那边一个人也没有。就在那四个人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什么情况时,就被祠堂里忽然刮来来的一阵强风给逼退到了两边。
感觉一阵骤风向她袭来,夏微本能的闭上眼睛,用手阻挡。她听到狂风呼啸过耳边的声音,也明显感到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逆风而行。
待一切归为平静,夏微张开眼,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祠堂,祠堂里面十分空旷,难以想象的空旷,但是祠堂四周的墙面上有成百上千个镂空的神龛,每一个神龛里都供奉着一个牌位。一眼望去,颇为壮观。
夏微目瞪口呆,她这会儿才感到杜家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当她的视线随着她的脚步转到身后的时候,才发现祠堂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夏微拍了拍脸,她现在可不是欣赏来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梅夫人——梅夫人——”尽管夏微小心翼翼,她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回声。
住在这里面的神灵们,如果被她打扰到的话,真是对不住了!
夏微双手合十,对着前后左右参拜。就在她做完这些后,突然有数十个个灵体向她峰涌而来,吓得她尖叫一声,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堆在夏微面前好奇的打量着她,也不知道在吵吵嚷嚷些什么!
“尔等退下!”
从夏微的头顶传来一声大喝,听到这个十足威严却年轻的声音,那数十个灵体都乖乖的屏退到了一旁。
夏微抬头望去,整个人都傻眼了——
一位束发的衣着花哨的古装男子,从上空飘然落下。衣袍与他的长发飞扬,还发出猎猎的声响。他脚登青丝履,脚尖轻轻一点,便稳稳落在地上。
从始至终,夏微都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并不是因为这个男子背对着她,而是他一直张着一把似乎是用檀木做的扇子,遮挡着他的脸庞。
他那比女人还纤细的食指猛的一按,木扇顿时在他手中合拢,还发出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男子面若桃花,却不失阳刚之气。在夏微面前,他是活生生的美男子,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男人早八百年就死掉了。
216 杜海潞
就算他有一张勾魂摄魄的脸蛋,一想到他是个已经死掉的人,夏微心中的好感顿时全无。
夏微总觉得这个在她面前卖弄出场的人,长的有几分跟杜海溟相像的地方。
看到夏微因此而惊呆的样子,那人得意洋洋,张口就道:“娘子,我的登场如何?”
夏微的身旁响起了一串鼓掌声,她撇头看去,只见梅夫人言笑晏晏,似乎在对某人的登场大加赞赏。
如果梅夫人是这个男人的娘子的话,那这个风骚的男子不就是小豆子口中的杜海潞了么?也就是杜海溟的独子——
“梅夫人……”夏微一看到梅夫人,猛然间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匆忙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梅夫人跟前,“太好了,梅夫人,又见到你了!拜托你再把隐形衣借我一下吧!”
梅夫人不紧不慢对她施了一礼,她不知道这种礼节早就废除了么?现代社会,那需要这种繁文缛节啊!
怎么说也是先人,夏微对着梅夫人拜了拜,算是还礼了。
“我说你——”就算是生气,杜海潞也是美的不可思议。他飞起一脚,踹在夏微的屁股上,“不要总是拿着屁股对着我好不好?!”
夏微扑倒,下巴先着地。她一阵火大,这就是所谓的杜家的祖先么?也不怎么样嘛!
“魂淡,看在你是老年人的份儿上,我就不让你赔礼道歉了!”夏微揉着下巴,虽然疼痛的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她可是被严重伤了自尊啊!
“老……老年人!?”杜海潞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搁在哪个时代,他都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连一条鱼尾纹都没有。不过就是死的早了那么一点点,这样也算老年人!?“死丫头,有种你再跟我说一遍!?”
眼看杜海潞掳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梅夫人缓步上前,挡在夏微跟前。她轻轻一瞪,杜海潞那家伙就老实了。
就算中间隔着梅夫人,夏微跟杜海潞之间也是硝烟弥漫,两人瞪视彼此,谁也不让谁。
梅夫人将织锦献上,她不能言语。但是她的神情将担心表露无遗。
“梅夫人,不用担心,我不会拿它做坏事的。”夏微这么说的话。反而让梅夫人更加放不下心了。
杜海潞揽着梅夫人瘦弱的肩头,像是在给予她慰藉。这个男人对梅夫人是一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态度,对待夏微要么就是翻白眼,要么就是不屑一顾的模样,“娘子。你就安心吧,这东西到她手上,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罢了。”
“这是隐形衣吧。”夏微不确定的道,虽然小豆子一再坚持说这是隐形衣,可是夏微从来没有尝试过。她并不是很清楚这件织锦是否真的有隐形的功效。
杜海潞用扇子指着她手上的织锦,“我们这边人的衣服穿在稍有能力的人身上。都可屏蔽那人的形态。但你不同,你可以跨越阴阳两界,阴间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就跟阳间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无二样。”
夏微似懂非懂,有一点是很明白的,就是她穿上这件织锦后并不能跟小豆子一样隐藏形体。她向梅夫人求证,“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梅夫人对她点点头,似乎有些于心不忍让她失望。
杜海潞见夏微对他这么信不过。不由的火大起来。“死丫头,你要是不信。就穿出去试试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潜入寺庙的计划岂不是要搁浅了?如果这样的话,她还怎么去找杜老?真是不甘心,她明明就已经查到杜老在寺庙了——
之后,杜海潞给她讲了一个故事——《皇帝的新装》。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的皇帝,他跟夏微一样,也是个可以跨越阴阳两界的神人。那个皇帝对此浑然不知,再一次偶然的机遇下,他路过一家从来没有见过的裁缝店,发现里面的衣服都很华丽,而且用的都是一些极品的衣料。皇帝不知道他自己遇到的其实是阴间的裁缝店,他在那里定做了一身衣裳,并穿着那身衣裳游玩,然而旁人看到的却是他的赤身裸/体,并没有看到他的漂亮衣裳。
就算这件织锦穿在夏微身上没有隐形的作用,但至少可以给小豆子使用。只要这件衣裳能保护得了那孩子就行了——
在梅夫人的请求下,夏微将她要借用这件织锦的目的告诉了她。
听完之后,杜海潞露出一副很伤心难过的样子,“我们杜家居然落魄到要去偷和尚的东西!”
“这还不是该怪你,明明你爸就只有你一个独生子,到了你这一代居然一下生了那么多孩子,搞得现在整个杜家四分五裂的。”夏微听巫农说过——巫农貌似对杜家的历史稍微了解到一点。
杜家有个可悲又可笑的种/马当家,就是杜海潞。据说杜海潞在当时他那个时代,老婆比皇帝三宫六院的嫔妃还要多。就因为他搞的女人太多了,杜海潞最终落了个脱精而亡的下场。
即使杜海潞后悔当初又有什么办法,他现在又不能回到以前改变过去。而且从本质上,这也不怪他,要怪就怪现在的人太贪心了——
“我可告诉你,那时候我组成的家庭可是很和睦的。”杜海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大概是忘了自己怎么死的了!
不过说起杜海潞的爸爸,那就是杜海溟了。夏微张望四周,并没有发现杜海溟的鬼影,便问:“杜海溟的牌位在这里吗?”
“自然。”杜海潞用木扇施施然的指着正对着祠堂大门上方的神龛。
夏微没有那么好的视力,根本就看不到神龛里有什么。“那他不在这里吗?”
既然杜海潞他们都在,杜海溟也一定在这个祠堂里吧。
杜海潞用木扇轻触嘴唇,明摆着一副不想告诉她的样子。他见夏微直盯着他,才别扭的说了句,“父亲大人可是很忙的!”
夏微沉思了一下,决定将杜海溟的尸体被谢肇和巫月持有的事情告诉杜海潞,“既然你是他的儿子,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这件事,你父亲的尸体被人挖掘出来了。”
杜海潞怒火熊熊,长发与衣袍无风自起。他紧握着木扇,双眼赤红,吓退了周遭的一干众魂。果然,这个男人还是很可怕的,各种意义上的可怕!
“何人胆敢亵渎吾父尸骨!?”杜海潞一声咆哮,整个祠堂都跟着震动起来。
杜海潞的怒吼,有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当他的双眼被复仇的火焰填满,他周围的子孙全都一闪而逝,躲在神龛的牌位里不敢出来。
“你冷静点!”夏微真怕这个祠堂会撑不住他的怒火而坍塌下来,他们已经死了不打紧,可夏微还是活生生的人,可被房梁砸一下可就头破血流了!
杜海潞转头瞪向夏微,双眼的赤红渐渐褪去。他现在连祠堂的出不去,更别妄想去将杜海溟的尸骨抢回来了!
杜海溟恢复如初,情绪也平稳下来,可是他整个人明显没有了刚才活跃的劲儿了。他将别在腰间的荷包摘下来,然后丢给了夏微。
“这是我父亲生前随身携带的法器,乾坤袋。别看它袖珍,里头却可容纳海量之物。”
夏微对杜海潞突然变冷静的样子感到意外,他现在不是应该急着去抢杜海溟的尸骨吗?
看他也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夏微有些担心的问:“你还好吧?”
“不好又怎样?”他现在被禁锢在这里,想做什么都做不了,更别说是参与争斗那么大的工程量了。“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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