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财物被血蝴蝶一伙打劫,许夫人在威逼下只得交出珍宝。护院的家将士卒死了二十多人,粉墙上留下了血蝴蝶的印记。
据府台衙门的捕头判断,血蝴蝶在锦衣卫衙门作案后又到许都督家作案。在锦衣卫衙门滋事是为了扬威,在许都督家作案表面上是劫财,骨子里却不知怎么回事,因为四年前血蝴蝶就曾光顾过他家。
消息传遍京城大街小巷,成了人们饭后茶余不可缺少的谈话,暂时压倒了人们对战局的关注了。
公冶勋得到消息后,急急忙忙回家,把见到柳铁霞的情形告诉了公冶娇,让娇娇没法打听她的消息,找到她并让她赶快离京。
公冶娇听后叹息不已,遂带着翠喜去六顺巷找宫知非等人商议。
宫知非见她来了,便道:“假货又出来了,你有没有听说,假血蝴蝶……”
娇娇道:“糟得很,可惜不是冒牌货,这回真是柳姐姐回来了!”
此语一出,汤老五等人大惊。
宫知非道:“丫头,你怎知是真货?”
娇娇把大哥说的说了个大概,然后道:“全城都在搜捕柳姐姐,我们得帮她一把才好!”
宫知非道:“看你说的,她藏在哪儿有谁知道,又如何能帮他?”
娇娇道:“请师叔们设法找听,我这里去双龙镖局,从他们那儿可以打听出点消息来。”
杨老五道:“那好,分头进行吧。”
公冶娇带着翠喜来双龙镖局,这两年双龙镖局歇了业,张权、陈卫时已在家。
陈卫、张权听说公冶小姐来了,忙不迭出来迎接,他们有半年未见到小姐了,彼此见面,免不了寒喧客套一番。
翠喜道:“申公子呢,回沪州飞虎堡了?”
陈卫道:“是的,他回去也有半年了。”
公冶娇不想提申勇志,便道:“血蝴蝶的事,两位大概知道了吧?”
张权道:“知道了,这血蝴蝶胆子大得出奇,居然找上锦衣卫!”
陈工道:“听说这个血蝴蝶是真货,但锦衣卫衙门一口咬定,血蝴蝶已死,又是冒牌货作祟,已限令时间提到真凶。”
“知道血蝴蝶的踪迹吗?”
陈卫道:“在下未去表叔家,不知详情,不过小姐欲要知道详情,我这就去打听。”
娇娇道:“好奇而已,几年不再有血蝴蝶作案,如今又突然出现,谁不想打听个明白?”
陈卫道:“我这就去表叔家,小姐稍候。”
娇娇道:“我下午再来,现在还有事。”
张权连声挽留不住,只得送她出门。
主仆俩去了南岔街的“清茗茶室”。
上午茶客已坐满了小店,马禾见她来了,又搬了张桌子出来,支在露天。
沏茶时低声道:“张镇东急着找公子爷,他过一会儿还要来。”
公冶娇去北平时,让张镇东有事找马禾。
半个时辰后,张镇东匆匆而来。
一见店门侧边坐着公冶娇,忙大步走过来。
“公子爷,俺有急事找你……”
娇娇道:“这儿眼杂,换个地方说话。”
一行三人沿街走,换了间大茶室坐下。
张镇东道:“俺听任威那小子说,皇甫楠下决心要捉血蝴蝶,眼线已找到扎眼人物,今夜就去抓捕。任威说,只要捉到血蝴蝶,就可以把小姐的大哥公冶公子牵扯上……”
公冶娇一惊,道:“这话从何说起?”
张镇东道:“任威那小子说,血蝴蝶是万古雷救出牢狱的。
万古雷与公冶公子交好,那么这血蝴蝶就该认识公冶公子,到时逼她招供,就可一箭双雕,除去公冶公子……”
公冶娇一听,松了口气,皇甫楠并不知道大哥与柳姐姐的私情,他只是胡乱推断,陷害栽赃,便道:“好恶毒,血蝴蝶与我家何干?快说,他们要在何处下手捉人?”
张镇东道:“城里有眼线在天亮前发现三条黑影朝城南蹿去。当即尾追在后,出了聚宝门,一直到慈恩旌忠寺废墟处,因那儿太荒,附近只有一些废弃的草棚,便不当回事回来了。
哪知第二天才知道锦衣卫衙门出了事,许都督家遭了劫,便将所见报呈皇甫楠。皇甫楠已派人去踩盘,并在那一带布了暗哨。“
娇娇道:“那么,见到人了?”
张镇东道:“还没听说,等俺再去打听。”
娇娇道:“定要打听清楚,这血蝴蝶与我只怕是熟人,可不能让他们抓了去!”
张镇东诧道:“咦,果真与公冶公子有关。俺闹不明白,血蝴蝶手狠心辣,怎会与小姐相识?一个是飞贼,一个是小姐……”
娇娇道:“前几年的血蝴蝶是假的,这其中奥秘有谁知道?
但昨夜这个血蝴蝶不同,她是为了报仇,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吧!”
张镇东道:“下午何时见面?”
娇娇想了想:“申时初吧,在马前辈的茶室见面,好吗?”
张镇东走后,娇娇和翠喜便回家吃饭。
午时,又到了双龙镖局。
陈卫早已等候在家,他道:“在下见了表叔,表叔对昨夜的事也感到震惊。
他说房天兆告诉他,要设法捉住血蝴蝶。捉住就可以审出真相,他要告皇甫楠一个欺君罪,五年前的血蝴蝶并未被皇南楠捕杀。房天兆还说,要请盛经子公公助一臂之力,由盛公公派人抓捕……”
娇娇岔话道:“查知血蝴蝶的踪迹了吗?”
陈卫道:“只是有了线索,南城外慈恩旌忠寺废墟那儿有可疑人出没。”
“皇甫楠不知道这个消息吗?”
“知道,他正派人前往盯梢。”
“那盛经子又如何帮忙?”
“从锦衣卫中抢走人……”
“啊哟,那不是自相残杀吗?”
“表叔说,房天兆为除掉皇甫楠,不惜代价。况盛公公的人是在暗中,锦衣卫防不胜防!”
娇娇心想,真是糟糕,这不是两伙人都要抓捕柳姐姐吗,我得想出办法救她。
又说了阵闲话,娇娇和翠喜又到马禾的清茗茶室等候张镇东。边喝茶边盯着门外。
足等了半个多时振,才把张镇东等来。
坐下后,张镇东见茶室人多,便低声道:“天一黑他们便动手;眼线看见有三个人从一间破草屋里走出来,过聚宝门进了大功坊,在大酒楼吃的饭,吃完饭下楼来,去了承恩寺,跟踪的尾随进了寺,就失掉了他们的踪迹。皇甫楠断定他们不敢宿旅舍,在旌忠寺废墟的草棚里栖身。因为另一伙暗哨待三人离开草棚后去探查,发现有两间草棚有被盖,被盖是旅居里常用的那种,估计是盗来的,皇甫楠说,只要发现三人回草棚,天一黑就动手。”
“为何定要等到天黑?”
“旌忠寺废墟附近无遮拦,白天去抓捕大老远就会被贼人发现,所以只好等天黑。”
“那么,此刻三人回草棚了吗?”
“不知道。俺奉命在家等着,天黑出动。”
“好,你回去吧,别让他们起疑。”
张镇东匆匆走后,公冶娇去找宫知非。
宫知非听她说了情况,道:“两伙人要抓血蝴蝶,又都是在旌忠寺的废墟一带,那儿连个藏身处都没有,如何去帮忙?”
娇娇道。“我正是来问你这个做师叔的,你怎么反来问我?”
宫知非摇头:“我老爷子又不是神仙,没办法,没办法,就让锦衣卫的两伙人去斗吧!”娇娇一瞪眼:“你袖手旁观?”
宫知非摇头晃脑十分得意:“不错,这叫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我老爷子再去拣个便宜,那不是省事多了吗?”
翠喜拍手道:“好办法,好办法,我们一是有热闹着,二是平平安安不须动手一举两得!”
宫知非道:“聪明人想出的办法当然好,不像你丫头笨,什么主意也想不出。”
公冶娇哼了一声道:“要是两伙人都对血蝴蝶下手,你是不是还坐山观虎斗?”
宫知非一愣,道:“这个嘛……”
“说呀,别这个那个的!”
“那只好上去解围,这叫临机应变。”
“要是两方来的人多,我们也被围住脱不了身,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汤老五道:“皇甫楠定要除掉血蝴蝶,今夜派出的人手必不会少,我们不能冒失出手。”
罗大雄道:“要救人,不冒险成吗?”
刘二本道:“盛经子一伙既然也想抓到血蝴蝶,他们必然也在暗中行动,锦衣卫若发现他们,免不了动手,血蝴蝶也会借机脱身,到时咱们再帮一把就是了。”
汤老五道:“待我去旌忠寺废墟瞧瞧。可有藏身的地方,然后再商议救助之策。”
公冶娇道:“可惜我得回家吃饭,要不爹娘又要唠叨,天黑前我们一定赶来。”
说走就走,主仆二人匆匆赶回家。
公冶娇为了可以脱身,把实情告知爹娘,末了道:“想想看,锦衣卫要把公冶家牵连进去,女儿不出头管这事,成吗?”
公冶子明怒道:“真是岂有此理,老夫上衙门找皇甫楠说理去,有何证据说血蝴蝶……”
公冶娇道:“爹爹也真是的,女儿从内线得来的消息,能抢着到处讲吗?再说皇甫楠来个不认账,反问爹是从哪儿听来的,爹又如何应答?明摆着,这只能暗斗,女儿约了宫师叔他们帮忙,爹娘就放心好了。”
夫人道:“不妥、不妥,你与锦衣卫动手厮杀,要是有点差错,怎么得了……”
娇娇道:“女儿本事大着呢,又有宫师叔他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女儿如实告知爹娘,就是为了让爹娘放心,要不我不说不更好吗?”
夫人道:“使不得,使不得,你有什么都要告诉爹娘,你千万别神出鬼没的,叫娘为你伤肝伤肺,叫你爹坐卧不安、心惊肉跳……”
娇娇道:“娘,以后的风险还更大呢,要是燕王进了京师,女儿护爹娘出城,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走吗?到时兴许要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脱身哩!
所以,爹娘别把娇娇当大家闺秀,女儿有一身武功,哪里都能去得。今后有事女儿不一定回家吃饭,爹娘别管得太紧了,女儿要办事也办不成,这不是误了事吗?”
公冶子明道:“娇娇说得是,你大哥在宫中顾不了家,只有靠你联络些江湖能人,以后你有事只管去处置,只是要多加小心。”
娇娇大喜,道:“知女儿者,爹爹也!”
夫人道:“怎么,我做娘的是绊脚石……”
娇娇搂住夫人道:“疼女儿者,娘也!”
夫人佯嚷道:“到处灌迷魂汤!”
娇娇笑着走了,回她的住屋换上劲装,和翠喜带上兵刃,匆匆赶到六顺巷。
天还未黑下来,宫知非等正喝酒,关了茶馆的马禾也在座,人一个也不少。
“两个丫头,喝一杯如何?”宫知非问道。
娇娇道:“喝酒误事,不喝不喝。”
宫知非道:“这杯中之乐,你丫头不知,我老爷子喝上三杯后,浑身都是劲。”
娇娇道:“不听不听。汤师叔你去旌忠寺看了吗?有没有隐身的地方?”
汤老五道:“出了聚宝门,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些扎眼人物,三三两两在街上游逛。来到旌忠寺废墟,只见废墟周围有二十间乞丐搭盖的草棚,并不见有乞丐。废墟前有数十棵大树,估计锦衣卫那帮人就藏在树下,我们只能朝前走到有民房处藏身。”
公冶娇道:“快走快走,小心误事!”
宫知非道:“丫头你真笨!现在经过度墟不惹眼吗?再过一会儿天微黑,我们分几拨,装作回家的行人匆匆而过,不是恰到好处吗?”
翠喜笑道:“师傅你真聪明……”
宫知非眼一翻:“别叫师傅,叫师叔。”
翠喜道:“这就奇了,你老人家教我武功,我尊一声师傅错了吗?这几年都是这么叫的,习惯啦,改不过来了!”
宫知非骂道:“你存心气死老爷子,就你这身三脚猫功夫,配做我老爷子的徒弟吗?”
翠喜叹道:“三脚猫功夫是师傅教的。也怪不得我翠喜,各位师叔说对吗?”
罗大雄道:“徒弟不成器,师之过。”
马禾道:“小翠说的很有道理……”
宫知非叫道:“你两个给我闭嘴,我什么时候说过收这丫头做徒弟了?”
刘二本道:“喝酒喝酒,这事与咱们不相干,小翠是不是你的徒弟,咱们可管不着。”
翠喜道:“我是拜过师的,赖不掉!”
娇娇道:“小翠你叫你的师傅,随他怎么说,你只管叫就是了,何必理他?”
富知非瞪眼道:“你主仆耍赖,你……”
娇娇道:“快吃快吃,该动身啦!”
宫知非叹道:“唉,万古雷那小子何日到京师来呢。他来了我老爷子就省却了许多麻烦,让他把这两个丫头带走,越远越好……”
娇娇道:“别想得美,他要是进不了京师,你还得送我出城。”
宫知非道:“啊呵,这不是没个完结……”
娇娇道:“快走吧,别唠叨啦!”
汤老五看看天色,道:“是该走了。”
宫知非道:“各走各的,两个丫头先走。”
汤老五道:“我先走,娇娇你二人跟着来。”又对其余人道:“我们在房那儿会合,我估计那儿也会有锦衣卫的人,大家得小心了。”
出了门,娇娇和翠喜离汤老五三丈外跟着走,出聚宝门时,天已黑了下来。
娇娇四处看看,周围十分空旷,原先旧元称慈恩旌忠寺的地方已是废墟一片,旌忠寺始建立于三国东吴,到宋朝时称天禧寺,元改名旌忠寺,洪武初遭火焚,烧得片瓦无存。
这一带并非繁华地段,民居房屋不多。娇娇注意到寺庙前有一小片林子,有二三十棵大树,那上面确是藏身的好地方。
又往前走出三五十丈,道旁有一幢民房,汤老五在院墙那儿等她们。
汤老五小声道:“我们的行踪只怕已落在人家眼中,没奈何,就在这儿等着瞧吧。”
不一会儿,马禾、刘二本、罗大雄、宫知非都来了。他们走到远离民居的地方商议。
宫知非道:“锦衣卫那班小子藏在树上吗?以血蝴蝶的机灵,能不发现他们吗?”
刘二本道:“那些树又高又大,藏在上面恐难发觉。咱不放心的是,血蝴蝶果然在叫化子棚里栖身吗?就算昨夜在,今夜还在吗?”
马禾道:“难说,要是她滞留在城中,待晚上作了案才返回来呢?”
汤老五道:“更可能的是,此刻他们乘黑回来,三更时出去作案,我们等着瞧吧。”
宫知非道:“这幢民宅里住什么人?”
汤老五道:“不知道,我走过时大门就是关着的,里面有没有人无法知晓。”
罗大雄道:“这里荒僻,住在这儿要有几分胆量。”
众人一想,的确不错,这院子虽不大,只是个四合院,但也不是穷苦人家使得起的,不怕人偷人抢吗?
不禁都朝院子看去,发现有了灯光,说明里面住着人呢。
宫知非道:“要是没住人,这里是个绝好的藏身地,我们可以在房头上了望……”
话未完,众人瞧得清清楚楚,有几条黑影从院墙外跃了进去,不禁吃了一惊。
宫知非道:“瞧见了吗?来了不速之客,卖茶的,你轻功好,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娇娇道:“我也去!”
不等回答便纵跃而起,马禾反落后了一步。他们离小院二十几丈,几个起落便到了房屋背面。
两人轻轻跃到墙上,只听天井里正有人说话。
一个女人声音道:“快出去,你们私闯民宅,犯了王法,反来这儿胡说八道!”
一个男子声音道:“你嚷什么,我们借你这地方一用,天亮前离开……”
女子道:“我们是规矩人家,白天锦衣卫就来查问过,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怎会夜晚从墙头进来了?我夫妻除了这幢屋子,并无金银财宝,你们还是快些去吧!”
一个女子冷冰冰的声音道:“你这贱婢好不知趣,谁要你什么金银财宝,好好跟你说要用你这地方一夜,你竟敢无礼拒绝,看来你是不要性命了,那姑奶奶就成全你吧!”
先前那女子冷笑道:“你吓唬谁?你……”
男子声音道:“莫吵莫吵,我再说一遍,借你这地方一用,我们有重要的事,不与你们纠缠。我说这位仁兄,你开口说话好不好?”
一个男子清亮的嗓门道:“如何个用法?”
这声音听直有些熟,娇娇不禁十分诧异,但又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只听先前说话的男子道:“我们只